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有一次我也做了個很好的夢，醒來以后非常難受。”
“夢到什么�！�
“我夢到高中訂婚的那天晚上，你也來了�！睖厝豢吭谝伪成希澳阕谖遗赃�，跟我說，訂婚是真的，我們以后還會結(jié)婚。”
不知什么時候雪停了，車外冷風呼嘯，被燈光照亮的每一處都是雪白，唯有這一方狹小的空間，溫暖地盛住他們。
顧昀遲望著前路，好久，輕聲說：“是真的�！�
唰——右側(cè)被高山遮擋了兩個多小時的視野猛然開闊，寒風自曠野襲來，他們終于繞過雪山，進入這片一望無際的雪原。
溫然緊張地看著天那頭：“好像有一點點綠色�！�
車子仍在不停行進，溫然盯住天空，確認那片綠色在漸漸變濃、擴散，坐直了欣喜道：“是極光！”
顧昀遲打了圈方向盤，將車子駛向一片湖泊和松樹林邊緣，十幾分鐘后車停下，溫然迫不及待推開門跑下去，差點被沒過小腿的積雪絆倒摔一跤。
“真的是極光，看到了！”他指著天空，對顧昀遲說，“好漂亮啊！”
顧昀遲握住他的手，幫他戴手套，溫然只顧看天，興奮得站不住，也不覺得冷，嘴里嗚哇亂叫，都沒注意到顧昀遲的手腕和動作有些抖，好一會兒才幫他把手套戴上。
像不屬于現(xiàn)實世界的空間，大片綠色極光鋪滿天空，并且是罕見的大爆發(fā)形態(tài)，快速跳動變幻，在繁星閃爍下如搖曳的裙擺，又仿佛一陣濃綠的風，拂過天際與曠野。
溫然的臉被極光照亮，眼睛和嘴巴都張得大大的合不上，沉醉地欣賞了許久，終于想起要拍照，趕忙把手機掏出來塞給顧昀遲：“幫我拍照，要把極光也拍進去！”
雖然拍照很積極，但溫然的動作沒跟上熱情，兩手交疊放在身前，宛如酒店門童。
“換個姿勢�！鳖欔肋t實在看不下去。
“哦哦！”溫然加急搜索腦內(nèi)貧瘠的拍照姿勢，最終選擇摘下一只手套，很土地比了個剪刀手。
顧昀遲看了看他的剪刀手，難得沒有開口嘲諷。
好半天，手被吹得生冷，溫然剛要問顧昀遲拍好沒有，忽瞥見自己豎起的那兩根手指。
他愣愣低下頭，看著自己中指上的鉆戒。
戒圈是精細的枝葉形狀，每片葉子上都點綴了一粒鉆石，戒面部分以小小的綠鉆做圍嵌環(huán)繞，正中是一顆橢圓形高凈度D色鉆，此刻正倒映著綠色極光，閃爍出耀眼的火彩。
低頭時還是怔愣的神情，再抬頭，溫然的眼睛已經(jīng)紅了：“你怎么能趁給我戴手套的時候偷偷把戒指也戴上來了……”
“求婚、求婚不是應該說點什么的嗎……”
他沒講兩句就哭了，眼睛鼻子紅成一片，眼淚不停往下掉，落在臉上被風吹得發(fā)痛。
顧昀遲關掉手機邁到他面前，一手遮著風，一手幫他擦眼淚。
“我從不覺得那場訂婚是假的，這枚戒指只是遲到了�！鳖欔肋t托著溫然哭得皺巴巴的臉，“你做的夢是真的，訂婚是真的，要結(jié)婚也是真的�！�
從顧昀遲的角度來說，‘結(jié)婚’一詞出現(xiàn)得遠比他預料的還要早太多，竟然是在十七歲。
他是非常不屑幻想，更不可能去設想自己和一個omega如何有以后的人，決定做那份計劃書時，他確認自己是理智的，理智地規(guī)劃一切并落實，而非幻想或沖動。
但在第一次看到草擬好的方案，看到那些只與顧昀遲和溫然兩人有關的內(nèi)容，他還是不能避免地想到了以后。
他想到自己從軍校中少得可憐的假期里，去見無憂無慮正在學習所感興趣的專業(yè)的溫然。
他甚至能想到溫然應該會在見面時首先要擁抱。
可即便已經(jīng)構想到這種地步，顧昀遲依舊認為自己只是對方案內(nèi)容做了適當?shù)南敕ㄑ由�，總體上仍是理智大于情感。
直到后來，再回過頭看這份文件，顧昀遲才意識到，或是承認，他想和溫然永遠在一起。
不過——
“永遠太縹緲了�！鳖欔肋t說，“在一起一輩子吧�！�
眼淚頓時流得更兇，溫然抽噎著幾乎哭出鼻涕泡。
以為全世界只有自己在乎、紀念著那場訂婚，原來并不是。
