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你若還想些亂七八糟的事來推脫,我明日就綁著你成了親。到時就算你活不過這個冬天死了,你也依舊是我的妻子!”
清酒猛然抬頭來看她:“你……”
魚兒道:“我聽到了,那晚你與莫問說話,我就知道了。我惱你小瞧我。魚兒不是經(jīng)不起離別的人,你因為這樣的事,就想推開魚兒……”
清酒瞪著眼看她,許久難言。她胸膛起伏,胸口泛疼,腦子也混沌一團(tuán):“你知道了……”
魚兒摩挲揉弄著清酒的雙手,柔聲道:“我知道了�!�
本來是遲早要知道的……
清酒渾身無力,一張口,發(fā)現(xiàn)下唇顫抖:“我不想推開你,我想與你在一起,但是……”
魚兒心里被擰緊,身前的人半張迎著月光的臉,晶瑩的淚從眼中低落,落在魚兒手背上,炙熱的溫度將魚兒的心也燙傷了。
“魚兒,我要死了�!�
魚兒從未見過她這般彷徨無助。
她心里眼里一片酸楚,再難忍住,起身將清酒緊緊抱住,哽咽道:“清酒,你把我的心都撕碎了�!�
第132章
一念佛魔(十)
魚兒愛憐的抱著她,
說道:“就算只有一天,也讓我陪著你,
只有一天,也讓我和你在一起。”
魚兒半蹲下來,
撫著她的臉龐,
與她額頭相靠,
她說道:“我知道你擔(dān)心你離開后我會做傻事,我向你保證,
我不會,你不在了,
我每天思念你,每天好好的活�!�
“清酒,
我再問你一遍,你當(dāng)年的說過的話還做不做數(shù),你要不要與我成婚?”
清酒閉著眼:“你的人生那么長……”
魚兒手掌向清酒腦后摩挲而去,擦過她的耳垂,扶在她后頸。
魚兒聲音低�。骸澳悴灰f話�!�
清酒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睜開雙眼,便見到一陣陰影壓來,魚兒吻了過來,
暖香輕盈,
圍繞著她,她下意思往后避。魚兒扶著她脖子,制住了她。
清酒不得不與她雙唇相接,
分外柔軟,像是觸在云端。
魚兒輕輕的啃咬,軟舌挑撥清酒的唇縫。
她手指按在清酒后腦勺的風(fēng)池穴上。清酒后腦之下立即如過電般,一股酥麻直沖到尾椎。
這是按壓人體穴位之后的正常反應(yīng),魚兒向莫問認(rèn)的穴位,學(xué)以致用。
清酒情不自禁輕哼一聲,魚兒軟舌趁勢而入,便真似魚兒入了海,泛游嬉戲,弄住清酒的舌尖吮吸。
心癢到了骨髓里,常人哪受得住愛人這樣撩撥。
魚兒將清酒推到在床上,跪坐在她腰腹上,春色橫眉,雙眼燒紅,她不比清酒好多少。
魚兒取下自己的腰帶,款解衣衫,動作優(yōu)雅,亦是無言的誘惑。
“魚兒!”清酒支著胳膊半撐起身子。
魚兒一把又將她推了回去,她衣衫已松,如此一動作,便徹底敞開了:“我不要聽你說話�!�
魚兒執(zhí)著她的手放在心口,一路往下,朦朧星眼:“我會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清酒呼吸漸亂,耳朵燒的發(fā)痛,心也向澆了熱油,放在火上炙烤。
她想起當(dāng)年救出魚兒的場景。那樣一個柔弱的小人,無依無靠,生命垂危,她便回憶起西湖上的自己,一瞬間的心軟,救下了她來。
