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立刻就獲得一片壓倒性的贊同,當新玥詢問到底要去哪玩的時候,正凱給出了到茶店子路的金牛公園逛逛這個建議。
“可以撒�!笔厘读速澇善保胺凑荚诮鹋^(qū),我們?nèi)ダ镱^耍耍也挺安逸的�!�
“哇,你們啥子時候變得這么默契�。空連我這個發(fā)小都沒發(fā)現(xiàn)?”敏赫一句玩笑話,卻讓世妍險些紅了臉頰。
“去去去!”她揮手作勢要打敏赫,“亂說啥子呢?我和誰不都一樣默契?”
澄清的同時,她快速地悄悄往正凱方向瞥了一眼,不料卻偏巧撞見他同樣投過來的視線,緊張得她立刻錯開視線。
就算成功地避免了對視,但她的心跳頻率還是明顯比往�?炝瞬簧�,這讓世妍多少有些困惑。
不過來不及細想,她就被新玥拉著向前走去。
這樣也好。
世妍松了口氣。
她心情仍舊復雜得很,弄不清楚自己方才為什么會害怕與正凱對視,卻又在有意無意間,留心起他和敏赫他們的互動來。
他笑聲清澈明朗。
他被開玩笑時,嘿嘿笑著撓頭的動作有著一種毫不吝嗇就表露出來的可愛,非常男子氣。
看著他如陽光般明媚的笑臉,世妍只覺得自己的心就像被捂暖了一樣,連涼意也被驅(qū)散了。
在金牛公園里,他們走過蔭蔭綠樹,在花壇處逗留了一陣子,敏赫俏皮地跳上敬軒后背,敬軒便故意背著他不斷繞圈圈,弄得敏赫急忙討?zhàn)堈f自己快被繞吐了。
逗得世妍他們哈哈大笑。
笑聲中,世妍不經(jīng)意間轉(zhuǎn)頭,居然又撞上正凱的視線。
這一次,她沒有閃躲,而是鼓起勇氣迎上他的目光。
他一雙杏仁眼瞇成了兩道彎彎月牙,眼波流轉(zhuǎn)間,恰似拂面而來的清風,世妍好不容易勉強定住心神,不讓自己在這醉人的笑容里迷亂了心田。
此刻,世妍只覺得似乎有什么微妙的、看不見卻能感受得到的東西,正在彼此之間延伸開來,并形成相互連接的細線。
金牛公園中間有一片湖,他們將此行的最后一站選在了那里。
來到湖邊時,晚霞恰好輕輕灑落,為湖面鋪上了一層暖橙色的薄紗,每一縷霞光都像是大自然最精致的筆觸,漸漸在湖面鋪開。
湖水仿佛被賦予了生命,與天邊的晚霞交相輝映,美得讓人窒息。
世妍他們在河畔邊依次站立開來,忘了到底是誰帶的頭,每個人都朝著夕陽敞開雙臂,做出一個大大的擁抱,任湖風吹亂了發(fā)絲。
“喂,我們算個友情小團體了,是吧?”敬軒問。
“嗯,當然算。”敏赫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么,要不要給這個小團體起個名字?”敬軒又問,帶著憧憬與向往的語氣,“就像過去看武俠�?吹礁鞔箝T派都有名字那樣,啥子武當派啦、少林派啦、明教啦……”
“所以你也想給這個小團體起個類似的名字?”世妍忍俊不禁。
“非常想!”敬軒極為認真道,“不如我們現(xiàn)在就一塊想想,該取個啥子名字才好?”
大家并沒為此消耗太多腦細胞,因為他們還沒冥思苦想多久,正凱便信口建議道:“不然就叫逐光會?”
“逐光會?”世妍眼睛一亮,“為啥子會起這個名字?”
“光是這個世界最美好的事物之一。”正凱望著天邊的晚霞悠然道,“代表了夢想和希望,希望我們這群人能一起追逐夢想,無論彼此的夢想是啥子,希望都有實現(xiàn)的一天�!�
大家忽地安靜了下來。
湖畔的柳樹在微風中輕曳,它們的倒影在湖面上飄蕩,與晚霞的光影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幅流動的畫卷。
每個人都在心中暗自咀嚼著這個名字的含義,或許由于大家安靜得太過突然,甚至讓正凱覺得自己方才的提議可能過于漫無邊際了。
“那我們再換個……”
他想對大家說不如再一塊重新想個更適合的名字,卻被敏赫隨即打斷。
“太棒了!這個名字!”敏赫興奮嚷道,“逐光會!追逐光和夢想的一群人!還有啥子比這更適合我們的名字嗎?”
被他這么一嚷,世妍也當場表態(tài)支持:“我也覺得,不然就叫逐光會吧?”
