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入冬第一日,東宮賜來的侍婢阿姜終于承寵了。</p>
府里是這么說的。</p>
我從衛(wèi)緒床上爬起,照舊去膳房要茶點。</p>
廊下女婢神色各異,興奮至極。</p>
我才知曉一夜間各色傳聞火燒似的傳,版本各異。</p>
務(wù)實的,原原本本將事說了。</p>
艷情的,說我勾著衛(wèi)緒在廊下胡鬧,天雷動地火。</p>
一大早,管家抓著傳下流話的打了一頓,趕出了府。</p>
佩兒拉著我。</p>
問我做姨娘后能不能把她要去伺候。</p>
我疑惑,“做姨娘?”</p>
“對啊!”</p>
佩兒憋紅了臉。</p>
“大人昨夜難道沒有……沒有許諾你什么嗎?”</p>
“有�!蔽艺f,“他讓我以后就在里面睡�!�</p>
“那豈不是通房丫鬟?”</p>
她失望至極,拉著我袖子,仍不死心。</p>
“你努努力,興許能做半個主子呢?”</p>
從前在東宮時,侍女們也這么催我。</p>
說姑娘得寵,再哄哄太子,興許能爬上良娣的位子。</p>
就能住更大的房子,吃更好的菜,穿更軟的料子。</p>
我尋思著就算不爭寵,吃穿住也都不錯么。</p>
位份高了,規(guī)矩反而多。</p>
我初入東宮,未得寵時,只需要戴一支銀簪。</p>
后來太子來得多,我頭上頂?shù)臇|西也越來越多。</p>
嬤嬤整日盯著我,動輒說我失禮。</p>
倒不如現(xiàn)在自由。</p>
看我不為所動,佩兒唉聲嘆氣地跟上。</p>
“你不為自己做打算,也得想想以后的孩子吧?”</p>
“啊……孩子?”</p>
我抱著食盒,站定。</p>
“昨夜里沒發(fā)生什么,我不會有子嗣。”</p>
石頭心只能維持我的人形,不能讓我生育后代。</p>
佩兒如遭雷擊。</p>
“你……不是,昨晚……大人沒有動你?”</p>
我點點頭。</p>
她自言自語,說著什么不行啊雄風(fēng)不振的話,失魂落魄地走了。</p>
沒多久,新的流言傳出。</p>
正是飯點。</p>
衛(wèi)緒喋喋不休地讓我不要挑食。</p>
我偷偷將雞皮扒到一邊。</p>
斗智斗勇時,恒川氣得頭冒煙就進(jìn)了門。</p>
目光微妙地在我與衛(wèi)緒間盤旋,嘴巴閉得很緊。</p>
“何事?”</p>
衛(wèi)緒抬起眼皮,又往我碗里塞了一筷子肉。</p>
恒川支支吾吾,一直看我。</p>
我放下筷子,被衛(wèi)緒攏回臂彎。</p>
他面色不虞。</p>
“有事說事,沒什么見不得人的�!�</p>
“是……不知哪來的閑話,說……”恒川將頭埋低,一狠心,“說大人衍嗣有礙,空抱著美人,看得見吃不著!”</p>
圈在我腰間的手登時僵了。</p>
我轉(zhuǎn)頭看看衛(wèi)緒。</p>
白凈面皮上蹭地爬起血色,幾息間面紅耳赤。</p>
我忙低頭裝死。</p>
他深深吸氣,掌心收放,咬牙捂著我的耳朵。</p>
“好得很。沒查出來是誰傳的?”</p>
恒川悄悄抬頭瞥我。</p>
衛(wèi)緒順著視線,低下頭。</p>
我正老實坐著,滿臉茫然。</p>
“你看她做什么?”衛(wèi)緒閉閉眼,看向恒川,“她才多大,會傳出這種話?”</p>
說得對啊。</p>
我蜷起身,往衛(wèi)緒懷里埋。</p>
冷不丁,和恒川撞上視線。</p>
恒川臉一瞬憋得通紅,險些沒繃住表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