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不對,正確來說,緩緩踱步的只有劉衡。
都尉曹成腳下很重,恨不得沖出去又折回來,努力按捺著腳下,他忍不住質(zhì)問:“大人,這是為什么?!”
好端端的,下令值夜守城抽出大半精兵,又是火油又是箭矢,沖過來就燒了客棧。
之前還說安排好了,里面是江洋大盜,可他總覺得不對勁。
他拽住劉衡:“大人,會不會是情報有誤?我們……”
“哼!”
劉衡一甩手撤回袖子,“曹都尉放心,情報無誤。”
他吩咐心腹,“你盯著,一旦有人突圍,立即射殺!”
“大人,大人!”
劉衡沉著臉轉身離去,曹成追上去,兩人正糾纏對峙間,忽“咯咯”一聲。
上首二樓的木窗開了,突兀翻下一個人,寒光一閃,血花噴濺。
劉衡都來不及說話,瞪大眼睛,人頭落地,身體僵立片刻,怦然倒地。
“你們!……��!”
一個沉甸甸的小包袱扔在曹成懷里,曹成打開一看,大驚失色,“你們,你們是?”
“你們?yōu)槭裁匆贌蜕�?!�?br />
門一開,裴月明大步而出,她先聲奪人。
曹成語塞,說不出話來。
“那你知道劉衡為什么如此行事嗎?”
將小包袱扔過去,連帶裴月明本人的小印,鄔常彎腰在劉衡尸身摸索幾下,搜出一方染血的布帛。
裴月明示意給曹成,“因為這個�!�
“因為他附逆!”
她盯著大驚又錯愕的曹成眼睛,高喝一聲:“你也要附逆嗎?!”
“不!”
曹成展開布帛一看,簇新的墨色筆跡,鮮紅的寧王大印和欽差大印,又驚又詫,當場失色。
脫口而出后,他忙跪地:“下官絕無貳心!!”
裴月明知道,剛才曹成和劉衡的爭執(zhí)她聽得清清楚楚。
她示意鄔常扶起。
“如此,接下來就要都尉暫代刺史之職,封閉四門,率軍馳援通縣了�!�
曹成低頭看了幾眼大印和欽差令,再看一旁劉衡的無頭尸身,一咬牙:“謹遵鈞令�。 �
……
裴月明沒有那么多時間耗了。
以雷霆之勢鎮(zhèn)服曹成,她立即下令救火,待火勢撲滅以后,令暫封閉繁州城門五日,以防走漏消息。
這時天蒙蒙亮,她令馬上點齊州兵營兵馬,從后門悄然而出,急行軍立即奔赴通縣方向。
曹成初時還有些愕然遲疑的,但沒多久就積極投入進去了,有一點分析時間他已經(jīng)把事情理順了。
劉衡莫名的行為,還把欽差令放在懷里,省了裴月明很多說服曹成時間。
精神不疲,但身體已經(jīng)有些倦憊的感覺了,兩天沒睡,眼睛有些發(fā)澀。
但裴月明沒慢,一行人以最快速度趕回通縣。
曹成和幾個副將衛(wèi)官隨他們先行一步。步兵行進慢,還得藏匿行蹤,在后面趕上。
裴月明有點擔心的,怕落在后面的隊伍出什么問題。
這點曹成倒能拍心口保證的,“娘娘放心,都是多年弟兄!”
沒人想附逆的,他在繁州州兵營二十年了,劉衡倒想過往里頭插手,可惜沒成功。
這就好。
裴月明點了陳云等六人留下,隨大隊伍一起行進。然后她領著鄔常等,耗費一晝夜的時間,趕回通縣。
下了暴雨,河水暴漲湍急,黑夜?jié)撚坞y度大了不少,好在曹成等人出生江南,潛泳技術那是絕對過硬的。
倒是裴月明有點吃力,后面還得鄔常帶了她一段,才順利抵達湖岸。
蕭遲等得那是心焦如焚,一聞迅立即沖了出去。
甬道盡頭輕盈的腳步聲,一張嬌俏柔美的面龐略帶疲憊,卻精神奕奕。
她很高興告訴他:“阿遲,成了!”