這個被正凱靈機一動想到的名字,從這一刻開始,便成為世妍他們這個友情小團體的正式名稱,大家都為此歡欣及快慰不已。
相互開著玩笑之際,世妍突然心血來潮地沖著天際大喊了一聲:“未來,你好!我是逐光會的劉世妍,長大后我會當一名編輯,無論咋樣都不要變成自己討厭的大人!
”
“你搞啥子呀?”正凱笑出聲來,“還那么一本正經(jīng)地沖著天邊大聲嚷嚷�!�
“我在喊出自己的夢想呀�!笔厘D(zhuǎn)頭望向他,同時鼓動道,“你也來吧!很靈驗的。”
“你別又慫恿我盡做些傻事撒。”正凱忙不迭向她表明自己無意再摻和其中,“前幾次就被你鼓動著接連做了好多傻事�!�
“抱歉�!笔厘钠鹑鶐�,佯裝氣呼呼道,“我天生頭腦簡單,所以才會盡做些傻事,把你也鼓搗進去真對不起撒�!�
聽著她話語里明顯的諷刺和挖苦,正凱慌忙擺手:“我沒那個意思!只是……”
“只是啥子?”世妍干脆地打斷了他,“你就說跟著我一塊做的那些事開不開心吧?”
正凱猶豫片刻,嘴唇微啟道:“開心……”
“那不就是了?”世妍白了他一眼,“天底下還有啥子事情能比開心更重要?就算是傻事,只要能讓你開心就值得去做�!�
她歪著嘴角笑了,又用正凱所熟悉的口吻慫恿道:“來,快跟著喊一個,就當是我們逐光會的成立儀式好了�!�
他拗不過她的糾纏和鼓動,只得將雙手湊近嘴巴,做了個喇叭式的手勢,模仿著朝向天際大喊道:“哈羅,未來!我是周正凱,將來的金融精英!”
“哈哈哈,志向還真不小呀,正凱!”敏赫被逗得笑出聲來。
緊接著,其它人都對著漫天晚霞喊出了心底的志向或夢想,青春的吶喊在湖邊持續(xù)回蕩,沐著最后一絲綺麗殘陽,少年少女們綻開的笑顏就仿若初綻的春花。
這時候的世妍還未預料到:逐光會這個五人友情小團體最美好的一刻,竟會在此刻戛然而止。
而殘酷無比的命運巨浪,正沖他們不動聲色地席卷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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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8【卷一|少女時代】第43話《事件突發(fā)的那一天》
第二天上午,詩如在上完課后特地將世妍給喊進教師辦公室,她才剛坐下,世妍就俯身淺笑盈盈地湊近她的耳畔道:“事情都解決了�!�
“是嗎?”詩如一愣,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隨即也高興地笑了起來,“那就好、那就好�!�
在世妍即將直起身體時,詩如伸手親昵地摸了摸她的腦袋:“話說世妍,你真懂我心思啊,知道我把你叫進來要問啥子。”
“因為喜歡老師啊。”世妍坦率地表達道,“所以很清楚你的個性�!�
“是嗎?”詩如捧著臉故作害羞道,“夸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此后的日子平淡卻充實,在這初中生涯的最后一年,初三一班的同學們都在為能考上心儀的高中而努力,世妍他們當然也不例外。
自打勇敢站出來反抗家暴以后,敬軒和敏赫的生活都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
大概是回家后能更專注學習的緣故,敬軒的成績第一次出現(xiàn)了提升,世妍他們還纏著要他請客慶祝一番。
最讓敏赫開心的,莫過于妹妹敏英逐漸變得開朗、愿意與人溝通和互動了,身為妹控的他細心留意敏英的每份進步,翌日就到學校和小伙伴們分享。
說著說著,他往往還會將話題拋給世妍:“世妍,你說說看,敏英現(xiàn)在是不是變得愛說話了?”
每每這時,世妍就不厭其煩地回應:“是啊,我看到最近小區(qū)有鄰居和她打招呼,她也會停下來和鄰居們聊一會再上樓了。”
“對吧?”敏赫張大嘴巴欣慰地笑出聲來,“我們敏英啥子都好,就是稍微內(nèi)向了那么一點,害我以前還為這個操心了很久,看來今后可以松口氣了�!�
“你真的很疼妹妹啊�!毙芦h打趣。
“可不。”敏赫得意洋洋地昂起頭,“我只這么一個妹妹,長得乖成績又好,咋個可能不疼她?”
