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是!”
陳老師獅吼功再現(xiàn),隔著那么遠安小離都被嚇的從沙發(fā)上直直的站了起來,干脆利落的立正站好,脆生生的答應(yīng)。
陳遇白似乎被她嚇了一跳,抬了頭看過來。
安小離掛了電話,尷尬的對他笑笑。
……
晚上入睡前,陳遇白竟然破天荒的沒有擠到她的房里來。安小離等啊等啊等,自己困的眼皮黏到一起了他還是沒來。她只好自己出去看,書房里沒有燈,擰開臥室的門,他竟然在自己的床上睡了!
安小離猶豫了一會兒,悄悄的掩上門,打算還是回去,明天找機會再說。
“什么事?”她正要走,黑暗里,床上坐起來一個修長的人影,開口還是清冷的語氣。
小離不好意思了,感覺自己跟故意偷窺他似的。于是她站在門口不做聲,希望室內(nèi)昏暗里小白以為只是雪碧經(jīng)過。
誰知道陳遇白“啪”一聲打開了臺燈,安小離來不及躲開,只好傻兮兮的對著床上皺眉看著她的陳遇白干笑。
“……你還沒睡�。俊彼采臄D出了一句。
陳遇白看看自己的床,反問:“你認為呢?”
安小離語塞,半天說不出話,自己放棄了:“我就是來看看,呵呵……呵呵,!”說完她自己都覺得顏面無存,往后一縮關(guān)門欲躲。
“小離,”陳遇白在身后叫,她遲疑的轉(zhuǎn)身,看看他,他在笑,“過來�!彼呐纳硐碌拇�。
安小離默默的進屋,默默的關(guān)好門,默默的上了床,默默的鉆進被窩,靠著他躺下。
他的被子上有她熟悉的淡淡薄荷味道,雖然是在冬天,可是清新的味道充盈在呼吸之中卻很是溫暖。陳遇白關(guān)了燈躺下,伸手繞過她的腦袋,輕輕一勾,把她摟在了懷里。
陳遇白以往好像是睡眠不好的,臥室的窗簾有四層之多,拉上之后屋子里一點的亮光都沒有。小離甚至看不清近在咫尺他的眉目,只感覺他溫?zé)岬暮粑p輕撫在她睫毛上,像蝴蝶輕盈美好的翅膀扇動的溫柔之氣。
他只是摟著她,輕輕淺淺的呼吸,好像就要這樣睡過去了一樣。小離心里有事,可又不敢開口。良久良久,她憋的難受,想翻身,輕輕一動,他卻沒有睡著,開口輕輕在她耳邊問:“怎么了?”
小離以為打擾到他休息,嘀咕了一句“沒什么”,挪了挪身體,睡的離他遠一點。
陳遇白再一次拍亮了臺燈,再次把她拉近了懷里。他眼里似乎是有笑意的,伸了手指抬抬她的小下巴,“平時躺下只要三分鐘就能打呼的,還說沒事?”
安小離低了低頭在他食指上咬了一口,他輕笑,哼了一聲,指腹挑逗的滑過她的舌。
“小白,我們現(xiàn)在算是什么關(guān)系呀?”安小離小聲的問,心如鹿撞。
“你說呢?”
