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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礦主們視邊疆的礦山如家族性命,決不可能輕易拱手,最初的目的也不過是想要占山為王,然而朝廷怎么能允許自己的地盤上有如此一出異軍,戰(zhàn)事已起,便沒有回頭路了。

    第138章

    虞家軍的兵線步步緊逼,營寨隨著時間的推移從江水的對岸推至城墻,到攻破一城又一城,至此邊疆的部分城池才真正歸屬誠服于朝廷。

    朱易什么都沒有參與。

    他在兵營里,他們?nèi)ツ睦�,他便去哪里,虞鳳稚始終沒見他,但他沒有想到,先來見自己的,竟然是那虞鳳稚的新婚妻子。

    她是虞家女,曾看著虞鳳稚長大,如今丈夫死去,改嫁了弟弟,給了弟弟一個贅婿的身份,她的弟弟才能重新掌管虞家軍,她的父親才放心西去。

    這年長卻貌美的虞家女三十多歲的樣貌,熟讀兵書,身穿甲胄,聽說與虞鳳稚雙雙出征,已成為沙場一段佳話。

    直到親眼看到這個女人,朱易才恍惚覺得這世道錯亂而可笑。

    女人來到他面前,神情戒備且高高在上,似乎看著他是一只低賤螻蟻,“沒有想到,他還是將你這樣的人帶了回來�!�

    “我這樣的人?”朱易歪著頭冷笑,袖口一滴墨汁濕透衣袍。

    虞家女來的時候,他正在心無旁騖地練字。他在虞家軍的軍營里什么都不缺,似乎是軍隊養(yǎng)的一個閑人,可見是招惹嫉妒了。

    “夫人自重,我現(xiàn)在官復原職,還是虞家的長史,虞家人便是這般對待自己人的?”

    虞家女冷冷笑了,“你算什么?一個與自己親兄弟亂倫的東西?”

    朱易被她激怒,懶洋洋道了一句,“夫人既然知道我與朱明是兄弟,便知道你我之間的關(guān)系了,我是否也該叫你一聲弟媳婦?”

    虞家女長他十五六余,忽然被這天外而來的三個字擊的無法反駁,指著朱易大罵混賬,覺得自己受到了羞辱,“虞鳳稚是虞鳳稚,你休用朱明來惡心我!”

    朱易哈哈大笑,“既然虞鳳稚不是朱明,哪來的兄弟亂倫?虞夫人可不要胡亂攀咬罪名,只是日后虞將軍人還年輕,夫人美貌不在,也不知能否老蚌生珠來保住地位?”

    虞家女氣勢洶洶來,還對帳里的人下了命令,“來人,把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朱易一動不動,只看她聲嘶力竭,神情冷漠,似乎即將要挨那五十大板的人不是自己。

    他看著眼前的女人,總是想起來自己被流放的那一日。

    夾道百姓的咒罵,朱萬賈扔在自己頭上的菜葉子,以及那一聲聲刺耳的喜樂聲。

    他想不起來自己當時的心境了。

    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只能看到一幕幕黑白的畫面被刺目的紅包裹著,變成血霧。

    他得用多么強大的意志力,才能控制住不去殺了朱明的沖動?

    還是方信聞訊趕來阻止,方信還算有幾分薄面,哄著新夫人說朱易現(xiàn)在還有用,是圣人親自放在這里的暫時不能動,新夫人半信半疑地被哄著離開,方信跟在虞家女身后臨行前擔憂地看了朱易一眼,只覺得朱易那雙眼里,什么都沒了。

    空蕩蕩一片廢墟,輕飄飄一具軀殼。

    今與當年比,早就物是人非了。

    朱易冷漠的像一個看客,他似乎在看著這些故事里的人最終會用什么樣的方式落幕,又似乎知道了自己的結(jié)局,因此而變得波瀾不驚,再沒有任何人與事能讓他內(nèi)心浮動漣漪。

    第139章

    朱易在江邊與死去的周官自言自語的時候,聽到了虞家軍大獲全勝的消息。因師出有名,并沒有得到民間的反對,邊疆的百姓們哪里管得了上層的權(quán)力斗爭,他們只看今日幾斗米,今日哪家燒炊煙。

