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謝叔不如就回來青飛養(yǎng)老,我個人出錢給您買保險�!�
謝鳴一笑:“青飛現(xiàn)在有牧總親自坐鎮(zhèn),哪里還需要我這老頭子湊熱鬧。”
謝鳴與牧羽一同往球場走,今天陽光正好,謝鳴說:“牧總看起來心情還不錯,看來卸任董事長對他而言是個明智的選擇�!�
“他笑也不笑,你都知道他心情不錯?”
“做了這么多年下屬,一點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敝x鳴說:“這么多年看下來,牧總還是與您在一起時最輕松�!�
牧羽沒說話了。謝鳴回憶起過去,話也多了些:“想起當初牧老先生派我去布加什克接您回家,您那時小,一路哭得厲害......想想也是殘忍,哪個孩子愿意離開自己的母親呢?從前我就像一個只懂得執(zhí)行的機器,可好像就是從那時起,我就漸漸開始懷疑我做的許多事情究竟是對是錯�!�
牧羽笑了笑:“利益當前,還能自省。從前是我對您偏見了�!�
“何止是我?如果牧總真如表面上那樣只在乎家族利益,也不會在您走后還要去看心理醫(yī)生,依靠藥物進行治療了。”
牧羽忽然變化的表情讓謝鳴很快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以為這對兄弟已經(jīng)把話說開冰釋前嫌,才達到了今天這種平和相處的狀態(tài)。他頓時有些尷尬,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沒有完全和好嗎?
“他在吃藥治療心理問題?”牧羽皺眉:“已經(jīng)多久了?”
謝鳴只好回答:“詳細的我也不清楚,不過想必牧總現(xiàn)在已經(jīng)恢復(fù)很多。”
兩人已走到球場邊,牧漢霄和范恩的舅舅打完了球,正站在草坪上說話。范恩的舅舅是個煙鬼,自己抽大雪茄,還剪了根給牧漢霄抽,牧漢霄沒拒絕,接了。
牧羽重新戴上墨鏡,遠遠看著牧漢霄。范恩正與一群朋友在談?wù)撌裁�,見到他便朝他走來:“赫爾金,他們待會兒要去海邊賽車,你來看嗎?�?br />
牧羽沒聽見似的。他心想牧漢霄的藥都藏在哪里了,為什么自己從來沒見過?他在想什么,想到要靠藥物來治療心理問題?他回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牧漢霄都表現(xiàn)得非常暴躁易怒,從前牧漢霄冷冷的不愛說話,但情緒還算平穩(wěn)——就像現(xiàn)在他身邊的這個牧漢霄。
那時的他是孤獨,還是想他?
“這位是亞力士,玩賽車的�!狈抖鹘o牧羽介紹朋友:“最近剛拿了CM系列賽前三,他一直很想認識你�!�
牧羽看一眼亞力士,男人對他一笑:“赫爾金,久聞大名。之后一起去玩嗎?你可以上我的車�!�
旁邊人起哄:“亞力士,你太直接了!”
“有什么關(guān)系!”
牧羽的心思回到現(xiàn)實。他笑著問:“你的車技很好嗎?”
亞力士一聳肩:“你可以看看我過去的比賽錄像,或者親自來體驗一下,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而牧羽墨鏡后的視線已偏移開來,落在遠處的牧漢霄身上。牧漢霄看見了他們,已轉(zhuǎn)身朝他走來。他看著牧漢霄,范恩和亞力士還在對他說什么,他漫不經(jīng)心應(yīng)了,看著牧漢霄越走越近,嘴角忽而勾起一點笑意。
牧漢霄,你一定很想變得正常吧。
你一定想方設(shè)法,費盡所有力氣想變成一個正常的、符合社會規(guī)則認同的人�?墒呛每上В阌肋h也不會是了。否則你也不會百般掙扎到放棄你自己,而又迂回起落受盡折磨,剝一層皮,落一地血,最后變成的還是你最初的樣子。
心理醫(yī)生治不好你,藥也無醫(yī)。牧漢霄,你一開始就找錯治療方法了。
牧漢霄來到牧羽面前,周圍的人一時都靜了。他們都認識牧漢霄,只是除了范恩,誰都不知道赫爾金是牧漢霄的弟弟。
牧羽抬手摘下墨鏡,一雙微綠的眼睛望向牧漢霄,眼中盛著點狡黠的笑意:“牧漢霄,要一起來玩嗎?”
亞力士聞言看向眼前這個沉穩(wěn)的男人,嘀咕一句:“不會吧?這可是賽車,年紀太大的話真的會把心臟嚇得飛出來哦�!�
牧羽卻充耳不聞,他以墨鏡點點牧漢霄的胸口,靠近他,用一種毫無顧忌的音量開口:“你要是贏了,我就和你結(jié)婚,怎么樣?”
第48章
【完結(jié)】
范恩一臉驚恐地看看牧羽,再看牧漢霄。牧漢霄盯著牧羽:“你要是反悔呢?”
