第8章
第8章
何桓命人暗中將方溪淼身旁的丫鬟月梨帶來審問。
她本是在我跟前侍奉的,我走后就到了方溪淼身邊。
如今看她的樣子,定是沒少受苛責(zé)。
我飄落在何桓身旁,隱約還能感受到他胸腔里咚咚的聲響。
我看著月梨跪在地上,事無巨細(xì)地回憶著此前種種。
寒冬臘月,方溪淼要我拖著病軀雙手泡在刺骨的水里為她洗衣物。
夏日炎炎,她又要我站在烈日下滿身汗水地劈柴火。
一日一日下來,我的手上生了大片的凍瘡,手心里也長滿了粗繭。
她命人給我最差的飯食、最粗的衣裳。
有時府中下人不忍,偷偷幫我,便也要被她狠狠打罵。
一樁樁一件件。
我看著何桓的面色越來越蒼白。
那她為何不同孤說,她......
他似是想起什么,話語戛然而止。
我自是同他說過的。
只是那時他忙于朝中事務(wù)。
聽過便也只是覺得那是方溪淼孩童心性,次次讓我體諒。
人啊,倘若用心,是能看到別人心里那桿秤的。
偏與不偏,偏向哪里,一清二楚。
長久下來,偏得太多,便也不會再想著去糾了。
屋中靜了許久,何桓白著面色,紅著雙眼。
他恨方溪淼對我的百般苛待,也恨他自己為何從未發(fā)現(xiàn)。
他若是肯仔細(xì)瞧我,定是早已發(fā)現(xiàn)我手上紅得發(fā)紫的凍瘡。
可他沒有。
他神情恍惚地回到別院,方溪淼正在賞賜丫鬟。
小滿,你近來伺候周到,這簪子便賞你了。
她看著跪倒在身前的丫頭,隨手將一個簪子扔到她腳邊。
小滿受寵若驚,只聽方溪淼嗤笑:
呵,一個不值錢的發(fā)簪而已,也就你們這種低賤之人當(dāng)成寶。
當(dāng)初我討要,那沈竹念遲遲不肯,最后還不是到了我手里......
一個賤人,便是曾經(jīng)與殿下有再深的情誼又怎么樣,還不是要為我洗衣劈柴,供我驅(qū)使。
罷了罷了,已死之人,提起來晦氣。
何桓聽到她的話,原本壓抑的怒火一下子爆發(fā)出來。
太子妃好大的威風(fēng)。
方溪淼見他語氣冰冷,急忙跪倒地上。
殿下恕罪,臣妾、臣妾只是隨口說說......
何桓冷哼著步步上前。
是隨口說說,還是真有過苛待,你心里清楚。
孤只恨從前看錯了你,竟沒看出你這副蛇蝎心腸。
你既如此看不上這些雜事,此后便都由你一人去做。
他不顧方溪淼的求饒,聲聲吩咐著:
她喜歡讓人洗衣劈柴,便也讓她過足了癮。
如今天氣還不夠冷,水也不夠涼,須在盆里放足了冰,再將所有下人的衣服一并斂來,讓她洗個夠。
院中冬日用的柴,也便一并讓她劈了。至于晚上,也不必給她被褥了。
阿竹受過的,總該也讓她一一受過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