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想想她在,問題不大,她就給辛桐點了杯同款。
辛桐是第一次喝果酒,甜甜的,根本嘗不出酒味,“這不是果汁嘛!”
鐘唯寧拿著酒杯過來:“你拿它當果汁,它下一秒就能教會你做人,少喝點。”
“就一點點�!毙镣┳⒁饬τ直惶媒愕木票�,“你的是什么?”藍色的,也很漂亮。
鐘唯寧趕緊藏酒杯:“我的你不行。”
辛桐:“……”越不行,她越想要。
但她沒說:“禮物放你車上了。”
“謝謝啦�!辩娢▽幱直黄渌私凶撸屗蜗κ罢疹櫭妹�。
辛桐趁宋夕拾在聊天,問服務生要了一杯鐘唯寧的同款酒。她淺淺嘗第一口,是甜的,回味一點點苦,也特別好喝,一點不像酒。
一口氣喝完,她偷摸要了第二杯。
等宋夕拾聊完,扭頭看閨蜜,辛桐跟前的酒杯已經(jīng)空了。她安靜地低著頭在看手機,瞧著特別乖。
自從跟程寄洲斷了,她失去了一半活力,安靜的時候更多,但比去年受傷后要好。宋夕拾放下心,隨她玩。
包間門再次被推開,今晚人多,進出頻繁,沒人關注。
程寄洲一開門,跟門外兩個世界。目光自動鎖定沙發(fā)上看手機的辛桐,他立馬轉(zhuǎn)身。
剛邁出第一步,他又猛地轉(zhuǎn)回去。
這一來一回,鐘唯旻最先發(fā)現(xiàn),“!”
他下意識去看辛桐,她剛還在看手機,這會兒已經(jīng)從屏幕里抬頭。她望著包間大門的方向,一動不動。
這下壞了!
其他人也注意到:“不是不來嘛?”
“這么晚?不罰幾杯過不去��!”
“自己來?還是我們動手?”
宋夕拾揪起心:“星星�!彼÷暯小�
辛桐沒理,只盯著門口,眼睛忽閃忽閃。
宋夕拾終于發(fā)現(xiàn)不對,程寄洲已經(jīng)邁步過來,經(jīng)過她時,甚至能帶起一陣風。
“星星?”程寄洲在辛桐跟前半蹲。
她眼睛追著他的身影,直至他到她跟前,她像是剛回過神地笑了笑,但她依舊不說話。
“你們給她喝酒了?”程寄洲倏地看宋夕拾。
宋夕拾被他一瞪,愣了下,“一杯果酒�!�
程寄洲雙手扶住辛桐胳膊:“難受嗎?是不是想睡了?”
辛桐忽然間像是有了支撐,腰也軟了下來,渾身沒勁,“嗯�!彼怨渣c頭,手機放到沙發(fā)上。
這下,所有人都知道她這是醉了。
鐘唯寧后知后覺拿起辛桐的酒杯嗅了嗅,眉頭擰得死緊,“什么時候偷喝的?”
現(xiàn)在不是深究的時候,程寄洲找到她的包,手機放回包里,他轉(zhuǎn)過身背對她,做出背她的姿勢。
宋夕拾動作快,一手扶住辛桐,另一手抵在他后背,“我在能輪得到你?”她心中對他有氣,只是顧及閨蜜,一直隱忍不發(fā)。
程寄洲回頭,迎上她的目光,兩人對視數(shù)秒。
在場許多人對兩人對峙的一幕一頭霧水,鐘唯旻找準時機沖到宋夕拾身側(cè),提醒道:“夕拾,別沖動�!�
程寄洲先一步挪開視線,他望著昏昏欲睡的辛桐,“放心,她喝酒斷片�!彼鄣拙Y著一絲苦澀,“我不會讓她知道。”
之前他一直不讓她喝酒,不是他掃興,是他見過她醉酒的模樣。那年他們在法國,她想喝酒,他就帶他去了酒莊。一時沒管住,也估摸不準她的酒量,她醉了。當時她也是這樣特別乖,一聲不吭,以致于一開始他們沒人察覺到她這是喝醉了。
后來,她一直沒聲音,他多問了幾句才發(fā)現(xiàn)她喝醉酒的表現(xiàn)就是不吵不鬧,睡一覺就行,醒來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宋夕拾怔住,手上勁一松,她被鐘唯旻拉開。宋時琛順手和甄靈一起扶住辛桐,程寄洲背起她。
“要我送你們下去?”宋時琛拎著辛桐的包。
程寄洲搖頭說不用,騰出手,示意他把包掛他手腕。
宋時琛照做,動作小心翼翼。
辛桐一到他背上,雙手自覺摟住他脖子,腦袋也乖乖埋進他脖頸,自然去找最舒服的姿勢,沒有絲毫抗拒。
程寄洲呼吸一滯,宋夕拾同時紅了眼眶。她別過頭,不愿意再看。
偏偏有人不懂眼色:“程寄洲,干嘛用背的?我們小公主就不值得一個公主抱?”