還沒有到下輩子，也沒有變成幸福家庭里的健康小孩，只是跌跌撞撞地從溫然成長為李述——都沒有關系，這輩子就已經(jīng)要和顧昀遲永遠在一起。
“那我希望一輩子……可以長一點……”溫然哭得說話都不利索，“我想和你在一起很久很久�！�
他抱住顧昀遲，臉埋在他胸口：“你知道嗎，我昨天做了一個夢�！�
“我夢到自己在給一棵小樹苗澆水，它告訴我，它現(xiàn)在很好……讓我們不要再為它擔心難過……它說等到更好的時候，也許會有機會再成為家人�！�
“雖然有點迷信……不過你勉強相信一下吧……”
顧昀遲一點點抱緊他，啞著嗓子‘嗯’了一聲。
“不是迷信。”他說。
極光仍在頭頂飄動變幻，空無一人的、如世界盡頭般的雪地里，七年前那場盛大而孤獨的訂婚，終于在這片只有他們的潔白原野中圓滿。
哭夠了，溫然從顧昀遲的懷里出來，又默默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帶著鼻音說：“我要給339打視頻。”
顧昀遲把手機給他，溫然吸吸鼻子，哆嗦著點開339的聊天框。
視頻被秒接，339站在攝像頭前，看到溫然是和顧昀遲在一起，大大松了口氣：“我還以為發(fā)生了什么急事！”
“我們跨完年來看極光了�！睖厝惶鹱笫郑冻瞿敲督渲�，紅著眼笑，“你看！”
“戒……戒指！”339從荷包蛋眼睛里流出瀑布淚，“我……我等到這一天了……少爺……少爺求婚了……！”
它激動得在客廳輪滑旋轉(zhuǎn)一圈，把花瓶撞倒了也不管，沖回屏幕前：“那打算什么時候結(jié)婚呢！什么時候生寶寶呢！”
顧昀遲說：“花瓶扶起來�！�
339壓根沒聽見，兀自播放起結(jié)婚進行曲，堅定地敬了個禮：“我這邊有999+的婚禮策劃方案，請小樹和少爺放心！”
“還早呢！”溫然把手機往上抬了一點，讓339也可以看到極光，他笑著大聲說，“我們追到極光了，要去下一站了，再見339！”
339淚眼汪汪地望著屏幕，看溫然和顧昀遲在視頻中笑著向它揮手告別。
咚——通話結(jié)束，339流著淚，感動了好半天，才重新回到客廳那面大屏前。
屏幕畫面一分為二，一邊是七年前正被陽光照耀著在彈奏十九日極夜的溫然，一邊是昏沉暮色里在靜靜聽從生日禮物中飄出鋼琴曲的顧昀遲。
伴隨著齒輪的咔噠聲，兩個視頻中的兩首十九日極夜重合響起，在空曠安靜的客廳中輕輕回蕩。
339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屏幕，它感到胸口左側(cè)吸著冰箱貼的位置，好像是暖的，不會再痛了。
它露出幸福而期待的微笑，才想起自己剛剛好像忘記和他們告別，這不符合程序中的禮貌準則。
“再見，小樹。”
“再見，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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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然：3999的石頭換一顆豪華大鉆戒，值辣！
放假了也還是很忙，連完結(jié)感想都沒時間準備，總之很幸福有大家陪伴本人把兩個孩子拉扯長大，非常非常感謝[玫瑰]。正文結(jié)束了，但故事不會，總能再相見的。
還是和之前一樣，番外不在長佩寫，會不定時在，然后逢年過節(jié)寫點小段子這樣。
文檔我會整理到afd，可能要晚一點或者明天，到時候從置頂
其他沒有了，大家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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