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花心紈绔子5
回到李景良的房間，李景良看雕兄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打發(fā)小安子去沏茶，接著便開口關(guān)心，“小雕兒，你這是怎么了，是身體還不舒服嗎，需要我給你找個醫(yī)生再來看看嗎？雖然這船上都是西醫(yī)，比不上咱們中醫(yī)，但看看，確定一下身體狀況也行。”說著也便要打發(fā)小安子去請醫(yī)生來。
雕兄連忙攔住小安子，對著李景良搖搖頭，“我沒事，就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
李景良瞬間一臉八卦，“哎喲，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滬市哪個小美人呀？嘖嘖嘖……看來你這是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嘛，這暈船剛好就開始想美人了……”
都什么亂七八糟的呢？
雕兄打斷李景良的八卦，“那有什么美人不美人的，別瞎說��！”我不是我沒有啊，我可不想娶媳婦，別給我整這些亂七八糟的。
八卦不成，李景良收回自己的嬉皮笑臉，在船上沒有什么可玩的，自己早就無聊透了，如今小雕兒的玩笑還開不得，真是無趣呀！“好好好，那我不瞎說了成嗎，那你到底是怎么了，不跟哥哥我聊一下嗎？”我也是可以當(dāng)知心大哥哥的呀！
“你去過輪船最底層嗎？”雕兄看著李景良的眼睛，開口問他。
還真沒去過呢！李景良搖搖頭，“沒去過，那里怎么了，不是貨艙嗎？”他是有想要去的，不過沒等到底艙呢就被船員攔住，說那是貨艙，外人不得進(jìn)入，他也就沒有再去看過。
說是貨艙也沒有什么問題的，畢竟在貨主眼里，里面可不就都是貨品么？雕兄嘆了口氣，“里面都是豬崽�！�
很顯然，李景良跟雕兄是一樣何不食肉糜的人，也發(fā)出同樣的疑問，“這美利堅還缺豬崽啊，這么大老遠(yuǎn)還得運去，不是說那里地大物博金山銀山什么都有嗎？”
雕兄深深嘆了口氣，“我原本也是跟你一樣這么以為的，但此豬崽非彼豬崽，里面都是要被賣去礦山的苦力，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而他們在這里沒有被當(dāng)成是人，而是豬崽，一個個任人宰割的豬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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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良都震驚了，“還有這種事情？可……可人口買賣不是犯法的嗎？”
犯法又怎么樣？百倍利益足夠讓人鋌而走險。雕兄瞥了眼老實站在李景良身邊的小安子，“難道小安子不是你家買來的？”
被雕兄這么一反問，李景良一時語塞，不說小安子，李家大宅里那些奴仆，嗯……好像都是買來的，還有家生子，他們世世代代為李家服務(wù)著，有時候犯錯了著實就會被賣掉，可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看向小安子，有些艱難地開口，“小安子，你是我家買來的？”
小安子點點頭，“我爹是個賭鬼酒鬼，除了賭就是醉，直到把家產(chǎn)都賭光喝光，日子過不下去了，他就一個個地把家里人都給賣了。先是把我?guī)讉�姐姐妹妹頭給賣了，賣完了家里的女兒，接著就是賣掉家里的兒子……”雖然那時候才七歲，小安子卻記得特別清楚那時候姐姐妹妹和自己也被賣掉，和娘不斷哭嚎哀求，卻換來父親一頓毒打的場景。
至于父親為什么沒有把母親賣掉，后來懂更多事情了的小安子猜想，或許父親是留著母親是為了能讓她生更多可以讓他賣掉的孩子吧？
沒想到小安子的身世更不堪啊，李景良聽得都淚眼汪汪了，“沒想到小安子你的命這么苦，嚶嚶嚶……”
雖然自己是被買進(jìn)李家的，但是小安子卻非常感恩當(dāng)時把自己買進(jìn)去的管家，要不是他將自己買了，自己指不定會跟姐姐妹妹們那樣被爹賣進(jìn)那種臟地方，更不用說在李家過的日子是自己這輩子過過最好的日子。
長大后的小安子也不是沒想過拿錢給母親讓她離開父親，可是哪怕她生的孩子都被丈夫賣掉，除了懷孕的日子之外，其他時間幾乎都會每天被毒打，但她依然對丈夫死心塌地不愿離開，‘女人要是沒個男人可怎么辦呢’，卻不曾想過自己離開這樣將自己當(dāng)成生育機器的丈夫日子會過得更好。
好在母親并沒有無可救藥到想要讓兒子繼續(xù)供養(yǎng)丈夫，在小安子第一次找到她的時候，就直接將他趕走，嘴里雖然說的“我家可沒有當(dāng)奴才的人”之類的難聽話，完全不愿跟他相認(rèn)，但他知道母親只是不愿意自己被父親那個吸血鬼給盯上，不愿自己失去了如今的好日子。
后來小安子又拿著錢想去樓子里將姐姐妹妹贖出來，結(jié)果卻得到了姐姐妹妹早就病死了，尸身早就扔在亂葬崗，自己想要找都找不回來的消息。是呢，進(jìn)了樓子的女人，十二三歲甚至更小就要開始接客，遇到什么樣的客人都有可能，如何能不病不死呢？或者這對她們反而是一種解脫吧？