“同居?”她不肯定的問。
“唔�!彼麑Υ鹑缌�,微微閉了目,下巴在她額頭上輕輕的蹭。
“我爸爸媽媽說,春節(jié)里讓我把男朋友帶回家�!毙‰x彎了彎身體,頭低到他心口去,聽到他胸膛里一聲聲有力的心跳,等他這個很重要的答案。
陳遇白把她背后的被子塞塞好,冷靜的語氣不變:“公司二十八放年假,年三十中午我們一起回去,在你家過年。年初二去我家。”
安小離縮在那里有一會兒,溫暖的漸漸又困了起來,他的安排聽起來也不錯,她“唔”了一聲,就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似睡非睡之間,只覺得怎么小白的心跳好像變的快了呢……
陳遇白等到她呼吸平穩(wěn),又過了一會兒,才把她輕輕從被子里撥了出來,把她摟在懷里,他只覺得世上沒有比這個小東西更傻的了,不是要名分來的么,他還在等她的后續(xù)問題,想說些她一直想聽的,怎么她就這么安心的睡過去了……
“安小離,過了年,我要娶你�!彼谒叺偷偷恼f。
……
聽到鑰匙的轉(zhuǎn)動聲,李微然急忙跑了過去。葉樹一進門就看到自己乖巧的準(zhǔn)女婿笑瞇瞇的遞來了拖鞋。
“桑桑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呀!”葉樹拍拍李微然的肩膀,輕松的問。
李微然親昵的虛環(huán)著她的肩往里走,頗有兒子對媽媽撒嬌的感覺,“芙蓉雞片,燴三鮮,還有小雞燉蘑菇。就要開飯了,她正炒青菜呢�!彼讶~樹帶到餐桌前,指桌上冒著熱氣的大碗給她看,“桑桑給我做的小吃,我真的還是第一次吃呢!”
葉樹捧著碗暖手,笑:“小的時候她看了朱自清的《冬天》,羨慕的不行,回來非得讓我也給她弄那個白水豆腐吃,那時候家里沒有冰箱,豆腐不容易保鮮,我就買黃豆回來,這樣弄給她吃,到了后來,每年冬天她都吵著要吃。”
李微然聽的入神,淺淺的笑,俊朗的眉目在燈光下溫潤柔和。葉樹忽然有一點點的明白秦桑那時為何要“忘懷”,這樣一個帶笑認真聆聽的男子,恐怕一旦真的愛上,便是余生難忘的。
余生難忘,是一件多么可怕而痛苦的事情啊。
“微然,端菜!”秦桑從廚房里出來,招呼李微然去端砂鍋。
葉樹夾了一節(jié)黃豆在筷子上,對女兒微微點頭,“不錯�!�
秦桑欲言又止,莞爾一笑。
……
陳遇白睡不著了,可懷里的某人卻還是徑自安眠,睡顏恬靜。他有些氣憤的伸出兩只手指堵住她的鼻孔,呼吸不暢之下,安小離緩緩的張開了小嘴,他一低頭吻了上去,撥弄著她的舌頭往外拖,直到憋不過氣的某人睜開迷蒙的睡眼,軟綿綿的伸手拍他的肩。小小的手打一下,他的火就躥的高一些。本來真的只是想逗逗她的,可是她香軟的味道吸入肺腑,下面就再也不受自己控制。
睡裙被撩到脖子,他含著她溫?zé)岬南丬涁S盈用力的嘬,種下一顆又一顆的粉紅,他的手指一路往下,從她的小褲褲里伸進去,輕攏慢捻的挑逗,忽而直刺花心,睡夢里的某人一陣雞皮疙瘩直起,又困又酥麻,嗚咽了起來。
她的腿自發(fā)的繞了上來,陳遇白腰眼一陣發(fā)麻,簡直想把身下閉著眼軟軟嬌哼的小東西一口一口的吃下肚里去�?墒遣荒�,所以他動作越發(fā)的盡興用力。
掐著她臀肉的手指越收越緊,安小離在昏眩和疼痛之間一會兒天堂一會兒地獄,被折磨的哭出了聲來。陳遇白喘著粗氣,把她的眼淚吮干,身下的沖撞動作卻一點也沒有放輕,最深的時候,安小離以為自己就要這樣被他頂?shù)乃洪_兩半了。他在爆發(fā)的前一刻叫她的名字,親昵而霸道的語氣,然后抵著她最柔嫩敏感的一塊肉射了出來。安小離仿佛被拉進了一個光怪陸離的漩渦,不斷的打著轉(zhuǎn)轉(zhuǎn)往下掉,抽搐著哭了出來。
還好,是抱著她家小白一起的。
……
二十八,陳遇白開車,帶著安小離回了R市。
電話里說是下午一點左右到,吃過午飯,秦桑和李微然閑來無事,手拉著手出去散步,正好去接他們。
剛剛掃開了積雪的地面,一男一女手拉手漫步行走,同樣款式的長羽絨服,一件黑色一件紅色。安小離一看就眼紅了,慫恿小白一加油門,把對他們熱情招手的金童玉女甩在車后。有情飲水飽,你們兩個自己走回去吧!
