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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樣品變爆款
綠皮火車的余溫似乎還粘在身上。
林衛(wèi)東已經(jīng)跨上了那輛熟悉的二八大杠，車輪滾滾，碾過縣城午后的陽光。
他沒回家，徑直蹬向了王明的時代服裝店。
“王叔！”
人未到，聲先至。林衛(wèi)東推門闖了進(jìn)去，氣息微喘。
王明正拿著雞毛撣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掃著柜臺上的灰塵，聞聲抬頭，懶洋洋道：“回來了？省城好玩……”
話被打斷了。
林衛(wèi)東直接把背包甩在柜臺上，拉開拉鏈，臉上帶著一股神秘的笑意。
“王叔，給你瞧個稀罕玩意兒！”
他伸手入包，掏出一塊銀光閃閃的東西。
那是一塊電子表，造型在1980年看來，簡直像是科幻電影里的道具。
“嚯！”王明眼睛瞬間瞪圓了，手里的撣子都忘了揮，“這表帶！這殼子！亮得晃眼！上海牌啥時候出這新款了？”
他湊近了，幾乎要把臉貼在表盤上。
“可比上海牌金貴多了�！绷中l(wèi)東拿起表，在王明眼前晃了晃，鏡面反射出刺眼的光。
“看見沒？不用上發(fā)條�！�
“裝個小鐵片，叫電池，就能走一年，準(zhǔn)得很，一秒都不帶差的！”
“啥玩意兒？”王明的聲音陡然拔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不用上弦？走一年？”
他一把搶過手表，翻來覆去地看，手指笨拙地?fù)崦鶝龅慕饘俦韼�，嘴里嘖嘖稱奇：“吹牛皮吧？哪有這么神的表？”
林衛(wèi)東笑而不語，又從包里掏出另一個東西。
一個巴掌大小的黑色塑料盒子。
計算器。
“還有這個，算賬用的神器！”
王明接過，更懵了，上下打量：“黑匣子？這又是啥？收音機(jī)？”
林衛(wèi)東拿回來，修長的手指在按鍵上靈活跳動，發(fā)出清脆的“噼啪”聲。
加減乘除，液晶屏幕上的數(shù)字飛快閃爍，最終定格在一個準(zhǔn)確無誤的數(shù)字上。
“加減乘除，比算盤快一百倍！關(guān)鍵是，它不會出錯！”
“按……按幾下……就算出來了？”
王明徹底呆住了。
他張大了嘴，足以塞進(jìn)一個雞蛋，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那個小屏幕。
他顫抖著手搶過計算器，學(xué)著林衛(wèi)東的樣子，小心翼翼地按下了“1”，再按“+”，再按“1”，最后按“=”。
當(dāng)屏幕上清晰地跳出那個阿拉伯?dāng)?shù)字“2”時，王明的手一哆嗦，差點把計算器扔出去。
“我的老天爺�。 彼哉Z，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這……這他娘的是神仙算盤吧！”
他看看手表，又看看計算器，目光最后落在林衛(wèi)東身上。
那眼神，已經(jīng)徹底變了。
從之前的隨意，變成了震驚，敬畏，最后是難以掩飾的、赤裸裸的貪婪。
“衛(wèi)東！你小子……你老實告訴我，你從哪兒弄來的這些神仙玩意兒？這……這東西能賣錢？”
“南方那邊，實驗廠的新產(chǎn)品，咱這兒獨一份！”林衛(wèi)東看著他那副財迷心竅的樣子，心里大定。
“東西肯定是好東西，就怕咱們這小縣城水淺，養(yǎng)不住真龍�！�
“王叔，你門路廣，人頭熟，先放你這兒試試水？”
“賣出去了，咱們老規(guī)矩分成�！�
“要是賣不掉，我拿走，你半點損失沒有�！�
“代銷？”王明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噼啪作響。
零風(fēng)險！
利潤卻可能高得嚇人！
特別是這個“神仙算盤”，他幾乎已經(jīng)看到縣里各大單位的會計、供銷員搶破頭的場面了！
“行！太行了！”他一拍大腿，激動的臉都有些紅了，“放我這兒！必須放我這兒！我給你擺在最顯眼的位置！”
他拿起那塊“不夠穩(wěn)重”的手表，也愛不釋手：“這個也試試！肯定有那追時髦的小年輕喜歡！”
話音剛落，門口光線一暗。
百貨商店的劉掌柜扭著腰肢走了進(jìn)來，鼻子尖得像獵犬，隔著老遠(yuǎn)就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