    此時是朱易在虞家軍軍營的第三十六日。

    這三十六日像三十六年。

    明家人,邊疆眾多的礦主都成了落網(wǎng)之魚,連累了許多人,光是囚車便有數(shù)千余。明莊主在最后一座城破的時候自縊而亡,至此這些朝廷所謂的叛軍變成了散沙,其余的礦主有人誓死不從,有人跪著投降,再無當初的膽魄與氣勢了,至此一役,朝廷真正收回了邊疆的礦山,邊疆的官府從上到下整肅,礦山這筆巨大的財富時隔數(shù)個百年,重新回到了朝廷手中,圣人大喜,人人有賞,唯獨朱易沒有。

    這就是他的弟弟,朱明。

    朱易冷笑,即便到了回程,他的弟弟依然躲著不見他。

    明也終于和他的親人們在囚車上見了面。

    凱旋之師浩浩蕩蕩從差帶出發(fā),朱易在礦山上的回憶也漸漸面目全非。往后許多年,他總是能想起在礦山遇到的人,在礦山遭的罪。他有去打聽過礦山受罪時候遇到的那個老爺子,老爺子風寒死去了,死的前一天還在搬礦,手腳磨的都是血泡,尸體慘不忍睹,被扔到了礦山下當做肥料。周茂生在礦山上竟然也熬下來了

    ,他甚至等到了大赦天下,只是如今雖非戴罪之身,卻只是一介平民了。

    一個瞎子,一個平民。

    他能把朱易怎么樣呢?當初的太子倒了,周茂生的靠山也倒了,他只會過的越來越凄慘落魄。聽說大赦天下以后,周茂生便失蹤了,去了哪里沒有人知道。

    沒能親手殺了周茂生,是朱易的遺憾,而現(xiàn)在,他就要回京,回到他當初如喪家之狗一般離開的地方。

    虞鳳稚從中作梗,讓他一輩子只能困在虞家一一

    但怎么可能?

    他這個弟弟,實在是太過小看他。

    朱家傍上了虞鳳稚這棵大樹,在江寧老家已經(jīng)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聽說朱萬賈如今借助虞鳳稚的勢力如魚得水,結(jié)交了許多京城的顯貴,連生意的重心都從江寧舉家搬遷到了京城,在京城的顯赫地帶有了府邸,每日拜訪的人絡(luò)繹不絕。

    他娘應(yīng)該也跟著回來了吧。

    朱易神情有些恍惚,他多久沒見過那個瘋癲的孱弱女人了。

    如今他也快瘋了。

    虞鳳稚答應(yīng)他的無一做到,他娘親的誥命,始終也沒有聽說過,如今這是又想把娘親攥進京城,作為要挾他的籌碼了嗎?

    朱易閉上眼睛,怎么也想不到,他能與自己的弟弟,與朱家人到如此地步。

    朱易還不知道,從他回京的那一刻,三皇子的府邸,和廣陵王的府邸,便人去樓空了。

    那兩個人,都想來等他,都想來看他。

    他們回到京城的時候,已又是一年秋天,朱易看那紅墻綠瓦,寬敞大道,恍若隔世之感撲面而來,他的腳竟不敢邁下馬車了。

    第140章

    歷經(jīng)磨難,周折歸來,江寧朱二依然是個一無所有的長史。

    有人按頭讓他認命,嘗盡運途不甘,時至今日,距他高中也不過兩年而已。

    兩載坎坷官途,換虞鳳稚十年流離失所,倒是賺了。

    朱易如今竟是能笑出聲了。

    他便如此在虞家安置下來。

    虞家的新夫人不容他,但暫未掀起什么風浪,秋梨秋葵在虞家過的很好,整日翹首以盼主子歸來,如今當真見了,兩個丫頭淚眼婆娑,竟只知道拉著朱易的手哽咽。看這兩個哽咽的丫頭,朱易蒼白的面容才難得有了動容之色,輕輕拍了拍她們的頭。

    秋梨發(fā)現(xiàn)主子變了。

    原來的朱易是怎樣的一個人?他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眼里寫滿了志在必得的野心,似乎總有用不完的精神氣,整個人流光溢彩,似一塊熠熠生輝的寶石。

    現(xiàn)在卻全然變化了。

    像一棵枯死的老樹,再生不出別的根芽。

    她們不敢聽,不敢問,只知道主子受了許多苦,遭了許多罪,伺候他越發(fā)周到,到底等來了朱易拿過來的兩張身契。

    秋梨秋葵跪下來,朱易的嗓子因為許久不曾說話變得沙啞,“我如今自身難保,你們留在虞家不是長久之計。自謀生路去吧�!�

    秋梨秋葵留下來,只能成為虞鳳稚挾持他的把柄。如今他這主子回來了,拿著兩個丫頭的賣身契要放人,旁人能說什么?