蕭遲握緊她的手。
不過這會兒卻不是夫妻聚離情的時候,裴月明聽見腳步聲近,立馬回頭:“阿遲,這位就是曹都尉�!�
曹成一抬頭,一個紫袍玉帶的金冠青年,高大英偉,極具威勢,兄弟幾個立馬下跪,“卑職叩見寧王殿下,殿下千歲��!”
“不必拘禮,起罷。”
蕭遲頷首,語氣很溫和:“汝等不遠數(shù)百里前來,本王很欣慰�!�
有些話,蕭遲本人說,和裴月明這個王妃去說,效果是完全不一樣的。
曹成等人極激動,鏗聲:“滅殺逆渠,乃卑職等應盡職責�。 �
“很好!”
蕭遲親自上前虛扶,又吩咐人帶曹成等人先去稍事梳洗休息。
裴月明也得去歇一歇,連續(xù)三天兩夜精神體力持續(xù)消耗,繃緊的神經(jīng)稍稍一松,人就受不了。
她眼皮子打架,泡了個熱水澡喝了碗姜湯,頭發(fā)都沒擦干,趴在榻上就睡著了。
這一睡,睡了兩個時辰左右,驚醒,桃紅大喜沖進來告訴她一個好消息。
馮慎回來了!
真的嗎?
她匆匆梳洗穿衣,奔書房去了。
是好消息。
馮慎渾身濕透還滴滴答答往下淌水,神色卻一掃去時凝重,露喜:“殿下,已經(jīng)順利知會靖王!”
……
馮慎一行任務也重要,不過整體而言,卻沒裴月明這邊那么驚險曲折。
喬裝客商,進入矩州城,馮慎很快就鎖定目標,五公子的母家梁氏。
蕭琰在矩州斬頭露角,他可不是沒有敵人的,他上去了,自然有人被擠下來。
就譬如這個梁鴻。
梁鴻是矩州司馬,兼任靖王府長史,是靖王的心腹加謀臣。蕭琰沒來之前,靖王最看重的就是他。
本來,因著五公子得靖王重視,被迫退居第二位的梁鴻還能隱忍的。但誰知泗州一行,五公子直接落入二王之手。
這就炸了。
實際這些天,矩州內(nèi)爭論攻訐也很激烈,梁家再三力諫,要召蕭琰回來說清楚事情并問責,是靖王大力壓了下去而已。
在這等氣氛憋屈到了極點的時候,城西的梁府迎來一個客人。
蕭琰動作這么大,只要靖王去查,馬上就能發(fā)現(xiàn)端倪的。
“我們離開矩州之時,靖王已火速出城趕往伏牛山了�!�
伏牛山,與大雁山相連接,不過前者屬于文州,而后者屬于矩州。后據(jù)蕭遲葛賢等人猜測,這伏牛山可能是靖王藏私兵的地點。
不過這是后話,如今暫不提。
馮慎一語稟罷,蕭遲霍地站起:“好!”
