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嗯?”他忍不住伸手,指腹戳到她眉心涂抹。
謝桑寧還以為他看不慣自己皺眉了,于是皺得更深。
裴如衍硬是將面膏抹化了,“不開心?”
“沒有�!敝x桑寧扭頭鉆進(jìn)被窩,被子一蓋,眼睛一閉。
后床榻一輕,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
謝桑寧也不看他,以為他是換了褻衣,直到身后之人貼了上來,她感覺哪不對勁。
不可忽略的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她忽想起一事,“年年和阿魚安頓好了沒有?”
“嗯,乳娘和玉翡帶著�!迸崛缪芤贿呎f,手順著她的腰身往上探。
謝桑寧感受到他光裸的手臂,一愣,轉(zhuǎn)過身去面對著他,“你怎么不穿……”衣裳。
話沒盡出,兩片唇瓣相抵,溫?zé)嵯鄠鳌?br />
床榻上似有熱氣升騰,絲絲縷縷的苦味傳進(jìn)她口中。
“你難不成是以藥代酒?”
裴如衍被她的說法逗笑,“是避子藥,生效要幾盞茶的功夫,央央且再等等我�!�
謝桑寧被他的言語噎住,不得多想,直接道:“我才不等你�!�
語罷,主動捧住他的臉吻了上去。
裴如衍順勢摟住她的腰,修長的指節(jié)緩緩探入她的里衣。
“央央知曉河烏嗎?”
河烏?
她不知,也不讓他說,捂住他的嘴,霸道道:“你專心。”
她不知,河烏被裴如衍養(yǎng)在了后院的長湖里,剛經(jīng)過冬眠的河烏到了春天,一個個都在水上探頭探腦。
它們用腦袋用嘴在水面上撥起絲絲浪花。
遨游一段后,又忽地探入水中,水面上再無河烏之影,若非親眼所見,還真當(dāng)它不見了。
但它潛水一陣,又會從水中出來,或是露出半個身,或是全身都浮在水面。
時而全煽動翅膀出了水往半空飛,但熬不住多久又會重重地進(jìn)入水下,撲起不小的水花。
養(yǎng)河烏在后院有甚用,謝桑寧不懂。
第533章
三妹到訪
河烏也不知自己是何作用,只一味地在后院的清澈湖水里嬉鬧,歡快且單純。
到了天快亮?xí)r,枝葉上的露珠恰巧滴在了河烏的腦袋上,他仰起頭像是剛蘇醒似的。
公主府里外上下都洋溢著一片喜氣,仍舊是沉浸在大婚的喜悅中。
大清早,下人們才將府邸的大門敞開,開始灑掃這府邸外炮竹留下的紙屑,以及整條街巷上遺留下的糖果紙,指不定哪個犄角旮旯里還有無人撿去的紅封喜錢,能撿漏呢!
謝桑寧蘇醒時,上身不著寸縷,只一件肚兜還不是穿在自己身上的,被某人的掌心蓋著掩在了她的肚臍眼上。
她往被窩外探了探頭,就覺得裸露在外的肩膀冷得慌,遂又鉆了進(jìn)去,面對著裴如衍的睡顏,保持著不動的姿勢,安靜地看著他。
天都亮了,往常他可是不能睡到這么晚的,大婚的緣故讓他平白得了三日的休沐,兩次大婚兩次婚假。
謝桑寧盯了他一會兒,忽然發(fā)現(xiàn)他一根頭發(fā)落在前胸。
不是一縷,不是一團(tuán),而是一根。
這讓她忍不了,抬手就去他的前胸?fù)炷墙z碎發(fā),一捏,竟沒捏起,反而是碰了他的小櫻桃。
碎發(fā)和小櫻桃掛在了一起,她更是忍不了了。
準(zhǔn)備第二次去撿,裴如衍卻是醒了,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前胸,也蓋住了那根碎發(fā)。
謝桑寧抬眸,對上他幽暗的眼睛,輕咳一聲,“你掉發(fā)了。”
裴如衍垂眸,將那絲頭發(fā)撿起往她眼前一飄,聲音略啞,“這是我的?”
明顯就是她的頭發(fā),細(xì)細(xì)的。
她還要說什么,又被他一把摟入懷中,聽他霸道道——
“多睡會兒,長壽。”
“……”
這次大婚,與上次不同,這次,謝桑寧不需要給公婆敬茶了。
兩人在榻上忘了是躺了多久,直到紫靈委婉的聲音傳進(jìn)來——
“公主,駙馬,有客上門來,來者自稱是駙馬的三妹妹和三妹夫,是否要讓他們在前院等候?”