鐘唯旻深呼吸,奔過去一把捂住人嘴,“等會兒我陪你喝,酒都封不住你嘴了是不是!”
程寄洲沒管,小心摟住辛桐,他們離開包間。門一關又安靜了,耳邊只剩她均勻的呼吸聲。
是她睡著了。
他忽然想起她六歲的初遇,可能看他們倆是孩子,那幾個人就沒綁他們,直接關進一間密閉的屋子。天黑,屋里沒開燈,她害怕地哭。一開始是號啕大哭,小孩子特有的尖銳聲音,吵得他頭疼。很快,她又一點點放輕了哭聲,變成小聲的抽泣。
黑暗中,一只軟乎乎的小手摸索過來,硬是塞到他手中牽住。
她在害怕,也害怕她哭得吵,他會煩她。
十二歲的程寄洲其實沒那么多愛心,也不會哄小孩。但她實在太可憐,也太乖,他就像小時候彭爺爺背他那樣背起她。夜里看不清,他不敢亂走,只能背著她原地轉(zhuǎn)著圈。
小小的她摟緊他,在他背上掉眼淚,又不肯哭出聲。
“你哭吧�!彼挥珊逅�。
她搖頭,摟他更緊,“不哭不哭,哥哥,我不哭,你別不理我,我害怕�!�
說著不哭,眼淚水卻燙到他。
所以后來,程寄洲一直以為,辛桐對他這么的依賴是從那個時刻開始。
今晚,他又背起她,思念攻擊,心中一股無法言說的鈍痛蔓延�?墒�,再痛,他又希望這條路長一些,再長一些。
可惜,吳言開著車就在眼前。
她匆忙下車,先接走他手上的包,再小心護著辛桐落地。辛桐睡著,她怕吵醒她,手上放輕再放輕,直到將人扶到后座,辛桐都沒醒。
睡得是真熟。
吳言直起腰,看程寄洲,“程總,那您……”
他在她的注視下繞過車尾,走到另一頭后,他拉開車門。
吳言:“……”
又是這樣!又要撒謊!這錢是真難掙。
她回到駕駛座,后視鏡瞅一眼。程寄洲已經(jīng)收起后排的扶手箱,在脫他的西裝外套。
不能看不能看。
車子啟動,程寄洲調(diào)整坐姿,讓辛桐靠在自己身上,他給她披上外套。
一開始可能位置不對不太舒服,她自己調(diào)整了下,蹭了又蹭。最后是她半側(cè)著身,一只手扶住他胳膊,另一只攥住他西服袖口,呼吸再次平穩(wěn)。
程寄洲不敢動,目不轉(zhuǎn)睛看著埋在他胸口的她,她一整個人縮在他的外套下。
他又想起那只28寸的黑色行李箱,里頭都是他的東西。當他一件一件往外拿,每一次回憶都讓人窒息。
紅燈,吳言停車,后視鏡第n次瞄去。前前后后,每次她從后視鏡偷瞄,看到的都是雕塑似的程寄洲。他維持著同一個姿勢看著辛桐,除了眼珠在動,其他跟雕塑沒什么兩樣。
不懂、不理解,還是掙錢好。畢竟錢最實在,情情愛愛不能沾。
不然,都成傻子了。
60秒,紅燈變綠燈,吳言又瞅一眼,還是這樣,真是沒救了。她起步,悄悄踩足油門加速。
她沒見過辛桐醉酒,不知道第二天是什么情況。在不傷害辛桐的前提下,送個蛋糕送杯奶茶沒問題。但她清楚,如果辛桐知道自己今晚是睡在程寄洲懷里,一定會難過。
吳言只能加快速度快點到家。
一部車三個人,除了沉睡的辛桐,兩個人各懷心思。偏偏今天不太巧,紅燈特別多。
又一個紅燈,車子停穩(wěn)。同時響起一陣鈴聲,來自辛桐的包。
程寄洲趕緊找出她手機,先靜音,手機拿在手里,胳膊舉到另一側(cè)。他低頭看她,她沒醒,姿勢也沒換一個。
他松口氣,這才看手機,屏幕跳著“盛毓”的名字。
程寄洲沒管,手機放褲子口袋。震動聲沉悶,幾乎忽略不計。
辛桐渾然不覺。
等震動聲停止,下一個接著又開始,他再次拿起,還是盛毓。他依舊沒接,等自然掛斷。沒一會兒,“嗡嗡嗡”契而不舍。
程寄洲猜到可能是有要事,接聽:“什么事?”
盛毓以為是自己打錯了,一看屏幕,備注是“辛桐”沒錯,“程總?”她記得他的聲音。
他們在一起?