……
沒多久,蕭遲就接訊,靖王抵達伏牛山,路上,他往大雁山連發(fā)三次傳令兵。
蕭琰被緊急召回了。
三千繁州州兵也差不多到位了。
“我們已經(jīng)繪制了大雁山一帶的地形圖,也粗略估算過,這埋伏之地應在這個飛鷹峽,大約能藏五千人�!�
這個事情,是霍參去做的,他麾下軍旅出身的手下最擅長這個,按地形估藏兵沒人能比他這邊準。
但壞消息也有,羅遷道:“通縣往北直達蒼縣青縣的官道,因這兩日暴雨,山體垮塌,堵塞了官道。”
這必定是人為的。
至于另一條路,霍參道:“通往文州城和安州的官道,有箭陣痕跡,對方占據(jù)地利,我們只怕突圍不易�!�
到時前阻后追,就被人包餃子了,這是兵家大忌。
東北兩個方向都不行,而西邊是矩州,更不可能去,現(xiàn)在蕭遲欲設法,只能往西南方向的大雁山。
“從大雁山過去,只要能越過群山就是繁州,這個方向比其他三面都好。”
沒有其他防線選擇,唯有往大雁山而去。
只不過,如今四千五對五千,蕭琰那邊還有一個靖王,形勢大變,蕭遲卻不想著遁逃了。
他們現(xiàn)在也不是完全沒有反攻的底氣。況且直接遁離,士氣必大減,這弊端帶來的危險并不比反攻小。
“我們不去飛鷹峽�!�
裴月明仔仔細細看過地圖,和霍參討論了一陣子:“這里有個峽谷,適宜設伏。”
大雁山很大,蕭逸蕭琰肯定沒法風吹草動都掌握住的。就譬如這個峽谷,距離飛鷹峽頗遠。
峽谷內(nèi)狹小,一旦頂上堆了大石,他們佯作突然逃跑姿態(tài),蕭逸肯定會急追的,一旦追到這個位置,放進他本人和少許兵馬,即可回頭反殺!
“很好�!�
霍參點頭:“我遣心腹多次勘察過,一旦巨石截住,對方的兵馬很難繞過來�!�
最快都得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足夠了。
霍參也有這個想法,所有他派人反復考察多次了。
“這邊就不需要這么多人了,一千五百人足矣�!�
剩下的三千,正好交給蕭遲。
蕭琰。
蕭琰就交給靖王了,想來他不死也殘。
不過,在場人半點沒輕視他。
蕭琰此人,極擅潛藏隱匿和私下悄然發(fā)展,大家認為,靖王未必能成功取他性命的。
不過狼狽而逃想必是免不了的。
“此處。”
蕭遲往新繪制的大雁山地形圖上點了點,這是個山坳。
矩州是靖王的,蕭琰逃遁,只能往大雁山逃了。
這個山坳,是伏牛山通往大雁山的必經(jīng)之路。
靖王若失手,就由蕭遲來補刀。
他冷哼一聲。
蕭遲這輩子,這么憋屈這么危機四伏還是第一次,他這般驕傲的一個人,怎肯放過機會?
葛賢點頭,“殿下說的是,若得時機,必須斬殺此人!”
否則放虎歸山,后患無窮。
“沒錯!”
霍參深以為然,蔣弘也是,在座眾人俱一臉凝肅。
蕭琰這個人,無異于一條毒蛇,直至如今,也沒人能肯定說把他隱藏實力和身份都扒清楚了。
斬草不除根,誰也不知什么時候春風吹又生。
哪怕冒一些險,也是值得的。
何況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釜底抽薪成功了。
更不能錯過。
一個蕭逸,一個蕭琰。
如今蕭琰已經(jīng)被召回去了,通縣就剩蕭逸,明日,就是最好的時機!
“諸位。”
“且回去養(yǎng)精儲銳,以待明日!”
蕭遲安排好各人任務,將計劃定在明日午后,他環(huán)視眾人。
他的目光之下,眾人情緒激昂。
包括裴月明。
本來,她是不用應是,更不用尊稱的,但這一刻心血在翻涌,她和大家一起,霍地站起,鏗聲道:“謹遵殿下鈞令��!”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真是超級肥肥的一樣,日吐血了,很困啊,阿秀一早上都在打瞌睡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天見啦寶寶們!愛你們�。。à牛�3 ̄)づ
第118章
已經(jīng)快天亮了。
抓緊時間再稍稍休息一下,
積蓄體力以待明日。
裴月明仔細交代了曹成幾人,還有霍參的副將朱達及幾名郎將。諸人再深入商議一番,確定細節(jié)后,
立即分頭行動。
她才回了臥房。
洗了一把臉,蕭遲也回來了。
兩人躺在榻上咪一下,卻一時睡不著,蕭遲攢緊她的手,“不行你就直接走�!�
裴月明和朱達負責峽谷和蕭逸那邊。
“嗯�!�
她笑著應了一聲好,不忘叮囑:“你也是�!�
需知靖王現(xiàn)就在伏牛山,
近在咫尺。
“沒事,
他不會肯輕易過來的�!�
解決了蕭琰,
靖王肯定第一時間忙著收攏私兵,汰換人手的,這才是第一要務。
殺一個皇子不算什么,
又不是太子。
他本人也丟了一個器重兒子,還不是那樣?
