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是商人，北京戶口，來宜杭散心。</p>
他很紳士，不會隨意觸碰冬遙，也給了冬遙一切戀愛該有的儀式感，冬遙也很識趣，不問他為什么心情不好獨(dú)自喝酒，不問他什么時候回北京，不問他有關(guān)他的一切過去，她只專注眼下。</p>
他的臉，他的打扮，他的一舉一動，足以令冬遙捱到今年年底。</p>
徐平南徹底來了興趣，更細(xì)致的追問時，冬遙的新男友來了。</p>
來接她下班。</p>
徐平南瞧著對方的臉，神情忽然變得有些微妙，但當(dāng)著對方的面，他沒跟冬遙說別的。</p>
這幾天，宜杭格外寒冷，出來酒館，男人往冬遙肩上披了件大衣。</p>
寂靜夜空下，男人手機(jī)響動，他看了眼來電人信息，走到一邊接電話。</p>
冬遙靜靜站在原地等，就在這時，她收到一條微信。</p>
徐平南發(fā)來的。</p>
他說：她的新男友和她一樣，有個忘不掉的人，糾纏多年，不可能就這么算完。</p>
這話夠直白，徐平南相信冬遙看得懂。而事實(shí)上，冬遙也確實(shí)明白，并且從一開始就有所察覺，但她還是選擇了靠近他。</p>
他有他的目的，她也有她的打算。</p>
誰都不無辜，誰都不是什么好人。</p>
冬遙想了想，低頭打字回復(fù)徐平南。</p>
[謝謝，我知道了。]</p>
點(diǎn)擊發(fā)送后，一顆鹽粒大小的雪花落在冬遙手機(jī)屏幕上，化為雪水，模糊了屏幕上的字體。</p>
夜風(fēng)襲來，冬遙鬢邊碎發(fā)飛舞，刮蹭臉頰。醺紅色的路燈下，她仰頭看向天空。</p>
又下雪了。</p>
這場雪，又急，又快。</p>
沒多久，冬遙的紅色圍巾上落滿了雪粒，她輕輕抬手，接住一粒雪，白皙的臉頰綻開笑容。</p>
她妝容精致，又媚又俗，眼底卻有股不可多得的純真。</p>
那是十五歲的趙冬遙，唯一遺留至今的東西。</p>
風(fēng)刮起雪粒，直往冬遙臉上拍，她側(cè)頭躲閃了下，眼眸無意識看向左側(cè)車道，然而就那一眼，令她整個人失了顏色。</p>
迷離夜燈下，冬遙看見沈庭山和一個女人并肩同行。</p>
不，倒也不是只有沈庭山，她還看見了宋宥年和另外一個她隱約見過的年輕男人。</p>
可冬遙眼里只有沈庭山。</p>
四人同行而來。</p>
冬遙站在路燈下，紅色圍巾迎風(fēng)飄揚(yáng)，那么惹眼引人注目，沈庭山一行人不想注意都難。</p>
雪越下越大，睜眼都困難，饒是如此，冬遙還是對上了沈庭山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眸。</p>
頓了頓，她將視線挪向他身側(cè)，想要看清那是個什么樣的女人，可關(guān)鍵時刻，她面前忽然出現(xiàn)了一堵胸膛，替她擋下風(fēng)雪的同時，也隔絕了她的視線。</p>
她猛然回神，抬頭看向她的新男友。</p>
與此同時，宋宥年要朝冬遙邁來的步伐亦是一頓，他眸色沉沉浮浮，令人摸不清其中意味。</p>
緩了緩神，他看向沈庭山。</p>
沈庭山目光也落在那個方向，但他很平靜，至少外表看上去是這樣。</p>
與他們同行的另外兩人并未發(fā)覺他們的異樣。</p>
一行四人，進(jìn)了酒館。</p>
冬遙也坐進(jìn)新男友的車，離開了那荒唐的鬼地方。</p>
-</p>
車窗外落雪紛飛，飄飄灑灑，冬遙目光漸漸有些恍惚。</p>
新男友單手打方向盤，空出來的手握住她的手，緊接著看了她一眼，體貼問：“手這么涼？”</p>
冬遙依舊望著車窗外看，她抿唇，剛想說話。</p>
