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確定四周沒人了才回身道：“虞姑娘讓咱們探東遼大營的虛實，這幾日也探得差不多了，待后半夜?fàn)I地的巡邏松垮些了我就召黑鷹下來傳信，就是可惜主帳那邊咱們靠近不得，沒法證實九王是否真被東遼擒獲了�！�
這是虞歸晚的猜測，因為她先前放飛黑鷹到府城的九王府探過，從黑鷹的反應(yīng)來看趙崇似乎并不在王府，且北境軍的大營也是一副蕭條死氣的氛圍，尤其統(tǒng)帥的主帳，探不到趙崇的氣息。
“爺爺，此事不是眼下最急的，方才我聽到劉縷跟部下商議要再往河渠派兵，人數(shù)比上次還多，他定是知道了固守河渠的北境軍不過萬人之?dāng)?shù)，想要強(qiáng)攻，咱們要盡快將消息傳回南柏舍讓虞姑娘知道，好早做準(zhǔn)備�！�
不僅如此，劉縷提到的另一件事也讓妙娘很擔(dān)心。
前兩年南柏舍來了兩股東遼盜匪，這些都不是普通人，而是東遼的貴族勇士，是奉東遼三王子的命令對大雍北地的村莊燒殺搶掠制造混亂的。
其他幾支隊伍都在完成任務(wù)后順利返回了，唯獨少了三王子母家的鐵卷部和勒布部，據(jù)細(xì)作傳回的消息說鐵卷和勒布都是在河渠縣南柏舍莊沒了消息的。
如今南柏舍名聲在外，村莊富饒，村民的秋糧囤滿倉，劉縷已計劃改變原先的進(jìn)攻路線，暫且不打縣城，改攻南柏舍，先將秋糧搶了再說。
此次東遼大軍南下，就是為了大雍的秋糧，若不然也不必等到秋收，早前被趙崇擊敗時就反咬回去了。
若是讓他們知道鐵卷和勒布都是死在虞歸晚手中，情況更不妙。
不僅劉縷的鐵騎會踏攻南柏舍，盤踞在偏關(guān)小鎮(zhèn)的東遼大軍也會挺進(jìn)。
可聽說那個東遼三王子極其護(hù)短，且手段陰毒狠辣，不是個善茬兒。
程伯祖孫倆偽裝得當(dāng)，劉縷并沒有對兩人懷疑，也是因他自身狂妄自大的緣故，認(rèn)為大雍人都是待宰的羔羊，毫無反抗的能力，所以才不避諱在治傷時同部下商議進(jìn)軍事宜，讓祖孫倆聽了去。
事不宜遲，程伯當(dāng)夜就尋著機(jī)會召來黑鷹，將消息傳回南柏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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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柏舍，虞宅。
“什么？！你懷疑九王爺被東遼抓了？！”
幼兒被這個消息驚得直接從被窩坐起來，衣衫滑下肩頭也顧不上，露出方才被虞歸晚咬出的牙印，襯在雪白的肌膚上更加顯眼，她自己卻未察覺，只瞪圓明眸急著等虞歸晚一個回答。
虞歸晚單手枕在腦后，架起一條腿來回晃著，不慌不忙道：“之前是懷疑，現(xiàn)在基本已經(jīng)確定了。趙崇不在府城，也不在軍營，失蹤了，若是他自己設(shè)計如此，他的心腹應(yīng)不會那么頹敗，還秘密往偏關(guān)派人，只可惜都被東遼給截殺了，所以我猜趙崇應(yīng)該是在東遼大營做客，從程伯傳回的消息也可分析得出，只待確認(rèn)，不過我想也不用這般麻煩了。”
分明是被擒，生生讓她說成做客。
幼兒松開攥被面的手，喪氣道：“統(tǒng)帥被擒，勢必會動搖軍心，麒麟城那邊又是這樣的情勢，朝臣自顧不暇，誰還能記得庶州正遭受戰(zhàn)火，若是讓趙斥和景寧侯知道九王爺出了事，只怕……”
幼兒的擔(dān)心不無道理，只是，“說不定這件事還有那位景寧侯的手筆�！�
照如今這個情況，也不是沒這個可能，只是幼兒怎么也想不通，景寧侯這么做到底是為何，難道為了能讓趙斥坐上九五之位，竟要和東遼勾結(jié)，致國土淪陷，百姓飽受戰(zhàn)火之苦，如此喪心病狂，即使坐上了那個位子，又能讓幾個人臣服？
