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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見她不回答,江泠緊緊盯著她,看上去有些著急,語氣里帶著些不易察覺的乞求,他再次詢問:“給我寫信,早點回來,好嗎?”

    葉秋水心口觸動了一下,她低著頭,不與江泠直視,只淡聲應答,“知道了,哥……兄長你也要保重身體,你要提防曹家。”

    江泠苦笑。

    葉秋水說完該說的,轉過身,動作緩慢,江泠站在門邊,向前走了半步,又停住。

    他剛剛起了個很惡劣的想法,想走過去,讓她看到自己因舊疾復發(fā),摔倒在地,讓她聽到自己氣喘吁吁,呼吸不過來的樣子。

    這樣,葉秋水是不是就會留下了,不會那么絕然地提出要離開。

    可是走出半步,又覺得自己這心思太過卑鄙,留住她,然后呢?將她困在自己身邊?

    江泠在門前站著,一動不動,目送她走得越來越遠。

    芃芃走了。

    江泠心中空了一大片,茫然地看著前方,失去了方向一般,他的視線不知道該往何處安放。

    她走了,她走了。

    腦海中反反復復重現(xiàn)著這三個字,江泠扶著墻,慢慢地走回屋中,他的臉色很白,強撐出的安然無恙開始反噬他,江泠走到桌邊,來不及給自己倒水,抓起幾粒藥丸咽了下去,然而,那即將將人燃燒殆盡的火焰卻始終無法平息。

    他突然跌跌撞撞地沖出去,從馬廄里牽出一匹馬,翻身而上,清晨,馬蹄踏過的聲音突兀刺耳,江泠一直沖到城門前,只看到她遠去的身影。

    官道上,塵土飛揚,將一切都帶走了。

    江泠勒馬停下,初春的霜凝在他眉梢,經久難化。

    *

    從京師到邊境路途少說一個月,舟車勞頓,條件艱辛,葉秋水越往西北心里越寒涼,不知道那些百姓是怎么跋山涉水,逃命來京師的,他們吃了太多葉秋水無法想象的苦,她有些懊惱,自己沒早些過來。

    朝廷派遣官員押送軍需前往西北,有棉衣,傷藥,由軍隊護送,葉秋水與幾名太醫(yī)隨行,一路無險,到達邊境時已是三月了,軍中的人早就得到消息,關口,有一群軍士等候著,鐵甲森森,周身散著凜凜寒光。

    葉秋水從馬車上下來,峴門關附近,黃沙飛揚,舉目所覺俱是荒涼肅殺的氣息,兩方人在大道上相遇,為首的將軍驅馬前行幾步,比人還高的大馬一身漆黑棕毛,目光凜厲,威風懾人。

    欽差是個文人,沒見過這鐵甲森寒的場景,抖了抖,有些發(fā)怵。

    士兵們整齊嚴肅,刀劍雖無言,但自有一種無形的壓迫罩在頭頂。

    高頭大馬上,穿著輕甲的將軍,推開臉上用來防風沙的面罩,露出一雙濃厲明艷的雙眸,目若鷹隼,銳利難擋。

    葉秋水看到她,笑了笑,盯著她看,馬上的人并沒有認出來面前的是誰,甚至還在想,不知道是誰這么膽大包天,直盯著大將軍看。

    她有些不悅,眉心下壓,威嚴重重,但那個少女仍舊朝自己笑,馬上的人有些不明所以,瞇了瞇眼,仔細看了許久,乍然瞪大雙眸。

    “小妹!”

    蘇敘真翻身而下,大步跨上前。

    她穿著一身盔甲,身姿高大,葉秋水只能夠到她肩膀,蘇敘真一把抱住她,摟進懷里,葉秋水只能從她肩頭露出一雙眼睛,艱難地喘氣。

    “唔……蘇姐姐,我喘不過氣了�!�

    蘇敘真太高興,興奮,重重拍著她的肩,聞言趕忙將她松開。

    “小妹,你怎么來啦�!�

    葉秋水將臉頰旁胡亂飛舞的發(fā)絲撥到耳后,仰頭笑道:“我是這次朝廷派來的軍醫(yī)�!�

    “你是軍醫(yī)?”

    蘇敘真霎時驚呆,她們是知道,這次隨軍餉一起過來的,還有三名太醫(yī),軍中缺人手,先前的幾名軍醫(yī)死的死,傷的傷,朝廷派了新的人過來,但蘇敘真怎么都沒想到,葉秋水竟然是其中一個。

    “你當大夫啦?”

    蘇敘真很是驚詫,以前只知道葉秋水會做生意,沒成想如今竟然都成大夫了。

    “是�!比~秋水笑道:“所以以后我就是蘇將軍麾下的人啦,要聽將軍調派�!�

    蘇敘真爽朗大笑,摟著她。

    一旁的將士們,欽差都看呆了,蘇敘真好半會兒才想63*00

    起他們,抬起手,說:“不好意思,方才我們說到哪兒了?哦哦,不知欽差大人貴姓?”