逐光會這個友情小團體的確立,將世妍他們更緊密地連接在一起,對五位少年少女來說,這個團名儼然就是彼此友情的共同見證。
他們在學校時混在一起,每個周末必然會排出半天時間找個地方相聚,世妍和新玥越來越鐵,兩人近乎無話不談。
敬軒生日的前兩天,新玥單獨約了世妍一塊去挑生日禮物,兩人逛遍了整條春熙路…
98【卷一|少女時代】第44話《十五年來,最疼痛難忍的時刻》
“嗯?”他的視線朝她傾斜了過來,依舊帶著一如既往的不經(jīng)意表情。
兩人離得很近,近到她能從他清澈的杏仁眼里清晰地看到自己被映照其間的身影,這種感覺相當玄妙,是她在此前十五年的人生中未曾有過的體驗。
看她又安靜了下去,他耐心地又等了一陣子。
發(fā)覺她似乎正陷于踟躕與徘徊的掙扎間,他又輕笑著追問:“到底咋的了?不是有話要和我說嗎?咋個又不說了?”
他眸子里好似有細碎的光跳躍其間,一點一滴地映亮著她的心房,被那樣的眸子凝視著,她驛動不安的心忽地就變得平和且安定了下來。
還是說吧。
再這么扭扭捏捏下去,不知道還得再繼續(xù)遭多少罪,而眼下正是最關鍵的初三階段,世妍明白不能就此讓感情因素絆了后腿。
她索性把心一橫,豁出去對著他一口氣全說了出來:“我想和你一起考上同一所高中!”
這是典型的劉世妍式告白,也是她在突破自我方面所能達到的極限。
話表述得雖然含糊不清,但正凱的眼神卻在這一刻變得異常明亮。
笑意隨即在他眼底輕輕蕩漾開來,他就這么靜靜地站立在原地,默默注視著世妍。
被如此溫柔的眼神凝望著,她在瞬間突然明白,其實他懂得她到底要說什么。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陷入到短暫的靜止間,時間在這一刻變得柔軟而綿長,菊花的芬芳在空氣里釀出清甜的氣息,而她和他此刻共同呼吸的,都是這帶著清甜味道的空氣。
菊園被秋色染盡,兩顆年輕的心,就這樣靜靜地、緩緩地相互靠近,雖然他們并沒再有下一步動作,但世妍卻覺得現(xiàn)在的氛圍正好。
當秋風撩動她發(fā)絲時,正凱終于做出了回應:“好呀,那就一塊上同一所高中吧�!�
極其簡單的一句話,就和她先前那句完全不像表露心跡的告白一樣,看似有所保留,其實傳遞的全是滿滿的情感。
世妍先笑了起來。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眼角眉梢都寫滿了欣慰和歡喜。
于是正凱知道她讀懂了他的話語,就如同他從方才她那句話里,窺探到了她的內(nèi)心一樣。
他看著她也笑了:“你光說想和我上同一所高中,咋個不先問問我到底想讀哪所高…
“嗯?”他的視線朝她傾斜了過來,依舊帶著一如既往的不經(jīng)意表情。
兩人離得很近,近到她能從他清澈的杏仁眼里清晰地看到自己被映照其間的身影,這種感覺相當玄妙,是她在此前十五年的人生中未曾有過的體驗。
看她又安靜了下去,他耐心地又等了一陣子。
發(fā)覺她似乎正陷于踟躕與徘徊的掙扎間,他又輕笑著追問:“到底咋的了?不是有話要和我說嗎?咋個又不說了?”
他眸子里好似有細碎的光跳躍其間,一點一滴地映亮著她的心房,被那樣的眸子凝視著,她驛動不安的心忽地就變得平和且安定了下來。
還是說吧。
再這么扭扭捏捏下去,不知道還得再繼續(xù)遭多少罪,而眼下正是最關鍵的初三階段,世妍明白不能就此讓感情因素絆了后腿。
她索性把心一橫,豁出去對著他一口氣全說了出來:“我想和你一起考上同一所高中!”
這是典型的劉世妍式告白,也是她在突破自我方面所能達到的極限。
話表述得雖然含糊不清,但正凱的眼神卻在這一刻變得異常明亮。
笑意隨即在他眼底輕輕蕩漾開來,他就這么靜靜地站立在原地,默默注視著世妍。
被如此溫柔的眼神凝望著,她在瞬間突然明白,其實他懂得她到底要說什么。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陷入到短暫的靜止間,時間在這一刻變得柔軟而綿長,菊花的芬芳在空氣里釀出清甜的氣息,而她和他此刻共同呼吸的,都是這帶著清甜味道的空氣。
菊園被秋色染盡,兩顆年輕的心,就這樣靜靜地、緩緩地相互靠近,雖然他們并沒再有下一步動作,但世妍卻覺得現(xiàn)在的氛圍正好。
當秋風撩動她發(fā)絲時,正凱終于做出了回應:“好呀,那就一塊上同一所高中吧�!�
極其簡單的一句話,就和她先前那句完全不像表露心跡的告白一樣,看似有所保留,其實傳遞的全是滿滿的情感。
世妍先笑了起來。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眼角眉梢都寫滿了欣慰和歡喜。
于是正凱知道她讀懂了他的話語,就如同他從方才她那句話里,窺探到了她的內(nèi)心一樣。
他看著她也笑了:“你光說想和我上同一所高中,咋個不先問問我到底想讀哪所高中撒?”