陳遇白完全不理解安小離這是什么小女子心態(tài),不過他還是順著她的好,待會兒見了陳老師,不知道她要怎么張牙舞爪呢。
秦桑和李微然追著車跑了一段,都覺得莫名其妙,兩個人面面相覷,只好再折回去走長長的一段路。
R中的教師公寓都還沒有電梯,小離家住在五層,陳遇白拎著禮物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哼哧哼哧的爬樓梯。
到了家門口,小離興奮的敲了敲門,陳老師估計是早就聽到腳步聲等在門后了,一秒的反應(yīng)時間過后門就打開了,穿著厚實毛衣的富態(tài)陳老師張開雙臂,笑的眼角皺紋成射線狀,“我的寶貝終于回來了!——你……遇白?遇白!”
場面定格,門內(nèi)是張著雙臂和嘴呈擁抱不遂吃驚過度狀的陳老師,門外左邊是雙臂前平舉頭右扭呈拒絕擁抱疑惑升級狀的安小離,門外右邊是面帶微笑的陳遇白,他出聲打碎這定格的一刻:“你好,姑媽,好久不見。”
原來
C市一年一度的商會PARTY,在幾大龍頭一輪回過后,今年又轉(zhuǎn)回到了梁氏。
年前顧煙因為狗毛過敏病倒了兩天,梁飛凡沒時間再管其他,就把宴會的事交給了容巖。于是商會會長掛名主辦,容二公子親自操持,這場跨年宴會,吸引了C市商界政界所有人的目光。
秦宋這些天來清瘦了一些,眼里也沒有了以往的輕狂張揚,和紀(jì)南一樣都是一身的正裝,以主人家的身份滿場應(yīng)酬客人,梁飛凡陪著顧煙在吃東西,容巖端著酒杯閑閑的晃過去,低聲的抱怨:“怎么一晚上一個單身美女都沒有?我明明在邀請函上注明攜帶家屬的�!�
顧煙和梁飛凡對視一眼,極有默契的誰都不搭理他。容巖環(huán)顧四周N圈之后,終于眼前一亮,拍了拍梁飛凡,說:“西邊秦氏的秦楊來了。”
“恩?”梁飛凡懷疑了一聲,城西的秦家,和他們梁氏一直是不來往的,邀請他們做什么?
容巖的笑容有些玩味,“只是想驗證一下,我某方面的記憶力是不是果真驚人�!�
他剛剛說完,秦楊和秦柳就走到了他們跟前。秦楊和梁飛凡容巖握手打招呼,“這是我妹妹,秦柳�!彼饕窍蛑櫉熃榻B,誰知道顧煙淡淡的看了一眼,笑了笑就不再搭理了。秦楊有些微惱,雖說早聽聞梁飛凡身邊這位是極為得寵的,不過這樣的待客之道也真是丟梁氏的臉的,怪不得一直不能被扶正。
梁飛凡當(dāng)然覺得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容巖卻看出來秦楊的不高興了,正好秦宋經(jīng)過,他便示意秦宋邀請秦柳跳一曲。
秦楊帶秦柳出來,就是為了廣結(jié)各家公子,秦柳也到了適婚的年紀(jì)了。當(dāng)下他微笑點頭,秦柳便跟著秦宋走了。
容巖端著酒杯和秦楊閑聊,也真的只是閑聊,城中的商界隨著錯綜復(fù)雜的政界關(guān)系一向也是有派別的,西邊的那派,尤其以秦楊程浩楚浩然幾家為首,和梁氏不算敵對卻也涇渭分明。只是容巖一向交游廣闊,和秦楊還算有些來往。