    欽差上前一步,行禮,與蘇敘真交涉。

    兩方人匯合,打馬往營地去。

    成堆的軍餉搬進營中,參將帶著人同欽差的下屬一起欽點核對貨物數(shù)量,將軍餉分發(fā),每個人都得到一套新的棉衣。

    還有食物,米面,為了接待欽差,軍營里難得大餐一頓,每個人都能吃上肉,喝上濃稠飽腹的粥。

    蘇敘真同欽差說了好些話,交談起邊境戰(zhàn)事的實際情況,欽差告訴蘇敘真,官家病重,許多時候都不能理事。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去年秋狩前就很不好了,回來后一下子就病倒,一開始,是皇后娘娘親自侍奉左右,后來娘娘也病下,如今是長公主殿下照顧著官家。”

    長公主是皇帝唯一的妹妹,皇帝沒有其他兄弟姊妹,親緣淡薄,連孩子也沒幾個。

    朝中愁云慘淡,國本之爭愈演愈烈,至今還沒決定出究竟讓哪個皇子當太子。

    蘇敘真聽了,神情凝重,一連喝了幾杯茶。

    軍中不能飲酒,大家以茶代酒,說是接風洗塵,但其實也沒多熱鬧,就幾個參將陪同在側,營帳外,依舊戒備森嚴,蘇敘真的手邊還放著一把長劍,有任何風吹草動發(fā)生,她都能立刻拔劍沖出去。

    亥時的時候篝火才熄,眾人散去,蘇敘真讓人為欽差,還有太醫(yī)們準備好營帳休息,她則拉著葉秋水去自己的帳子里說了許久的話。

    幾年不見,青澀的少女已經長成大姑娘了,眉眼舒展,俏麗清艷,蘇敘真拉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繞幾圈,嘖嘖直嘆。

    “不一樣,太不一樣了。”蘇敘真說:“我一開始真是沒認出你,哎呀,成天面對一群臭老爺們,真是好久沒有看到小美人了,感覺整個營帳都清新了很多,連呼吸都是甜的�!�

    葉秋水忍俊不禁,“姐姐,你少取笑我�!�

    “我說得可是實話。”蘇敘真問道:“對了,你還沒同我說呢,你怎么會想到來這里�!�

    雖然蘇敘真看到她很開心,可是軍中畢竟不是玩樂的地方,是真的會受傷,會死,每年都有逃兵,日日見血,不是一個小姑娘能受得了的。

    “想來就來了。”葉秋水輕聲說:“沒考慮那么多。”

    蘇敘真無奈一笑,“這一點還真是沒變�!�

    想做就做了,瞻前顧后,不是她的性格。

    “我還就喜歡你這樣的性格�!�

    蘇敘真拍了拍她的肩膀。

    葉秋水和她說起這兩年的事情,皇后娘娘下令,準許她入宮跟在太醫(yī)署的吳院判身后學習,在宮中做一名掌醫(yī)女使,這次,她自己向官家請旨來到邊境。

    葉秋水不怕死,比起死亡,受傷,她更怕自己變成一個碌碌無為的人。

    軍中男人多,女人少,更何況是一個好看的女人,蘇敘真在自己的帥帳旁給葉秋水支了個營帳,警告麾下的人,不準對掌醫(yī)女使有任何不軌的心思。

    趕了一個月的路,如今總算安頓下來了。

    葉秋水在桌前坐下,拿出紙,磨了墨,停停畫畫,卻始終沒有正式下筆,筆尖的墨滴落,在紙上暈染開。

    葉秋水神思回籠,她握著筆,良久,才在紙上寫下“兄嘉玉親啟”五個字。

    沒什么長篇大論,字里行間平平淡淡,規(guī)整,有抬頭,有問候,正文也不是大白話,寥寥數(shù)行寫到她已經到了邊境,見過蘇將軍了,一切如常,最后,問兄長安。

    葉秋水寫完信,封好。

    欽差不能久留,短暫休整后便要重新出發(fā)回京,臨行前,葉秋水將信交給欽差,她寫了許多,給胡娘子的,干娘的,敏敏的,每一封都很厚,寫的時候只覺得紙?zhí)�,要說的話寫不完,最后一封是給江泠的,薄薄一片,很輕,雪花似的。

    欽差收下,告訴她一定會交到幾人手中。

    葉秋水很是感激。

    *

    四月,正是人間芳菲最盛的時候。

    一個月前,葉秋水剛走的時候,江泠生了一場大病,他已經很多年沒有生過病,這次的病來勢洶洶,燒得他神志不清,躺了許久。

    大夫見了,說:“江大人這些年太殫精竭慮,仗著年輕,糟蹋自己身體,他太辛勞,一旦遇上什么事,那口氣一松,就會被積攢多年的病氣擊垮,所以才會病得這么突然,這么嚴重,如今散散病氣也好,不然總是郁結于心,身體會越拖越垮的�!�

    大夫開完藥,叮囑下人要好好照看。

    同僚陸陸續(xù)續(xù)過來探望江泠,他的家中很冷清,寂靜無聲,沒有人情味,本來院子是很小的,可是因為只有江泠一個人,和幾個灑掃的奴仆住,院子就顯得空蕩。

    “你就好好休息吧,大夫說,你就是休息得太少,憂思過重才會病倒�!�

    聽人說,江泠的義妹去了邊境,那樣的虎狼之地,任誰家的姑娘去了,長輩都會放不下心,他突然生病,大概也是這個原因。

    省試的結果張布于貢院外,江暉落榜,他打算回鄉(xiāng),一邊準備下一次省試,一邊在當?shù)氐难檬鹑涡〔睿e攢經驗。

    雖然沒有過省試,但也是舉人老爺,回曲州,也算是衣錦歸鄉(xiāng)。

    上次的事情,江泠都已經同他說清楚,葉妹妹對他無意,江暉心里有些傷心,但他也并非一個執(zhí)著糾纏的人,難過了一陣子便想通了,同江泠告別,啟程回鄉(xiāng)。

    江暉一走,院里更加寂靜,沒有說笑聲,葉秋水不在,下人們也不愛談笑了,面對孤僻寡言的江大人,他們也說不出什么風趣的話,只會低頭默默干活。

    江泠在家中養(yǎng)了許久的病,將近一個月,才算痊愈。

    欽差回到京師的那一日,帶來了信,江泠等候許久,看到信送過來的時候,情不自禁地笑了笑,可打開,發(fā)現(xiàn)只有薄薄一張時,笑意僵在嘴角。

    葉秋水的信寫得很簡單,規(guī)矩到不像她的風格,字跡工整,格式嚴肅,告訴他,她已經到了地方,一切安好,讓他保重身體。

    以前,葉秋水每次給他的信里,都會洋洋灑灑地寫許多話,信封鼓鼓囊囊,快要塞不下,看著她的書信,仿佛能看到她笑盈盈地站在面前,能想象出她寫下這些文字時的神態(tài),一顰一笑。

    但是手上的這封,完全不一樣。

    江泠只看幾眼,就已經讀到頭,他翻來覆去地看,拆開信封,望到底,里面空空如也。

    “是不是遺漏了?”

    他問幫忙帶信的欽差,對方說:“沒有啊,葉女使將信交給我的時候,我就妥帖地收起來了,沒拆開過,你收到的時候上面的封漆還好好的呢�!�

    江泠沉默,將信紙攥在手中,“知道了,多謝�!�

    第117章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東韃的軍隊駐扎在峴門關外二十里處,

    站在城樓上眺望遠方,飛揚的黃沙中,能隱隱約約看到大軍的營地,

    若黑云密布,

    氣勢沉沉。

    城下,傷兵被一個接一個地抬進來,入目皆是鮮血淋漓的畫面,

    葉秋水背著藥箱來回穿梭,她隨身佩帶傷藥,繃帶,

    幾眼斷定出傷勢的輕重,下手果決,絲毫不拖泥帶水。

    剛來這里的時候,

    葉秋水持著一腔熱血,對戰(zhàn)事的殘酷了解得很淺層,

    以為只是流血,

    刀傷,

    劍傷,

    實際上的戰(zhàn)爭,遠比她想象的要殘酷得多,打得最嚴重的時候,

    到處都是殘肢斷臂,

    裹著火油的箭矢將人燒得如一具黑炭,高聳的城墻下,

    尸山血海,

    青綠的磚石被染成了黑褐色。

    葉秋水見到這樣的畫面,拿著匕首的手都在抖,

    老軍醫(yī)見了,將她拉到一邊,手起刀落,割斷箭尾,拔出箭矢,老軍醫(yī)眼疾手快,倒上止血的藥,用繃帶纏緊。

    墻垣下,躺著一個已經瀕死的將士,下半身被火燎傷,血肉橫飛,骨頭都燒焦了,觸目驚心,他不住呻吟,葉秋水想要上前救他,但老軍醫(yī)見了,神情緊繃,直接上前一刀刺死了對方。

    “前輩……”

    葉秋水驚道,老軍醫(yī)說:“他已經回天乏術,再這么讓他活著,也只是讓他痛苦,不如痛快地離去。”

    葉秋水呆住,老軍醫(yī)神情淡然,這樣的事情,想必也不是第一次遇見了。

    “你要是怕,下不去手,那就別來。”

    老軍醫(yī)厲聲說:“在軍中當大夫,同在宮中伺候貴人是不一樣的,我們要的就是狠,優(yōu)柔寡斷,只會加重將士的痛苦!干不來,那就早些回家去,別想著過家家!”