世妍在被提醒后,才猛然想到她還忽略并忘記了還有最關鍵的事項沒問清楚。
她故作掩飾地抬手理了理鬢邊的發(fā)絲,順著他的話尷尬發(fā)問道:“那你想讀哪所高中撒?”
“我想體驗下在鹽道街中學讀書,會是一種啥子感覺?”正凱答得認真,望向她的目光始終沒有移動過,“你呢?真舍得敏赫和敬軒嗎?”
“瞧你說的,就算上了不同高中,我們也都是逐光會的一份子呀。”她擺了擺手,一副看得很開的口吻,“周末放假還不是能聚在一塊?又沒啥子區(qū)別�!�
她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樂天心態(tài),半點都沒提到鹽道街中學的錄取分數(shù)線,更沒表露出絲毫的畏難情緒。
看她舉手投足間一派胸有成竹,正凱眼中的笑意更濃郁了。
這才是世妍的風格。
想到就去做,從來不問自己能不能做到,總之先做了再說,即使失敗了也不會過多苛求自己。
相遇以來,這是她最讓他激賞的優(yōu)點之一,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改變。
“那就一塊考進鹽道街中學吧!”他說到這里,故意頓了一下,“世妍,你真的得行嗎?”
“得行!我鐵定得行撒!”她不假思索地嚷嚷道,斜睨了他一眼,“干嘛?你懷疑我?”
正凱被她明晃晃的眼神看得心潮波蕩起伏,忙捂嘴輕咳了一聲,率先朝著前方繼續(xù)邁開步伐。
而世妍很快跟了上來,抬手就往他的肩膀一拍。
“騙人!明明就有!”她埋怨道,“你一定在想,‘世妍咋個可能考得上呀?她還是留在三中好了’,對不對?”
她將他平時說話的語氣給模仿得惟妙惟肖,正凱費了好大功夫才不讓自己笑出聲來,他抿著嘴巴強忍笑意,配合著她的腳步一同向前走去。
“你咋個不說話了?”
“這是莫虛有的事,你要我咋個解釋嘛?”
“不用解釋了,我知道你心里就是這樣想的�!�
“喂,我說……”正凱挑了挑眉,側(cè)過臉向她望去,“就算要判刑也得先調(diào)查清楚,不是嗎?你啥子都沒了解,就這樣給我定罪了?”
“哼,少辯解了,你明明就覺得我只有這半桶水功夫,咋個可能同你一塊考進鹽道街中學!”
她說著又來了氣,便抬手往他后背拍了一掌,這一掌下了力氣,拍得正凱有些微痛,但他心里卻是舒暢得很。
兩人已經(jīng)好一陣子未曾這樣全然放松、肆無顧忌地相處過。
這段時間以來,她忽然變得斯文了不少,弄得他還怪不習慣的,如今能回到以前的相處模式,讓正凱打從心底感到慶幸。
這才是他記憶中的世妍。
她是他隨父母搬回成都后所交到的第一個朋友。
她是第一個在他身后偷偷跟梢的人。
她也是第一個驅(qū)動他全力以赴,去與之在賽跑上決一勝負的少女。
兩人相交時間不算長,她卻實實在在地在他的記憶里,鐫刻下太多難以磨滅的印記。
而今天,她將他約到三圣鄉(xiāng),當面告訴他想要一塊上同一所高中的此情此景,一定會作為最特別、也最難忘的印記,深深被烙進他的記憶相簿里。
兩人逛完東籬菊園版塊,正凱又被意猶未盡的世妍拉著繼續(xù)逛了一趟幸福梅林版塊,離開時天色已晚,于是正凱問她要不要回市區(qū)一塊吃個晚飯。
“好呀�!彼鸬酶纱�,“那我們要去哪里?”
