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爾等庶子，不堪為伍！
當(dāng)我云淡風(fēng)輕地說出“我要去欽村小學(xué)”這幾個字的時候，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客廳里的空氣瞬間凝固了。
老爸老媽幾乎是同時停止了手上的動作，兩雙眼睛齊刷刷地像探照燈一樣聚焦在我身上，那眼神，充滿了震驚、不解，還有一絲……難以置信。
“欽村小學(xué)？”老爸眉頭緊鎖，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困惑，“小凡，你……你為什么要去欽村小學(xué)？那小學(xué)……條件可不怎么樣�。∥腋銒專�有王園長，我們都商量好了，想讓你去實驗小學(xué)！那可是咱們市里最好的重點小學(xué)！教學(xué)質(zhì)量一流！能進去可不容易！”
老媽也連連點頭，附和道：“是啊，小凡，實驗小學(xué)多好��！里面的老師都是名師，升學(xué)率也高，將來對你考初中、考高中都有好處！你王園長都幫你打好招呼了，就等你點頭呢！”
我看著他們倆那一臉“我們都是為你好”的表情，心里暗自發(fā)笑。
重點小學(xué)？名師？升學(xué)率？
這些東西，對于一個擁有成年靈魂和超前知識儲備的我來說，簡直就是……不值一提！
我慢條斯理地拿起桌上的水杯，輕輕抿了一口，然后不緊不慢地說道：
“爸，媽，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但是，實驗小學(xué)，我不想去。”
“為什么��？！”老爸的情緒明顯有些激動起來，聲音也提高了幾分。
“因為，”我放下水杯，眼神平靜地看著他們，“實驗小學(xué)雖然是重點小學(xué)，但它的學(xué)費……很貴吧？”
老爸老媽對視了一眼，老爸有些猶豫地說道：“學(xué)費是……是比普通小學(xué)貴一些，但是為了你的前途，這點錢……”
“不止是學(xué)費貴吧？”我打斷了他的話，繼續(xù)說道，“我聽說，實驗小學(xué)是私立的，而且還是住宿制的，里面的生活費，伙食費，雜七雜八的費用加起來，肯定也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吧？”
老爸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而且，”我頓了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能進實驗小學(xué)的孩子，家里條件……應(yīng)該都非富即貴吧？我可不想去那種地方，整天跟一群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公子哥、大小姐待在一起，看著他們攀比炫耀，我也不喜歡那種被人管束、被人約束的生活習(xí)慣�！�
“小凡！你……你怎么會知道這些？！”老媽一臉震驚地看著我，仿佛不認(rèn)識我這個兒子了一樣。
老爸也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著我，眼神中充滿了困惑和……一絲絲的警惕。
我故作深沉地嘆了口氣，用一種與我年齡極不相符的成熟語氣說道：“爸，媽，這些事情，其實稍微動動腦子就能想明白。做什么事情都有兩面性，好的教育資源，自然會被那些有權(quán)有勢的人牢牢把控，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我們家里的條件，本來就不算富裕，甚至可以說……有些拮據(jù)�！蔽液敛槐苤M地指出了這個殘酷的現(xiàn)實，“你們覺得，把我這么一個窮人家的孩子，硬塞進那個全是富家子弟的圈子里，我能過得開心嗎？那些有錢人家的孩子，會真心實意地跟我交朋友嗎？恐怕……他們只會把我當(dāng)成一個異類，一個笑話來看待吧？”
“小凡！你……你胡說什么呢！不許這么說！”老爸的臉一下子就漲紅了，情緒激動地打斷了我的話，語氣中帶著一絲惱怒。
我卻毫不退縮，眼神堅定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爸！我沒有胡說！我說的……都是事實！”
“‘圈子不同，不必強融’這句話，我比誰都清楚它的含義！”我的聲音不大，但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你處在什么樣的階級，就應(yīng)該去做什么樣階級該做的事情！想要強行跨越階級？呵……現(xiàn)實會毫不留情地，狠狠地把你拍在地上，讓你摔得粉身碎骨！”
客廳里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老媽見狀，連忙拉了拉老爸的胳膊，小聲勸道：“他爸……他爸……你別跟孩子急……小凡他還小……他……”
老爸猛地甩開了老媽的手，臉色鐵青地瞪了我一眼，然后一言不發(fā)地走出了客廳，徑直來到了院子里。
很快，我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煙草味，從窗外飄了進來。
我能想象得到，此刻的老爸，一定正蹲在院子的角落里，一根接著一根地猛抽著劣質(zhì)的香煙，眉頭緊鎖，心情……一定糟糕透頂。
唉……
我知道，我的這番話，深深地刺痛了他作為一個父親的自尊心。
人的憤怒，歸根結(jié)底，往往都是源于對自己無能的痛恨和不甘。
可是……
那又有什么辦法呢？
現(xiàn)實，就是如此的殘酷。
最終，在我的強烈堅持，以及王園長從中周旋和推薦，再加上老爸老媽拿出了一筆不算少的“打點費”之后，我如愿以償?shù)兀M入了欽村小學(xué)。