    秋梨秋葵似乎也知道了問題所在,哭泣著與朱易作別,生生磕了三個響頭。

    朱易苦笑,“我如今身份不比當時,沒有什么別的家產(chǎn),只能將曾經(jīng)舊日積攢的碎銀財物留給你們,你們帶著我的親筆信回江寧去,投奔我的舊友孟朝,他會妥善安置你們,若不愿意留在孟家,他會給你們找個好人家嫁了,平安過一輩子,也是福氣�!�

    沒有人想到,眼高于頂?shù)闹煲啄苷f出這樣的一番話來。

    秋梨秋葵便帶著朱易的親筆書信往江寧孟家去了,這時候的朱易還不知道,哪里有什么舊友孟朝,全然是一個叫做李桓的天潢貴胄虛構(gòu)出來的泡影。

    朱易目送著馬車遠去,只覺得自己的心又涼了幾分。

    接下來,他該做最后一件事了。

    虞鳳稚并沒有限制朱易的行動,朱易便獨自一人出了府邸,京城依舊繁華似錦,九月份,天氣微涼,潮濕的泥土撲滿周身,他行經(jīng)大街小巷,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寫著碩大朱府二字的門前停下,如今的朱家不可同日而語,一躍成為皇商,便是在京城也有如此富貴的宅邸,而他們能有今日,全是憑借著自己嫡出的兒子。

    他朱易在江寧那些年汲汲營營,空背負無數(shù)罵名得來的東西,比不過朱明一句話。

    江寧如此,京城更如此。

    如此看來,他在江寧為那點家產(chǎn)爭奪來爭奪去,反而好笑的很。

    江寧不容他,朱家不容他,京城不容他,朝堂不容他。虞鳳稚只手遮天,早便將他的仕途吃的干干凈凈,如今生生逼著他只能在虞家茍且偷生,他的好弟弟卻不敢來見自己!

    他前半生所有的努力皆如夢幻泡影,虞鳳稚讓他眼睜睜看著榮華富貴落在手中,又須臾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數(shù)的痛苦和災(zāi)厄。

    朱易敲響了朱家的門,神情有些恍惚。門前小廝不認識他,趾高氣昂問了句,“你是什么人,老爺今日出門應(yīng)酬,府中不見人�!�

    朱易道,“我是這家主人的兒子,不知道是否有資格進來?”

    小廝不信,朱易便又道,“那請你稟告朱夫人。”

    小廝見他言之鑿鑿,半信半疑將他帶了進去。朱易跟在小廝身后,見朱家嶄新的府邸無數(shù)鮮花正在灼灼盛開,那是四處送來的,本不應(yīng)在這個季節(jié)盛開的花,開個幾日便要敗了�?磥砣缃竦闹烊f賈,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也不知是否早已忘了自己這個兒子。

    朱易在母親的小院前頓下步伐。

    算算時間,他已有兩載未曾歸來,難免有些近鄉(xiāng)情怯,這里也許已經(jīng)不算家了,但他的娘還在。

    里面有婦人的聲音問道,“是什么人?”

    那小廝已不知去了什么地方,隔著一道窗,朱易看到母親消瘦的剪影。他的手抬起來又放下,最終干澀地發(fā)出嘶啞的聲音,“娘親,兒子回來了�!�

    里頭的婦人微微一頓,放下手里的鏡子,推開伺候著的丫頭踉踉蹌蹌奔出來,顏料染得漆黑的發(fā)鬢散落一團,朱易伸手將她扶起,婦人卻抬手直接一巴掌扇在他臉上,“你還回來做什么!”

