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天陸舟學的很認真,他像是一塊海綿,吸收中一切他沒見過的知識,講到最后他甚至還能說上兩句自己的見解。</p>
雖然沒什么靈氣,但足夠應付。</p>
藝術展圓滿結束,陸舟在校長、校董面前出了大風頭。</p>
王鶴年偷雞不成,說話都酸溜溜的。</p>
陸舟也不生氣,只老實聽著。</p>
他身上初見時的銳氣被磨了不少,但我知道,他的靈魂深處,某些東西仍在燃燒。</p>
我輕咳一聲,王鶴年立馬收了聲,我吩咐道:「把禮堂收拾好。」</p>
王鶴年點頭,「會長,我記得您今天晚上還有課,需要我陪您嗎?」</p>
我把包從肩上撤下,王鶴年伸手來接,我卻直接把包扔給了陸舟。</p>
陸舟接下,低頭一笑,又很快收了起來。</p>
他撞開王鶴年,快步跟上了我。</p>
這只是一個簡單的信號,但足以在學生會這一畝三分地中掀起驚濤駭浪。</p>
我開始喜歡教陸舟東西,有時候是如何說話做事,有時候是些尋常的禮儀。</p>
陸舟身上屬于我的印記越來越多,甚至到后來,許多長輩在見過陸舟后,都會不約而同地說:「一看就是你教出來的�!�</p>
這個時候,我會莫名地與有榮焉。</p>
好為人師果然是每個大男子主義者的通病。</p>
王鶴年開始頻繁地給我上眼藥,他想盡一切辦法試圖貶低陸舟在我這里的形象,他沒察覺到他越是急切,我就越是會抬高陸舟的位置。</p>
有的時候我也會覺得奇怪,在我的印象中,王鶴年沒有這么蠢啊。</p>
除非王鶴年對陸舟非常忌憚,忌憚到失去冷靜,失去邏輯,失去思考能力。</p>
可不應該啊。</p>
陸舟確實成長的非�?欤彝ネ狭怂笸�,這意味著至少在進入社會前,他絕對無法撼動王鶴年的地位。</p>
那么,王鶴年到底在怕什么?</p>
陸舟看出了我的疑惑,他問我:「如果我現(xiàn)在說王鶴年有問題,您信嗎?」</p>
我搖頭。</p>
王鶴年從小學開始就是我的狗,狗養(yǎng)久了,多少有點感情。</p>
這些年他有些逾矩了,但并沒有踩到我的底線,普通人家也不會因為狗偶爾一次的護食,就把狗扔掉。</p>
我抬舉陸舟,也只是為了敲打他,并不想真的踢走他。</p>
「所以啊,」陸舟給我倒了一杯咖啡,「等我有證據(jù)之后,我自然會告訴你,他到底為什么這么想讓我消失。」</p>
這個證據(jù)陸舟找了很久,終于在臨近期末的一天,他拉著我走進了圖書館負二層。</p>
「我睡午覺呢�!刮颐悦缘傻傻卣f。</p>
這小子最近真是有點放肆了,闖進我的休息室,二話不說拉著我就跑。</p>
他回頭,對著我做了個噓的手勢。</p>
圖書室的角落里傳來了些曖昧的動靜。</p>
我挑眉,有點尷尬。</p>
我這人是風流了一點,但自認并不下流,這種聽墻角的事兒實在是干不了。</p>
我抓著陸舟的手腕,正準備離開這里,突然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p>
王鶴年壓著嗓子,低聲道:「是我好,還是裴玨好?」</p>
我腳步一頓,雞皮疙瘩都起來了。</p>
然后,我就聽見了那個剛拿了我一個資源的小網(wǎng)紅喬莫撒嬌道:「你討不討厭啊,干什么總在這個時候提他?」</p>
「我就不明白了,我跟在他屁股后頭鞍前馬后伺候了六年,多少臟活累活都是我?guī)退龅�,他倒好,偏偏失了智似的,被一個窮酸學生迷的昏頭轉向。陸舟那小子,眼瞅著地位都要比我高了�!�</p>
「陸舟?是那個上次撞見我們……你怎么不早說!他會不會把我們的事情捅出來?」</p>
「放心吧,我也在抓他的小辮子呢,等我找到東西,他就給我從學生會滾蛋!」</p>
喬莫此時也沒了興致,他推開王鶴年一邊整理衣服,一邊道:「你也太大膽了,我們最近不要見了�!�</p>
「寶貝,」王鶴年拉著喬莫不讓他走,「我好不容易才從裴閻王手底下喘口氣,你就這么走了?」</p>
喬莫已經(jīng)怕得要死了,他掙開王鶴年,急忙往外走,不耐煩地道:「我真是昏了頭了,竟然跟你好上,要是裴玨發(fā)現(xiàn)……」</p>
說到這兒,喬莫的聲音戛然而止。</p>
我靠坐在一旁的桌子上,雙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看著他。</p>
王鶴年還沒意識到不對,他落后喬莫幾步,追了上來,「你放心,我太了解裴玨了,他才沒那個……」</p>
王鶴年的話也說不下去了,他看向我,臉唰的一下變得慘白。</p>
整層圖書室變得異常安靜,我甚至可以聽到他們兩個人牙齒打顫的聲音。</p>
我慢步朝他們走去,站在喬莫身邊,幫他整了整衣領,「回答他�!�</p>
喬莫哆哆嗦嗦,不敢抬頭。</p>
「回答他啊,」我湊到他耳邊,「是我好,還是他好?」</p>
喬莫怕極了,幾乎站不住。</p>
在所有討好我的男男女女中,喬莫并不是最好看的,也不是身材最好的,他甚至只是一個Beta。</p>
在所有試圖從我這里拿好處的人中,王鶴年并不是最聰明的,也不是能力最強的。</p>
我選擇他們,是因為他們在某個瞬間打動了我。</p>
我送他們昂貴的禮物,給他們高攀不上的資源,我以為我的付出至少可以換來感激和忠誠,但很可惜,有的狗永遠都養(yǎng)不熟。</p>
我回頭,看向陸舟。</p>
那他呢?他又是抱著一種什么樣的目的接近我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