又殊不知，請神容易送神難，東遼那般豺狼虎豹的畜生，到手的東西豈有歸還的，到那時少不得又是一番惡斗，何苦哉？
幼兒緩緩躺下身，往虞歸晚懷里鉆，手臂圈住腰，嘆道：“那日你陡然問起我家獲罪之事，可是私底下查到了什么，跟景寧侯有關(guān)？所以才有此一問。”
她知道虞歸晚另有渠道打探得到消息，只是冒險，也要花大價錢才行，所以之前沒過問。
“倒也不是查到的，也是從黑市探聽來的一個坊間傳聞，年代久遠(yuǎn)了，未必是真�！庇輾w晚換了個姿勢，好讓幼兒抱得更舒服些。
“黑市？”
“嗯，就是閻羅娘販私鹽的那條渠道，也能探消息，有錢就行，五花八門的，當(dāng)話本故事聽也不錯�！�
幼兒枕在她懷里，心安了不少，“是什么？”
其實這件事虞歸晚知道的也很偶然，想了想便道：“聽說景寧侯之前還有個姐姐，幼時與家人失散，數(shù)年后才在東遼被找到，回家沒多久就病死了�！�
此事在麒麟城也算不得秘密，幼兒從前也聽家里人提起過，但虞歸晚接下去說的著實又讓她驚了一跳。
“死掉的其實是當(dāng)時的侯府世子，也不是病死，聽說是被他姐姐殺的，對外宣稱病死的是姐姐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也是遮丑�！�
幼兒又坐了起來，“怎會？！那現(xiàn)在的景寧侯又是誰人？！”
“你怎么總一驚一乍的，”虞歸晚將人摟回來，像哄孩子似的拍拍背，“誰知道，可能是侯府里的哪個庶子，或者旁支抱過來養(yǎng)的也未可知，又或者是那個姐姐頂替了弟弟當(dāng)了侯爺，都有可能的�！�
幼兒還是覺得此事很玄乎，眼神都呆滯了。
第109章
虞歸晚抬手在她眼前晃，
“你傻了？”
幼兒抓下她的手握著，“不鬧，讓你給嚇的，
我還沒緩過神來�！�
屋外的秋風(fēng)搖了下樹影，動靜惹來虞歸晚冷冷一瞥，確定只是風(fēng)吹不是有人才慢慢收回視線。
不太平的時節(jié)，稍有風(fēng)吹草動都會讓她警惕。
“怎么了？”幼兒也跟著看過去，“好像只是風(fēng)吹樹影�！�
虞歸晚將她的手反握住，大拇指蹭過手腕內(nèi)側(cè)，在那細(xì)嫩的肌膚上蹭出一小片紅色，還發(fā)著燙。
“劉縷要攻南柏舍，
到時大部分兵力都會集中到這里，
我們?nèi)耸植粔颍晕掖蛩阕屇愫筒糠执迕裣绒D(zhuǎn)移去縣城，這事我會和曹知縣商議，在城內(nèi)騰出一處地方來安置村民，你和你母親就住進(jìn)商鋪的后院，
我也會提前讓人過去收拾，盡可能讓你住得舒服些。”
但凡換個人她都不會考慮到這個份上，
能保命就已不錯了。
可身邊這個人是嬌客，
從前是身嬌肉貴的千金小姐，
金奴銀婢伺候著長大的，
跟了自己之后也沒再吃過苦，
現(xiàn)在的情況是難了些，卻也不是走投無路了要做難民，
護(hù)幼兒安穩(wěn)無虞她還是能做到的。
大戰(zhàn)迫在眉睫了她還想著自己，幼兒立即紅了眼圈，
抬手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再說，淚眼婆娑道：“我如何都不要緊，只是擔(dān)心你要怎么跟劉縷的鐵騎抗衡，上次是劉縷沒防著才中了埋伏，這次他必是有備而來，你手上不足兩萬人，怎能抵擋千軍萬馬，歲歲，你萬一有個好歹，讓我怎么活�！�
虞歸晚捧著她哭花的臉，在那抹粉唇上親一口，才道：“你可真能長他人志氣滅我威風(fēng)，還沒開打就斷定我會輸�！�
幼兒抽噎了兩下，甕聲甕氣道：“如此懸殊的對比，不是明擺著么�！�
“放屁�！庇輾w晚臉都黑了。
“……”
“我不是說你，我說劉縷那糟老頭�！�
“我知，”幼兒從她手中掙脫出來，又往她懷里鉆，整個人都黏緊貼在她身上，“我就是擔(dān)心你，無帥令就不能調(diào)動軍隊，本來還能從麒麟城求旨，現(xiàn)如今也行不通了，這可怎么是好�！�
虞歸晚不擔(dān)心，“船到橋頭自然直�！�
“真的會沒事？”幼兒卻不樂觀。
“我又不是蠢豬，若是沒把握，不早跑了，還能留在這等死么？”她的底牌可是一張都沒有亮出來。
“有什么我能幫忙的？”幼兒無法心安理得事事都靠她庇護(hù)，“九王爺若是真被擒了，東遼遲早要拿此事做文章擾亂軍心，到時庶州的情況只會更加不妙，我想著咱們既然無法調(diào)令北境軍，那不如讓長陰公主出面，將庶州的急情以書信廣告各州府的鎮(zhèn)守。兩國交戰(zhàn)，此等大事，公主求援，州府的鎮(zhèn)守不會坐視不理，定然會派兵來支援，只是到時九王爺?shù)氖屡乱膊m不住了。”
統(tǒng)帥被敵軍生擒？鎮(zhèn)守庶州多年，趙崇即使戰(zhàn)敗也從未如此狼狽過，此事傳開，他的聲望也將掃地，還能不能再統(tǒng)領(lǐng)北境軍也難說。
后者倒是正中虞歸晚的下懷，省了她許多事。
她抱住幼兒的腰得意笑道：“我就說你的腦袋瓜是一等一的聰明，總能想到別人想不到之處，那日我跟趙禎談條件要庶州和北境軍，你不出聲，還以為你不贊成了呢，沒想到是等今日，算計得比我還厲害，一下子就將趙禎和九王都架在火上烤，理由又正當(dāng)，趙禎就是想推脫也不能夠，除非她想做個亡國公主，淪為東遼的羊奴�！�
幼兒被她抱得死緊，掙都掙不開，只得捶兩下她的肩膀，戳著她的額頭道：“你啊，讓我怎么說才好？在這種節(jié)骨眼拿兵權(quán)做交換的籌碼，就不怕日后難以服眾？底下人會說你狼子野心，九王看重提攜你，你卻安了這般心思，于名聲總歸是不好�！�
女子在世間立足本就難，歲歲還是要掌兵權(quán)鎮(zhèn)守一方，不難想象若是讓麒麟城那邊知道了該是怎樣的血雨腥風(fēng)，那些人定會想方設(shè)法阻止，到時歲歲就是活生生的靶子，會被群起而攻之。
所以，拿下趙斥一黨再擁護(hù)太子登位也不見得日后就能穩(wěn)妥，她們唯一的出路應(yīng)是設(shè)法讓趙禎繼位，或者讓她成為有實權(quán)的長公主，唯有這樣歲歲才可穩(wěn)坐這個鎮(zhèn)守之位，趙禎想要鞏固手中的權(quán)力也需靠歲歲，算得上是利益交換，各取所需。
這些時日她同趙禎在棋局中交手，自是知道趙禎有掌權(quán)的野心，若不然她也不會冒險試之。
還有件事她也十分存疑，傳國玉璽怎會落在趙禎手中，而不是太子？且趙禎既能逃出皇城，太子又為何不可？若說她是公主，叛軍不會將注意力過多放在她身上也說得通，但總覺得沒這般簡單，趙禎對返回麒麟城救太子之事似乎也不那么積極。
說著說著就突然沒了聲，虞歸晚讓她抬起頭來，問：“在想什么？”
幼兒就將心中的猜疑說了出來。
聽完后虞歸晚就打了個哈欠，道：“你看她哪里有半分著急的樣子？趙崇被擒說不得她也是樂見其成，她知道我想要北境軍，就正好來個順?biāo)浦郏峭笤蹅兏褪且粭l船上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意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
她語氣滿是嘲諷，還伴著幾聲不陰不陽的冷哼。
當(dāng)她不知道趙禎的心思？只是現(xiàn)在沒必要揭穿，再說揭穿了對自己也沒實際性好處。
更有，比起遠(yuǎn)在麒麟城的廢物太子，她也更支持趙禎掌權(quán)，最起碼趙禎不是個蠢的，且心足夠狠，又很懂得偽裝自己，這樣心狠無情的人才適合做掌權(quán)者。
幼兒深深嘆氣，道出自己的擔(dān)憂，“咱們這也是與虎謀皮�！�
“怕了？”
