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五月中旬，炎炎夏日。</p>
這一日，林沖和魯智深在校場上捉對廝殺，一時間你來我往，鑌鐵亮銀槍和水磨禪杖不時相交，你來我往，打的好不熱鬧。</p>
下面觀戰(zhàn)的士卒只看得心馳神往，爆發(fā)出陣陣叫好聲。</p>
林沖原本就武藝高強，自從大和尚上山，沒事兩人就切磋一番，武藝也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p>
大和尚一手瘋魔杖大開大合，勢大力沉，林沖的林家槍也是天下獨步，凌厲無雙。</p>
兩人正打的盡興，朱貴卻是差人來報，說是這兩日各縣縣尉司和巡檢司都派人沿途掃蕩捉拿賊人，讓山上的弟兄們沒事近期不要下山。</p>
林沖尋思一番，這個時候整個濟州府這么大動作，應該是那北京大名府的梁中書給自己岳父當朝太師蔡京要進獻生辰綱。</p>
梁中書是大名府（今河北大名縣）的知府，官銜為“中書侍郎”，掌管軍政大權，是朝廷重臣。</p>
女婿孝敬老丈人，女婿為了賀壽，搜刮了十萬貫金珠寶貝，都是民脂民膏，而沿途的官兵卻是為了賀壽傾巢出動。</p>
但是誰能料到青面獸楊志那個倒霉鬼還是將這十萬貫生辰綱丟了。</p>
不過這事還是和林沖有關，按照原來的劇情發(fā)展，晁蓋等人事發(fā)后會來這梁山落草，到時候才是自己火并王倫之時，而且自己火并了王倫居然還讓晁蓋坐了第一把交椅。</p>
真是該硬的時候硬不起來，莫非和身體有關？</p>
搖搖頭林沖繼續(xù)思索。</p>
但現在林沖已經提前將王倫給宰了，這幫人要是上山自己該如何應對？</p>
糾結的地方在于，林沖是想接納這個小團體的，晁蓋是典型的“江湖豪杰”，為人慷慨仗義，專愛結交天下好漢，在江湖上聲望極高。</p>
但是他也有缺點，滿足于梁山割據，缺乏長遠目標，雖勇猛但非帥才，宋江上梁山后，慢慢將他架空后才有他攻打曾頭市中箭身亡，直到臨死的時候，還讓人將他葬在梁山，要和兄弟們日日相伴，也是個悲情人物了。</p>
阮氏三兄弟本是石碣村的貧苦漁民，因官府盤剝、生計艱難，這才起了劫取生辰綱的念頭。</p>
林沖更看中的是三兄弟的水軍才能，晁蓋一伙上梁山時，被濟州府的官兵追捕，到梁山時，就他們七人竟然殺了“一千”官兵，阮氏三兄弟就是其中主力了。</p>
當然，這一千肯定是個虛數，不過也由此可以看出三兄弟的水上才能。</p>
三兄弟也有各自的缺點，小五好賭，小七莽撞，不過這都不是大問題。</p>
而且晁蓋死后逢年過節(jié)，只有阮氏三兄弟和劉唐去他墳上敬一杯酒，可見阮氏三雄也是忠義之人。</p>
劉唐是最早得知梁中書搜刮民脂、向蔡京進獻生辰綱的人，并主動找到晁蓋提議劫取，是梁山聚義的真正“點火者”。</p>
他作戰(zhàn)勇猛，征討方臘時在杭州候潮門戰(zhàn)死，死前仍奮力砍斷城門鐵閘，壯烈犧牲。</p>
這里面應該還有一個入云龍公孫勝，此人師從二仙山羅真人，精通五行道術、呼風喚雨，是梁山的“法術核心”，多次以神通破敵，雖不如吳用機變，但見識深遠，是最早看出宋江有招安意圖的人，在宋江征討方臘之前，借口老娘有病，早早退去，是少有的“戰(zhàn)略型人才”。</p>
要說缺點，在林沖看來，公孫勝其實很難融入到集體之中，他參與其中，卻從未真正屬于其中。</p>
最讓林沖惡心的，就是這個智多星吳用了，要說他足智多謀，林沖不否認，但是觀其一生，吳用所謂的“智謀”本質是下三濫的詭計，毫無江湖道義可言。</p>
逼朱仝上梁山：為斷朱仝后路，指使李逵斧劈四歲小衙內（滄州知府之子），連孩童都不放過；設計讓盧俊義題反詩，害其被官府抓捕、妻子背叛，騙的盧俊義家破人亡；他視梁山好漢為棋子，招安后明知是死局，仍配合宋江送眾人赴死。</p>