    雖然新來的掌醫(yī)女使與大將軍相熟,但不代表老軍醫(yī)就會對她客氣多少,這個軍中,要的就是果決,不怕死。

    以前,也有一些沽名釣譽之輩來到軍中,結果見了血都被嚇破了膽。

    老軍醫(yī)料定,葉秋水這樣嬌弱的女子,定然也是如此,放著好好的大小姐不做,跑到這種地方過家家,看到她連刀都拿不穩(wěn),手抖害怕的模樣,老軍醫(yī)便覺得可恨。

    葉秋水抿著唇,被訓斥時一言不發(fā),她以前學的醫(yī)術,針對的是各種疑難雜癥,而為軍中將士包扎,刮骨療毒這種血腥的事情,完全與她從前所接觸的不一樣。

    她需要從頭開始學習,稍有不慎就會被老軍醫(yī)罵得狗血淋頭。

    老軍醫(yī)嫌她手腳不夠麻利,用藥踟躕不決,讓她滾遠些,別在面前礙手礙腳。

    她退到一旁,雖然被罵得很難聽,也沒有氣餒,繼續(xù)死皮賴臉地跟在老軍醫(yī)后面,學習他是怎么給受了傷的人包扎止血的。

    軍中用藥比尋常疾病更猛一些,老軍醫(yī)經驗老道,下手很快,那些讓葉秋水覺得為難,不知道該怎么抉擇的局面,他看一眼就能判斷出方法。

    “蠢貨”,“愚笨”是葉秋水聽得最多的評價。

    能進皇宮太醫(yī)署的人,自然俱是世間奇才,于藥理方面天賦異稟,何時被人指著鼻子罵笨過,換做其他年輕氣盛者早就跑了,只有葉秋水還愿意跟在這個稀奇古怪的軍醫(yī)后,幫他打下手。

    廢話,那是軍中醫(yī)術最高超的韓大夫,隨軍四十載,在好幾位戰(zhàn)功赫赫的將軍麾下做過事,挨罵算什么,又不會掉層皮,學會真本事才是硬道理。

    葉秋水臉皮厚,還會根據(jù)韓大夫今日罵人的頻率來猜測他對自己的印象是不是好了一點。

    時間一久,葉秋水從一開始,還不敢給傷口清創(chuàng),到后來,已經能面不改色地刮去腐肉,為血肉淋漓的傷口縫線。

    韓大夫對她也從一開始的不待見,嫌棄,到后來,愿意主動為她講解,告訴她,不同程度的傷口,包扎治療的方式是不一樣的。

    “有的時候,敵軍會在火油里摻雜糞水,這樣傷口會一直惡化,無法愈合,這種情況,我們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殺毒�!�

    葉秋水疑道:“殺毒?”

    “是�!�

    韓大夫說:“最簡單的,就是用藥水,一遍一遍地沖洗傷口,除去穢物。”

    葉秋水點點頭,一邊聽他講解,一邊低頭,飛快地在隨身攜帶的手札上記錄。

    葉秋水將樹枝燒黑成炭,一頭包裹起來,便于攜帶,寫字也方便。

    她的手扎厚厚一沓,最開始拿出來的時候,韓大夫還好奇地要過去看了看。

    葉秋水曾經買賣過藥材,每到一處,都會開設義診攤子,為窮苦人看病診治,這樣的記錄她都寫了下來,哪怕只是再小,再普通的風寒,只要是經她手看過的病人,都會被記錄在冊。

    這樣的手扎,葉秋水有一箱,她沒事就會將以前的手札翻出來看,經驗比以前更加豐富后,看那些曾經被自己視為疑難雜癥,棘手的病時,突然茅塞頓開。

    翻閱她的手札,看得出她這些年去過許多地方,韓大夫看得入神,越發(fā)驚奇。

    這個少女,毅力強大,纖細的身軀下蘊含著豐沛的力量,不管遇到什么困難,她都會盡力去克服,一步步地往上爬。

    不遠處,葉秋水手起刀落,果決地為受傷的將士處理完傷口,動作流利,面不改色。

    韓大夫欣慰地笑了笑,覺得是自己以貌取人,太偏見了。

    戰(zhàn)事吃緊,蘇敘真總是受傷,肩膀被流箭釘穿,骨頭都碎了一些,葉秋水見到后,繃著嘴角給她看傷勢,用剪子剪開衣服,取出箭,蘇敘真神色如常,還在同部下繼續(xù)談論接下來的部署,只是她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在軍中,身為主帥的人沒有辦法長時間養(yǎng)傷,她只能短暫地休整一下,接著繼續(xù)與敵人作戰(zhàn)。

    葉秋水用火燙過的鑷子從血肉模糊的傷口里找出深陷的箭頭,煎藥沖洗,事先,她已讓人用當歸,三七,姜黃等物熬制了鎮(zhèn)痛的傷藥,蘇敘真喝下后好了許多,不再疼痛難忍。

    取出流箭后,再敷上鎮(zhèn)痛止血的藥物,用繃帶包扎,蘇敘真同人說完話,一扭頭,發(fā)現(xiàn)身后的葉秋水不知何時紅了眼眶,她一看過去,葉秋水就再也忍不住,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哎喲!”