聞言，幼兒雙手摟住她脖子，在那段脖頸處親昵的蹭了蹭，眷戀著淺笑道：“我又不是第一天認(rèn)識她，何至于怕，只是吃驚她竟對自己的親弟也下得去狠手。我如今唯剩下你與母親這兩個至親的人了，偶爾也想，當(dāng)日引你往這上頭走是對的嗎？若不是為了我，你大可遠(yuǎn)走高飛，天高海闊去哪里不可，何必守在這，落了今日這般進(jìn)退兩難的險境。歲歲，我不想你有事，也不能讓你有事，誰要害你，我就是豁出命也要護(hù)你。”
東遼也好，趙禎也罷，她只想要歲歲平安無事，誰想從她身邊奪走她最深愛的人，她必會讓對方生不如死，哪怕隱忍十年、二十年，哪怕所有人都嘲笑她自不量力，她也會報這個仇。
原本溫馨的室內(nèi)突起一絲殺意。
虞歸晚撩了下眼皮，單手支著太陽穴瞅幼兒，眉眼含笑似冰雪融化，萬物復(fù)蘇，暖春那般的姹紫嫣紅。
“我信你�！�
若真有那天，她相信幼兒會毫不猶豫擋在她身前。
幼兒靠得更緊，道：“我可以去縣城，不留在這拖累你，但你也要答應(yīng)我，要好好的，別出事，別讓我再也見不到你�！�
越說越生離死別。
虞歸晚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額頭抵著額頭，“放心，誰死了我都不可能死，你安心在縣城等我去接你�！�
幼兒閉上眼，輕嗯一聲。
她的歲歲，會平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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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遲，隔天虞歸晚就去找曹知縣商議村民轉(zhuǎn)移之事。
曹知縣也清楚援軍遲遲不來定是九王出了事，如今河渠縣只能靠虞歸晚死守，自是要以她的意見為先。
曹知縣憂心忡忡，頭發(fā)都愁白了，急問：“劉縷會派多少兵馬？”
作為河渠的父母官，他沒有在戰(zhàn)前就帶家眷逃跑也算有骨氣，虞歸晚對他也和氣了一兩分。
“七萬鐵騎。”
這是程伯祖孫倆探聽回來的消息，劉縷也是下了血本，計劃用這七萬鐵騎拿下南柏舍。
如此大費(fèi)周章，怕是知道了南柏舍有鹽礦。
這事現(xiàn)在對曹知縣等人是瞞不住的，連蒙灰都知道了，他們看虞歸晚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私采鹽礦！
虞歸晚老神在在靠著椅背，道：“都看著我做什么，我臉上又沒貼畫。”
“原來在庶州出現(xiàn)的雪花鹽是你……”曹知縣喃喃道。
蒙灰張大的嘴巴還沒合上，也跟著曹知縣喃喃自語：“難怪南柏舍能富饒起來，難怪總有蒙著油布的馬車往外運(yùn)東西，你膽子也太大了，就不怕……”
看他們那樣，膽小，叫虞歸晚看不上，嗤道：“行了吧，就算要跟我秋后算賬也等了結(jié)了東遼再說，當(dāng)務(wù)之急是什么還用我挨個提醒？都想想辦法吧，從哪里能弄來援軍，不然咱們都要被射成篩子�！�
在座的人都苦了臉。
他們是朝廷命官，不管現(xiàn)在麒麟城鬧成什么樣，上位的都是趙氏皇族的人。
要是膽小怕事這個時候跑了，事后也逃不了被治罪，滿門抄斬，株連九族都有可能，所以他們不是不想跑，而是不能跑，就只能先將家眷送去府城避一避。
“咱們往府城送了那么多次信，援軍也沒個影兒，上哪求援？咱們?nèi)溯p言微，別的州府鎮(zhèn)守也不會冒險借兵給咱們，要真有心，先前就借了，何必等到現(xiàn)在�！�
曹知縣不是沒派人去求過，可是沒用啊，他雖是九王爺?shù)娜�，但只是個文官，當(dāng)朝文武不和，武官被壓制了這么多年，心里憋著氣，哪里肯輕易出兵幫忙。