一番討論下來,他們還是決定回錦江區(qū)到龍舟南街一家蒼蠅館子去吃地道的江湖菜,達成一致后,兩人沿著來時路往回走,這里離公交站還有好一段距離。
三圣鄉(xiāng)除景點和農(nóng)家樂之外的地方人煙稀少,好在兩人一路談談笑笑,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經(jīng)過一條由無數(shù)塊糙石板鋪就的道路時,一輛黑色轎車很突兀地從他們身后開了上來。
沒有鳴喇叭提示讓道,還是正凱率先察覺將她拉到一邊,黑色轎車就這么徑自開過他們身邊,忽然掉頭橫亙著擋住了通往前方的路。
向來大大咧咧的世妍這時還沒反應過來。
但正凱先聞到了危險的氣息,他本能地將世妍護在身后,低聲叮囑道:“小心,情況有些不對勁�!�
世妍還來不及回答,副駕駛座及車后座的三扇車門便被迅速打開,四名高大強壯的西裝墨鏡男極為利索地下了車,來勢不善地沖他們疾步走來。
世妍也察覺到了危險。
她甚至能從他們的快速逼近里,感受到猛獸在圍獵時兇光畢露的冷酷決絕。
“世妍�!�
她聽見正凱壓低聲音輕喚她的名字。
“嗯?”
“跑!”
她驚愕地看向他:“要跑就一起跑!”
他咬著牙,沖她吼了一聲:“快跑!”
然而走在最前頭的兩個西裝墨鏡男已率先撲了過來,正凱反手將她往后奮力一推,右腿用力蹬向地面,驍勇地迎了上去。
兩人要全身而退已經(jīng)不太可能,他在清醒地判斷了局勢后選擇了孤身迎敵,這樣至少可以保全她成功逃離的機會。
兩名西裝墨鏡男的速度已經(jīng)很快,正凱在放手一搏的決心激發(fā)下,竟展現(xiàn)出更勝于他們的敏捷度,他先一腳用力踹中一人小腹,手里的背包隨即重重掄在另一人的腦袋上。
可惜他迎戰(zhàn)的是四名明顯訓練有素的成年大漢。
剩下的兩名西裝墨鏡男迅速根據(jù)局勢進行了分工:一人繞到正凱身后一把扼住他的脖子,另一人接著便沖他小腹來了一記上勾拳。
這記上勾拳快如閃電,被制住的正凱根本無法閃避,立馬痛得下意識地抬手捂住肚子。
“正凱!”世妍失聲驚叫,她終于從巨大的恐懼與慌亂里回過神來。
她腦海里涌現(xiàn)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絕對不要逃跑!
在如此危險的情況下,她怎么能拋下他只顧著自個逃命?
看著正凱痛得整張臉都繃緊的模樣,世妍本能地解下背包,抓在手里就立刻朝那名扼住他脖子的西裝墨鏡男沖去。
她知道只有解決這個人,才能幫助正凱解除制肘,此刻她滿腦子只有幫他脫險的念頭,其它什么的統(tǒng)統(tǒng)都被強行忽略掉了。
但剛被正凱砸中腦袋、捂頭蹲地的西裝大漢卻留意到她了。
她剛跑到中途,他就猝不及防地向她出手,背包霍然落地,她的雙手也被對方牢牢鉗制。
“放開我,放開!”世妍拼命掙扎,甚至數(shù)度用力去踩那名西裝大漢的腳。
但他總能避開她的攻擊,卻無意對她實施進一步的傷害。
世妍的心隨即一沉。
她意識到這些人的目標在于正凱,從攔截他們?nèi)ヂ返较萝噰ィ麄兊闹攸c只在于正凱一人。
為什么?
怎么會這樣?
正凱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十五歲少年,他們?yōu)槭裁磳幵阜缸锷骐U也要把他拖上黑色轎車?
這簡直就是一場赤裸裸的綁架!
“不要!放開我!不要!”世妍聲嘶力竭地反抗、喊叫,然而一切只是徒勞。
“有啥子你們只管沖著我來,放她走!”她聽見正凱對那三名西裝墨鏡男說。
從西裝墨鏡男們下車、到正凱被他們牢牢架住,整個過程極為短暫,但世妍并未放棄反抗。
她越發(fā)激烈地掙扎、呼救,最終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正凱被拖向那輛黑色轎車,當淚水涌出的那一刻,她聽見了自己心扉破碎開來的聲音。
直到被推往車后座時,正凱也依然在頑強抵抗著。
他雙手被制住,就抬腿踹向身邊的西裝大漢,但在對方人數(shù)占據(jù)壓倒性優(yōu)勢的情況下,局面最終并沒迎來世妍不斷在心底強烈祈求的逆轉(zhuǎn)。
被強行塞進車后座的瞬間,正凱霍然回頭,目光閃爍地沖她喊了句:“世妍,這個世界……”
他沒能說完這句話,就被西裝墨鏡男捂住嘴巴,繼而一把拽進車里。
車門關閉,阻隔了她和他對視的最后視線。
而鉗制住她的西裝大漢此時將她用力推倒在地,隨后疾奔到副駕駛座旁,他才剛坐進去,車子便如離弦之箭般猛地向前駛?cè)ァ?br />
哪怕受傷的膝蓋正鮮血直流,世妍依然毫不在乎地立馬就追了上去。
她不怕危險、不懼受傷,只想攔下這輛黑色轎車、只想阻止他們就這么把正凱帶走!