三妹妹?
尋常都見不著的人,害得謝桑寧思索片刻才記起,雙眸迷茫地看向裴如衍,“你的三堂妹回來了?”
三堂妹裴寶鶯,前世可沒這么早回京的。
也是怪哉。
裴如衍溫聲道:“二叔想念女兒,爹娘早前給他們發(fā)了請柬,本也沒對此抱何希望,豈料他們這次真回來了。”
謝桑寧欲坐起身,手臂還不曾露出被褥外,就被身邊人強硬地按回床榻上。
“這是作甚,堂妹遠(yuǎn)道而來,我們不好再賴床了吧�!彼值�。
裴如衍坐起身,露著上半身,將她的被褥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然后自己穿好里衣,“誰會在別人大婚第二日清早去拜訪,也未曾提前招呼,你先睡著。”
按理也該是先去國公府拜訪,如今直接來了公主府,究竟是想見誰?
裴如衍多年沒見三堂妹,不確定其中發(fā)生什么變故,又或是三妹被什么人教壞了,還是自己先去看看再說。
謝桑寧看著他下榻,猶豫道:“我這輩子還沒與你堂妹打過交道呢,第一次見面確定要如此嗎?”
“這是她需要操心的,”裴如衍系著腰帶的手一頓,忽然往床榻靠近一步,附身在她耳邊道,“公主殿下該養(yǎng)一養(yǎng)架子了。”
謝桑寧發(fā)出戚的一聲,看破說破,“你是讓我給妹婿擺架子吧!”
第534章
寶鶯攜夫見兄長
她想給裴如衍面子,對方讓她擺架子。
那好吧。
待裴如衍離開寢殿后,謝桑寧還在榻上窩了許久,但畢竟前院有客,她也無法真睡著了去。
遂又喚來紫靈。
“來人——”
紫靈帶著兩個宮中出來的宮女捧著臉盆、新的衣裳、新的妝奩盒子進(jìn)來。
“公主,您今日想穿哪套?”紫靈指著四套早春季的衣裙問道。
謝桑寧挑了件緋紅色的裙子,剛成婚就該穿紅色,吉吉利利的。
紫靈便捧著紅色的裙裝走上前,謝桑寧用被褥裹住自己,屏退了另外兩個小宮女,只留下紫靈侍奉。
紫靈起先還不解,直到被褥緩緩滑下,見到謝桑寧赤裸的肩頭,以及一路往下蔓延的紅痕,這才恍然主子是害羞了!
不僅主子害羞了,連紫靈這個未經(jīng)人事的“老手”都有些害羞了。
“公主和駙馬真是恩愛呢!”她一邊說,一邊陪著謝桑寧穿衣。
謝桑寧忽問道:“前院如何了?”
紫靈:“奴婢讓人去前院奉了茶與糕點,絕不叫客人找出錯來,駙馬的三妹妹與三妹婿也真是的,哪有在人新婚第二日來拜訪的呀!駙馬已經(jīng)過去一會兒了,公主您要去嗎?”
“再等等吧。”裴如衍都那樣說了,她也沒什么好急的。
謝桑寧其實很想問一句,三堂妹的夫家是叫鄭什么來著,前世來往太少,她已然忘了。
古來有多位宰相出自鄭氏,但并非他康定鄭氏,而是另一世族鄭氏。
這康定的鄭氏嘛,在京城就不夠看了,于一眾頂級世家門閥前,便只能算作二三流的小世族。
由于前世操持裴家人脈的緣故,鄭家在朝堂中的關(guān)系,謝桑寧倒還記得些,令她印象深刻的,是鄭家另有一門姻親,那姻親乃是謝玄麾下的官員,故而,在謝玄登基后,鄭家過得也還算是不好不賴。
謝桑寧記不起的細(xì)節(jié),紫靈也定然是不知的,索性不問。
正此時,門外響起玉翡的聲音——
“公主殿下,公爺與主母遣了奴婢過來,照料伺候公主,公主要收下奴婢嗎?”
聞言,謝桑寧與紫靈主仆對視一眼,前者點點頭,后者就沖出去開門,“玉翡姐姐,你以后就是公主的人啦嗎?”