她與自己一樣,有一樣的遭遇,一樣的仇恨,但也與自己不一樣,自己用鮮血把身體染的一身臟污,這姑娘倔強(qiáng)頑強(qiáng),生長在絕望中,卻一直純白潔凈。
那日崖下遇白虎,魚兒說放了它,它還未做惡事,不要以未發(fā)生的事來判定現(xiàn)在要不要殺它。
這句話她曾聽到過,是苦緣大師說她的,很久之前,她在一葉和苦緣身前,便是這只‘白虎’。
苦緣和一葉能寬恕她,甚至教養(yǎng)她,是因為他倆是圣人。
魚兒只是一個普通人,但正因為是普通人,說出這話來才在她心間更有份量,她仿若因這一句話釋然了,說是得了救贖也不為過。
也因此,她看她便覺得不同,她決心要守著這團(tuán)純白的光,讓她安然成長,不愿這世間的丑惡污濁了她。
她想著魚兒是另一個自己,自己有太多缺憾和悔恨,所以至少讓魚兒得到完滿。
注視太多,瞧過她太多可愛之處,這份決心便慢慢發(fā)了酵,變了質(zhì)。她想要獨占,想要她來填滿自己人生的空缺。
只是這人間悲歡離合,自己永遠(yuǎn)不受天道眷顧,悲離占了多半,只能一人孤零零來去。
她對魚兒是有欲望的,以前可以將這份欲望壓在仇恨和年齡下,如今也能用壽命壓住這份欲望。
但理由太過脆薄,敵不過欲望的濃烈,一經(jīng)魚兒不要命的挑撥,欲望便蓬勃而出。
屋內(nèi)燈火搖曳,綺景春香,鶯鶯軟語。
夜色正濃,外頭一朵開的紅艷的朱槿與夜風(fēng)纏綿,被吹落枝頭。金屋香暖,夜露凝集,也如烘了的蜜,又暖又黏。
東方泛白,眾人捂著宿醉疼裂的頭從花田回來。莫問氣他們喝酒不喚她,只把厭離拉了回來,其余眾人都在花田躺了一夜。
君姒雪一回房,見隔壁魚兒的房里開著,沒有人,走到莫問房里問道:“魚兒去哪了,怎么這么早房里就沒有人�!�
莫問順口答道:“她在清酒房里睡呢�!�
君姒雪昨夜喝多了,早晨醒來腦子還有些懵,順著復(fù)述了一句:“哦,魚兒在清酒房里睡呢�!�
頓了片刻,驀地瞪著眸子,厲聲高叫道:“什么!魚兒在她房里睡!”
莫問被她這一叫嚇得打碎了手上的藥罐:“你,你小聲點�!�
君姒雪紅著眼,氣呼呼的往清酒住房走:“我找她去!”
莫問連忙跟了上去,早有花蓮幾個人聽到君姒雪的叫喊,心里疑惑,出來一看君姒雪往清酒房前走,立刻明白。
花蓮忙走來攔在君姒雪跟前,假作兩聲咳嗽,說道:“君二小姐,她們還在睡,你現(xiàn)在過去成什么樣子!”
君姒雪想到什么,臉上連耳朵紅了一片,對花蓮道:“你們是不是合起伙來算計我三妹!”
花蓮皺眉:“這是什么話!”
君姒雪道:“把我們都灌醉了,又讓清酒喝了酒,好讓她趁醉,趁醉行事!”
花蓮好笑道:“便是如此,也該是把魚兒灌醉才對,再說了,本來也是讓清酒說出真心話,現(xiàn)在這般反而更進(jìn)了一步……咳咳,或許有些不合禮節(jié),但你想想,魚兒如果不答應(yīng),她也下不了手是不是�!�
君姒雪更怒了,她直喝:“你什么意思�!�
陽春過來幫口,安撫道:“二小姐,莫吵,莫吵,既然同睡一屋,兩人算是和好了,這總得來說不是壞事。”
君姒雪冷哼一聲:“若清酒醒來不認(rèn)怎么辦!”
唐麟趾不耐煩道:“這也得她們醒來再說嘛!”