舞池里漸漸的只剩下秦宋和秦柳,男的玉樹臨風(fēng),女的明艷動人,燕尾服瀟灑畫圈,色彩鮮艷的長裙隨著舞步飛揚,跳的極美極好,兩個人又是很登對的年紀(jì),今晚來的都是有眼力架的,看這陣勢,都很有風(fēng)度的退了出來,圍在邊上笑著鼓掌。
容巖不動聲色的啜了一口酒,貌似無意的對秦楊說了一句:“上次在你辦公室還見過你妹妹呢,我和蕭勉一起來的那次,不過那時她還在讀書,長的和現(xiàn)在不太像了。”
秦楊正在猶豫秦宋是不是符合他家老頭子的女婿標(biāo)準(zhǔn),聽容巖這么問,不疑有他,隨口答:“不是,秦柳底下還有個妹妹呢,叫秦桑�!�
容巖眼里閃過一絲狡黠的光,他就知道,對于美女,他的記憶力是驚人的。哪怕兩年多前那天秦桑只是對他和蕭勉說了句“稍等”就走了。
一曲跳罷,整場掌聲雷動,秦宋和秦柳攜手還禮,場面一時之間極為喜慶。秦楊細想之下還是覺得不好,程浩剛剛回國,兩家出資牽頭的那個大項目正辦的紅紅火火,楚浩然家里又斗的厲害,多事之秋,秦柳要是和秦宋扯出點什么,怕是會影響局勢。他對梁飛凡和顧煙略一點頭,轉(zhuǎn)身去找秦柳了。
顧煙巴著梁飛凡的手臂,好奇的問:“誰是秦桑?”她和容巖相處久了,自然就能看得出來剛才的一幕容巖問話的重點。
梁飛凡有些面色凝重,小五小六爭的大打出手的那個禍水,竟然是秦家的女兒,看容二剛才的樣子,小五還不知道。但是又不像是有什么陰謀,不然秦楊不會這么沒提防。還是說,秦楊是故意的?西邊近來大動作不斷,難道是真的打主意打到梁氏頭上來了?
顧煙久久的沒等到他的答案,順著他凝望的方向看過去,只見秦柳挽著秦楊,笑的十分明艷。顧煙臉一板,手里的盤子“嘭”的一聲往桌上一扔,聲響大的周圍人都看了過來。
梁飛凡嚇了一跳,收回思緒低聲的在她耳邊關(guān)心的問:“怎么了?”
顧煙向來不解釋不高興的理由,只是丟下一個冷冷的眼神,昂著小下巴,拖著長長的裙擺
_分節(jié)_48
不可一世的往外就走,梁飛凡在各種復(fù)雜的眼神里暗自嘆息了一聲,悶聲不吭的追了上去。
……
陳老師激動的熱淚盈眶,扯著侄子半條胳膊怎么都不撒手。安不知原本是坐等女兒女婿上門的,誰知來的是他平生最不齒的妻子娘家人,當(dāng)下陪在一邊沙發(fā)上坐著,一言不發(fā)。
一言不發(fā)的,還有進門半個多小時還提著行李的安小離。
陳遇白……陳老師的侄子……那么……
那個在家里都穿著筆挺校服的悶騷少年,那個擁有一整層樓層當(dāng)臥室,卻只放了一床一柜一桌一椅的奇怪少年,那個用眼神生生把她嚇哭的BT少年,那個逼著當(dāng)年剛剛上一年級的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讀了一個下午分子量化理論給他聽的魔鬼少年,那個只相處了一個下午,卻嚇的她只要一聽見陳老師說娘家就放聲大哭的“小哥哥”……
陳遇白,原來,他是陳遇白。
安小離被一只無形的手拉入了洪荒的無邊寂寥,沒有秒針滴答,沒有時間過往,只有她一個人在自己傻傻的軀殼里看周圍的熱鬧。
小白,你……怎么能這樣對我?
