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蘇棠聽到這個答案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果然小孩面前不能亂講話。
蕭景榕聯(lián)想到眼前人近日的殷切，眼神一熱。
結(jié)果兩人難得擦槍走火了一次。
本來眾嬪妃對德妃的諂媚行為嗤之以鼻，現(xiàn)下聽說皇帝白天幸了她的消息是徹底坐不住了。
幾乎是聯(lián)名上書舉報她。
當(dāng)然也有新嬪妃上趕著巴結(jié)她。
蘇棠倒是不怕她們的嘴炮，只是擔(dān)心長此以往皇后不好做，或者傳到太后耳朵里，徒增麻煩事。
而且她也不想私下見那些新嬪妃。
所以蘇棠干脆日日留在皇后殿中抄經(jīng)，美其名曰皇后對她的訓(xùn)誡。
這日蘇棠正不緊不慢地抄著，荷露忽然進來在皇后耳邊低語幾句。
皇后變了臉色。
蘇棠起身，“皇后娘娘若有要事，臣妾先行告退�！�
“不打緊。”皇后示意蘇棠坐下，轉(zhuǎn)頭對荷露道：“既然不安分，便打發(fā)了吧�！�
蘇棠沒多問，繼續(xù)抄自已的經(jīng)。
從皇后處離開后，她走在路上遠遠看到廊道盡頭，幾個小宮女一瘸一拐地往掖庭局的方向走。
看著頂多只有十二三歲的樣子，可憐兮兮的。
興許就是皇后適才說著要打發(fā)的人。
但皇后一向?qū)捜�，這幾個小宮女是犯了什么錯？
蘇棠想不明白，也不可能救她們。
豈料有個小宮女突然朝她狂奔過來。
快得讓小宮女前面的領(lǐng)頭太監(jiān)措手不及。
蘇棠做好防御姿態(tài)，沒曾想小宮女還沒跑到她身邊便腿栽了下去，爬著往她身邊靠，嘴里喊著，“德妃娘娘，救救奴婢！”
領(lǐng)頭的太監(jiān)小跑過來，對著她的臉接連好幾個巴掌下去，那小宮女雙頰通紅，大概已經(jīng)眼冒金星了。
蘇棠抬手阻止太監(jiān)，她細細打量確定自已不認識這小宮女，但以防萬一還是問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滿，娘娘�！�
蘇棠聽著這個陌生的名字，深知自已不該隨便發(fā)善心，于是讓太監(jiān)把她拖走。
第151章
殺人案真相
翌日，西域商人殺人的事情傳遍大街小巷。
韓禧將最新消息講給蘇成聽。
“據(jù)說是那西域商人賣假貨給死了那老人家，老人家?guī)е麅鹤忧叭ビ懸r償，結(jié)果那西域商人惱羞成怒拿刀捅人，接著趁亂找人給自已做假證�！�
蘇成問：“是憑何給那西域商人定罪的？”
“仵作剖尸后檢查了刀口的位置和朝向，發(fā)現(xiàn)匕首是自下而上刺進去的，刀口又在接近老人胸口的位置，證明兇手的身高應(yīng)該比老人高出許多，老人的兒子跟老人差不多高，自然那個西域商人的嫌疑更大�！�
蘇成點頭，“聽起來倒是合情合理。”
“聽說這法子還是林珣想出來的呢�！�
韓禧嘆氣，“但小爺走南闖北這么多年，從來就沒判斷錯過，我覺得那男人就是在撒謊。還有昨天給咱們提供消息那大胡子你記得嗎？那嫌犯商人是他好朋友的兒子，兩月前才專程千里迢迢來跟著他經(jīng)商，一來就賣假貨，這不自已斷自已財路嗎？
而且那大胡子跟韓家已經(jīng)合作很多年了，從來沒給韓家供過什么殘次假貨。他說嫌犯商人手里的貨他是驗過的，沒問題，想求韓家?guī)退胂朕k法�！�
蘇成品出韓禧的意思，“你想查？”