為什么我非要去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甚至在很多人看來有些破敗的欽村小學(xué)？
原因很簡單。
第一，我那個忠心耿耿的小弟，周強，就在這個小學(xué)上學(xué)！雖然我忘了問他在哪個班，但找到他，只是時間問題。
第二，對于我來說，小學(xué)能教的那點知識，簡直就是小兒科！九年義務(wù)教育的知識點，我早就已經(jīng)融會貫通，甚至連高中的一些課程，我都能倒背如流！去哪個小學(xué)，對我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區(qū)別！
我需要的，只是一個合法的身份，一個可以讓我暫時“潛伏”下來，慢慢積蓄力量，等待時機成熟，然后一飛沖天的……跳板！
而欽村小學(xué)，這個管理相對松散，學(xué)費相對低廉，學(xué)生成分也相對簡單的學(xué)校，無疑是現(xiàn)階段最適合我的選擇。
……
開學(xué)第一天。
陽光明媚，鳥語花香。
我背著一個嶄新的小書包，獨自一人，慢悠悠地走進了欽村小學(xué)的校門。
教學(xué)樓前，人頭攢動，嘰嘰喳喳，到處都是穿著嶄新校服，臉上帶著興奮和緊張神情的一年級新生，以及陪同他們前來的家長。
我輕車熟路地找到了教務(wù)處，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負(fù)責(zé)接待的老師，是一個戴著眼鏡，看上去有些刻板的中年婦女。她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后從一堆文件中翻找了片刻，遞給我一張紙條，說道：“林凡是吧？一年級三班，李老師是你的班主任，教室在二樓最東邊那間，自己去找吧。”
說完，便不再理我，繼續(xù)低頭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呵……
這服務(wù)態(tài)度……
還真是……
符合我對這個年代基層教師的刻板印象啊！
我聳了聳肩，拿著紙條，徑直朝著二樓走去。
“同學(xué)們！安靜！安靜一下！”
剛走到二樓的樓梯口，我就聽到一陣略顯尖銳的女聲，從走廊盡頭的一間教室里傳了出來。
我抬頭看了一眼教室門上掛著的班牌——“一年級（3）班”。
呵……
看來，這里就是我未來一段時間的“根據(jù)地”了。
“今天，我來給大家介紹一位新同學(xué)！”那個女聲再次響起。
我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lǐng)，然后邁步走進了教室。
講臺上，站著一個約莫三十歲左右，打扮得還算時髦，但臉上卻帶著一股掩飾不住的倨傲和不耐煩的女老師。
她看到我走進來，眉頭微微蹙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fù)了職業(yè)性的笑容，對我招了招手，說道：“林凡同學(xué)，快進來啊，就等你了�！�
“噢噢……”我故作茫然地點了點頭，快步走到了講臺旁。
剛才……確實是稍微愣了一下神，沒太注意聽老師在說什么。
“來，林凡同學(xué)，你先給大家做個自我介紹吧�！崩罾蠋熤噶酥钢v臺中央的位置，示意我站過去。
我點了點頭，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走到了講臺的正中央，目光平靜地掃視了一眼臺下那些正用好奇、探究的眼神打量著我的小屁孩們，然后朗聲說道：
“大家好，我叫林凡。”
說完，我便頓住了，轉(zhuǎn)頭看向李老師，問道：“老師，我的座位在哪里？”
李老師臉上的笑容，明顯僵硬了一下。
她大概是沒想到，我的自我介紹，竟然會如此的……簡潔明了，甚至可以說是……敷衍！
她強行擠出一個職業(yè)性的假笑，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說道：“呵呵……林凡同學(xué)……就……就介紹這么簡單嗎？不再多說幾句？比如……你的興趣愛好啊……或者……對新學(xué)期的展望啊……之類的？”
他媽的！
我心里頓時涌起一股無名火！
我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虛偽做作、喜歡搞形式主義的家伙！
小孩子入學(xué)，自我介紹，不就是走個過場嗎？！難不成，我還要提前準(zhǔn)備一份八百字的演講稿，聲情并茂地在這里朗誦一番？！
有病吧？！
想到這里，我心里的那股邪火，再也壓制不住了！
我猛地轉(zhuǎn)過身，一把抄起講臺上放著的半截粉筆，然后“唰唰唰”幾下，在黑板上龍飛鳳舞地寫下了“林凡”兩個大字！
字跡蒼勁有力，筆鋒銳利如刀！
寫完之后，我重重地將粉筆往講臺上一拍，然后轉(zhuǎn)過頭，眼神冰冷地看著那個已經(jīng)完全愣住的李老師，一字一句地問道：
“這樣……可以了嗎？！老師？！”
教室里，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的小屁孩，都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仿佛在看一個……怪物！
李老師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表情精彩紛呈，變幻莫測。
那張原本還算姣好的面容，此刻因為憤怒和驚愕，而顯得有些扭曲。
她大概是教了這么多年書，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像我這么囂張、這么不給她面子的一年級新生！
她想發(fā)火，想訓(xùn)斥我，但礙于這么多學(xué)生和可能在窗外“偷窺”的家長，又不好當(dāng)場發(fā)作，只能強行壓下心頭的怒火，那表情，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憋屈得……簡直就像是便秘了十天半個月一樣！