牧羽假裝認真發(fā)誓:“誰反悔誰是小狗�!�
牧漢霄看向范恩:“帶車來了?”
范恩呆呆地:“��?我今天開的是911......”
“待會兒借我開�!�
牧漢霄扔下這句話,轉(zhuǎn)身走了。亞力士莫名其妙看著他,周圍不明所以的人還很興奮地問牧羽和牧漢霄是什么關(guān)系,這是要結(jié)婚了嗎云云,范恩頭要痛死了,抬手把牧羽抓到一邊。
“你剛才說什么?!”范恩吼。
牧羽堵耳朵:“你不是都聽到了嗎�!�
“是我瘋了還是你瘋了?你們不是兄弟嗎!”
牧羽一臉無辜:“現(xiàn)在不是了啊,我現(xiàn)在姓格林卡,不姓牧�!�
范恩臉都要扭曲了:“我認真問你呢!你別開玩笑了!”
“干嘛這么驚訝?你之前不是還告訴我你的伯父和你堂哥有一腿嗎?”
范恩抓狂:“那根本就完全不一樣啊!”
范恩世界觀都要崩塌了,牧羽拍拍好友,揚長而去。
賽車的地點就在海邊的四個街區(qū),區(qū)域內(nèi)幾乎都是范恩家的產(chǎn)業(yè)。道路長寬,比賽規(guī)則是從第一個街區(qū)出發(fā),環(huán)繞四個街區(qū)在規(guī)定位置打點,誰第一個抵達海岸公路邊的黃色路牌,誰就贏。
比賽原本是范恩和亞力士一時興起組織的一場游戲,但聞訊而來的年輕人不少,其中不乏常年玩賽車的老手。連范恩的舅舅都來湊熱鬧,還搭著牧漢霄肩膀與他開玩笑,大概是在笑他怎么今天突然有興致和小朋友玩。牧漢霄不以為意,看向人群中的牧羽。
亞力士站在自己的車邊,揚聲叫牧羽:“赫爾金!來坐我的車嗎?”
旁邊有人大笑:“亞力士,別自作多情了,赫爾金都說要和那個人結(jié)婚了,誰還要坐你的破車!”
牧羽也笑起來,他喝一口青檸汽水,從臺階跳下來,走進人群和一排排車中間。接著他被握住手臂,被力量拉著轉(zhuǎn)過身,面對牧漢霄。
“去哪?”牧漢霄漠然著臉色注視他。
牧羽不介意被他抓著,問:“你希望我去哪?”
牧漢霄直起身,拉開身后的車門。牧羽直接被他拎進車,不滿抗議:“我沒說要坐你的車�!�
牧漢霄坐進正駕駛,提醒他:“安全帶。”
亞力士見他上了牧漢霄的車,一聳肩,隨手邀了個男孩上自己的車。范恩過來敲了敲車頂,指牧羽:“你小子——”
牧羽拎著汽水趴在車窗上沖他笑,貓似的:“干嘛?還不去終點等我們,記得給我拍照�!�
他坐進車里,車窗升起,范恩無語看著他們,腦子里只有幾個大字:這個世界瘋了。
海岸線的落日如行萬里,熱鬧的人群中驟然響起一聲嘹亮鳴笛,一聲聲油門轟鳴響起,下一秒車如離弦之箭射出,眨眼間在大路上甩出一條條殘影!
亞力士的車一馬當先,最先跑過第一個街區(qū)的打點。海邊城鎮(zhèn)路寬少人,行人紛紛避在人行道上,看著一輛輛跑車拖著轟鳴疾馳而去。第二街區(qū)的標志建筑是一座高大的寫字樓,樓面矗立漫天夕陽中,折射流金的火紅夕色。亞力士的車極速穿過寫字樓,在十字路口中間猛然與從右橫行來的一輛火紅911擦肩而過,那一瞬間兩車相距不過半米!
亞力士駭?shù)么罅R:“他們抄近道!是他媽想撞死我嗎?!”
車里的牧羽只留一個眨眼的笑臉給他,隨后911就超車將他們甩出老遠,亞力士換擋提速,轉(zhuǎn)速推到七千,車如飛一般咬著那輛紅色911而去,他的男伴坐在一旁刺激得大叫:“小心行人!”
很快最前方只有牧漢霄和亞力士的車競相角逐,其他車全被甩在后方。第三個街區(qū)行人更密集,一處輕型工廠區(qū)橫亙街區(qū)一角,牧漢霄放緩了車速,不片刻亞力士的車攆著他的車位追上來,超車時降下車窗對他們喊:“還以為你多厲害,也不過如此!”
牧漢霄看都沒看他一眼:“讓他注意安全�!�
牧羽笑瞇瞇大喊:“他讓你注意安全!看路!”