她臉上堆滿了精明的笑容：“喲，王老板這兒今天是有啥大喜事？什么東西這么香��？”
她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瞬間就鎖定了柜臺上的兩樣新奇玩意兒。
劉掌柜三步并作兩步湊上前來，眼睛里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哎喲喂！這是什么寶貝疙瘩？”
她一把抓起那塊電子表，嘖嘖贊嘆：“這光澤！這做工！比咱們友誼柜臺擺的那些進(jìn)口貨還排場！”
接著又拿起計算器，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好奇：“這個黑匣子又是干啥用的？看著怪高級的！”
不等林衛(wèi)東解釋，旁邊的王明已經(jīng)唾沫橫飛地開始吹噓計算器的神奇之處。
劉掌柜越聽眼睛越亮，看向林衛(wèi)東的眼神熱得幾乎能把人融化。
她心里的小九九轉(zhuǎn)得飛快，臉上卻露出一絲嗔怪。
“衛(wèi)東老弟，你這可太不夠意思了！”她語氣帶著埋怨，手卻死死攥著計算器不放，“有這種頂尖的好東西，怎么能忘了姐姐我呢？”
“咱們百貨商店，那友誼柜臺是什么地方？全縣獨一份，專門賣各種稀罕貨、緊俏貨的！”
“你這寶貝放我那兒，我跟你保證，一天之內(nèi)就能傳遍全縣！比王老板這兒快十倍！”
林衛(wèi)東心中暗笑。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他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為難：“劉姐，我這不是剛拿到樣品，心里也沒底嘛。放您那兒當(dāng)然是最好不過了，就是怕給您添麻煩……”
“麻煩個啥！”劉掌柜把胸脯拍得啪啪響，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有姐給你罩著！放心大膽地干！”
“這樣，這表，還有這個……計算器，你都給我?guī)准∥矣H自給你盯著！保證給你賣出個好價錢！”
“賣火了，還能少了你的好處？”
林衛(wèi)東要的就是這個渠道，還有這份人情。
他立刻“順?biāo)浦邸保骸靶�！既然劉姐都這么說了，那必須給面子！都聽您的！”
他話鋒一轉(zhuǎn)，補(bǔ)充道：“不過劉姐，這東西要是真像您說的那么好賣，那供銷社的趙科長那邊……估計也用得上。到時候，您看能不能幫我遞個話？就說我這兒貨源穩(wěn)定。”
“小事一樁！”劉掌柜一口應(yīng)承下來，心里樂開了花。
這小子，真上道！
還知道拿好處給自己鋪路！
能借著這新奇玩意兒搭上趙科長那條線，這買賣，值！太值了！
搞定了縣城里兩個最關(guān)鍵的銷售點，林衛(wèi)東心情無比舒暢。
晚上回到家，剩下的樣品自然成了妹妹林衛(wèi)雪和聞訊趕來的王胖子的“新玩具”。
“哥！這是什么呀？亮晶晶的，好好看！”林衛(wèi)雪捧著那塊電子表，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當(dāng)聽說這表不用上弦，還能顯示日期時，她的小嘴驚訝地張成了“o”型，半天都合不攏。
王胖子更是激動得手舞足蹈，拿著計算器按個不停，嘴里發(fā)出夸張的驚嘆。
“我的親娘嘞！這玩意兒要是早出來幾十年，我爹那個老會計也不至于年紀(jì)輕輕就熬瞎了眼�。 �
他一把抓住林衛(wèi)東的胳膊，用力搖晃著：“衛(wèi)東兄弟！你這哪是倒騰商品，你這是點石成金，不，是憑空造金啊！”
看著妹妹和王胖子臉上那種混雜著震驚、崇拜和狂熱的表情，林衛(wèi)東心中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意。
掌控未來的感覺，真好！
信息差，就是這個時代最粗壯、最逆天的金手指！
王胖子不愧是縣城里的地頭蛇，短暫的興奮過后，立刻就嗅到了濃烈的銅錢味。
“衛(wèi)東兄弟！這計算器，絕對是爆款中的爆款！”他壓低聲音，眼神放光，“你想想，縣里那些廠礦企業(yè)、學(xué)校、機(jī)關(guān)單位，哪個單位的會計、供銷、庫管不需要這玩意兒？”
“我路子熟！我?guī)湍闳枂�！說不定能直接跟那些大單位談成批量采購的大單！”
林衛(wèi)東點了點頭。
王胖子的“野路子”，在關(guān)鍵時刻確實能派上大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