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關(guān)山月沉默了一下,道:“哥哥,夠了,從你說的這些話里,我已經(jīng)聽出你對她的心了,哥哥,她已經(jīng)是玉貝勒夫人了,她已經(jīng)嫁入簪纓豪門,貴為夫人,享人間之極榮華,極富貴了�!�
郭懷道:“兄弟,胡鳳棲不是這種人,為的也不是這。”
關(guān)山月道:“可是,她總已經(jīng)嫁作他人婦,是‘玉貝勒’夫人了!”
郭懷臉色忽一整,倏地長身而起……
第
2
卷
第
四
章 海威幫主
關(guān)山月跟著站起:“走?”
郭懷道:“咱們弟兄見了面了,相聚沒多久,話也沒多說,總不能就這么分手了吧?”
關(guān)山月道:“哥哥是說……”
郭懷道:“總該上我那兒盤桓兩天,認(rèn)識認(rèn)識咱們自己人,也讓咱們自已人認(rèn)識認(rèn)識你�!�
關(guān)山月有點猶豫,沒說話。
郭懷道:“怎么?兄弟急著走?”
關(guān)山月道:“那倒不是,十年都等了,不急在這一、兩天�!�
郭懷道:“那是生份?見外?”
關(guān)山月道:“哥哥說笑了�!�
郭懷道:“總不至于怕讓誰看見,再來一回出首告密,讓滿虜把你當(dāng)成叛逆一夥吧?”
關(guān)山月道:“咱倆是同門師兄弟,我本就是叛逆一夥,我藝出師父他第人家,連義父都是叛逆,也根本就是個叛逆,真說起來,我比哥哥你更是個叛逆�!�
郭懷笑了,道:“這不結(jié)了么?那你還有什么理由?”
關(guān)山月道:“我是怕一旦見了霜、雪兩位,我會忍不住為她兩位說話�!�
郭懷的笑容忽然一凝,但旋即又笑了,淡淡地笑:“兄弟,我保證,你見過她姐妹之后,不會為她姐妹說話!”
關(guān)山月有點詫異:“怎么說?我見過她兩位之后,不會為她兩位說話?”
郭懷道:“不錯�!�
關(guān)山月道:“哥哥還保證,為什么?”
郭懷道:“兄弟去見過她姐妹之后就知道了。”
關(guān)山月還真有點好奇,也不相信郭懷的說法,除非歐陽霜、歐陽雪姐妹倆自己不愿意。
像郭懷這樣兒的夫婿,打著燈籠天底下找不到第二個,世間的女兒家那一個會不愿意?依照郭懷的敘述,歐陽霜、歐陽雪姐妹也不可能不愿意,再說“北京”雖不能待了,天下之大,那里不能去?要是不愿意,何必非跟郭懷這個叛逆上“南�!眮�?
關(guān)山月本來也沒有不愿意上郭懷那兒去,也想認(rèn)識認(rèn)識那些位巾幗奇英須眉英豪,如今更多了份好奇,沒再說什么,跟郭懷走了。
郭懷一頂大帽,一襲白衣,俊逸挺拔,瀟灑飄逸,關(guān)山月一身灰衣,身材頎長,英武沉穩(wěn),兩個人這樣的身材,這樣的人品,并肩同行,恐怕不招惹目光也難,好在郭懷帶路專走僻靜處,加以兩人都有高絕修為高絕身法,所以,即便是練家子里的好手有所見,看見的也只是兩縷輕煙,知道是高手經(jīng)過,卻看不見人。
不到盞茶工夫,郭懷帶著關(guān)山月到了一處海邊,這里不是人家,不是碼頭,也不見沙灘,有的只是奇形怪狀的一大片礁石。
這一片礁石相當(dāng)高大,一座座挺立如山峰,連綿數(shù)下丈,像是一段陡峭山巒,礁石烏黑,浪花雪白,浪打礁石,浪花一如飛雪,而且嘩嘩作響。
既到這兒來,像是要出海。
郭懷的住處,應(yīng)該是在海上。
出海就得坐船,只是,怎么不見有船?
郭懷帶關(guān)山月登上那片礁石,道:“兄弟,小心,有些礁石滑,有些礁石鋒利如刀�!�
關(guān)山月道:“謝謝哥哥,我曉得�!�
郭懷沒再說話,其實,用不著,以兩人的修為,怕什么礁石滑,又怕什么礁石鋒利如刀?
