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謝冉離開的腳步停滯,他背對著贏驕,全身因為過度緊張繃得很僵硬。</p>
“你還沒說你的名字�!彼惨羯⒙�,槍頭洞口向下的AWM稍抬起,勾著槍輪的指節(jié)攥緊。</p>
那是一種耐心即將耗盡的動作。</p>
這是贏驕第三次追問。</p>
謝冉膽子都快嚇破了,他顫巍巍地在腦子里幻想出無數(shù)個自己回答贏驕的畫面。</p>
——他友好的轉(zhuǎn)身憨笑回答,贏驕回以“真誠溫和”的笑容,然后從善如流地掏出把真槍。</p>
一槍把他斃命!</p>
——他哆哆嗦嗦拔腿狂奔逃避不回,贏驕淡漠抬起握槍的手,現(xiàn)場開啟遠(yuǎn)程射耙溫習(xí)。</p>
多發(fā)子彈把他斃命!</p>
——他停滯在原地且一聲不吭當(dāng)個啞巴,贏驕嗤笑出聲拿槍抵住他后腦勺逼問他名字,得不到滿意回答。</p>
一槍把他爆頭斃命!</p>
幻想畫面里,無論選哪一條路走,他好像都會死在贏驕?zhǔn)掷铩?lt;/p>
謝冉不想死,可留給他選擇的時間不多了。</p>
忽然,他腦中靈光一亮!</p>
謝冉瘸拐著轉(zhuǎn)身,上輩子演繹過各種各樣人的動作行為要領(lǐng),以至于謝冉對某些動作信手拈來。</p>
他已經(jīng)走出去一段距離,想要施展腦中那個靈光一亮的舉動稍微有點遠(yuǎn)。</p>
因此,謝冉兩步一個借力向“嗖”地一聲跪在草皮上,身體斜后,徑直滑了過去!</p>
他非常瀟灑地用軟綿綿的雙手抱住了贏驕一條筆直的大長腿!</p>
“請放我一條生路吧!”</p>
在醫(yī)院醒來后的那兩天,謝冉聲東擊西問過秦懷安那晚的事情。</p>
結(jié)果得到秦懷安說自己腦子有病的回答。</p>
那他為什么不把“腦子有點病”這個身份坐實呢?</p>
演傻子蠢貨和腦子有點毛病他在行呀。</p>
贏驕提著AWM步槍的手,連同他整個人短暫地卡殼了三分多鐘。</p>
“我叫謝冉!”謝冉加重語調(diào),他沒敢去看贏驕的眼神,哪怕說出自己的名字,他也仍舊低著頭。</p>
也許只要不去看贏驕,謝冉的緊張和害怕畏懼都在一定程度上得到緩解。</p>
他也沒敢把贏驕的大長腿抱得太緊。</p>
不過,贏驕小腿溫度也太高了,抱著就像抱大火爐似的。</p>
那熱量隔著迷彩褲傳到謝冉貼著的臉頰、胳膊和手掌心里。</p>
好似有莫名有股靜電的電流從接觸贏驕的皮膚表層襲來,傳遞至全身四肢百骸。</p>
一股淡淡的香煙和荷爾蒙氣味環(huán)繞在鼻尖。</p>
謝冉不禁暗想:表面看著那么冰山寒川不似活的一個人,原來體溫那么高呢。</p>
人不可貌相。</p>
謝冉被熱得鼻尖溢出汗水,他咬了咬腔里的軟肉。</p>
一邊飆演技一邊繼續(xù)咕囁道:“你已經(jīng)把我淘汰了,你明明知道我的名字�!�</p>
“是我的名字不好記嗎…哥哥看一遍小定位器就忘了?”</p>
本來該叫老公的,這樣就100%坐實他腦子有病的緣由。</p>
但是,謝冉懼怕到喊不出口。</p>
他為了小命可以對著秦懷安喊,甚至昏迷不醒的時候為了小命也敢對著贏驕喊。</p>
可在無比清醒的狀態(tài)下,他實在對贏驕喊不出口,演也演不出來。</p>
絕對不是因為羞恥和羞澀!</p>
謝冉主要是怕贏驕聽完,無論他演得再像腦子有病的人,也會擰斷他的下巴,拔掉他的舌頭。</p>