    第141章

    朱易被這一巴掌打蒙了,婦人卻嚎啕大哭起來,“你還回來做什么!朱家已經(jīng)沒你的份了,你這勞什子的探花卻撈了這樣個官職,我竟還指望你來能讓你爹高看一眼!小時候比不過朱明,大了還是不如他,如今你爹知道當年是你丟了他的命根子,跟著把氣撒到了我身上,身份下賤,便活該要被打被罵了嗎?”

    句句照著他心窩子捅,臉上又被他娘拍了幾巴掌,尖銳的指甲劃出幾道痕跡。

    朱易似乎已經(jīng)習慣了被他娘這樣對待,只是緊緊摟著自己的娘親,用幾乎哀求一樣的語氣,“娘親,你抱一抱我,好不好?”

    我好累啊。

    婦人摸了摸她兒子的臉,她的兒子,有著與她年輕時候如出一轍的美貌,她看著便能想起自己倚樓賣笑的日子,厭惡的很。

    但畢竟是親生的,難免又有心軟的時候。

    這個孩子,便是在她不斷分裂,時好時壞,陰晴不定的心性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長大的,即便到了現(xiàn)在,被這樣打罵,也只是想求她抱一抱。

    婦人摟著自己的兒子,輕輕拍打他的背,嘴上還在說,“你怎么這么不爭氣,果真下賤的人生的,也是下賤種嗎?那正室夫人生的,便合該要飛黃騰達?”她瘋瘋癲癲的又笑了起來,“一切都是命啊�!�

    朱易從小,便最討厭他娘嘴里吐出來的這個命字。

    所以他后來不信命。

    但最后,他甚至不敢再說出來命這個字了,他的命徹底被弟弟玩弄在手心里翻來覆去。

    朱易恍惚地想著,倘若這是一出話本,朱明拿的便是主人公的角色,而他只能是陰溝里的惡毒老鼠。年少時候被自己親兄長因為爭奪家產(chǎn)而丟掉,因緣巧合被大家族收養(yǎng),成長為棟梁之材,甚至扶持新帝登基,立下配享太廟的功績,回頭對惡毒的兄長展開報復,這惡毒兄長惡有惡報,失去康莊官途,失去家族庇佑,如同一只喪家之犬。無論哪一個人聽了,也要贊一聲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然后拍手直稱快哉。

    可他本就不是好人,也沒有人教他做好人。倘若幼時有人替他正衣冠,有人教他做君子,他是否會走向全然不同的一條路?他以前以為害自己變成這樣的人是那被眾星拱月的弟弟,于是他丟掉了朱明,但他丟掉了朱明,卻只是讓自己距離萬劫不復更近一步。

    朱易最愛的人是他的娘,最恨的人也是他的娘。

    可他有什么資格去恨?給他生命的人也是她。

    她只是沒有辦法,讓他擁有一個正常孩子能夠擁有的東西。當年的名妓霜嫻是一個沒有愛的女人,所以她連愛也給不了自己的兒子,卻把他生下來。

    我本便不是因愛而生,又怎么學會去愛別人?

    他不知對錯,不知愛憎,人心難測,只有握在手里的權(quán)力和財富是真,有了那些東西,不愛你的人也會說愛,但當你沒有這些東西,愛你的人也會說不愛。

    直到后來,屢次救了他的周官死在他懷中,他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這世上最后一個愿意為他死的人死了,化成長河里的一粒沙。

    朱易扶起他的母親,替她溫柔簪好了發(fā),他的手法那般熟練,仿佛從很小的時候,便已經(jīng)重復了千萬遍,現(xiàn)在做的也只是那千萬遍的其中一遍。

    “娘親,您還想要誥命嗎?”他輕輕問自己的娘。

    他記得很小的時候,娘親曾經(jīng)羨慕過那些遠在天邊的誥命夫人,所以他才想替她掙來一個誥命。

    女人冷笑著搖頭,“這么些年的折辱,我早便看清楚了,什么誥命,那都不是我這樣身份的人能肖想的。我早便不想要啦�!�

    “那您還想要什么?”朱易問。

    您想要一個不擇手段飛黃騰達的兒子,還是想要一個彬彬有禮永無出頭之日的兒子?