過了好幾秒鐘，她才深吸一口氣，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咬著后槽牙說道：“呵……呵呵……林凡同學(xué)……還……還真是……挺有個性的啊……很……很棒……”
“你的座位……”她頓了頓，眼神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惡意，用手指了指教室最后面，那個最靠窗，也最偏僻的角落，冷笑著說道，“就在……最后一排！”
“最后一排的……最后一個！”
666！
牛逼！
連演都懶得演了是吧？！
直接就給我安排到“冷宮”里去了？！
行！
沒問題！
最后一排就最后一排！
老子還就喜歡清靜呢！
我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然后瀟灑地轉(zhuǎn)過身，在全班同學(xué)那充滿了同情、憐憫，甚至還有一絲幸災(zāi)樂禍的目光注視下，大步流星地走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毫不客氣地拉開那張明顯比其他座位要破舊一些的凳子，“哐當(dāng)”一聲，重重地坐了下去！
周圍那些小屁孩們，看我的眼神，更加的……復(fù)雜了。
李老師見我如此“配合”，臉上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一些，但眼神中的那抹厭惡和輕蔑，卻絲毫沒有減退。
她清了清嗓子，拿起教案，用一種故作平靜的語氣說道：“好了，同學(xué)們，我們繼續(xù)上課，大家把數(shù)學(xué)課本翻到……”
緊接著，她便開始在講臺上，滔滔不絕地講起了所謂的“數(shù)學(xué)知識”。
講的，無非就是一些最基礎(chǔ)的個位數(shù)加減法，什么“1+1=2”，“2-1=1”之類的。
簡直……
幼稚得可笑！
而她講課的整個過程，甚至連看都懶得看我一眼，就好像我這個最后一排的學(xué)生，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裝樣子都懶得裝了是吧？！
很好！
非常好！
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個所謂的李老師，壓根兒就沒打算好好教我！
她這是……
打算徹底孤立我，邊緣化我，讓我自生自滅��！
呵……
絲毫不出我的意料。
零幾年的這些所謂的“老師”，十個里面，有八個都是這種德性！
有點權(quán)力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師德？
不存在的！
就在我暗自冷笑，在心里盤算著該如何“回報”這位李老師的“特殊關(guān)照”時，旁邊，突然傳來了一股不小的力道！
“砰！”
我的胳膊，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我猛地轉(zhuǎn)過頭，只見坐在我旁邊的一個小胖子，正瞪著一雙綠豆般的小眼睛，惡狠狠地盯著我，用一種充滿了威脅的語氣，低聲吼道：
“喂！新來的！別越過三八線了！聽見沒有？！”
我低頭一看，只見我們倆共用的那張破舊課桌上，果然用小刀刻著一條歪歪扭扭的“三八線”。
而這條所謂的“三八線”，劃得極其不公平！
那個死胖子，一個人就霸占了桌子將近三分之二的面積！
留給我的，只有可憐兮兮的一小塊地方！
現(xiàn)在，我的胳膊肘，只是稍微往外伸了一點點，就“不小心”越過了那條該死的“三八線”！
然后……
就被這個死胖子，給狠狠地“警告”了！
肘擊我是吧？！
還他媽的敢威脅我？！
好好好！
老子今天剛好一肚子的火，沒地方發(fā)泄呢！
你他媽的，自己送上門來了是吧？！
就在我眼中寒光一閃，準(zhǔn)備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死胖子一點顏色看看的時候——
“叮鈴鈴——！叮鈴鈴——！”
下課的鈴聲，清脆地響了起來。
然而，講臺上的那個李老師，卻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下課鈴聲一樣，依舊在那里喋喋不休，唾沫橫飛地講著：
“來來來！同學(xué)們！我們再來看最后一道題！這道題非常重要！是考試的必考點！大家一定要認(rèn)真聽講……”
我：“……”
操！
有完沒完了？！
下課了都不知道？！
還他媽的拖堂？！
老子可沒工夫在這里聽你廢話！
想到這里，我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就朝著教室門口走去！
“誒誒誒！林凡！林凡！你干什么去？！站��！”
正在講臺上講得唾沫橫飛的李老師，顯然也注意到了我的舉動，立刻停止了講課，指著我的背影，厲聲喝道。
我已經(jīng)走到了教室的門口，聞言，停下腳步，轉(zhuǎn)過頭，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她，淡淡地說道：
“老師，下課了�！�
李老師被我這理直氣壯的態(tài)度給氣得臉色發(fā)青，指著我的鼻子，尖聲叫道：“下什么課？！題都還沒講完呢！下什么課？！”
“你這個新來的學(xué)生！怎么一點規(guī)矩都不懂？！啊？！”
“我教了這么多年學(xué)！還從來沒見過像你這么無法無天！目無師長的學(xué)生！”
“你給我回來！聽見沒有？！林凡！你給我站住！”
她的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有些尖利刺耳，在空蕩蕩的教室里回蕩著，充滿了……
威脅！
和……
濃濃的火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