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傅硯辭果然是為了權(quán)勢，用哥哥的命作為代價，與王治合作，奪回軍權(quán)。

    只要御駕親征順利，他立刻就能將哥哥被害的罪名灌到王治身上，一石二鳥，他便是最大的受益者。

    他見我沉默，微微皺了皺眉，似是在怪我沒有順著他的臺階下。

    「我知你難過蘇瑾之事，你放心，只要大戰(zhàn)勝利，我定嚴懲王治，還蘇家一個清白。」

    我深吸了一口氣，咽下那些想要拆穿他真面目的話。

    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他卻是惱了，聲音里有帶上了上位者的威嚴。

    「阿漾，不要再任性了，何況你已經(jīng)擅自處置了淑貴妃，還不夠解氣嗎？」

    解氣？

    我們蘇家數(shù)百條人命，全都為了皇家喪命。

    每一個人被派往戰(zhàn)場，駐扎在寸草不生的戈壁上時，從來沒有過怨言。

    世世代代皆是如此。

    而實際上打下再多的勝仗，救下再多的百姓，在皇帝眼中只不過他挾勢弄權(quán)的砝碼。

    需要時便嘉獎倚重，一旦成為威脅，立刻就會變成棄子。

    父親、母親、哥哥......整個蘇家全都是皇帝舞弄權(quán)術(shù)的犧牲者。

    要我如何解氣？

    我盯著他黑亮沉靜的眸子，心已經(jīng)沉到谷底，良久，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

    「傅硯辭，如果有朝一日，我也成了你站穩(wěn)皇位的威脅，你是不是也要對我下手？」

    他眼神一閃，頓了半晌，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我卻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答案。

    總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終究不是記憶中的那個少年人了。

    胃部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我控制不住地嘔出一口紅到發(fā)黑的鮮血。

    眼前一身明黃色龍袍的人越來越模糊，最終歸于完全的黑暗。

    12

    那日的鬧劇最終以我昏迷告終。

    在我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我似乎聽見他說了一聲「再等一等」。

    但那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御駕親征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

    傅硯辭擔(dān)心我再出幺蛾子，徹底禁了我的足。

    清歡擔(dān)憂地向我匯報這事，我淡淡一笑。

    淑貴妃那邊，皇帝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這種時候自然不能叫王治察覺異常。

    況且那日我喂淑貴妃吃的并非致死的毒藥，而是啞藥。

    王治一向推崇女子無才便是德，他的女兒自然也是大字不識的蠢貨，往來的信件全靠心腹念出來。

    隔墻總有風(fēng)聲，我也因此才知道她殿中會藏著那些重要的信件。

    現(xiàn)在毒啞了她，便是斷了淑貴妃全部向外送消息的途徑。

    皇帝只怕還要謝我。

    我也不想讓她那么早死。

    蘇家只剩我一人的痛楚，她也要嘗一遍才能下地獄才對。

    清歡見我總是郁郁寡歡，時常會揀一些淑貴妃現(xiàn)在的慘狀說給我聽。

    她的殿宇當(dāng)日被我搜刮一空，就連藏在暗格里的私庫也沒留下。

    那屋子只剩下個空殼，四面透風(fēng)。

    清歡說到這里時我頓了頓，才想起她宮中的帷幔窗欞也全是珍品，徐軍醫(yī)便一起搬走了。

    我心底泛起一陣憎惡。

    當(dāng)真是自作孽。

    皇帝怕走漏風(fēng)聲，當(dāng)日被打暈的太監(jiān)宮女全都被關(guān)進了大牢，也沒叫新人去伺候，每日還只許送一頓飯。

    「奴婢聽值夜班的宮女說，那淑貴妃似乎是快瘋了，夜里風(fēng)聲跟她那嘶啞難聽的惡聲混在一起，簡直比鬼還可怕，如非必要他們都不愿過去�！�

    曾經(jīng)雍容華貴的殿宇，沒了那些表面上的光彩，便直接淪落成了冷宮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