“嗯,”玉翡點頭,“但也不是,奴婢不簽賣身契的�!�
“快進(jìn)來,我正好有事想問問你�!敝x桑寧衣著整齊,坐在梳妝臺前。
玉翡接過木梳,動作嫻熟地替她挽頭發(fā),主動道:“奴婢經(jīng)過前院得知三姑奶奶來訪,公主可是想問三姑奶奶的事?”
“你且將你知道的都說來。”
“是,昨日三姑奶奶與三姑爺回京來公主府吃了喜酒,奴婢從國公府出來時,還不曾聽聞三姑奶奶與三姑爺回公府拜訪,想來是念著公主與駙馬尊榮,特地先來拜訪您。”
玉翡緩緩道來,“這位三姑爺出自康定的鄭家,在家中行二,單名一個俊字,眼下沒有官職,只有舉子的功名在身,他上頭有一個長兄,四年前中了三甲進(jìn)士,如今在邊境茂云縣任縣令一職長達(dá)四年,其妻子乃是禮部右侍郎胡大人的女兒。”
話說完,謝桑寧的頭發(fā)也挽好了,她照著鏡子問,“你連鄭家的兄弟都知曉?”
玉翡謙遜地低頭,“昨兒聽聞三姑奶奶與姑爺來京,便順便問了問鄒嬤嬤,今早聽了國公與主母之命來公主府時,也向主母詢問一二,公主不用急著這些旁枝末節(jié)的小事,奴婢們自會替公主記得�!�
不愧是虞氏與裴如衍帶出來的人,謝桑寧點頭,算著時間也差不多了,起身朝前院走去。
玉翡緊跟其后,紫靈低著頭一語不發(fā)地跟著,似是情緒低落。
前院,一對年輕的夫婦坐在廳堂內(nèi),廳堂中三面皆站著侍女,一個個正視前方,毫無聲息。
除了上茶點時會有輕微的響動聲,再無其他,也不知是叫誰訓(xùn)練出來的,裴寶鶯夫婦如坐針氈,茶水僅喝兩口就放下了。
不多時,裴寶鶯見長房長兄自門外踏來,身后雖未跟人,卻并不改在她心中眾星捧月的形象。
她已有四年沒見過長兄,昨日在宴席上匆匆一瞥,沒有貿(mào)然上前搭話,當(dāng)下是忍不住激動的心,情難自禁地站起身來,張口欲喊大哥,卻被身側(cè)的男聲搶了先,不是別人,正是她的丈夫。
“大哥。”鄭俊臉上堆著笑,起身。
裴如衍隨意地應(yīng)了一聲,目光落在裴寶鶯身上,見她頭戴珠翠,身上穿的脖子上戴的,無一不精,“三妹�!�
裴寶鶯聽得這一聲“三妹”,鼻子一酸,仿佛又回到了小的時候,自己與二哥裴徹年歲相仿,只比其小了幾個月,她四歲的時候父親還沒被調(diào)去潁川,父親另娶許氏那天,她窩在公府的角落里,喜氣沾不到她,留給她的只有喪氣,是大哥和二哥找到了她。
大哥經(jīng)常跟著祖父學(xué)習(xí),沒有空,都是她和二哥裴徹一起玩耍。
在京城的日子,是她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她一直記得。
如今面對著大哥,她百感交集許久未言,忽聽身側(cè)一聲咳嗽聲,裴寶鶯回過神來,壓下了情緒,抿著唇喊道:“大哥,好久不見,怎么不見嫂嫂來?”
裴如衍沒有回答裴寶鶯的話,冷漠地朝鄭俊投去一眼,言語是問裴寶鶯,“他對你如何?”
后者忙道:“夫君待我是極好的,吃穿用度從不會委屈了我,大哥放心。”
裴如衍點了點下巴,心中卻對此不屑,裴家的姑娘就算一輩子不嫁人也不會少了吃穿用度。
如此就算是極好嗎?