君姒雪沒了話,齊天柱過來勸眾人散了,先回去歇息,一行人雖往屋里走,眼睛仍是好奇的不住瞄著清酒那屋子。
君姒雪往回走了兩步,不放心,叫了君即墨和君宿月兩個過來,讓他們守在門外。
及至天邊大亮,眾人抵不過宿醉,在房里又睡了過去。君即墨和君宿月喝了兩碗醒酒湯,精神的多,在清酒屋外站得筆直。
門從里被打開,清酒披著外衫走了出來,她長發(fā)未束,直垂至腰后。
君即墨和君宿月走下來,一左一右攔著:“清酒姑娘醒了,清酒姑娘要去哪里?”
清酒道:“我出去走走�!�
清酒越過他們,走出了院子。他們跟了上去,說道:“我們陪姑娘一起�!�
清酒停步側(cè)身,向他們道:“讓我一人靜一靜,我不會逃走�!�
君即墨和君宿月本一見清酒神色,話在口邊也說不出來了,點了點頭,讓清酒一人走了。
清酒一直往前,越過花田,轉(zhuǎn)過樓閣,前面是一片樹林,走出樹林之后便是一池泉水。
泉水泠泠,青翠環(huán)繞。清酒坐到池邊巖石上,這里靜的很,鳥鳴聲讓這里顯得更空寂,她知道此處只有她一人。
她坐了好久,低聲道:“爹,娘,姑姑,我有家人了�!�
她兩手掩面,淚水從指縫間溢出:“但我只能陪她這樣短的時間。”
“我舍不得她。”
她壓抑的低泣。一只青鳥落在巖石邊,側(cè)揚起頭看了清酒一眼,低頭啄食,它不能懂得人類的哀傷。
清酒回去時,魚兒正瘋找她,見她回來,不管不顧,沖上來一把抱住她:“你去了哪里!”
“我只是出去走走�!鼻寰频皖^一看,魚兒赤著腳,她道:“怎么鞋也不穿�!�
魚兒捧著她的臉,親了親她的鼻梁:“我醒來不見你,我以為我又在做夢,都是夢。”
魚兒還沒能掙脫虛幻與現(xiàn)實的枷鎖,她一雙眼睛濕紅,抱著清酒時仍止不住顫抖。
君姒雪朝清酒投來責(zé)備的眼神,只魚兒在這,她不好發(fā)作。她一早聽到動靜醒來,便幫著找清酒。
清酒半摟半抱將魚兒帶回了她房中,給她擦了腳,穿上鞋子,又新取了一套衣服給她,昨日那套衣服是不能穿了。
魚兒穿好了衣裳,便賴在清酒身上,抱著她,還是心有余悸,問道:“你剛才去哪里了?”
“昨日喝了些酒,今日起床有些頭疼,所以出去走走�!鼻寰评鹕�,說道:“來,過來,我給你梳頭�!�
魚兒坐到了妝鏡前。清酒拿起木梳給她梳發(fā)。魚兒長發(fā)柔順,一梳到尾,她在鏡中見了,按著清酒的節(jié)奏念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fā)齊眉,三梳兒孫滿堂�!�
清酒心里一疼,笑道:“你我哪來的兒孫滿堂。”
魚兒不以為意,說道:“是個吉利話。”
清酒替她梳好了發(fā),拿出了一枚木簪給魚兒帶上。魚兒碰了碰,清酒道:“別動,碰亂了。”
魚兒道:“瞧著有些眼熟�!�
“是么?”