就連他口中最親的大哥晁蓋，在臨死之時，吳用卻著急將宋江推上第一把交椅的位置，絲毫不顧及兄弟情誼。</p>
這么一個骯臟、下三濫的二五仔，讓林沖感到惡心。</p>
但林沖深知此時幾人的感情深厚，該怎么應對，林沖還要好好想想才是。</p>
“兄弟，你想什么呢？”魯智深是外粗內細的人，他看林沖愁眉不展，詢問道。</p>
林沖笑笑：“無事，本來想和大哥領一路人馬出去劫富濟貧，朱貴方才差人來報官兵最近巡查，只好將此事往后面放放了�！�</p>
劫富濟貧是林沖順帶的，主要還是想將人馬帶出去拉練。</p>
“兄弟你這么一說，灑家還真有些手癢了。”</p>
林沖笑道：“我已經令二虎專門組織了一個情報處，于方圓百里之內打探，我們專找那為富不仁作惡多端之人下手�！�</p>
魯智深大手一拍：“甚妙！幾時動身，你早早知會灑家一聲，這次不用你動手，讓灑家也過一過癮�！�</p>
林沖笑道：“好，到時候小弟看大哥鋤奸揚善！”</p>
“你們接著練。”</p>
林沖讓鄧懷安繼續(xù)操練士兵，他回到書房開始謀劃梁山的未來。</p>
梁山上人口日益增多，雖然靠蒸餾酒已經可以做到衣食無憂。</p>
但林沖知道平靜的表面下暗流涌動，現在朝廷還沒有派兵來剿滅自己，一是梁山現在還沒做出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在朝廷眼中不過是一窩賊寇。</p>
二是因為梁山八百里水泊易守難攻，而朝廷的兵馬都是陸軍，不善水攻。</p>
所以如果只是偏安一隅安心當個土匪，目前來看是夠了。</p>
如果梁山就是照著目前這個勢頭發(fā)展下去，還是難以抵擋天下大勢，遲早也難逃覆滅的下場。</p>
所以現在擺在林沖面前的有兩件比較急切的事，一是人才、二是軍備、三是人口。</p>
林沖所謂的人才，首先得是個人。</p>
水滸里所謂108好漢，在林沖看來這108人里面可不都是好漢，甚至里面還摻雜著幾只碎尸惡魔和吃人惡魔。</p>
比如那黑旋風李逵，他一斧頭劈死冒充自己的李鬼后，還將人的一只大腿烤了吃。</p>
還有那母夜叉孫二娘和張青夫婦，殘忍殺害無辜過客，還將受害者剁碎包成包子，以及挖人心肝做醒酒湯燕順王英等。</p>
這些兇殘卑劣之徒，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就別說是好漢了，連最基本的人都不夠格。</p>
在林沖看來，梁山上稱為好漢的不過八九個。</p>
林沖提筆不斷在紙上寫下一些名字，武松、李俊、阮小七、晁蓋、燕青、史進……</p>
在寫到史進的時候，林沖稍稍頓了下筆，他想起史進的師傅王進。</p>
對，就是那個受林沖牽連的王進，不知道他有沒有因為自己的干預發(fā)生一些變化，還有沒有收史進為徒。</p>
林沖繼續(xù)不停的寫，然后不停劃去。</p>
最后，林沖在紙上留下了十幾個人的名字。</p>
不過，他要等到梁山再穩(wěn)定一點，再開始自己的招攬計劃。</p>
既如此，就先籌備軍備吧，馬匹、武器、戰(zhàn)船。</p>
林沖埋頭在書案之中。</p>
一連十幾日晴天，這一日偏偏是個陰雨天。</p>
林沖正在和魯智深下棋，魯智深蒲扇大的手捏著一顆白子盯著棋盤，愁眉苦臉，林沖卻一臉得意，老神自在。</p>
魯智深不會下圍棋，林沖教給魯智深的是五子棋，輸一次喝一碗酒。</p>
“大哥，別掙扎了，快快喝了吧�！�</p>
“你別聒噪，讓灑家再看看……”</p>
逐漸的，林沖也會“發(fā)明”一些文化娛樂活動，這幾日就連林娘子時不時都要纏著林沖打打麻將。</p>