“賣假貨跟殺人兩罪并處，那西域商人是要被秋后問斬的。活生生一條人命，不搞清楚我良心不安�！�
蘇成贊同韓禧的意見，卻有些犯難，“只是……咱們從何查起？”
“……”剛剛還信誓旦旦的韓禧瞬間蔫了。
他哪懂查案的事？什么傷口的位置，他根本就想不到，怎么同樣在京北書院聽學(xué)林珣能懂那么多？
蘇成略加思索道：“我覺得咱們可以先聽聽那嫌犯商人的口供，只是柳寺丞恐怕不會讓我們見他�！�
“那怎么辦？我讓我表哥托托關(guān)系？”
“你上回被關(guān)進去，韓表哥費勁九牛二虎之力都沒見到你，這次只怕會更難。”
“要不問問你姐姐？”韓禧剛說出口就否定了，“算了，還是別因為這種八竿子打不著的事麻煩蘇姐姐了�！�
蘇成自然也不想給自家姐姐添麻煩，但韓禧為他麻煩過韓表哥多次，這件事于情于理他也該想想辦法。
“別啊，我真不是那個意思，你知道我一向腦子跟不上嘴，剛剛就是隨口胡說罷了。而且你姐姐身在后宮，這是前朝的事情，她不好插手的�！�
蘇成聞言微微一笑，“我不求阿姐幫忙，問問她的意見也好。”
……
蘇棠接到蘇成的信，第一反應(yīng)是覺得那林珣的確很聰明，未來能青云直上也不奇怪。
只不過假若她夢里出現(xiàn)的人都存在某種聯(lián)系，林珣在其中又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蘇棠覺得自已有必要提前摸清林珣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她想到弟弟蘇成被冤枉成小偷一事。
既然蕭景榕派人查過，真正的竊賊應(yīng)該是那個叫封子炎的沒錯，但林珣是否參與其中還有待查證。
當(dāng)初她并沒太重視這事，只想著讓弟弟離離林珣遠一些便是，如今看來還真得再查一查。
只是這個時代沒有監(jiān)控和指紋采集等刑偵手段，事情又過去那么久，很難找到證據(jù)。
唯一的突破口僅剩那個封子炎，雖然希望渺�！们乙辉嚢�。
……
“阿姐說倘若仵作沒有說謊的話，傷口那套理論是成立的。
假設(shè)兇手是那老人的兒子，子弒父，動機肯定是關(guān)鍵，找到動機才有可能成立后面的一切，咱們不妨先從老人的兒子入手查查動機。
如果能找到動機，便可讓西域人以此為由逼官府重新審理，事情一旦鬧大，涉及兩國邦交，自然不會草草結(jié)案�！�
“……你姐懂太多了吧？顯得咱們很蠢誒……”韓禧撐著腦袋望天，“如果我再年長十歲，我肯定娶你姐……有這么聰明的媳婦，我一定能將韓家發(fā)揚光大�！�
蘇成無奈捂他嘴，“你瞎說什么呢？”
韓禧訕笑，“嘿嘿，開個玩笑，沒有侮辱姐姐名節(jié)的意思�！�
“還有……封子炎不是快被放出來了嗎？阿姐說，當(dāng)初我被冤枉偷竊一事，興許能從他嘴巴里問出些什么�！�
“他一個小偷嘴里能有什么實話？”
“不管怎么說都該試試，查案的重點就是不能放過任何細節(jié)。”
當(dāng)日下午，韓禧便興沖沖找到蘇成，“你猜怎么著，那男人還真不是個好東西，他在外面欠了不少賭債，他爹幫他還了兩次，見他屢教不改，后面說什么都不肯說再幫他了。”
“賭債？”蘇成若有所思，想起一事來，“那老人在嫌犯商人手里買的什么？”
“聽說是西域帶來的沉香。那東西一片萬錢，抵得上普通老百姓數(shù)年的花銷了，上回我想用一用，我表哥都嫌我暴殄天物。他爹寧愿花錢買這種東西都不愿意替他還賭債，他一氣之下殺了他爹，完全有可能�！�
韓禧越說越起勁，“那老頭和他兒子來對質(zhì)的時候把買的沉香帶上了，就是一塊枯樹皮子，誰造假這么造呀？”
“……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那老人的兒子將他買的沉香拿去抵賭債？”
韓禧拍手起身，“有道理，咱們這就到他常去的賭坊問問�！�
兩人走進一家賭坊，里面烏煙瘴氣的環(huán)境讓蘇成眉頭一直沒放松過。
擲骰子的男人叫住他倆，“小兄弟，玩兩把��？”
蘇成正想拒絕，韓禧卻笑著應(yīng)下，“行�！�
結(jié)果連著輸出去幾兩銀子。
擲骰子的男人得意起來，主動加重賭注。
韓禧笑著答應(yīng)，剩下幾把全贏。
擲骰子的男人怒了，“搞事情的？”
“我想找你們管事賭兩把�！�
擲骰子的男人甩甩脖子，示意韓禧跟上，“你小子有種�！�
蘇成沒跟韓禧進去，如果里面發(fā)生不好的事，他得保證能及時找人救韓禧，總不能兩個人都被困住。
好在韓禧沒多久便大搖大擺出來了。
蘇成問：“你贏了？”
“三把全輸�！表n禧雙手一攤，“有求于人嘛，總不能不給人面子，就當(dāng)花錢買消息咯。前面贏只是為了見他們管事罷了，否則他們見我們兩個毛頭小子，根本什么都不會告訴我們�！�
“你賭技為何這么好？”
“不是賭技，純靠運氣。我打小運氣就好，博彩沒輸過。過年那些設(shè)關(guān)撲的攤主看到我都得跑�！表n禧炫耀完了沒忘說正事，“那男人的賭債已經(jīng)還清了，只不過是用銀子還的。
看來他還沒有蠢到直接拿沉香來抵債的地步，查起來會更麻煩一些。不過誰讓他遇見的是小爺我呢？買賣的事，就沒有小爺我查不到的。”
第152章
林珣的計謀
韓禧派去打聽的人很快帶回來消息。
“那男人不久之前果然跟黑市那邊的人賣過沉香。他一屁股賭債，怎么可能拿得出沉香這種東西？肯定是從他爹那兒偷的，眼見他爹要去找人對質(zhì)，他心一橫干脆殺了他爹一了百了�！�
蘇成搖頭，“但傷口的事怎么解釋？咱們不能光靠揣測，還得講證據(jù)�，F(xiàn)在先把能證明他賣沉香的證人和證詞交到大理寺，你也去跟其他西域商人那邊說一聲，但記住找個能穩(wěn)住他們的人，現(xiàn)在真相未定，別讓他們鬧得太過，咱們的目的只是逼大理寺將定罪的日子往后延�！�
另一邊林珣聽到案子出現(xiàn)反轉(zhuǎn)的消息，坐不住去找濯纓先生汪度。
汪度依舊悠閑地品茶，連皺紋的弧度都未曾因此發(fā)生任何變化。
林珣卻面露急色，“現(xiàn)在人人都知案子是弟子查的……若是被翻案……弟子的名聲……”
汪度抬眸盯著林珣，眼里的寒光乍現(xiàn)，“一點小事，你急什么？老夫素日是這樣教你的？”
林珣這才微微吸氣，平復(fù)急躁的心情。
汪度慢悠悠道：“你只需坐山觀虎即可。無論誰贏，得益者都會是你�！�
林珣眸子微轉(zhuǎn)，“弟子明白�！�
汪度放下手中的茶盞，“倒是有另一件事，你怕是忘了？”
“請先生明示。”
“封子炎要被放出來了�！�
林珣直挺挺跪下，聲音抑制不住地顫抖，“弟子知錯�！�
他沒想到汪度竟然會連那件事都查得到。
“你錯在哪兒？”
“弟子……”林珣嚅喏著，慚色浮上臉頰。
汪度卻在他開口之前給出答案，“你錯在斬草不除根�！�
林珣還以為汪度會怪他栽贓蘇成，沒想到反倒是如此，他穩(wěn)住心神，解釋道：“……弟子以為封子炎的話不會有人信�！�
“不會？你確定你那兩個朋友不會信？你心里難道不清楚嗎？”