    蘇敘真一急,趕忙伸手去接,“怎么哭啦�!�

    葉秋水扭過頭,默默地收拾桌上的東西。

    蘇敘真掌心盛著她的眼淚,寶貝得同金疙瘩似的,說笑道:“這下我們軍中不必上書求朝廷撥錢了,小妹掉幾滴眼淚,就是金豆子,我得拿盆接著,以后咱們一整個軍營的人,都靠你的金豆子吃飯。”

    葉秋水破涕為笑,轉過身去,背對著她。

    “射箭之人力道要是再大些你就等死吧�!�

    葉秋水瞪了蘇敘真一眼,目光責怪,說完還嘀咕道:“下次再這樣,我可不管你,隨你痛死�!�

    蘇敘真哈哈大笑,用完好無損的手臂把她撈到身邊,溫聲說:“是我惹葉小娘子傷心了,我給你道歉?”

    葉秋水推開她,“誰傷心?我還要去看其他人,沒空管你�!�

    她將匕首,銀針收進箱子里,抬手抹干凈眼淚,準備出門時,一名將士沖進來,說:“大將軍,赤云軍在鷹沙山附近遭到伏擊,雖險勝,但也傷亡慘重�!�

    蘇敘真神情一斂,“速派軍支援�!�

    葉秋水回頭道:“大將軍,卑職愿一同前去。”

    蘇敘真點了點頭,“你去吧�!�

    葉秋水背著藥箱立刻跟上前,從馬廄里牽出馬,翻身而上,她策馬狂奔,風衣獵獵,到了地方勒馬停下,小白很通靈性,自己站在一旁,不會亂走動,葉秋水挎著藥箱,沖進山谷中。

    鷹沙山附近硝煙彌漫,敵我兩方的尸體橫陳在山崖下,血色籠罩中,女子纖瘦高挑的身影有些突兀,橫七豎八的尸體觸目驚心,這慘烈的景象如同洶涌的黑暗浪潮向她席卷而來,但她的眼神中卻透著一種不容動搖的堅定。

    葉秋水的嘴唇輕輕抿著,下巴微抬起,步伐沉穩(wěn)有力,走近山谷后緩緩蹲下身子,靠近冰冷的尸體時動作沒有絲毫慌亂,沉穩(wěn)得如同久經沙場的老將。

    周圍彌漫著令人膽寒,作嘔的死亡氣息,血腥的味道濃郁得幾乎能凝結在空氣中,戈壁灘上的禿鷲聞到尸體的氣息后,如烏云般在尸體上肆意盤旋。

    葉秋水目光冷靜而犀利,發(fā)現(xiàn)有幸存的人,打開藥箱,手指迅速拿出短刀,鑷子,藥物。兩臂端穩(wěn),沒有一絲顫抖。她一邊將藥物喂進傷者口中,一邊利落處理好傷口,低沉而堅定的聲音鼓勵著:“撐住,我會救活你�!�

    女子的聲音就像這戰(zhàn)場上的定海神針,給傷者帶來活下去的力量。

    鷹沙山的戰(zhàn)事結束了,今日被圍困的軍隊主將受了傷,對方軍營里的軍醫(yī)身受重傷,無法為人醫(yī)治,葉秋水被派過去,到了地方,有一名五大三粗的參將聽說來的軍醫(yī)是個女人,在帳中先罵道:“什么意思,怎么派了個女人過來,我們要軍醫(yī),女人能干什么,給傷口繡出花來嗎!”

    大家哄堂大笑。

    “她能懂什么行軍作戰(zhàn)中的傷病之事,怕不是來軍中搗亂的。”

    葉秋水走近時恰好聽到這么一句話,她撩開簾子,抬手揭開頭頂?shù)尼∶�,露出一張清麗的臉,方才還在罵人的將士一見,話音霎時頓住。

    少女面色平靜,進了營帳,她只是微微抬起雙眸,那雙杏眼宛如深不見底的寒潭,清冷而沉靜。她的面容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仿佛那些輕蔑的話語只是一陣無關痛癢的微風。

    “不管我懂不懂,有沒有本事,都比以貌取人,見識淺薄的人強�!�

    葉秋水淡淡道,她走上前,步伐穩(wěn)重,方才說話的參將臉一紅,他出言不遜,少女雖然沒有面露不悅,但說出來的話卻讓人覺得羞赧。

    帥帳中支著一張床榻,上面趴著一個昏迷不醒的男人,他的半邊身體都被鮮血浸染,因為失血過多,臉色蒼白,他的背上有一道刀傷,從肩膀一直延續(xù)到腰身,觸目驚心,刀尖還淬了毒,他的傷口有些發(fā)黑。