“稟寨主、魯堂主，石碣村來了一伙官兵，人數約在六七百，似是在追殺什么人，雙方已進入石碣村，我已集合士卒五百，該如何處置，請寨主示下�！�</p>
步軍統(tǒng)領鄧懷安一身戰(zhàn)甲，抱拳來報。</p>
這一月梁山人口逐漸增多，鄧懷安已經升至步軍統(tǒng)領了。</p>
魯智深一聽這話，頓時來了勁，他假裝不在意的一揮袖子，將棋盤上的棋子掃的七零八落：“兄弟，還有人在太歲頭上動土，你下令吧，灑家去會會這幫鳥人�！�</p>
林沖看著棋盤上的棋子：“大哥，你先喝了這碗，我們一同前去�！�</p>
魯智深一臉嚴肅：“誒，山寨事大，再說這盤你還沒贏，不作數，快走快走�！�</p>
林沖無語。</p>
歷史的軌跡看起來并沒有發(fā)生變化，白勝在分贓后在賭場揮霍被官府盯上，被捕后經不住拷打，供出晁蓋是主謀。</p>
濟州府尹派觀察何濤查辦此案，準備捉拿晁蓋，何濤帶公文到鄆城縣抓捕晁蓋時，恰遇宋江。</p>
晁蓋等人連夜出逃，鄆城縣派都頭朱仝、雷橫帶兵圍捕，而朱仝故意將士兵引開，雷橫則假裝追趕不及，二人暗中放走晁蓋。</p>
晁蓋帶吳用、公孫勝、劉唐、阮氏三兄弟等人投奔梁山泊。</p>
途經石碣村時，阮氏兄弟利用水路優(yōu)勢，在蘆葦蕩伏擊何濤的追兵，幾乎全殲官軍。</p>
只是原著里說是殺了官軍一千，此時看來應該是晁蓋他們?yōu)榱思又仨来a多說了一些。</p>
饒是如此，林沖還是想看看，晁天王這伙人到底是怎么全殲的何濤，也好對官兵的實力有個正確的判斷。</p>
林沖和魯智深已經帶領五百水兵浩浩蕩蕩的前往石碣村和梁山水泊的交界處。</p>
半個時辰后，石碣村蘆葦蕩之間響起了阮小七的歌聲：“老爺生長石碣村，稟性生來要殺人。先斬何濤巡檢首，京師獻與趙王君！”</p>
蘆葦蕩里傳來不少叫好聲，聽起來有數十人。</p>
歌聲豪邁，完全沒有被追殺的倉皇。</p>
遠遠的就看見石碣村蘆葦蕩里冒起陣陣濃煙，繼而大火蔓延，追兇的官兵不少為了活命跳進湖里。</p>
和林沖預料的差不多，這幫官兵不善水戰(zhàn)，應該是進了阮小二他們的圈套，火攻逼官軍跳水，進入水里的旱鴨子，對于阮氏三雄而言，是手到擒來。</p>
被火燒死的，被水淹死的，還有被在水里捅死的。</p>
魯智深雖然好戰(zhàn)，但他也不善水戰(zhàn)，林沖也沒有下令幫忙，只能和林沖隔岸觀火。</p>
這場戰(zhàn)斗并沒有持續(xù)很久，不多時，天地歸于平靜，只留蘆葦蕩里濃煙見證這場小規(guī)模的戰(zhàn)斗。</p>
這時有派出去的探子來報：“報~官兵已全部被殺死在水泊之中�！�</p>
魯智深好奇問道：“可知是何人所為？”</p>
探子回道：“回稟魯堂主，據我們的消息，應該是石碣村的漁民，為首的叫做活閻王阮小七�！�</p>
探子的消息比較準確，朱貴在探聽消息方面確實是用了心。</p>
原著里可是一問三不知。</p>
林沖說道：“收兵，回寨。”</p>
鄧懷安抱拳：“遵命！”</p>
魯智深對于未曾參戰(zhàn)表示深感可惜。</p>
下午時分，聚義廳。</p>
魯智深、朱貴、杜遷、宋萬、王二虎、鄧懷安等一眾人都在。</p>
朱貴道：“寨主，我已經打聽清楚了，今日在石碣村殺死官兵的帶頭的是那鄆城縣東溪村保正晁蓋，外號托塔天王。還有石碣村的阮氏兄弟�！�</p>
“他們說是因為劫了大名府梁中書送給蔡太師的十萬貫生辰綱，現下他們殺了官兵，走投無路，特來投奔我梁山，只求寨主收留，十萬貫如數奉上。此事如何處置，請寨主示下。”</p>
林沖沒有急著表態(tài)，而是說道：“我想聽聽你們的看法，大哥先從你說。”</p>
魯智深說道：“我看都是一群好漢，留下就留下，反正梁山也不差這幾口飯�！�</p>