汪度一連串的質(zhì)問將林珣打得措手不及，他自然知道蘇成和韓禧自那件事之后對他的疏遠，他們恐怕……已經(jīng)起疑了。
“別怪老夫沒提醒你，老夫能知道的事，別人也能知道�！蓖舳刃χ聪蛄肢�，“你恐怕還不知道蘇成的姐姐是誰吧？”
“姐姐？”林珣是懷疑過蘇成背后有人，他也一直在暗中試探，但沒得到結(jié)果。
“憑他姐姐今時今日的地位，只一句話便能讓你永無翻身之力。”
林珣眉頭緊皺。
他怎么都沒想到蘇成身后的人會恐怖如斯。
“所以，有的事，老夫勸你不要優(yōu)柔寡斷�！�
林珣沉吟片刻后作揖，“封子炎出來之后在京城混不下去，應(yīng)當(dāng)會回老家，他老家在41州，勢必要途徑山匪橫行的霖川山道。山匪作亂，他一個文弱書生自然無力抵抗�！�
汪度頷首，給林珣倒了一杯茶，“嘗嘗吧�！�
……
鑒于死去老人的兒子平時吃喝嫖賭得罪了不少人，他暗中販賣沉香的事情被宣揚出去之后，輿論的方向很快向另一邊傾斜。
林珣看準(zhǔn)時機找到柳寺丞。
跟上次在馬車憋屈的交鋒不同，林珣一襲布衣站在柳寺丞面前，卻有隱隱將柳寺丞壓制住的勢頭，“這點蠅頭小利重要，還是寺丞的烏紗帽重要？寺丞不會拎不清吧？”
柳寺丞皺眉沉思，最后終究松了口，“你說該如何？”
林珣在柳寺丞面前低語幾句，挺直腰板走出大理寺。
很快西域商人殺人案真相大白。
最后找到證據(jù)證明兇手是老人兒子的仍是京北書院一位名叫林珣的學(xué)子。
知道消息的韓禧氣得拍桌，“他娘的，柳盛棲他叔叔這癟犢子夠精的。他們大理寺還好意思說他們一直在暗中調(diào)查？
要不是我們找證據(jù)逼他們，他們早就結(jié)案了。還有，林珣既然知道老人留下了指向兇手的證據(jù)，他早說��？這會兒來放馬后炮？”
“興許他起初沒想到這一點吧。”
“我怎么就不信呢？”
“但你不得不承認，若是沒有他，咱們根本想不到老人其實在臨死前留下了證據(jù)。如果沒有這個決定性證據(jù)，是無法給老人兒子定罪的。不管林珣是不是有意隱瞞，這都是他的本事�！毕噍^于韓禧的憤怒，蘇成淡然地反省起自已的不足。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林珣似乎在各個方面都已經(jīng)超過他們許多。
他一直以為林珣專攻明經(jīng)科，沒曾想他在明法科也一樣很有造詣。
罵罵咧咧的韓禧逐漸沉默，“這……也是，那老人兒子推著老人撞到西域商人的刀上，如果不是林珣找到的證據(jù)，恐怕怎么都說不清�！�
“所以，咱們也得更勤奮些才是�！�
韓禧不情不愿地點頭，“對了，封子炎放出來了，好像住在悅行客棧，看樣子他不準(zhǔn)備在京城久待。咱們抓緊時間找他去吧？不過現(xiàn)在外面天都黑了，咱們明日一早再去？”
蘇成頷首，“也好�！�
結(jié)果等第二日兩人到達悅行客棧時，早已人去樓空。
“什么情況，走這么早？”
蘇成摸了摸床鋪和旁邊的茶杯，“都是涼的，他應(yīng)該走了好一會兒�！�
“有人追殺他是咋的？連夜逃跑？”
蘇成想到一種不大好的可能，“得派人找找他才行�！�
韓禧下樓問客棧的掌柜，“掌柜的，樓上地字六號房的人什么時候走的？”
“這我不太記得了，一個多時辰之前吧�！�
“他一個人？”
“好像是他自已提著包袱走的，具體我也沒太注意�！�
第15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