這類人心里,從來都很分得清楚主次輕重的。
蕭遲安慰她:“有哨探,不行走就是了。”
他領三千兵,群山之中,
除非蕭琰兵力數(shù)倍于他吧,起碼得一萬兵馬,否則根本沒法分兵合圍的。
需知私兵并不好養(yǎng),又要藏匿又要吃喝,還得兵甲軍械等等。矩州一帶并不產(chǎn)鐵,
皇帝卡江南的鐵非常嚴,很不容易的。
正常地方大營編制是八至十萬。
靖王藏在伏牛山的私兵最多就三萬左右,不可能更多了。
靖王都提前來了,要是還能被蕭琰帶走一萬兵,除非靖王死了吧?
故而蕭遲并不怎么擔心自己,他只擔心她。
“要不,你不去了?讓朱達去就行了。”
“那怎么行?”
裴月明立馬不干了,“蕭逸這人精著呢,你和我都不在,還想誘他?”
懸。
況且一步一步過來多不容易,裴月明費了多少心思精神,臨門一腳讓她撒手,她肯定不樂意的。
她的話有道理。
蕭遲語塞,且轉念一想,又覺得和兵馬同一處會更安全一些。
孤身遁離,萬一被勘破了,反而更危險。
糾結了一陣子,他也就不吭聲了。
裴月明就瞅著他,看他皺著眉頭臉色變來變?nèi)�,好半晌才緩下來,就知他沒意見了。
這事就定了。
她伸手揉開他皺起的眉心,“皺什么眉,和個小老頭子似的�!�
她湊上去親了一下,摟著他脖子笑道:“不生氣啦?”
才不是!
也就是大事當前,他擔心她安危一時顧不上其他事兒罷了,被她一提醒立馬就想了起來。
蕭遲扒拉開她的手,翻身背對著她。
裴月明又好氣又好笑,這家伙。
她拉起薄被蓋在兩人身上,好吧,不鬧了,還是抓緊時間養(yǎng)一養(yǎng)神吧。
......
闔眼沒一會,天就亮了。
裴月明還能補一會眠,蕭遲就得起身了。
今天早上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梳洗穿戴,用熱水拍了一下臉,端詳神色,確定看不出一絲端倪,旋即打馬往外,和蕭逸照常趕往縣衙。
從昨日下午到今天早上,先前遣出的土民勘察小隊陸續(xù)折返,至午前,已得出確切的結論,靖王糧倉就在飛鷹峽之后的馬鞍形山梁。
“很好。”
蕭遲一擊案,目露厲光。
盧刺史拱手道:“二位殿下,我們當盡快進山,擒剿逆賊并繳回漕糧!”
“盧刺史所言甚是!”
“沒錯!”
多日探察終見成效,在堂諸人情緒都高昂起來。
葛賢出列拱手:“殿下,事不宜遲�!�
“沒錯。”
蕭遲點頭:“傳令下去,立即點齊護軍及欽差衛(wèi)隊,午后直奔大雁山!”
“謹遵鈞令��!”
利索下令后,蕭遲這才想起蕭逸,他斜一眼過去:“二哥以為呢?”
蕭遲強勢,手段雷霆,這般場景也是時有發(fā)生的,大家低頭,眼觀鼻鼻觀心,只當不見。
蕭逸微微一笑:“三弟說的是�!�
這就定下來了,隨即傳令回去,整個別院立即動了起來。
......