……
秦桑和李微然上來的時候,陳老師興奮的在廚房咚咚咚的剁肉準(zhǔn)備包餃子吃,安不知老師興奮的在書房拿著放大鏡研究陳遇白送給他的宋徽宗真跡,古香古色的茶幾旁兩張?zhí)珟熞�,一張坐著異常沉默的安小離,一張坐著低頭喝茶的陳遇白。
李微然輕輕敲了敲門,安不知匆忙的抬頭,見是秦桑和這兩天陪他下棋的小伙子來了,連忙叫女兒去泡茶待客。
安小離木木的應(yīng)了一聲,站起來乖乖的去了。秦桑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不對,跟著她出去了。
李微然在椅子上坐下,給陳遇白丟了個“你行啊”的眼神。陳遇白輕輕勾了勾嘴角,還了一個“我是誰啊”的眼神給他。
安小離從書房出來沒有去廚房,而是一路往外,到了樓梯口直往上爬,秦桑默默的跟著,兩個人從六樓的小平臺熟門熟路的爬上了天臺。
天臺上的積雪完整無暇,安小離踩上了一步之后,直直的倒了下去。秦桑晚了一步,伸手拉她卻被她一起拉倒,兩個人一前一后的倒地,都摔的夠嗆。
“你個白癡!”秦桑的手被安小離壓了,痛的麻木,她抓了一把雪抹在安小離臉上,恨恨的罵。
臉上一涼,安小離就這么“哇”一聲大哭了出來。天臺空闊,哭聲傳出去很遠,在小小R中的操場上回聲不斷。
秦桑連忙脫了手套,七手八腳的擦她的眼淚,“哦哦!對不起對不起嘛!”
她越道歉安小離哭的越來勁,秦桑就怕樓下的住戶都聽到了,到時還不知道以為什么事呢,她伸手捂住她的嘴恐嚇:“再哭我就拿手套堵你嘴了啊!”
安小離當(dāng)然相信秦桑會干出這樣的事情來,所以硬是止住了嚎啕,委委屈屈的掉眼淚。
秦桑拉她起來,再往前面走一點就是水箱了,高大的水箱往下有幾個臺階,這里,是秦桑和安小離的秘密基地。
兩個人在臺階上坐下,安小離仰天半躺在秦桑懷里,呆呆的看著漸漸黑下來的天,秦桑不問,她反而有了訴說的欲望:“桑桑,陳遇白是陳老師的侄子�!�
“唔——唔?!”秦桑不得不承認,這樣狗血的橋段連她這樣見慣天雷的都覺得很雷很狗血。
“我想,他肯定一開始就認出我了。小的時候我們見過一面的�!�
“那你怎么沒認出他來?”
“因為……陳老師帶我去他家的那個下午,我剛剛自我介紹完就被他嚇哭了……桑桑,你說,他是不是故意的?陳老師家里一直恨我爸爸和我耽誤了她,所以派出陳遇白故意來接近我�!�
“唔,”秦桑竟然認真的思考,“我覺得,有可能�!�
她的語氣很認真,可是表情讓小離覺得她明明就是把這一切都當(dāng)成了玩笑的,安小離脆弱的神經(jīng)受不了這樣的質(zhì)疑,尖聲叫了起來,嚇了秦桑一大跳。
“是真的是真的!你為什么不相信我?!”安小離把秦桑搖的前仰后翻,“你為什么這么淡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陰謀!你說你說你說!”
秦桑任由她發(fā)瘋,終于她搖累了,又嗚嗚的開始哭。
“小離,你現(xiàn)在是不是心里很亂?”
安小離捂著臉猛點頭,從下午到家開始,她就一直覺得這個世界不真實。
癲狂……唔,好像,一直在那里的某樣?xùn)|西“轟”一聲的倒了……
秦桑也不知道說什么,這件事她有太多的不清楚,現(xiàn)在也給不了什么好的意見,況且安小離現(xiàn)在根本搭錯線了。
手機響起,是李微然,當(dāng)然是找她們兩個據(jù)稱泡茶去的人。
“我們在賞雪,一會兒就回去。好,好,知道了,晚飯前一定回去。對了,你別在小離爸媽面前叫陳遇白三哥!回來我再跟你說,反正你順著陳遇白的話說,他不說他是小離男朋友你就別說什么�!鼻厣炝穗娫挘‰x的腦袋,“不要哭了,我們總得先把事情弄清楚,聽聽陳遇白怎么說。再怎么說,你不是陳老師親生的,和他沒有血緣關(guān)系,事情總不至于太糟�!�
秦桑說的有條有理輕松容易,安小離卻覺得,事情實在是糟透了,而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就是傳說中的——受打擊了。
……
晚上葉樹和秦桑李微然都在陳老師家吃餃子,陳老師格外的高興,嘴上雖然不說什么,可是誰都看得出來,這個侄子是她的驕傲。
陳遇白從她們兩個再進門起就一直看著小離,她哭過了,眼睛有些腫。從他叫了那聲“姑媽”開始,她就再沒有給過他一個眼神或者微笑。
小東西,真小氣。
陳遇白把碗筷放下,拿紙巾掖了掖嘴角,對陳老師笑笑,說:“姑媽,其實我這次是陪著小離來的�!�
陳老師點點頭,忽然想起了什么,轉(zhuǎn)問女兒:“對了,你說帶男朋友回來的,男朋友呢?”