這正是烏金城內(nèi),魚兒看上的那簪子,她看破不說破。
魚兒忽然想起一事,拿起妝臺上的一只盒子,揭開盒蓋遞到清酒面前,說道:“你瞧�!�
盒中躺著一節(jié)樹枝,清酒道:“這是香樟枝罷……”她見得多了,因而能辨出來,一念閃過,她想起花蓮提過的,魚兒在藺宅摘下的一段香樟枝。
魚兒手里端著盒子,坐著仰頭望清酒,說道:“這是在你家院子里摘的,我將地契買了過來,等我們回去后,我們就將那宅子修葺改建一番好不好�;ㄉ徴f這虛懷谷里花田草藥好,我們帶些回去,在后花園里種下,等到以后草藥長好,還可用來給莫問煉藥。我們總共也沒有幾人,也不知厭離他們愿不愿跟我們一起住,若是一起,要不了幾間房,空起來的可給厭離做道場,可給麟趾做鑄造爐……”
清酒不說話,伸出手撫了撫她的臉頰。魚兒握住她的手,溫柔呢喃:“清酒,你會長命百歲。”
第133章
一念佛魔(十一)
眾人在虛懷谷里住未多久,
便至寒露。魚兒向君姒雪坦然告知,
清酒與她已有夫妻之實,待清酒傷好,便回九霄山莊去見父親。
君姒雪驚愣了半日沒說話,周公之禮都行了,
再如何反對都沒了用。
這一事眾人也都知曉了,心里又覺得奇怪,
又覺得歡喜,懷著這樣奇異的心境,除了花蓮、莫問和魚兒以外,
眾人并不知清酒壽命只有數(shù)月這一樁事。
花蓮無法向他人述說心中擔(dān)憂,
惆悵難以排解,只能終日與莫問在一起研究那醫(yī)書,
消遣消遣。
這日,花蓮拿著醫(yī)書問莫問道:“莫問,你瞧瞧這個法子�!�
“這藥太猛了,清酒的蠱在心脈,
藥一起效,蠱沒死,
她先死�!�
“這個呢?”
“這味藥材已經(jīng)絕種了�!�
“……”
花蓮惱恨的把書往桌上一摔,將角落的書給震掉了下去,他說道:“怎么這不行,那不行,天道無情,
真一點余地都不留給她!”
“你別給我添亂�!蹦獑柛┥砣鞎�,一本老舊的線裝書摔散,羊皮卷從夾縫里顯露了一角。
莫問‘咦’了一聲,伸了個手指頭進(jìn)去摳了出來,一撣開,原來只有半張。
她看了半晌,目光轉(zhuǎn)動,凝思良久,沉默不語。
花蓮看她舉著個羊皮卷,湊過來道:“什么東西�!�
莫問立即將它收起來,背在身后,不給花蓮看,她道:“我找到一點頭緒,我去和清酒商量�!�
花蓮一怔,登時大喜:“你找到了!真的!我與你一起去!”也忘了去追究莫問手上的東西。
兩人來見清酒時。清酒正坐在游廊上,魚兒躺在她腿上,閉著雙眼,似乎睡著了。
也不知先前發(fā)生了什么,清酒的左手和魚兒右手是用佛珠纏在一起的。
清酒見他兩人過來,問道:“怎么了?”
清酒一說話,魚兒也睜了眼,起了身。
莫問將來意告知后,她又道:“我要去一趟苗疆,尋苗疆蠱皇,但是,但是時間可能不夠……”
清酒感覺到魚兒的手握緊了,她另一只手覆到兩人相握的手上去,問道:“你既然來跟我商議,肯定是有法子拖延時間對不對�!�
莫問點了點頭。清酒和魚兒看出她眼中的為難,便知道這法子不容易。
果聽莫問道:“我若用金針封穴,可壓制蠱毒,延你壽命數(shù)月,但是……”
花蓮問道:“但是什么?”
莫問咬了咬唇,嘀咕道:“但至少要兩人來金針封穴,如今虛懷谷里會金針封穴的,只有我?guī)熓辶��!?br />
若是其他弟子還好,尚可綁了出去,哄騙一番,或許能使他出手協(xié)助,但若是白桑來,勢必要與莫問會面,到時別說協(xié)助,她不把莫問捅出七八個窟窿來已是仁慈。
花蓮用折扇打著腦門,說道:“這可如何是好,偌大虛懷谷,為什么誰都不會,偏偏就她一人會這勞什子金針封穴!”
莫問道:“以前我?guī)煾敢矔@個不好學(xué),其他人或許會些,但遠(yuǎn)不如師叔精熟,跟不上我的速度�!�
魚兒蹙眉思慮:“白谷主不是絕情的人,事情總歸有轉(zhuǎn)換的余地。不如這樣,今夜我先拜訪白谷主,探探她的口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