程寄洲低聲:“有什么事?你說。”他余光關注著辛桐,“她現(xiàn)在不方便�!�
盛毓:“……”這話曖昧到令人浮想聯(lián)翩。
“抱歉,程總�!彼幻髑闆r,選了委婉的說法,“如果不是著急,我也不會大晚上打擾你們�!彼龔娖茸约夯氐秸},“洛老師在群里發(fā)了個表格,就剩辛桐沒填。我剛才轉(zhuǎn)發(fā)到辛桐微信,今晚十點前必須要發(fā)過來報去上海舞團,真的很著急�!�
涉及到下個月的上海演出活動,可能有個采訪。表格里都是個人信息,前半部分舞團有留底,棘手的是后半部分,全是什么興趣愛好,她不方便替辛桐填。
程寄洲沉吟:“她喝醉了,必須今晚?”
盛毓腦袋空白一瞬,喝醉了?那怎么辦?
“嗯,必須今晚,十點要上報�!�
程寄洲看看睡得安穩(wěn)的辛桐:“好,我稍后發(fā)你,謝謝。”
盛毓聽著電話里的“嘟嘟”聲,她意識到,他的意思是他來發(fā)?他知道辛桐的手機密碼?關鍵是他來填?
程寄洲掛了電話,解鎖手機,辛桐的密碼他知道,就像她也知道他的。直接點開微信,他一頓,盛毓的頭像在第二條,第一是置頂?shù)募彝ト�,而他的置頂已�?jīng)不在。
他很快回神,點進盛毓發(fā)來的表格下載。兩頁表格,第一頁是基本信息,身份證住址年齡,他很快填好。第二頁是個人興趣愛好,細致到最喜歡的顏色,喜歡的水果,旅游城市……
程寄洲也一一填完保存,他抬頭看窗外,快到鐘家小區(qū)。
他將表格發(fā)送到盛毓微信,左手打字慢,他直接發(fā)語音消息:“盛小姐,表格已發(fā)送,麻煩你了。另外,辛桐喝酒會斷片,等會兒我會刪除我們的聊天記錄。如果她明天問起,麻煩你就說是吳言接的電話,所有信息都是她告知。麻煩了,謝謝你�!�
駕駛座的吳言聽到,兩眼一黑。
這錢真特么難掙。
盛毓很快回:【收到�!�
程寄洲刪除最新兩條記錄,手機送回辛桐包里,車剛好也到鐘家門口。
吳言先下車,拉開后座車門后很輕,卻也干脆利落地扶住辛桐腦袋。辛桐像是感覺到不舒服,她翻了個身,西服外套滑到腿上。
程寄洲屏住呼吸,扶她的動作緩了幾秒,等她重新找好舒服的姿勢,他松開手去撿他的外套。
一條胳膊都是麻的,幾乎使不上力,動作便慢了幾拍。他打開車門,再輕輕關上,他走遠了些,目送車子進去。
司機一直跟在吳言車后,沒有指令并不敢動。
等鐘家大門重新闔上,程寄洲穿上外套。衣服還帶著辛桐身上的溫度,他的心卻空了一塊。
他確認,他對她是愛,與其他無關。
然而,愛又不止是說說而已。
程寄洲坐上車看向窗外,辛桐的房間亮起燈,“回家�!�
司機:“好的�!�
程寄洲打開隔板,從外套內(nèi)口袋找出這幾天一直放在身上的名片。
號碼撥出去:“您好,江老師,我是程寄洲�!�
第25章
他想好好愛辛桐。
辛桐一覺睡醒已經(jīng)快九點半,
昨晚睡得沉,剛睜開眼還有點迷糊。緩了好一會兒,她驚醒。
完了,
睡過頭了!
她翻過身看床頭柜,
電子表剛好跳到九點半。來不及恐慌,
她起身,又瞥到電子表的愛心夾,
上頭夾了張留言條,
是媽媽寫的。媽媽告訴她,
她給她請了半天假。
嚇死。
辛桐躺回去,
睜著眼看天花板。這一驚嚇,
徹底清醒,她開始回憶昨晚。最后的記憶是那杯特別好喝的酒,藍色的,
叫什么她不知道。其他的,無論她怎么回憶,
根本就是想不起來。
肯定是醉了,她喝醉會斷片,
腦袋還有點疼。
她放棄回憶,扭頭又看了眼時間。床頭柜放了壺保溫的水,
她翻起身倒出來一杯。溫度差不多,一口下肚暖乎乎的,一下就舒服多了。
辛立書小心推開門,
人沒進,先看到女兒,
她把門打開,“醒了?”她第一回見到女兒醉酒,
今早每隔半小時進來一次。
辛桐放下杯子:“媽媽�!�
辛立書坐過去:“幫你請了半天假。”浪費一天女兒肯定不愿意,她早上直接替她請了半天。
辛桐掀開被子,挪過去用力抱住她,“謝謝媽媽,媽媽最好了!愛你愛你�!眿寢寫牙锖芘�,也很舒服。
辛立書摟住女兒,一只手輕拍,“難不難受?”
辛桐搖頭,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安心的感覺讓她眼皮子好像又沉了。她有些恍惚,腦中零星片段。好像昨晚她見到程寄洲了,也是現(xiàn)在這樣,她靠著他。
想到這里,她又被嚇醒。
不可能,昨晚他說了不會來,她不可能見到他。
大概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