    葉秋水走上前,有參將攔住她,“等等,我們要韓大夫過來�!�

    “我?guī)煾颠有其他事情要忙,我來就可以�!�

    他們繃著臉,不肯退讓,“不行,你知不知道,受傷的是我們主帥�!�

    身份貴重,容不得這個女子胡鬧。

    “我知道�!�

    葉秋水拂開他的手,一直走到榻前停下,她放下藥箱,從里面取出匕首。

    “勞煩將燭臺端來�!�

    守在榻邊的將士臉色陰沉,杵著不動。

    葉秋水開口:“不去,那就讓他等死吧�!�

    將士橫眉怒目,最終認命地將燭臺端到她面前。

    她先剪開衣物,再握著短刀,在火焰上燙了燙,少女動作沉穩(wěn),用短刀剜去傷口的腐肉,“滋滋”的聲音好像在人的頭皮上跳動。

    大家都緊緊盯著她,她的嘴角沒有絲毫弧度,對于士兵們的竊竊私語,她只充耳不聞,專注于自己的事情。偶爾有士兵故意大聲些,說女人不該在軍中時,葉秋水也只是淡淡地看一眼對方,那一眼不帶任何情緒,卻讓說話的人莫名地感到一種冷意,仿佛自己在她眼中就像一粒塵埃般渺小而無趣,少女的穩(wěn)重并不為外界的喧囂和質疑所動。

    傷口里還陷著幾片火炮的碎片,位置險要,難怪普通的軍醫(yī)不敢隨便動手醫(yī)治,有一片還嵌在心臟旁邊,葉秋水屏氣凝神,將鑷子用火焰燙了燙。

    “你先等等!”

    方才看不起葉秋水那個將士又想阻攔,他還是想讓韓大夫過來,只是話音剛落,還來不及伸手拉住她,葉秋水已經將碎片取出來了。

    動作流利,絲毫不拖泥帶水。

    將士的話卡在嗓子眼。

    她將撒了藥粉的紗布摁在傷口上,止住血。

    葉秋水低聲道:“照我說的方子去煎藥�!�

    女子聲音冷靜,念出藥方,眾人愣了一會兒,一個小士兵才趕忙跑出去煎藥。

    幾個時辰過去,榻上男人的傷勢穩(wěn)住了,葉秋水守了許久,最兇險的一晚過去,男人悠悠轉醒。

    “侯爺!”

    將士們撲上前,葉秋水退到一旁,收拾自己的東西。

    男人睜開眼。

    “侯爺,你還好嗎?”

    “沒事……”

    不遠處響起一道女聲:“只要人醒了,就不會再有大礙�!�

    目光紛踏而至,落在她身上。

    男人抬起眼瞼,看著她,詫異了一瞬,淡笑:“葉小娘子,好久不見�!�

    葉秋水回過頭,男人趴著,唇色蒼白,艱難地抬起頭,嘴角掛著淺淺的微笑。

    “薛侯爺。”

    她微微頷首示意。

    去年,老靖陽侯病逝,世子薛瑯襲承爵位,他一開始在蜀中帶兵,后來西北戰(zhàn)事吃緊,便又被派去了前線。

    上次見,薛瑯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言行舉止有些輕浮,如今已經完全是個男人的模樣,肩背寬闊,身形高大,一身肌肉虬結,傷勢累累,疤痕觸目驚心。

    沒想到他們認識,方才出言不遜的將士一臉難堪。

    “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薛瑯一睜眼,發(fā)現(xiàn)她就在帳中,很是意外。

    “我是此次蘇將軍派來援救赤云軍的軍醫(yī)�!�

    葉秋水收拾好了藥箱,挎上肩。

    薛瑯臉上閃過驚訝,但是很快又平靜下來。

    他并沒有詢問葉秋水怎么會突然改行當了大夫,雖然與她接觸得不多,但薛瑯認定她是一個很有主見的女子,做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他醒過來了,所幸身強體壯,性命無虞,葉秋水叮囑了其他人要照顧好他,背著藥箱走出營帳。

    軍營里還有其他受傷的將士,葉秋水面不改色,冷靜地打開自己的藥箱,她的眼神專注沉穩(wěn),有條不紊地調配著草藥,一雙白皙修長的手在藥草間穿梭。

    有士兵被箭射中了眼睛附近,其他軍醫(yī)都覺得這個部位太過危險不敢輕易下手。葉秋水鎮(zhèn)定地用特殊的工具小心翼翼地拔出箭矢,然后用特制的藥膏涂抹在傷口上,防止感染,并且每天都來為這名將士精心護理,直到確定他的視力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條件艱苦的軍營中,這抹淡雅的身影能為大家?guī)戆卜(wěn)的力量,葉秋水為赤云軍中受傷的兵士看完傷,這群人已經從最開始的不屑,質疑,到對她敬重有加。