郭懷帶著關(guān)山月到了這片礁石正中央一座沒有尖鋒突起,而有點圓頂?shù)慕甘稀?br />
從這座圓頂礁石上下望,下面竟有兩、三丈方圓的一泓海水,這泓海水由礁石圈成,一條彎曲水道外通,水道的寬笮近丈,浪打不進來,陣陣的海浪頂多造成海水一陣陣起落,簡直就是個在然的避風(fēng)阻浪小海港,這個小海港只能停一條船,也只能容一條船進出,而如今,這個礁石圍成的小海港里正停著一條船,正隨著海水起落。
這條船,關(guān)山月不陌生,正是“海威幫”的小船,也就是他拜別師父離開那座孤島時,劃的那座小船。
怪不得看不見船,原來船在這里!
不是藏船人,不是自己人,不上礁石來到這里,誰會知道?誰又會想得到?
不是藏船人,不是自己人,礁石滑,也鋒利如刀,誰又會上這片礁石?更不會走到這里來!
只聽郭懷道:“兄弟,跟我下去!”
下去?怎么下去?四圓礁石不止奇陡如削,根本就是處處直立,再加上滑不溜手,雖然沒多高,要下去卻只有一個辦法,跳下去!
話落,郭懷還真是飄身躍下了,落在了那條小船上,沒聽見聲響,也沒看見船動。
當(dāng)然,郭懷何等樣修為?
郭懷落在了小船上,往船尾站,仰臉上望:“兄弟,可以下來了。”關(guān)山月飄身躍下,同樣,船不響不動。
郭懷又說了話:“兄弟請坐下,我要劃出去了�!�
堂堂的“海威幫”主,“少皇爺”,居然自己操舟。
關(guān)山月道:“哥哥請過來坐,我來劃船吧!”
郭懷道:“聽幫起那些人說了,兄弟能操舟,也相當(dāng)不錯,可是在這兒,要早出去,兄弟還不行,一個不小心就會把船撞破,還是我來吧!”
關(guān)山月看看海水的起落,水道的寬窄及彎曲,他還真沒把握,自知不行,沒再爭,道:“那就偏勞哥哥了�!�
當(dāng)即坐下。
郭懷也坐下了,抄起雙槳劃動了小船,到底是“海威幫”的幫主,操起舟來可比關(guān)山月高明得太多了,盡管海水陣陣起落,盡管水道的寬窄只能容一條船進出,郭懷不過動了兩次槳就把船劃了出去,不要說碰撞礁石了,連蹭也沒蹭一下。
關(guān)山月看得暗暗佩服,可是他沒說出口。
郭懷卻道:“兄弟,沒什么,南船北馬,都是情勢使然,熟能生巧而已,只要你耗在我這兒住些時候,包管你比我強!”
他居然知道關(guān)山月心里想的。
關(guān)山月道:“哥哥這是抬舉我,那可不一定�!�
郭懷道:“一定,同樣的老人家絕學(xué)‘降龍伏虎金剛指’,在你手上威力就比此在我手上強得多,我開玩笑說老人家偏心,其實是你的稟賦好�!�
關(guān)山月道:“哥哥又抬舉我了……”
“不,兄弟!”郭懷道:“各人的稟賦不一樣,這是沒有辦法的,不然我在兩位老人家身邊二十年,兄弟你學(xué)藝的時間只有我的一半……�!�
關(guān)山月道:“我沒問過老人家,如今哥哥提起,我也又想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跟十年來老人家讓我采食的東西有關(guān)?”
郭懷道:“十年來,老人家讓兄弟你采食的是什么東西?”
關(guān)山月道:“我沒有問過,老人家也從沒各訴過我……”
他告訴了郭懷。
郭懷凝目道:“兄弟在什么地方采到……?”
關(guān)山月道:“老人家?guī)易×耸昴堑胤降慕^峰之上-”
郭懷道:“兄弟經(jīng)常采食?”
關(guān)山月道:“天天�!�
郭懷道:“天天?”
關(guān)山月道:“老人家讓我當(dāng)飯吃�!�
郭懷神情霞動,道:“兄弟,頓頓,天天,你吃了整十年的‘何首烏’!”
關(guān)山月可知道“何首烏”是什么,他只是不知道他十年來拿它當(dāng)飯吃的是“何首烏”,如今知道了,他為之心神震動,脫口叫:“何首烏?”