安不知和葉樹都很正常,李微然和秦桑極有默契的坐直了腰板,陳遇白在桌下伸手去握安小離的手,安小離縮了一下,躲開他的手,把手放在了桌上,終于抬頭:“我男朋友……來不了了�!�
陳老師皺起了眉頭,安不知搖了搖頭,“正所謂——”
“閉嘴!”陳老師不耐煩的一聲吼,安不知連忙咽下了后半句。
陳老師不悅的看著安小離,安小離這時反而平靜多了,“我們分手了,我不喜歡他了�!�
她說的很淡定,一邊坐著的陳遇白卻臉色漸漸的不好看起來。
陳老師礙于外人在場,不能把筷子直接扔過去,只好退而求其次,狠狠的敲上了安小離的額頭,“你讓我說你什么好!”她作勢再敲,手上一輕,卻是陳遇白伸手擋住了她。
“姑媽,你還是這么兇悍�!标愑霭椎恼f,陳老師一愣,然后笑了起來,也就不再追究小離了。
陳遇白一邊應(yīng)付著陳老師,眼角撇了身邊的安小離一眼。
她眼里含著淚水,正低著頭默默的往下咽餃子�?粗男幼樱麆倓傂睦锏哪屈c不快也就散了。
……
天氣太冷,浴室里又沒有浴霸,秦桑從熱水器上接了水給李微然簡單的擦洗一下。
葉樹過來敲敲門:“微然,電話�!�
秦桑開門接了過來,無意之間瞥了一眼上面的來電顯示,是容巖。
李微然接起時并沒有什么異樣,還把她圈在兩臂和洗臉盆之間逗弄,可是聽著聽著他臉色就變了,放開了她站到了一邊。秦桑很識相的往外走,關(guān)門的那個瞬間,他正好轉(zhuǎn)了過來,復(fù)雜的眼神看的秦桑心頭一刺。
天使
教師公寓樓都是一樣的戶型,一大一小兩個臥室,一間書房,一個客廳一個廚房一間浴室。秦桑倒是可以和媽媽一起睡,把房間讓給李微然�?墒顷愑霭滓粊恚残‰x就沒了睡覺的地方。陳老師堂而皇之偏心的趕她下去和秦桑母女兩個擠,小離抱著自己的玩偶小白兔,穿著幼稚的花睡衣站在客廳里不肯下去,陳老師一看到她又那個凄凄慘慘的死樣子,忍不住又伸手去推她的腦袋。
陳遇白一出房門就看見她委委屈屈的挨揍,雖然揍她的是自己親姑媽,他也很有些火大�?墒沁沒等到他走近,安小離眼角余光瞥到他就立刻抱著玩偶一溜煙的跑了,在門口她磕磕絆絆的踢翻了鞋架,在陳老師的怒吼里飛快的逃到秦桑家去了。
陳遇白拉著暴怒的姑媽,不咸不淡的開口:“陳世嫻,你越來越潑婦了�!�
陳老師回身來手指點啊點啊點的小白的腦袋晃啊晃,“你不知道,這孩子哪天不打就皮癢。氣死我了,笨手笨腳的�!�
“你不是說,她是天使么?”陳遇白想起當(dāng)年她描述自己的繼女給他聽時,滿臉幸福。
那時陳老師執(zhí)意要嫁給喪妻之后拖了個小女兒的窮教書匠,家里鬧的天翻地覆,潑辣的陳老師抗?fàn)師o果,收拾了東西暴走,發(fā)誓和家里斷絕來往。
作為陳家的兩個極端異類,年少的陳遇白很不舍得盟友,陳老師要走的那晚,和他聊了一整夜,關(guān)于人生理想,關(guān)于幸福定義,關(guān)于她愛的男人,關(guān)于——安小離。