亞力士又嚷嚷了什么,但他的車已經(jīng)沖向前方。只要繞過工廠,通往第四個街區(qū)的道路就是一馬平川的沿海大道,街上的人慌忙避開車,所有比賽車在進入第三街區(qū)后都不得不在人流中換擋減速,亞力士猛打方向盤拐彎,GTR的重車頭在轉(zhuǎn)彎時一滯,男伴差點被甩到車窗上:“早說讓你別開這輛車了!”
亞力士怒:“這輛車帥!”
他一瞥后視鏡,紅色911已經(jīng)在他的視野中消失了。亞力士滿不在乎地回過頭,正要全力沖刺過第三街區(qū)的最后一道路口,忽然余光瞥到旁邊的灰色工廠側(cè)門里幽靈般沖出一輛紅車!那車從灰塵撲撲的坡上疾馳而下,簡直直撞他的車頭,亞力士大吼一聲,那車卻在他的面前輕飄飄一轉(zhuǎn),卡在他的車頭前方揚起漫天煙塵,嘲諷般在他的面前離開。
“媽的,你開幽靈車��?!”亞力士一看旁邊,這人竟然從工廠中間橫穿出來,他怎么出來的?這真的不算作弊嗎!
但無論他再如何掙扎,都再也追不上牧漢霄了。911沖過第三街區(qū)的打點,駛?cè)腴L長的沿海大道,道路右邊是在坡上圍觀的人群,左邊則是一望無際的蔚藍大海,在夕陽的照耀下如大火燃燒的粼粼波光。
牧羽看一眼后視鏡,牧漢霄的車已一騎絕塵,將所有人都遠遠甩在了身后。911像一道紅色閃電在公路上飛掠,牧羽開心地叫起來,車頂緩緩打開,風(fēng)灌入車內(nèi),牧羽舉起手,風(fēng)穿過他的手指,流淌紅色的落日光芒。
車掠過黃色路牌,帶過一陣戰(zhàn)栗的嗡鳴。等在終點的裁判們發(fā)出歡呼大叫,爭著給這位冠軍拍照。而車的主人站在路牌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車越跑越遠,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忙叫:“終點到了,你們?nèi)ツ�!�?br />
牧羽遠遠朝他比個手勢,911丟下所有人,在落日的夜幕下?lián)P長而去。
“我贏了。”流淌的夜風(fēng)里,牧漢霄說。
牧羽正拿手機拍海邊的落日余暉,聞言開口:“不行啊牧總,你犯規(guī)了,剛才你可把工廠里的那些人嚇了一大跳�!�
牧漢霄沒說話。車速逐漸減慢,平穩(wěn)地滑上公路,他開得很穩(wěn),即使在方才比賽最驚險的時候,牧羽手里的汽水也半點沒灑出來。
“你沒說要守規(guī)矩�!�
“我現(xiàn)在說啦�!�
車拐下公路,停在一片平地上。遠處海風(fēng)裹著潮聲起伏,牧漢霄熄了火,牧羽興沖沖地解開安全帶想下車玩,剛起來就被一手撈過去,他沒防備,被按住后腦勺用力吻住。他下意識推牧漢霄,男人卻紋絲不動,只按著他吻得更深。
山崖之上,海的氣息涌過無人的夜空。吻火熱潮濕,牧羽被深入口腔舔弄得唇舌都有麻意,他微紅著臉頰喘息,手指被握得都痛了,接著一點涼意碰著指根的位置,牧羽低頭看,一枚純白的戒指被戴在了他的手上。
牧羽覺得好笑:“哪變出來的戒指?”
牧漢霄答:“一直帶在身上。”
牧羽想起牧漢霄之前送了他一枚藍色鉆石戒指,那時他氣不過,隨手不知道把戒指扔哪去了,現(xiàn)在再要找估計也找不到。
一枚天價的戒指,他扔了,牧漢霄也沒問他扔哪了,好像送了一個他不喜歡的禮物,既然不喜歡,不見了就算了。
“我剛才說,你犯規(guī)了�!蹦劣鹫f。
牧漢霄低聲答:“原諒我。”
海風(fēng)好像靜止了下來。無盡的潮涌入耳畔,牧羽靜靜看著牧漢霄。牧漢霄握緊他戴著戒指的手,捧過他的臉,親吻他的耳畔,臉頰,濕潤溫?zé)岬拇健?br />
他的聲音像融進無邊的星夜,一場飛馳的極速心跳與瘋狂過后,只剩心中無數(shù)次的反復(fù)呢喃。
原諒我。接受我。
讓我從此停留在你的身邊。
牧羽與牧漢霄的距離很近,呼吸交錯,牧羽看著牧漢霄的眼睛:“根據(jù)你從此以后的行為表現(xiàn),我酌情考慮。”
他的身邊不會再有任何人。從很多年前開始,他一直都是那個從白哈爾湖的冰霧里走出來的小怪物,盯著一個他唯一愛上的人,得不到也要,失去了也要。
摘下面具,走下王座,遵循靈魂的指引,走進你的心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