郭懷道:“兄弟,老人家?guī)阕×耸甑哪堑胤浇^峰之上,產(chǎn)‘何首烏’,而且每一株都在百年以上。”
也就是說,十年來,關(guān)山月拿百年“何首烏”當(dāng)飯吃!
以郭懷的稟賦,學(xué)藝二十載,身兼兩家之長,居然不如只跟和尚師父學(xué)了十年藝的關(guān)山月,這就不難明白了!
關(guān)山月心神再震,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郭懷道:“如今知道,兄弟你吃了整整十年的百年‘何首烏’,而且是當(dāng)飯吃,這一定是老人家知道,兄弟你只學(xué)藝十年,還嫌不夠,所以,以百年‘何首烏’彌補不足,兄弟,整十年的百年‘何首烏’,增了你一倍功力不止!”
關(guān)山月為之暗暗激動,感念和尚師父大恩,不由在心里顫聲叫:“師父……”
郭懷忽然一笑:“難怪同樣是老人家的絕學(xué),在兄弟手上就比在我手上強得多!雖然如今明白老人家是為彌補兄弟學(xué)藝之不足,想想老人家還是偏心,不然當(dāng)初也讓我拿那百年‘何首烏’當(dāng)鈑吃,吃上二十年,如今不就成了仙了么?”
這話逗!
關(guān)山月笑了。
郭懷是看出關(guān)山月心里難受,故說些輕松的逗關(guān)山月的。
關(guān)山月也明白,對郭懷的用心及心性,也不免又一次的為之感佩。
說話歸說話,郭懷手上可沒有閑著,他運槳如飛,小船也行馳如飛,而且十分平穩(wěn)。
說話間,已經(jīng)看見一座小島了。
這座小島上不見山峰,入目只有郁郁蒼蒼的一片綠,顯然島上長滿了林木,茂密的林木把整座島郡覆蓋住了。
也就在這時候,隨風(fēng)傳來一陣陣“嗚”,“嗚”之聲,聽得出來,是從那座綠色的小島上傳過來的。
關(guān)山月不知道這是什么聲音。
郭懷又看出了關(guān)山月心里想的,笑道:“這是吹海螺聲,幫主回來了,吹海螺以示恭迎,也讓島上的人知道,趕緊出來,列隊恭迎,還好我出來的時候不多,不然可折騰人了!”
關(guān)山月聽明白了,聽得也笑了。
小船行進似箭,就這幾句話工夫,小島已近在眼前,淺灘上,木頭捆札而成橋似地一條,伸人水中十幾丈,應(yīng)該是座用來靠船的小碼頭。
如今,這座小碼頭上已站上人了,是兩名健壯黑衣漢子,垂手恭立,一邊一個,一動不動。
小碼頭的另一瑞,岸上,也站了人了,人不多,八個,有老有少,有穿黑的,有穿灰的,有穿長衫的,也有穿俐落褲褂的,只是,排列整齊有序,個個挺立不動。
雖然人不多,只八個,卻讓人覺得氣氛肅穆,氣勢懾人。
更近了,郭懷停下雙槳,小船靠上碼頭,兩名健壯黑衣漢子躬身恭聲:“恭迎爺、關(guān)爺!”
稱“爺”,不稱“幫主”,也不叫“少皇爺”!
“關(guān)爺{”,顯然也知道來的是關(guān)山月。
關(guān)山月站起答禮:“不敢當(dāng)!”
郭懷也站了起來,道:“兄弟,這是自己家,都是自己人,別客氣,走!咱們上去丨”
兩個人登上小碼頭,船自有兩名健壯黑衣漢子料理,并肩往岸上去,郭懷道:“我不許他們叫‘幫主’,更不許他們叫‘少皇爺’!”
又看出關(guān)山月心里想的了。
原來如此,難怪。
關(guān)山月沒說話。
郭懷抬手前指:“這就是我這個‘海威幫’幫主住的地方,不是‘海威幫’發(fā)號司令的總舵所在,這兒都是林木,滿眼蒼翠,義父他老人家喜歡,我更愛!”
原來這里只是郭懷住的地方。
關(guān)山月點頭,由衷地道:“難怪老人家喜歡,哥哥愛,是好!”
郭懷兩眼一睜:“兄弟也愛,那好,事了之后來跟哥哥同��!”