贏驕不是那種會給陌生人二次冒犯自己機(jī)會的人。</p>
在《咬癮》影視劇里,贏驕的人設(shè)塑造表面謙虛有禮,紳士溫和,很有坐在大院里頭那把權(quán)勢滔天交椅的風(fēng)范,他甚至不需要過多與人爭執(zhí),因為沒人敢反駁他。</p>
他會給認(rèn)識的人和朋友幾分薄面,至于不認(rèn)識的人,大多都不屑理會。</p>
只不過,贏驕身份地位和教養(yǎng)擺在那里,他哪怕再厭惡一些人,也不會明著說出口,他只會讓那些人以各種各樣的理由,從上京市一夜消失!</p>
相比起他這樣的人,那些發(fā)瘋后只會大喊大叫癲狂控制不住自己的家伙。</p>
都顯得溫純善良許多。</p>
贏驕?zhǔn)种蠥WM槍口對著謝冉的腦門,他眼簾垂闔垂視起抱著自己一條腿的謝冉。</p>
聲音攜著濃濃的探究:“謝冉?”</p>
他純黑色的不知牌登山鞋輕微往旁邊挪動了一小下。</p>
這細(xì)微的舉動嚇得謝冉追著又抱緊幾分,握著迷彩褲的手指指尖發(fā)白,手背的可愛小兔子創(chuàng)可貼都禿嚕掉了一半。</p>
只剩下一半還堅強(qiáng)地粘在上邊。</p>
謝冉抬起頭,琥珀色的眼睛恰巧被一束從枝葉縫隙內(nèi)打下來的光芒所籠罩。</p>
他額前黑色的劉海發(fā)尾被汗浸濕了,好幾縷貼在了一起,擱在兩旁額側(cè)形成一小簇一小簇的,露出了大片腦門。</p>
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和印在眉心處的朱砂痣,在這束太陽光照下,灼人眼球。</p>
青年嘴唇的唇.肉飽滿,唇形和顏色也十分的漂亮。</p>
很漂亮的男人,這是贏驕內(nèi)心中肯的評價。</p>
贏驕微闔的眼簾稍微抬了抬,手上的AWM槍口直接抵上那顆紅到像烈焰瑪瑙石的朱砂痣。</p>
“為什么要叫我老公?”禁欲冷持的寡淡聲音響起。</p>
謝冉被槍指著腦門問,膝蓋疼的又抖了抖,他下意抱得更緊了。</p>
雖然…指著他腦門的槍是把假槍。</p>
他咽了咽唾沫,總不能開口說自己腦子有病吧,那不是在欲蓋彌彰么。</p>
贏驕那么聰明且處事不驚的人,不會看不出來。</p>
讓他知道自己裝作腦子有病的人騙他,那自己大概率還是會死。</p>
贏驕逆著光,整張面容被陰影覆蓋:“還沒想好要怎么回答嗎?”他語調(diào)逐漸變得冷淡,談吐如蛇。</p>
“我只是認(rèn)錯人了!”</p>
謝冉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地勇于承認(rèn)錯誤,他手心有些濕,抱的太緊了便想松開些,卻給人一種乖順的感覺。</p>
“認(rèn)錯人?”贏驕俯低身體,鬢角的發(fā)絲下垂,平靜無波的視線與那雙琥珀色瞳孔對上,“認(rèn)錯人也能隨便叫老公?”</p>
謝冉瞬間不說話了。</p>
他實在猜不透贏驕這個人,想從他身上讀懂東西非常的太過于堅難。</p>
謝冉保持著被AWM槍口抵著腦門,抬頭仰望的姿勢,漸漸松開了抱著贏驕的雙手,十根手指的指腹還存留著對方小腿上的溫度。</p>
自己已經(jīng)努力嘗試過了,還是沒有活下去的機(jī)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