林沖看向朱貴，朱貴如今日進斗金，如果說原來的十萬貫會讓朱貴萬分心動，如今卻是可以以平常心待之了，山寨在寨主帶領下，短短兩月已經有1700余人，這個月山寨發(fā)月錢就得七千余貫。</p>
但是寨主能花更能賺，這個月山寨的各種進項就能有一萬余貫。</p>
朱貴說道：“我聽寨主的�！�</p>
杜遷、宋萬等人都是異口同聲：“請寨主定奪�！�</p>
林沖笑笑，當先起身：“打開寨門，各位隨我去迎接好漢�！�</p>
山寨入口，晁蓋和吳用等人見寨門緩緩打開，心中都是一喜，愿意見，那就是有的談。</p>
寨門打開，當先一人應該就是他們的頭領白衣秀士王倫了吧，可是此人怎么一身皂袍，看上去威武不凡，反而像個……武夫？</p>
他旁那個大和尚是誰？還有那個一身戰(zhàn)袍、雙臂異常粗大的漢子又是誰？林沖又是哪個？</p>
晁蓋腦中急轉，面上含笑，抱拳率先說道：“早知王頭領在梁山聚義，未曾拜會，今日我兄弟七人闖下大禍，無處藏身，古特來求見王頭領�！�</p>
朱貴插口道：“晁天王，早在兩月前我山寨已是由林沖做頭領，我家頭領曾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你這卻是拜錯人了�！�</p>
林沖當寨主之后很少有大動作，一直專心發(fā)展山寨，晁蓋不知也屬正常。</p>
晁蓋一時間情緒有點不連貫，這事整的，自己上山卻是一來就搞了個大烏龍，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聽林沖說道：“無妨，久聞晁天王義氣無雙，諸位，此處不是說話之地，還請隨我進去坐下說話�！�</p>
晁蓋心里稍微放松幾分，這林沖看樣子并非小肚雞腸之人，對林沖的觀感不由好了幾分。</p>
身后的阮氏三雄和劉唐、公孫勝都是面帶喜色，唯有吳用卻是對山寨四下觀察。</p>
一群人到聚義廳落座，朱貴早已經吩咐人擺好了宴席。</p>
等眾人落座，雙方互相介紹了一番，林沖端起酒碗：“今日晁天王帶兄弟們來山寨，是上天注定的緣分，來，我敬諸位一杯。”</p>
林沖話落，魯智深和朱貴等人都是同時舉起酒碗，并無人插話。</p>
晁蓋等人一驚，這林沖在山上的威望可見一斑。</p>
一碗酒下肚，劉唐和阮氏三雄都是一喜，林沖招呼他們用的是英雄酒，這酒可不便宜，自己等人也只是聽說過，只是太貴，劫了生辰綱還沒來及享受。</p>
吳用卻是眼珠子一轉，臉上浮現出恭維的笑容，端起酒碗向林沖敬酒：“久聞林教頭八十萬禁軍教頭大名，有萬夫不當之勇，小生敬林教頭一杯�！�</p>
林沖卻并不與他喝酒，只是問道：“哦？吳教授是從何處聽聞我的大名？我的名頭只有山寨各位兄弟知曉，我也曾下嚴令保密，如今有人泄密，還請吳教授告知是如何得知，我好處置內賊。”</p>
林沖此言一出，朱貴等人都是放下酒碗，宋萬也是嚴肅的看著吳用，這有內賊通外，是他主管之事。</p>
吳用面色漲紅，饒是以他智多星的機智，也想不到自己不過是想套套近乎，林沖卻是如此認真，愣在原地。</p>
吳用腹誹道我從哪里得知，這不剛進山寨的時候朱貴說的嗎？</p>
再說了如今江湖好漢恨不得自己的大名傳遍天下，哪里有人嚴令手下人不得泄露自己名號的？</p>
怎么辦？</p>
氣氛一時間降至冰點。</p>
晁蓋見吳用尷尬，連忙出言打斷，他直接開門見山：“林頭領，晁某是個粗人，晁某和兄弟們犯下大事，如今事發(fā)，無處可去。今日攜眾兄弟來投奔梁山，只要頭領愿意收留，我等愿做林頭領的一名小卒！”</p>
林沖直接說道：“不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