第535章
駙馬是謝家的駙馬
他斂了神色,坐上了主位。
裴寶鶯與鄭俊還站著。
鄭俊打心里覺得這位素未謀面的大舅哥冷漠,遂轉(zhuǎn)眼給妻子投遞了一個眼神,夫婦倆慢慢坐下,裴寶鶯再開口,“大哥,我們這次來,主要是給你和公主賀新婚,其實去年我與夫君就想回來,只是路途遙遠(yuǎn),當(dāng)時又逢家中添子,走不開,說來也是緣分,大哥與公主又成婚一次,反倒給了我和夫君見證的機會�!�
“是啊是啊,”鄭俊附和,“我與鶯鶯還從康定帶來了特產(chǎn),給兄嫂送來。”
說著,便要喚人將特產(chǎn)拿出來展示。
裴如衍抬手,便有仆從上前阻止,他對特產(chǎn)沒什么興趣,反而問起,“添子?二叔倒不曾說三妹生子�!�
裴寶鶯嘴角的笑壓了下去,仿佛是被提及了傷心事,長長地感慨一聲,“我與夫君成婚后一直未有所出,承蒙夫家不棄,我便給夫君納了良家妾,去年妾室生下一子,記在了我的名下,我待他如同親生,也彌補了我不能生子的遺憾�!�
裴如衍聞之蹙眉,面上的淡然也被嚴(yán)肅所替,最終也沒說什么,舉起茶盞喝了幾口茶。
鄭俊見他不悅,急忙找補,“大哥放心,我對鶯鶯之心天地共鑒,妾室不過是為了繁衍子嗣,我拎得清�!�
裴如衍仍是沒發(fā)表意見,只道一句,“喝茶。”
侍女又為客人斟滿了茶,鄭俊實在不想喝,就怕待會尿憋急了,奈何主人家盛情難卻,他只能端起杯來做做樣子,同時再開口,“其實此番入京還有一個目的,我——”
話未落下,忽聽“刺啦”一聲,茶盞落地,瓷片碎了一地。
茶盞原先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啬迷谂崛缪艿氖稚�,突然落地,鄭俊十分懷疑他是故意的�?br />
水漬差點濺到了裴如衍的鞋上,他及時收腳,面色不改,看似云淡風(fēng)輕的眼皮下暗藏鋒芒,“往后茶盞的杯壁用厚些的,燙了我不要緊,燙了公主可怎么好?”
侍女低著頭,哪敢說這杯壁已經(jīng)不薄了,只能應(yīng)是。
“三妹與妹夫稍坐,我去換身衣裳。”
裴如衍說完,就顧自離開。
留下客人與侍女在廳堂內(nèi),侍女們?nèi)デ鍜咚槠?br />
什么換身衣裳,裴如衍身上的衣裳分明沒有弄臟分毫,要換什么?無非是要晾著客人罷了!
鄭俊臉上的笑容半僵,握著杯盞的五指收緊,壓著不悅朝裴寶鶯瞥去冷冷的一眼。
什么都沒說,就令裴寶鶯坐立不安。
裴如衍走到廳堂后的廊下時,看見了恰巧走來的謝桑寧,他道:“這么早就來了?”
謝桑寧自然地挽上他的手腕,湊近他道:“是呀,想著到底是你妹妹,總不能太過了,擺架子這件事,你往后還得多教教我�!�
她湊近說話的模樣,消散了裴如衍方才在廳中生出的不滿,他牢牢摟緊被她挽住的手,幽幽道——
“待會兒你見著人,興許無師自通了。”
這話說的,仿佛三妹與三妹夫是十惡不赦之徒,篤定了她會不喜。
前世她倒沒有對他們生出多的情緒,實在是交道打得少,與陌生人沒什么兩樣。
待謝桑寧夫婦攜手步入廳堂時,摔碎的茶盞已經(jīng)被掃干凈了,鄭俊與裴寶鶯見到來人,忙站起身拜見。
兩人同時開口,只是自稱不同。
“草民參見安陽公主�!�
“寶鶯見過公主殿下�!�
裴寶鶯的目光落在兄嫂兩人相攜的手腕上,面上笑意變濃,眼中是真心誠摯的祝福。
這點,謝桑寧看得出來,遂也忘了裴如衍所說的擺架子,隨和地道:“免禮,都是自家人�!�
裴寶鶯松了一口氣,“兄嫂感情和睦,果真如京城傳言一般�!�
鄭俊看見謝桑寧臉色溫和,看似很好講話,心中不免腹誹,到底是民間長出來的公主,與真正皇室養(yǎng)成的尊貴公主還是有著天差地別的。
他目光平移,瞧見裴如衍一身衣裳未換,仍是剛才那套!
剛才換衣裳的說辭好歹還是應(yīng)付了一下,現(xiàn)在是連裝都不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