“小離和你不一樣……不對,小離和所有的孩子都不一樣。她是個小小的天使,什么都不懂,但是也什么都懂�!碑�(dāng)時還年輕的陳老師,和陳遇白碰了碰杯,仰頭喝了一大口的酒。
陳遇白最煩她的文藝青年調(diào)調(diào),也不和她搭腔,只顧一言不發(fā)的喝酒。
“她很快樂,安不知把她教的很好,懂事,有禮貌,純凈的像天上的云朵�?墒俏乙材軓乃蓛舻难劬锟吹綄ι钇D辛的擔(dān)憂。很……很純凈的擔(dān)憂,她明明知道這世界不是無風(fēng)無雨的,可是她就是能讓自己的天空晴朗無云。連站在她周圍的人都覺得溫暖……安不知也是這樣的人。遇白,她和她的爸爸,讓我前所未有的感覺到世事是如此的簡單。我只要和他們在一起,生活再艱難,我都會永遠快樂。所以我一定要走,你懂不懂?”
年少的陳遇白不懂,那時他已經(jīng)開始觀摩股市小試牛刀了,對他而言,世事更簡單,只分為兩類:他要的,他不要的。
作為一個自大的少年,他沒有挽留整個家里和他關(guān)系最好的姑媽。而作為一個記仇的少年,他深刻的記住了一個叫做“安小離”的小女孩。
天使是么?
我真好奇,天使是什么樣子的。
那個用陰冷眼神掩蓋心中不舍的少年仿佛還是不久前的自己,陳遇白看著門口翻了的鞋架,忽然笑了出來,哪里是小天使,分明是個小傻子。
陳老師縱橫教壇這么多年,事到如今當(dāng)然是看出了一些端倪的,這個侄子她雖然每年只見上匆匆?guī)酌妫蛇是知道秉性的,她還從未見過他這樣溫情的笑意。暗自嘆了一口氣,陳老師大大咧咧的拍拍他的肩膀,“我也就是嘴里零碎她幾句,帶了這么多年,她和我自己生的沒兩樣,我是一定不會看著她傷心難過的�!�
陳遇白聽了出來她有所試探,可他也沒有承認,只是淡淡的“哦”了一聲。
安不知這時恰好捧著茶杯拿著棋盤從書房出來,陳遇白當(dāng)做新年賀禮的那副“不成敬意”讓他十分十分的心情舒暢,研究了一個晚上,棋癮一下子上來了。
“陳老師啊,給樓下打個電話,叫葉樹家那個小伙子上來和我下兩盤。”他笑瞇瞇的擺好了棋盤。
陳遇白極其謙虛溫和的坐了下來,“姑父,我新近學(xué)的象棋,不如您指點我兩招?”
安不知最喜歡這樣溫厚的后輩,連連點頭。陳老師看不懂侄子的態(tài)度,心里亂,看丈夫還是一副懵懂不知的樣子,更為火大,一把掀了棋盤,吼的兩個男人面面相覷:“吃飽了撐的?!都給我睡覺去!”
……
李微然走的很匆忙,套了衣服鞋子,拿了車鑰匙就走了。秦桑說要送他去樓下,被他攔住了。
“公司出了點急事,我回去了三哥就能多待兩天,他們現(xiàn)在亂成這樣,你就留在這里過年吧,幫幫他們,我們電話聯(lián)系,恩?”