外面腳步聲紛雜,南苑卻很安靜。
蕭逸垂眸,駐足大開的檻窗前。
計劃直到現(xiàn)在,進展都很順利。
但蕭逸并沒露出多少志在必得和暢快的神情,相反,他一臉沉思。
半晌,他問:“去大雁山的人回來了嗎?”
他命人重新搜尋大雁山。
是昨日半夜就下的令。
蕭琰突然被靖王召回,這讓蕭逸察覺到了異常。
有兩種可能。
第一,真如訊報所言,梁鴻和側妃苦訴悲泣,終于打動的靖王。靖王懷疑蕭琰故意舍了五公子以求脫身,當即連召蕭琰要求其自辨。
他可以舍一個兒子而就謀臣,卻不容許謀臣膽大包天用主子換取自身生機。
至于第二,那就是蕭遲了。
蕭遲察覺殺機,釜底抽薪遣人煽動靖王。
可能嗎?
會嗎?
假如是真的,那就意味著蕭遲已經(jīng)察覺了他們的行動。
一生疑,蕭逸立即遣人連夜重新搜索大雁山。
他攤開輿圖,細細脧視,提筆圈了十幾個必經(jīng)和易設伏的位置。
其中,就有霍參和裴月明看好的那個無名峽谷。
將輿圖往親衛(wèi)隊長懷里一扔,蕭逸連點十幾個心腹好手,讓他們各自領人,飛速奔赴指定地點察看。
昨夜,蕭遲的暗衛(wèi)暗探傾巢而出。
負責無名峽谷一帶的,是一個叫黃允的人。
一行十幾人連夜急趕,剛接近,立馬就被哨探發(fā)現(xiàn)了。
立即報了上去。
此時,山頂?shù)木奘呀?jīng)布置妥當了,也看好了埋伏位置,州兵們正解下干糧和水囊,原地進食和休息。
不好!
曹成和陳云一交流,當即決定,繞下峽谷藏進山穴之中。
現(xiàn)場詳細勘察地形的時候,在峽谷中后位置的大石茅草后,發(fā)現(xiàn)一個很大洞穴。入口不大就人高,里頭迷宮似的一道又一道,通往很遠的另一處山坳,藏千把兵馬都沒問題。
迅速布置,將巨石遮蔽,一路掃除痕跡,最后在洞口撒上碎石和堆了茅草矮樹,很快全無痕跡。
剛下了一場暴雨,今早還淅淅瀝瀝落著。
通往峽谷頂?shù)南鞅q,再加上上游給陳云使人刻意掘過,水勢很大,根本沒法通行。
黃允等人試了幾次,不得不另行繞路。
從這條路上去,就望不見堆了巨石那一塊的。
黃允等人頂著大雨反復眺望,未能發(fā)現(xiàn),于是繞下峽谷。
雨很大,噼里啪啦澆得人睜不開眼。
黃允等人很仔細,一步一步緩行脧視,搜索峽谷。
陳云余光一看見黑衣身影,立馬往洞內(nèi)一閃,撥了撥茅草,他打個手勢,示意噤聲。
手勢一路傳下去,黑黢黢的山穴內(nèi)全無聲息。
嘩啦啦的暴雨聲,黃允等人越來越近,有人視線脧往這堆巨石。
陳云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時,洞口一個什長覺得小腿癢癢的,他低頭一看,卻見一個五彩斑斕的小蛇正沿著他小腿往上爬,登時大驚失色,下意識抬腳猛甩,失聲驚呼。
陳云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把聲音按回去,抽出匕首一甩,“篤”一聲蛇頭被牢牢釘在洞壁上,蛇尾還在拼命地甩。
幸好,大雨聲掩蓋了一切。
驚魂未定的什長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了。
陳云這才慢慢松開手。
終于熬過去了。雨太大,山中茅草矮樹東倒西歪,這洞后放上去的就察覺不到了異常,一個黑衣人走進兩步看了眼,就離開了。
陳云和曹成對視一眼,兩人都長吐了一口氣。
沒有貿(mào)然出去,一直等了快一個時辰,陳云親自出洞察看,發(fā)現(xiàn)那些人已離開,他立即遣人往別院傳信。
之后就在山穴內(nèi)原地休息,直到快中午了,雨勢漸歇,這才重新攀上峰頂,按照原定位置一一埋伏下來。
安靜無聲,緊緊盯著峽谷口。
......