可是,少女的奔跑速度又怎及得過飚駛中的轎車?
看著黑色轎車在視線內(nèi)逐漸變小、最終完全消失,世妍的心痛得快要撕裂開來,而她還在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氣喘吁吁地朝著前方繼續(xù)追去。
直到意識開始模糊,直到視線朦朧不清,直到衣服全然濕透,直到喉嚨一陣刺痛。
但她依然在費力地奔跑著,依然在燃盡最后一絲希望地喊著他的名字:“正凱!正凱!”
她聲音越發(fā)薄弱無力,雙腳發(fā)軟、膝蓋更是疼痛不已。
當她拼命逼迫自己再往前邁開腳步時,卻突然兩眼一黑,整個人隨之重重地一頭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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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8【卷一|少女時代】第45話《喜歡的男孩像從世間被抹除了一樣》
世妍醒來時只覺頭痛欲裂。
她首先看到的是一片白色天花板,那顏色白得有些刺目,導致她一時有些恍惚,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即使如此,她的第一反應仍是放聲呼喚正凱的名字:“正凱!正凱!你在哪里?還好嗎?”
她的激烈反應嚇到了守在床前的世勛和惠美,世勛立刻俯身上前,按住試圖起身的她:“世妍,別亂動,你在打點滴撒!”
“哥?”世妍驀地睜大眼睛,“這是哪里?正凱呢?你們有看到他嗎?”
“這是醫(yī)院病房,你在三圣鄉(xiāng)的馬路上暈過去了,是好心人打電話報警把你送來醫(yī)院。”世勛和聲說,替她理了理凌亂的發(fā)絲,“爸出去買飯了,你好好休息,知道嗎?”
然而她根本就沒聽進去世勛的話,滿腦子都急著確認正凱的安全及下落:“你們還沒回答我的話呢!正凱呢?他還好嗎?”
世勛并沒馬上做出回應,而是和惠美相互交換了下眼神,兩人的表情看上去都有些古怪。
“哥,你咋個不說話?”世妍伸手去扯世勛的衣服,聲音混雜了哭腔,“拜托你們告訴我正凱咋樣了?他是被我約到三圣鄉(xiāng)去耍的,要出了事,我咋個和他爸媽交待?”
孰料世勛的第一句回答竟是:“正凱……誰是正凱?我咋個沒聽過這個名字?”
“都啥子時候了,你還和我開這種玩笑?”
世妍憤然一拳重重砸在世勛肩膀上,激烈的動作導致正在輸液中的血管涌出大量鮮血。
嚇得惠美立刻擔心地尖叫起來:“世妍,你在干啥子呀?”
世勛反應足夠靈敏,當即就俯身將她牢牢按在床上,同時大聲提醒惠美:“媽,叫護士!”
“好!”惠美沖向床頭,按下墻上的呼叫按鍵。
世妍仍在拼命掙扎,死死瞪著世勛嚷道:“我不知道你為啥子要選在這時候和我開這種玩笑,你知不知道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哥!”
她這聲絕望的“哥”嚷得世勛心顫,他目光閃爍地注視著她,用力將她牢牢按在床上的同時,雙手亦在微微顫抖。
“世妍,我們是真的不知道正凱是誰,你也從沒向我們提過這個人�!笔绖壮谅暯忉尩馈�
“錘子!”世妍憤然大吼,“他來家里參加過我今年的生日會,你們…
世妍醒來時只覺頭痛欲裂。
她首先看到的是一片白色天花板,那顏色白得有些刺目,導致她一時有些恍惚,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即使如此,她的第一反應仍是放聲呼喚正凱的名字:“正凱!正凱!你在哪里?還好嗎?”
她的激烈反應嚇到了守在床前的世勛和惠美,世勛立刻俯身上前,按住試圖起身的她:“世妍,別亂動,你在打點滴撒!”
“哥?”世妍驀地睜大眼睛,“這是哪里?正凱呢?你們有看到他嗎?”
“這是醫(yī)院病房,你在三圣鄉(xiāng)的馬路上暈過去了,是好心人打電話報警把你送來醫(yī)院�!笔绖缀吐曊f,替她理了理凌亂的發(fā)絲,“爸出去買飯了,你好好休息,知道嗎?”