那會給郭懷添一大臂助,“海威幫”聲威更不得了。
只是
關(guān)山月道:“謝謝哥哥好意,只是,何時亦算事了?咱們還是分頭并進吧!”
郭懷雙眉陡地高揚,兩眼現(xiàn)奇光,道:“兄弟,你我都還年輕,事要在咱們這一輩手里了!”
豪情萬丈,豪氣千云!
關(guān)山月頓時也雙眉揚起,目射寒芒:“哥哥說得是,我樂于從命!”
“好!”郭懷一點頭:“我等著兄弟了!”
說話間,小碼頭走完,已到岸邊,那老少八人齊躬身,恭謹(jǐn)揚聲:“恭迎爺,關(guān)爺!”
內(nèi)有兩位老人,關(guān)山月忙答襠:“不敢當(dāng)!”
郭懷這回沒讓關(guān)山月別客氣,抬手向最前那名海青長衫,團花黑馬褂兒,須發(fā)俱霜白的胖老人:“兄弟,這位就是義父他老人家舊部,我創(chuàng)立‘海威堂’的大臂助,如今我‘海威幫’的相爺,宮弼宮老!”
連郭懷都稱“老”!
關(guān)山月抱拳欠身:“宮老!”
宮弼恭謹(jǐn)躬身:“不敢!”
郭懷抬手又向?qū)m弼身旁老人,老人也穿海青長衫,只是,瘦、精神,一臉精明,看得出,經(jīng)驗、歷練兩足:“兄弟,這位也是義父他老人家舊部,我創(chuàng)立‘海威幫’時的大臂助,如今掌管‘海威幫’財務(wù),祁英祁老�!�
又一個郭懷稱“老”的。
關(guān)山月又抱拳欠身:“祁老!”
祁英也恭謹(jǐn)躬身:“不敢!”
郭懷抬手又向祁英身邊兩名年輕人,兩名年輕人穿灰衣,看上去都二十多,也一般的白凈斯文,也一般的透著機靈能干:“這兩個,諸明、賈亮,原是宮老、祁老的得力手下,如今是我的貼身跟隨�!�
關(guān)山月沒抱拳欠身了,含笑叫了聲:“兩位!”
諸明、賈亮雙雙恭謹(jǐn)躬身:“關(guān)爺!”
再后頭,是四名黑衣壯漢,英武肅穆,垂手恭立,郭懷道:“這四個,是我這住處的護衛(wèi)。”
以郭懷的修為,還要什么護衛(wèi),但是,堂堂一幫之主,卻不能沒有護衛(wèi),以“海威幫”的幫主來說,只四名護衛(wèi)可又嫌少了。
關(guān)山月仍含笑:“四位。”
四名黑衣壯漢也恭謹(jǐn)躬身:“關(guān)爺!”
都引見過了,郭懷最后向關(guān)山月抬手:“走吧!兄弟,家里去!”
從這里往郭懷的住處,筆直的一條路,寬笮可行走一輛馬車,不是石板路,也不是砂地,不是土路,而是落葉鋪成的,因為它是從茂密的樹林里穿過。
這條路走完,豁然開期,眼前是一座外圍一圈木柵的大宅院,座落在一圈茂密樹林圍成的一大片空地上。
大宅院里的房舍,都是木造的,雖然都是木造的,一樣的飛詹狼牙,一樣的宏偉高大,一樣的亭、臺、樓、閣,一應(yīng)俱全。
就在一圈木柵的兩扇高大柵門前,兩前四后的站著六個人,六個人都是女子。
前面兩位,都是一身雪白衣裙,一般的美,一般的踹莊大方,一般的高矮,一般的胖瘦,只是一位大兩歲,一位小兩歲。
后頭四名,清一色的青色褲褂兒,個個清秀,個個透著聰明伶俐。
關(guān)山月猜到了八分,前面兩位必是那歐陽霜、歐陽雪姐姝,后頭四名則是機靈婢女巧丫頭。
果然
到柵門前了,前面兩位率后面四名盈盈施襠:“爺、關(guān)爺!”
后頭四名不說,前頭兩位,居然也叫郭懷為“爺”,關(guān)山月為“關(guān)爺”。
不管郭懷如何,關(guān)山月可不敢當(dāng),他忙答道:“不敢當(dāng)!”
郭懷道:“兄弟,這兩位就是我跟你說的歐陽姐妹�!�
關(guān)山月再抱拳:“大姑娘、二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