    軍中的日子過得很快,每個月,葉秋水都要往京師寄幾封信。

    她給其他人的信寫了很多字,只是每每給江泠的信都很規(guī)矩工整,言簡意賅。

    江泠每個月收到后,一開始很期待,看到短短的一張紙,心里總是升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如一汪寂靜的水從心頭涌過,帶來微微的寒。

    尤其是每每聽宜陽郡主說,葉秋水在信上說遇到什么新事物,最近的一封上說她見到了靖陽侯,靖陽侯受了嚴重的傷,不過已經救回來了。

    這些事情,葉秋水從來沒有在給他的信里提到過,她已不熱衷于與他分享自己的所見所聞。

    江泠只能安慰自己,這樣很好,只要一切回歸正軌就好,成年的兄妹,本來也該這樣,保持著疏離。

    可是真的發(fā)覺她對待自己與對宜陽,對她的其他伙伴們時是不一樣的,那種落差帶來的悲傷涌過心頭,深夜,江泠總是對著薄薄的信紙枯坐發(fā)呆。

    初夏的時候,宮里唯二孕育了皇子的麗妃因為詛咒曹貴妃而被鴆殺。

    后宮最忌巫蠱之術,麗妃究竟有沒有詛咒曹貴妃誰都不知道,只是事情敗露得太突然,麗妃在自己的寢宮中被鴆殺,年幼的小皇子目睹一切,受了驚嚇,癡傻了。

    官家病重,就算知道曹貴妃將麗妃處置,他也無能為力責罰。

    朝中其他人不敢得罪曹氏,只有江泠反反復復上書,斥責貴妃僭越。

    六月初,京師發(fā)生了一件大案子,曹宰相宣稱玉璽失竊,京中戒備,人人自危,鬧得滿城風雨,不久后,一名嚴府的下人聲稱,在嚴敬淵的書房里曾經看到過玉璽。

    曹宰相以謀逆之罪,帶人將嚴府滿門全部捉拿下獄,他的門生為他求情辯解,亦被抓進獄中。

    江泠是在家中被帶走的,官兵將院子上下全部搜查過,就連花瓶都被打砸開,搜查里面有沒有藏有玉璽。

    江泠床頭有一個盒子,上了鎖,官兵直接拿刀砍裂,發(fā)現(xiàn)其中是兩張地契,以及數(shù)十畝田產,除此之外,還有幾十封信件,多年來,葉秋水給他寫過的所有信件江泠都保存著,官兵翻遍了,發(fā)現(xiàn)他的屋中并沒有玉璽的蹤跡,又去另一間臥房搜查。

    葉秋水走后幾個月,她的屋中依舊是過去的布置,每逢晴天,婆子都會將她的被子拿出來暴曬,少女的臥室被翻亂,柜子里的衣裙鞋襪落了一地,桌上的妝匣亦被敲得稀巴爛。

    里面除了女子的胭脂首飾外,什么也沒有。

    江家搜不出玉璽,但是江泠作為嚴尚書的得意門生,還得罪過曹貴妃,自然逃不了牢獄之災。

    嚴尚書不肯認,死咬自己沒有偷過玉璽,曹家狼子野心,囚禁皇后,鴆殺麗妃,弄傻皇子,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嚴尚書作為朝中大臣,即便是宰相也沒有資格對他動刑,曹宰相動不了嚴敬淵,就對他的學生下手。

    數(shù)名門生受了大刑,一開始,大家還不肯低頭,但是天牢里,悄無聲息折磨人,不會傷及骨頭,不會流血過多,只會寸寸傷人肺腑的惡毒刑罰數(shù)不勝數(shù),時間一久,有的門生便撐不住了,稀里糊涂地認了許多罪,最后死無葬生之地。

    曹宰相來獄中問過江泠,他沒有讓人對江泠動刑,入獄多日,江泠還好好地坐在牢房里,只是看著狼狽些,沒有平日那么威嚴,曹宰相不僅沒讓人動他,還好吃好喝地伺候著江泠。

    “我看中你,一直有招攬的心思,嘉玉,你是個聰明人,識時務者方為俊杰,如今這個局面,你應當知道該怎么抉擇才對。”

    曹宰相站在走廊里,與江泠隔著一道鐵門,他神情慈愛,目光溫和,許下許多好處。

    江泠門第差,可以與曹家聯(lián)姻,娶宰相的侄女,宰相除了看中他的能力外,想要拉攏他的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朝廷上下都知道江泠是嚴敬淵的得意門生,如果他能出面指控自己的老師,那嚴敬淵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只是不管曹宰相如何好言相勸,或是威逼利誘,江泠都不為所動,他神情淡然,端坐在牢房里,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誣陷之事我不屑去做,宰相大人,請回吧�!�

    曹宰相愣了愣,下一刻,臉沉了下來,如烏云密布,“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大袖一揮,轉身出了牢房,“動刑,讓他知道得罪曹氏的下場!”