然而她根本就沒聽進去世勛的話,滿腦子都急著確認正凱的安全及下落:“你們還沒回答我的話呢!正凱呢?他還好嗎?”
世勛并沒馬上做出回應,而是和惠美相互交換了下眼神,兩人的表情看上去都有些古怪。
“哥,你咋個不說話?”世妍伸手去扯世勛的衣服,聲音混雜了哭腔,“拜托你們告訴我正凱咋樣了?他是被我約到三圣鄉(xiāng)去耍的,要出了事,我咋個和他爸媽交待?”
孰料世勛的第一句回答竟是:“正凱……誰是正凱?我咋個沒聽過這個名字?”
“都啥子時候了,你還和我開這種玩笑?”
世妍憤然一拳重重砸在世勛肩膀上,激烈的動作導致正在輸液中的血管涌出大量鮮血。
嚇得惠美立刻擔心地尖叫起來:“世妍,你在干啥子呀?”
世勛反應足夠靈敏,當即就俯身將她牢牢按在床上,同時大聲提醒惠美:“媽,叫護士!”
“好!”惠美沖向床頭,按下墻上的呼叫按鍵。
世妍仍在拼命掙扎,死死瞪著世勛嚷道:“我不知道你為啥子要選在這時候和我開這種玩笑,你知不知道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哥!”
她這聲絕望的“哥”嚷得世勛心顫,他目光閃爍地注視著她,用力將她牢牢按在床上的同時,雙手亦在微微顫抖。
“世妍,我們是真的不知道正凱是誰,你也從沒向我們提過這個人�!笔绖壮谅暯忉尩�。
“錘子!”世妍憤然大吼,“他來家里參加過我今年的生日會,你們都和他聊過天,現(xiàn)在你告訴我不知道他是誰?”
世勛與惠美面面相覷,兩人都是一副既震驚又困惑的表情,都不曉得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世妍看著哥哥和媽媽的反應,任她再怎么分辨或剖析,都覺得他們的反應不像是偽裝出來的樣子,她也知道自己朝夕相處的家人并不具備如此高超的演技。
那他們?yōu)槭裁匆粋個全裝做不認識正凱?
難道……?!
一個最悲觀的揣測忽地浮上世妍心頭,哪怕這個念頭只是一閃即逝,都足以讓她整個人徹底癲狂失控:“是不是他出啥子事了?!”
她情緒一失控,竟激發(fā)了身上殘留的所有潛能,連人高馬大的世勛都制不住她,被她奮力推得往后退了個趔趄。
而世妍已翻身下床,插在血管里的針頭隨著她的大幅度動作而脫落,血管處涌出的血沿著手背往下淌,一滴滴掉落在病房的地板上。
她沒浪費一秒鐘時間,赤腳就往門口跑,但惠美憑著母親的本能,不假思索地沖上去一把從身后抱住了她。
“世妍,別嚇?gòu)寢�,你要干啥子去?”惠美顫聲問道�?br />
為人母十七年來,她從來沒像現(xiàn)在這么害怕與驚慌過,這促使她越發(fā)死死地抱住世妍。
世勛隨即跑到世妍面前,用兩只大手牢牢嵌住她的雙臂:“到底發(fā)生了啥子?你告訴哥哥,我才好替你想辦法呀!”
“你問的都是啥子廢話?”世妍沖著他毫不留情地怒斥道,“我把正凱約去三圣鄉(xiāng)耍,在回來路上有輛黑色轎車攔住了我們,他被一群墨鏡西裝男給劫上車帶走了!”
“說得夠清楚了嗎?現(xiàn)在正凱到底咋樣了?有誰能回答我!”她反抗得異常激烈,即使世勛與惠美兩人協(xié)力都差點制不住她。
世勛與惠美的臉色都復雜不明。
他們是真聽不懂、也弄不明白世妍到底在說什么,對所謂的“正凱”這個人更是一無所知,但正因如此,兩人都立刻意識到在世妍身上,應該發(fā)生了極為難以揣測的事。
哥哥和母親的一致沉默,無形間催發(fā)了世妍心底的胡思亂想。
她幾乎傾盡余力反抗,一心只想擺脫關心她的家人,跑到任何可能查得到正凱下落的地方去。
“世妍,別鬧,你還很虛弱呀�!被菝揽嗫喟蟮溃皨寢屒竽�,先冷靜下來,這個正凱的事我們再一起想辦法處理解決。”
幸好護士終于趕到病房,她進來后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們用力按住她,我先給她打一針鎮(zhèn)靜劑,幫她平伏下情緒�!�
“鎮(zhèn)靜劑?我才不要打啥子鎮(zhèn)靜劑!”世妍邊掙扎邊抗拒地大嚷,“幫我報警叫警察來!我朋友被綁架劫持了,我要報警!”