再再后來，他又聽說家里不知為何起了一把大火，爹娘都在里面沒有出來，從此，他沒了家人，徹底成了孤家寡人，但起碼還有李家這個棲身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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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有著母親姐妹的命運做對比，才顯得自己格外的幸運，所以也叫小安子格外的感恩，感恩李家給了自己容身之地，和像個人樣的日子。也正是因為這樣的感恩，所以他才對李景良格外忠心，也算是將他當(dāng)兒子那般護著呢。
如今見李景良都哭了，小安子又惶恐了，“少爺少爺您別哭，我現(xiàn)在過的日子特別好，真的！要不是進(jìn)了李家，我現(xiàn)在指不定都是具白骨了，所以您別哭，真的……”
一聽到小安子可能是具白骨，李景良哭得更厲害了，“嗚嗚嗚……等回國之后，我一定要讓爹把你的賣身契還你，讓你做個堂堂正正的人�！�
小安子苦笑著，自己就只會伺候人，做個堂堂正正的人是什么樣子的，他是想都不敢想，更不覺得自己能做到，但眼下是安撫自家少爺最為重要，跪下來對著他磕了個頭，“小安子謝過少爺大恩！”
李景良雖然被家人保護得帶著幾分天真，但并不代表他是個傻子，他哪里能看不出來小安子并不相信自己的話�？墒撬欢“沧訛槭裁床幌嘈抛约�，也不懂為什么有個人能獲得自由的時候也不相信，他實在無法與小安子感同身受。
而對于自己不被相信，李景良也是非常的生氣，已經(jīng)氣得直跳腳，指著小安子吼了起來，“我說把賣身契還你讓你做個堂堂正正的人，一口唾沫一口釘，你為什么不信我？”
被李景良這么一吼，小安子也是被嚇到了，對著他直磕頭，“少爺我錯了，少爺我錯了！請少爺原諒我吧？”甚至都慟哭了起來，生怕自己真的被拋棄。
按著這樣的套路，是不是應(yīng)該反問他一句“你錯哪了”，雕兄也是撓頭了起來，怎么事情發(fā)展成這樣，一個哭一個鬧的，不明真相的會以為這是什么分手現(xiàn)場吧？而
先是將李景良安撫下來，“景良兄，你莫要生氣，你怎么不問問小安子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許他有什么苦衷呢，你看把人孩子給嚇的……”雖然小安子平時伺候李景良完全是周到齊全，但他其實如今也就才十五歲，還是個小弟弟呢。
接著又扶住小安子不讓他繼續(xù)磕頭，這都把額頭給磕淤青了，再磕下去就該流血了，何苦呢，有什么話說開來不就行了嗎？“有什么話就好好說，別動不動就磕頭認(rèn)錯，也不用一味順著你家主子，萬一他是做什么錯事，你也要幫著他不成，忠心可不是這么個忠心法的，再者，你怎么就不信你家主子的話呢，還是你真的有什么苦衷，那也要說出來不是？你不說，我們怎么會知道你在想什么呢，靠猜嗎？”
雕兄一番話，可算是叫李景良和小安子這對主仆給安撫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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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吧，李景良表示寶寶我還生氣著呢，雙手在胸前交叉，氣鼓鼓地坐在床上，“哼……”
小安子抹了把眼淚，實在是害怕極了，跪行到李景良面前，“少爺你可千萬不要不要我�。∥掖蚱邭q進(jìn)了李家，學(xué)的就是伺候人的活兒，其他什么都不懂，也沒有家人了，您要是趕我走的話，我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
小安子的話叫李景良有些啞然，也忘了生氣，哪怕之前聽過小安子說了他家里的情況，但實在是他無法想象的，他更沒有想過會有人離開李家之后就會活不下去。
當(dāng)然了，他更不知道這個世道，活不下去的人多了去了，如今這輪船上就不知道有多少是活不下去，在用命給自己找生路的人。
李景良一時間陷入了沉思，思考起了生而為人，為什么人跟人之間會有那么大的不同。在他曾經(jīng)的世界里，他是以為每個人都跟自己過著一樣的日子的，哪怕家世上多少有些區(qū)別，但他真的沒有想過有些人會過到賣兒賣女甚至把自己賣掉，才能活下去的地步。
原來這個世界，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美好，曾經(jīng)家里人為他建的玻璃暖房，在這一瞬間都碎成了玻璃渣渣。
沒有得到李景良的回答，叫小安子內(nèi)心惶恐得不得了，眼見眼淚又要掉下來，這可把雕兄給愁得呀，他可是真的看不得任何人的眼淚啊！
給李景良使了幾個眼色，他卻一直處于思考人生的狀態(tài)，壓根就沒有一點回應(yīng)，雕兄只能自己逾越一把，對著小安子開口，“現(xiàn)在什么都不懂，不代表以后都不懂。小安子，我問你，如果給你安排學(xué)校，讓你去讀書，你有自信能做得好嗎？”
小安子不明白雕兄為什么要提讓自己去讀書的事情，“讀書有什么用處？”能比伺候少爺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