    “娘不想要那些了,娘想要我的兒子高高在上。娘想要有一天,你爹跪在地上來求我�!�

    朱易抱著她,聞著她身上的發(fā)香,低聲應(yīng)了一句好。

    霜嫻永遠不會知道,她有機會拯救自己的兒子,但她依舊將他逼上了一條不歸路。

    女人抱著自己的兒子神情癡妄地笑,像極了一個瘋子,“孩子,去把自己失去的拿回來,不擇手段去拿回來�!�

    朱易沒有說話。

    他在朱家留了很久,

    始終沒有見到朱萬賈�?磥碇烊f賈如今確實已是京城的紅人了。

    他離開朱家的時候天色已晚,迎他進門的小廝正在高高掛起來紅燈籠。

    這新的朱府舊人盡去,管家也換了,他竟除了母親,沒有一個能認出來。他來這里,本想告訴自己的娘,他放棄了,他想做一個永無出頭之日的平常人,看看人間煙火,感受活著的氣息,似乎也還不錯。

    但似乎又重新背了一身債出來。

    他沒有背負愛出生,他背負債出生。雖然漫長命途中也嘗試過把債放下,但背得久了,放下來會覺得自己失去一切。

    也許因為擁有的太少,連孽債都多了幾分溫馨。這飲鴆止渴的人生,已經(jīng)遠遠看不到盡頭。

    第142章

    躲不過的人,到底還是躲不過。

    行經(jīng)半道,一臺六人抬的高轎吱呀吱呀踏過青石板街,迎面而來,夜色漸深,沿途無人跡,只這富貴軟轎鳴鑼敲鼓,一看便是奢華富貴人家。

    朱易停下腳步,費力瞧著,如今他的眼睛也不太好了。

    大紅燈籠上一個龍飛鳳舞的朱,原來是自家人。

    朱易看著朱萬賈拖著肥胖的身軀從轎上踩著家丁的背下來,再感受不到往常熱切想要得到關(guān)注的心情。

    幼年朱易并不得父親疼愛,他爭來奪去這許多年,到最后名也好,利也罷,哪怕是父子之間微薄的親情,都被虞鳳稚搶走。他怔怔站在夜色里,朱萬賈看見他,甚至不曾過來與他說話,嘆息一聲,像躲瘟疫一樣走遠了,與身邊多年未換過的小廝閑談的聲音隨著風聲傳入耳中。

    “老爺,剛剛那位,好像是大少爺�!�

    “呸呸呸,朱家上下哪來的大少爺,晦氣!我兒朱明如今風光了,朱家永遠給他騰著地方�!�

    他們還說了什么,朱易已經(jīng)聽不太清楚了。

    他安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遠去的背影,就好像安靜地看著過往隨著腳步走遠,終于萬籟俱寂,白茫茫的一片。

    他歪頭看到自己水洼里的倒影,像一只蒼白的鬼。

    天亮的時候,連倒影也要消失了。

    虞鳳稚回到府邸,并沒有去見自己的妻子,也沒有去看朱易。

    他宿在書房已經(jīng)有一段時日了。

    他為了重新得到權(quán)勢而娶了自己的姐姐,對虞舒只有姐弟之情。虞舒在他年少的時候給予過諸多幫助,也是唯一真心站在他身邊的人。如今他們二人為了重振虞家這個共同的目的被迫步入婚姻,名義如此,私下卻仍然按照姐弟相處。

    虞舒并不愛他,但她想要一個孩子。

    她想要生一個姓虞的孩子,真正繼承虞家。

    這是虞舒愿意嫁給虞鳳稚的條件。

    虞鳳稚答應(yīng)了,才有了這場婚禮,才有了今日手掌天下兵馬的將軍。

    因此虞舒對靠近虞鳳稚身邊所有的女人都帶有敵意。但虞鳳稚沒有想到,虞舒會去找朱易鬧一場,若不是方信即時到了,朱易只怕要被扒一層皮。

    他在邊疆的時候派方信接應(yīng)朱易,朱易到了他的身邊,他卻躲著不敢見。他還沒有想好要怎么出現(xiàn)在朱易面前,似乎無論以哪種方式,都沒辦法重新讓自己的兄長對他生出好感來。

    既然如此,那便讓朱易徹底恨上他,也好過從此做個陌路人。

    虞鳳稚在昏暗的燈光下端詳自己這雙殺人無數(sh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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