然而護士已利索地一針扎進她的三角肌,針水迅速被推入她體內(nèi),過度激動與激烈反抗導致世妍耗盡最后一絲余力,她意識很快便陷入一片模糊。
病房的白墻、病床乃至天花板都逐漸朦朧,就連世勛與惠美的表情她都不再看得清楚,一股極其強烈的睡意與倦意從心田涌向腦海。
她腳下一軟,身體即刻向后倒了下去,整個重量都壓在惠美身上,幸好世勛立馬就將她攬了過來,但此時的世妍已經(jīng)聽不到惠美一聲聲關切又擔憂的呼喚了。
她再度陷入了暈睡中。
再次睜開眼睛時,世妍才眨了幾下眼簾,就適應了病房內(nèi)柔和而略顯蒼白的光線,她的視線逐漸上移,落在了在支架懸掛著的透明輸液瓶上。
細長的輸液管沿著金屬支架蜿蜒而下,連接在她左手掌背上的針頭處,一滴又一滴的透明液體靜靜地流入她的身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涼意。
床頭柜擺放著一盆綠意盎然的植物,而承澤趴在床沿顯然睡著了,他側(cè)著頭,幾縷夾雜著銀絲的頭發(fā)凌亂散落在額前,向來堅毅的臉布滿疲憊。
即使在睡眠狀態(tài)下,他的眉頭也依舊輕輕皺著,而身體更保持著一種警覺狀態(tài),一只手不自覺地搭在床邊,仿佛隨時準備響應女兒的任何需要。
世妍靜靜看著父親。
經(jīng)歷了上一次情緒的極端宣泄,她這次醒來顯然冷靜了不少,而且看著即使入睡后也掩不住倦容的父親,她更意識到自己對家人同樣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所以她再不能做出任何折騰他們的事。
“爸……”她嘗試著輕輕喚了一聲。
世妍喚得聲音極小,可承澤卻似乎心有感應般地立馬就醒了過來,邊揉著眼睛邊看向女兒。
發(fā)覺世妍醒來那一刻,這個四十二歲的成都中年大男人禁不住紅了眼眶,傻傻地盯著女兒,忽地笑了起來:“乖女兒,你醒了?”
世妍五味雜陳地點了點頭:“嗯,我醒了。”
父親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喚過她。
此刻父女倆相互對視著,承澤的笑容里明顯喜悅與欣慰壓倒了一切,世妍明白對父親來說,她還平安地躺在病床上就是最大的幸運。
但她卻很難有劫后相逢的喜悅與慶幸,一想到正凱下落未明,她的心就在一下又一下地絞痛。
“爸�!�
“在呢,你說�!�
“媽和哥都說他們不認識正凱,你也一樣嗎?”
承澤顯然從妻子和兒子口中獲悉了女兒醒來后的整個突發(fā)過程,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世妍的表情,同時在斟酌著用辭、甚至開始思考起應對方式來。
世妍隱約覺得不妙。
父親從沒在她面前撒過謊,他也不是那種擅長對兒女說謊的人,加之她從小就在極為親密的父女關系下長大,所以一下就看穿了父親正在為難著是否該對她撒謊。
如果他為了穩(wěn)住她的情緒而選擇撒謊,那他為什么要撒謊?
他是不是也要撒謊說自己不認識正凱、甚至都沒聽說過這個人?倘若連他也在騙她,那是否意味正凱情況遠比她想象的還更糟糕、還更悲慘?!
世妍一再提醒并告誡自己務必冷靜,然后她努力調(diào)整了下情緒,對著父親緩緩開了口:“爸,你只管說實話吧,啥子事情我都承受得住�!�
“……”承澤嘴唇翕動,卻還是不敢輕易開口,顯然正陷入激烈的內(nèi)心掙扎間。
“是不是正凱出了啥子事情?你們才會這樣瞞著我?”她繼續(xù)試探道,“沒關系,爸,你把知道的都告訴我就行,不管咋樣都比繼續(xù)讓我蒙在鼓里胡亂猜測要好�!�
承澤臉上流露出一種很奇怪的表情。
世妍在病房里看過類似的表情,他當下的表情就和那時的世勛及惠美一模一樣,這讓她覺得很是困惑和不解,并立即試圖從父親口中尋找答案。
“爸,你記得正凱吧?我生日會那天他來過我們家的,你還和他聊得挺開心的�!�
聽了這句話,承澤臉色更復雜了,搭在床邊的手在無意間用食指一下又一下地輕拍著床鋪,顯露出內(nèi)心仍在搖擺不定。
世妍沒再追問下去、也沒再催他,她只是靜靜地、靜靜地注視著父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