通縣別院,南苑。
陸陸續(xù)續(xù)的,派出去的十數(shù)路人馬在中午前折返。
親衛(wèi)首領蒙仲跪地稟:“主子,大雁山內(nèi),并未發(fā)現(xiàn)異常!”
這樣嗎?
蕭逸微微緊蹙的眉心松開,難道真是自己多心了?
這只是個巧合?
梁家那邊一直不肯善罷甘休,他也是知道的。靖王心里未必沒有微詞,他和蕭琰都心知肚明,只是沒理會罷了。
梁家若找到什么證據(jù),或者捏造了什么證據(jù),靖王因此發(fā)難,也不是不可能。
這么看來,倒是真湊巧了。
不過,蕭逸說到底也沒有徹底打消了疑心,沉吟一陣,他吩咐:“傳令飛鷹峽那邊,隨時待命,做好離峽追擊的準備!”
蕭琰迫不得已離開,離開前,將他那邊的指揮權也盡數(shù)交給蕭逸。
蒙仲領命飛快去了。
蕭逸仰首,灰云縫隙間灑落的一縷日光,有些刺目。
他瞇了瞇眼。
這次只許成功,不許失�。�!
......
這個時候,陳云已經(jīng)折返別院了。
今天他還有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當蕭遲的替身,所以他得一同出發(fā)往大雁山。
稟報了峽谷一切停當,他飛快跟著王鑒往廂房,換上一身蕭遲一模一樣的海藍色蟒紋親王常服。他以前就當過蕭遲替身,身形背影都是很相類的,衣裳也不用改了,直接穿上就行。
完事以后,外面套上一身近衛(wèi)服飾,頭發(fā)豎起用烏木簪束了,束得緊緊的,方便到時直接把紗冠一扯,換上王冠。
陳云那邊很快整理妥當,王鑒正在叮囑他一些細節(jié)。
正廳里頭,最后一次碰頭議事也已經(jīng)結束了。
很好。
由于陳云曹成等人應對得宜,又有天時相助,蕭逸的人并沒有發(fā)現(xiàn)破綻。
眾人精神大振,都覺得是吉兆。
蕭遲沉聲鼓舞士氣后,諸人齊齊站起高聲應是,蕭遲說了一聲好,也站了起來。
他環(huán)視在座諸人:“飛鷹峽之前,四散而逃,本王和諸位日后再聚!”
“好�。 �
“我等日后再行拜見殿下��!”
說罷,就各自散去,作最后的個人準備,一刻鐘后出發(fā)。
裴月明這邊,也沒什么需要收拾的了。
匕首收在靴子里,腰帶里頭也藏好了各種尖刺短錐之類的物品,一一檢查過了。
剩下的一點時間,她叮囑桃紅。
“等我們出發(fā)了,你們就簡單收拾一下,身外物都不重要的,等到申正上下,換了衣裳立即就走�!�
桃紅等人的安排,一等他們走了,就喬裝四散。
主要目標全都往大雁山去了,沒人在意這些小嘍啰的,混作平民離開通縣即可。
桃紅眼眶有點紅,她很擔心,握住裴月明的手不放。
裴月明安慰她:“沒事的,我們在繁州匯合就是了�!�
桃紅也知自己跟著自會拖后腿,只得按下,強忍著眼淚,點頭,不敢哭怕不吉利。
“好了,去和陳云說說話吧,他大概也好了�!�
桃紅搖頭,她不去,她更想和主子說話。
裴月明無奈又好笑,叫來和她一隊的大力太監(jiān),又叮囑了幾句,并吩咐好好照顧桃紅及芳姑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