    第118章

    “請傳位于我�!�

    雖然已經入夏,

    可塞北的氣候并沒有改善多少,廣袤無垠的關外大地,狂風呼嘯而過,

    那風像是無數(shù)頭憤怒的野獸在奔騰嘶叫。天空中陰云密布,

    厚重的烏云沉甸甸地壓在大地之上,

    遠處連綿起伏的山脈像是沉默的巨獸,枯黃的草原一望無際,

    原本應是風吹草低見牛羊的美景,可如今,只剩下干枯的草莖在風中瑟瑟發(fā)抖,

    發(fā)出“沙沙”的聲響。

    幾只孤鷹在盤旋,發(fā)出陣陣尖銳的鳴叫,那聲音在寂靜的塞北上空回蕩,

    讓人心生寒意。

    葉秋水蹲在地上,用幾塊磚石壘成灶臺,

    上面正煎著藥,

    她搖了搖蒲扇,

    等藥煎好了,

    端著送到身后的營帳里去。

    里面躺著許多受傷的將士,這些煎藥的小事葉秋水都是親力親為,她將肩上挎著的藥箱拿下來,

    打開,

    取出短刀,割開一名將士的前襟,

    露出胸腹,

    查看傷勢。

    在軍營里當大夫,見慣男子的軀體,

    他們于她而言,同一團豬肉沒什么區(qū)別,葉秋水神情平靜,清創(chuàng),上藥,動作行云流水。

    倒是其他將士對此有異議,軍中女人少,有的也是一些幫忙漿洗衣服的阿婆,赤云軍中規(guī)矩森嚴,不允許士兵私下狎妓,在塞北,漂亮的,年輕的女人打著燈籠都找不著,難得遇到一個自己送上門的,掌醫(yī)女使眼里無男女之分,對病人一視同仁,在某些人眼里,倒成了無聲的邀請。

    有些膽子大的,喜歡偷偷跟著葉秋水,她看完傷患,從營帳里出來,蹲在地上看藥爐,突然,身后響起腳步聲,一名五大三粗的將士站在她身邊,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話,說一句,悄無聲息地靠得更近些。

    葉秋水語氣淡淡,說自己要看藥,對方竟然伸手,“我?guī)托∪~大人看看火候�!�

    然而手卻不是往爐子上,反打了個彎兒向她肩膀伸來。

    薛瑯路過附近,見狀,神情一斂,飛奔而來,抬手正要一把擒住那膽大包天的士兵,此人卻突然毫無預兆地倒下了。

    臉上還是未收的猥瑣笑容,雙眼卻一翻閉緊,整個人重重地砸在地上。

    薛瑯愣住,手僵在半空,眼眸轉動,呆呆地看著面前的少女。

    她冷靜如常,振了振衣袖,似是在撣去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一樣。

    薛瑯這才發(fā)現(xiàn),倒在地上的士兵胸口還插著三根銀針。

    方才他剛靠過來的時候,葉秋水就已經伸手摸向腰側裝著銀針的布包,男人的手甚至連她的發(fā)絲都來不及碰到。

    葉秋水拍了拍衣擺,回頭,問道:“侯爺有事嗎?”

    薛瑯訕訕收回手,無奈一笑,似是惋惜,嘆道:“小葉大人,真是一點英雄救美的機會都不肯給啊�!�

    葉秋水轉過頭,視線又放回藥爐上。

    “指望別人救我,早就死了千八百回了�!�

    她不喜歡靠別人,人立于世,想活命,只有自救。

    “侯爺還是早些將傷養(yǎng)好吧�!�

    她側對著他,說:“你病在榻上,底下的人難免心思不純�!�

    薛瑯頭皮跳了跳,知道她這是在拐著彎地罵他呢,御下不嚴,手底下的士兵色欲熏心,連駐軍的大夫都敢輕薄。

    薛瑯臉又黑又綠,惡狠狠地瞪了倒在地上的男人一眼。

    藥煮好了,葉秋水彎腰端起,草草行了個禮,轉身又鉆進了傷兵營中。

    薛瑯氣死了,走過去,踹了男人一腳,動作太用力,牽動到背后的傷,疼得他齜牙咧嘴。

    赤云軍中缺少軍醫(yī),不得已向蘇敘真麾下借人,韓大夫走不開,葉秋水才自請來了這里,哪里想,一群色膽包天的狗東西,連治病救人的大夫都敢垂涎。

    這日后,薛瑯連下幾道軍令,誰敢對掌醫(yī)女使動歪心思,領八十軍棍,動手動腳的,哪只手碰到她,就砍哪只手,再趕出軍營。

    軍令嚴苛,那名被銀針弄倒的士兵醒來后就被打了板子,削去軍戶身份,不準再入營。

    葉秋水出入自由,從此之后,連她所住的帳子外都沒有人敢靠近。

    薛瑯養(yǎng)好了傷,沒事就喜歡去她跟前晃悠。

    葉秋水很多時候都是冷冰冰的,偶爾才笑著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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