他言語間有些細微的變化,秦桑心里虛,越來越慌,抱著他的腰小女孩的撒嬌不肯放手。
樓梯間踢踏聲傳來,安小離穿著皺巴巴的花睡衣,流著眼淚吸著鼻涕一步步走下來,看見他們兩個纏綿的抱在一起,她幽怨的飄進了秦桑家
_分節(jié)_49
。
擔(dān)心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一貫冷靜的秦桑都有些想哭。
李微然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輕輕拍拍她的背:“天越來越晚了,二哥他們還在等我,桑桑乖,明天我給你打電話,好不好?”
秦桑也知道這樣的胡攪蠻纏很小家子氣,可是她怎么就有種此情不再的悲哀預(yù)感呢?
回到了屋里,安小離已經(jīng)自動自發(fā)的窩到了她的床上,秦桑去媽媽的屋里抱了被子,順便說了下李微然有急事回去的事情,葉樹一貫的淡漠,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也沒問什么。
兩個女孩子都睡不著,安小離腦袋里的思緒亂的跟毛線球一樣,秦桑則更為嚴(yán)重,擔(dān)心的內(nèi)容都不能對任何人說。雖然早囑咐過安小離不要跟任何人提起她的事情,可是她那么笨,誰知道會不會被陳遇白給套出什么來。
兩個人都沉默,手機的鈴聲響起時便格外的刺耳。
“小白”的字眼在屏幕上閃爍,圖片是有次他睡著的時候她偷拍的,她窩在他懷里比出勝利的手勢,他沉沉睡著,嘴角不知為什么有些彎彎。
這樣的圖片在這樣壓抑的夜里是個尖銳的諷刺,刺的安小離不由自主的按下了拒聽鍵。
想想他這樣的脾氣,肯定還是要打來的,小離發(fā)了短信過去。
“什么事?桑睡著了�!�
“有事和你說,到外面來。”
“不。我冷。”
一陣好長的沉默,安小離在等待的過程中,默默整理自己心里下午倒塌的那堆廢墟,一磚一瓦,一樹一木。
她好像忽然的開了竅,小白那句“姑媽”推倒的,是她對他所剩無多的那一點點——信任。男人再好再優(yōu)秀,現(xiàn)在是你的,以后卻是說不準(zhǔn)的,沒有信任感,再喜歡又能怎樣?
何況,她自認對他也只是喜歡而已。
陳遇白的電話又打來,又被她按掉。
又是一段長長的等待。
“安小離!”陳遇白的短信傳來,一個感嘆號,安小離就能想象他現(xiàn)在皺著眉沒耐心的樣子。
“恩�!�
“我不是故意瞞著你,先前不知道怎么說�,F(xiàn)在你也知道了,不要生氣�!�
“我沒有生氣�!�
“那明天我去跟姑媽說我們的事?”
“什么事?”
文字的對壘里,安小離仿佛格外的平靜,陳遇白又是長長的沉默。好久之后,他終于還是發(fā)了過來,簡短的六個字——“我們結(jié)婚的事�!�
安小離一點也沒有“終于”的喜悅感,相反,她覺得很疲倦。“不,不要讓他們知道我們的事。我困了,明天再說。�!彼X得自己的堅強值已經(jīng)跌倒零,再談下去肯定是又要吃虧的,便當(dāng)機立斷的關(guān)了機。
秦桑聽著一聲關(guān)機音樂,在黑夜里幽幽的問:“想好了?”
“在想。”
“慢慢想,好好想,想清楚�!�
“恩。”
……
雪被壓成冰渣的路上很滑,李微然一路飛車,車輪有些左右不受控制的滑,飄飄然的感覺很是釋放他心里的陰郁。
回到C市是后半夜的事情了。萬家燈火都已經(jīng)滅了,只有他還在風(fēng)雨交加的路上,為了一個他到現(xiàn)在才大概知道來歷的女人趕去向大哥解釋。
解釋什么呢?二哥在電話里說大哥把這件事和西邊最近的異動聯(lián)系了起來。可是他能說什么?
——桑�!皇悄菢拥娜耍�
可是他現(xiàn)在也不知道他的桑桑是什么樣的人。
城西秦家的三小姐,呵呵,程家獨子傳說中的神秘女友,李微然點了一支煙,深深的吸了一口,煙草的氣息直入肺腑,覺得還是煩躁,又掐滅了,面無表情的彈出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