唇寒齒亡也顧不上，就是存心斗氣，想看笑話，也不知最后到底誰才是笑話。
曹知縣唉聲嘆氣，愁云莫展。
蒙灰臉色也不好，鐵拳撐在膝蓋，低頭不語，曹知縣都沒辦法，他小小一個副統(tǒng)領(lǐng)又哪來的轍。
現(xiàn)在就只能指望虞歸晚能力挽狂瀾了，畢竟她放過話，不叫東遼鐵騎踏入河渠一步。
接收到眾人投來的目光，虞歸晚挑了下眉。
“先將村民轉(zhuǎn)移到縣城，衛(wèi)所營的一萬人留守，由蒙灰指揮，記著，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不能讓人出城�！�
“那南柏舍？”
“這你們就別管了，我自有辦法，你們只要守好城門就行�！�
不足兩萬人對抗劉縷的七萬鐵騎，簡直是天方夜譚。
除虞歸晚之外，在座的沒一個是樂觀的，都是一副即將命喪黃泉的喪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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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秋，東遼劉縷部的戰(zhàn)旗出現(xiàn)在河渠與閻羅山的交界處。
上次被火藥筒炸出來的深坑還在，劉縷捂著還沒有痊愈的胳膊，恨得咬牙切齒。
“虞歸晚是吧，你的死期到了！”
程伯祖孫倆被帶著隨軍，沒有馬，只能靠雙腿跟在隊伍后面艱難行走，從偏關(guān)走到這，腳底板都磨出血了。
妙娘盯著前面那些東遼兵的后腦勺磨牙，且等著，這筆賬早晚要算。
閻羅娘和佟漢混在奴隸的隊伍中，待遇比程伯祖孫倆還不如，奴隸要拉糧車，扛輜重，稍微慢點都會被抽鞭子，這一路已經(jīng)抽死了十幾個，男女都有，小孩更慘，是被東遼兵拉過去虐待死的。
南柏舍的村民想走的已經(jīng)轉(zhuǎn)移去了縣城，也才十幾戶，且去的都是家中的老人和小孩，青壯還有婦人都留守在村。
“我們跟東遼人有血海深仇！當(dāng)初若不是這些畜牲進(jìn)村燒殺，我們也不會成流民，如今好容易過了幾天舒心日子，他們又來！我們就是死也要從這些畜牲身上咬下一塊肉！”
火大的村民連燒火棍都拿出來當(dāng)武器了，紛紛涌上圍墻跟護(hù)衛(wèi)隊一起，怎么勸都不走。
“噍！”
獵鷹在高空盤旋發(fā)出示警，在它下方正是已經(jīng)挺進(jìn)的劉縷部七萬鐵騎。
他們走的十分小心，生怕又遇上那種大鞭炮，上回他們僥幸撿回一條命，回去后跟其他人說起，臉色都是煞白的，也不知那到底是個什么東西，竟有如此威力。
還有射傷大帥的那支箭，堅硬鋒利，非鐵非銅，大營*
里最強(qiáng)的勇士都不能將其掰斷，聽說后來是被三王子的心腹取走了。
劉縷對庶州的了解，是只知趙崇的，虞歸晚這三個字還是三王子派人來告知，讓他小心提防此女，若能生擒最好，若不能，也要殺了永絕后患。
“此女狡猾且身手不凡，想殺她非易事，可從她身邊人下手，她有一妹，甚是別待，將人抓來就能挾制住她�！�
第110章
馬蹄踏踏，
塵煙滾滾，東遼鐵騎的彎刀再次舉起要砍向手無寸鐵的大雍百姓。
負(fù)責(zé)打頭陣的陳婦一身黑色勁裝，騎著高頭大馬駐在山坡之上，
看著遠(yuǎn)處蜿蜒山路上壓過來的七萬鐵騎，眼中無半點畏懼，反而緩緩勾起烈焰般的飽滿紅唇，瞳孔燃起兩簇嗜血好斗的火苗，只等這些東遼蠻狗再靠近些就放箭示令，炸他們個措手不及，粉身碎骨。
她抽出一支竹箭搭上弓弦，對空射出，
綁著信號煙的竹箭在半空炸響，
絢出璀璨的煙霧。
早埋伏在四周的護(hù)衛(wèi)隊和死士用投石器向路中的東遼鐵騎投放火蒺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