一陣不合時宜的手機(jī)鈴聲打斷了她。</p>
她偏過頭來看了眼聲源，新男友表情有些微妙的松開她的手。</p>
前方剛好碰到紅燈，他從外衣口袋拿出手機(jī)，格外刺目的燈光映在他臉上</p>
冬遙卻覺得這光還不夠亮，她什么也看不清。</p>
男人掛了電話，沒接，神情肉眼可見的淡下去。</p>
冬遙抬了抬圍巾，將下巴埋進(jìn)去，重新看向窗外。</p>
他不太愛講話，這點(diǎn)也和沈庭山很像。</p>
曾經(jīng)的冬遙在沈庭山面前喋喋不休，天南海北的扯話題，愛，自由，死亡，性，音樂，藝術(shù)，娛樂八卦，外星生命。</p>
冬遙需要人傾訴，沈庭山由著她隨心所欲。</p>
眼下，男人不是沈庭山。</p>
冬遙也沒了曾經(jīng)那股折騰勁。</p>
男人帶冬遙去吃晚飯，燭光晚餐，很浪漫，但他有些心不在焉，冬遙看破不戳破。</p>
一頓飯吃完，男人將冬遙送到員工宿舍樓下，冬遙故意逗他：“要上去坐坐嗎？”</p>
男人面上慣帶的笑容僵了僵，半晌，找出個不過夜的理由：“你還小，我不能碰你�！�</p>
說罷，他摸了摸冬遙發(fā)頂，帶著些許安撫的意味。</p>
冬遙笑了笑，拿下他的手，也擺出一個合格女朋友該有的體貼：“路上注意安全�！�</p>
-</p>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過，但冬遙心里清楚，男人已經(jīng)不能陪她多久，最近幾次約會，他分神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想必，那個令他心煩意亂的人，已經(jīng)來到他身邊。</p>
她跟他，過不了幾天就該玩兒完。</p>
很快又到調(diào)休那天，冬遙白天約會完，晚上照例回小姨家一趟，吃頓飯，再住一晚。</p>
那天，是久違的晴日。</p>
冬遙化了淡妝，一頭烏黑長發(fā)依舊沒扎起，上身一件淺灰毛呢外套，下身牛仔褲勾勒出修長漂亮的線條，腳踩高筒靴，最大程度凸顯了她的身材優(yōu)勢。</p>
她脖子上，還圍著那條亙古不變的紅色圍巾。</p>
小姨家很熱鬧。</p>
小姨夫做生意，認(rèn)識不少朋友和合作伙伴，他們經(jīng)常會來小姨家做客。</p>
冬遙到的時候，還沒開飯。小姨在廚房忙碌，姨父在和朋友聊天，表妹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看電視。</p>
小姨夫的大伯被送回老家。</p>
老張沒來。</p>
冬遙有些發(fā)愣的站在沙發(fā)旁，直到表妹提醒她在沙發(fā)上坐下，她才怔怔回神，露出一個合適的微笑，深吸口氣，坐在沙發(fā)一側(cè)。</p>
落座沒多久，廚房里傳來小姨的訓(xùn)斥。</p>
訓(xùn)斥表妹沒有眼力勁。</p>
不懂事。</p>
只顧著看電視。</p>
都不知道給客人倒水泡茶。</p>
電視正播放到精彩處，面對母親的催促，表妹煩躁的嘟囔了句，不情不愿起身去燒水。</p>
冬遙也跟著站起來，來到廚房。</p>
表妹去接水，她站在廚房門口，看著忙來忙去的小姨，不知道自己能幫上什么忙，反倒幾次擋了小姨的路。</p>
小姨終于抬頭看了她一眼，視線上下打量她的衣著，目光不算冷漠也說不上熱切，淡淡問了句：“你有事嗎？”</p>
冬遙愣了愣，緊接著搖頭，低聲道：“沒事。”</p>
冬遙回了房間。</p>
一個暫時借給她的安靜空間。她將臉埋在紅色圍巾中，窩在沙發(fā)里，放空自己，閉上眼睛，什么也不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