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語氣冷硬的很,一如年少時(shí)那般高高在上,一句話定她生死,桃漾再忍不住小聲啜泣起來,她早該知道的,他并非如坊間所言,溫潤心善,待人慈悲。
明明骨子里就是冷漠的一個(gè)人,俾你傲物,心狠涼薄,向來說一不二,她惹怒了他,怕是再沒有回頭路。
謝懷硯抬手甩開握在他衣袖上的手:“王九爺是這別苑里的貴客,桃漾妹妹怎能讓人久等,”他冷聲對人吩咐:“帶她回去�!碧已俅芜∷囊滦洌劢拗�,淚珠顫顫,卻被謝懷硯再次拂開,大步離去。
桃漾被兩個(gè)婆子架著往別處走,不出片刻,就來到一處富奢小院,打開屋門,將桃漾推進(jìn)去,待桃漾回過身來推門,屋外已被上了鎖。
桃漾將門推的咣咣作響,卻始終推打不開。
她喘著氣,在這間臥房掃過一眼,見衣架之上掛著的是男子衣衫,上面繡有王氏一族的族徽,當(dāng)下心中既怕又亂,一邊落著淚,一邊抬起屋內(nèi)長椅,使了全部力氣就去砸門,可這門如同銅墻鐵壁,怎么都推砸不開。
她放聲大哭:“讓我出去——”
“謝懷硯——”
不止屋門被上了鎖,窗戶也被封死,桃漾在屋內(nèi)摔砸了一通后,再無氣力,倚靠在門扉之上,對著外面守著的人喊她要見謝懷硯,可門外左右站立著的人如同聾了耳。
未見有任何動靜。
桃漾再喊,一婆子這才回她:“公子事務(wù)繁忙,正在花廳里待客,姑娘還是不要再喊了�!�
不時(shí),屋門外響起開鎖聲,王九爺一襲藍(lán)衣自外走進(jìn),瞧見桃漾時(shí)眉眼染上笑。他就知道,只要他跟謝懷硯開了口,謝懷硯定會把這美人給送來,他自是知道謝懷硯身邊的人哪怕是一婢子都輕易動不得。
可這些日子,他聽聞謝懷硯將他墨園里的女子通通送了人。
顯然是不再留這些女子。
今日他在蓮湖邊瞧見她,生的如此樣貌,卻住在謝懷硯這處不常住人的別苑內(nèi),問她是府中的哪位姑娘,亦是遮遮掩掩,他當(dāng)下了然,這一位,亦是謝懷硯曾收下留在身邊的女子。
他既喜歡,自是可以開口跟他討要。
此時(shí),王九爺瞧見桃漾施了粉黛的嬌靨,以及身上單薄誘人的衣衫,當(dāng)下心間大熱,上前一步,依舊端著士族公子的氣勢,與桃漾道:“今日一見,王某對姑娘一見傾心,日后隨我回了沁原王氏,自是少不了你的榮華。”
桃漾看到進(jìn)來的人后,已下意識退至檀木桌后,屋門已再被闔上,她自知與面前之人多說無益,只看著他并不言語,王九爺便抬步上前,剛走至桃漾面前,伸出手來,桃漾已舉起手中的硯臺,朝他腦門上砸了上去。
鮮血四流,王九爺抬手指了指桃漾,暈了好幾圈后,‘嘭’的一聲倒在地上。
桃漾驚慌之余,跑至門邊,抬手一推,門未再上鎖,她一路小跑不管不顧的出去,剛踏出院門,便迎面撞上在此處路過的謝懷硯。
桃漾小跑著一頭扎進(jìn)他懷中,環(huán)住他的腰。
謝懷硯垂眸冷冷看她一眼,開口吩咐:“綁起來,再送回去�!�
守在院門前的婆子聽令朝桃漾走過來,桃漾再次抱緊他,口中急促的喘著氣,低聲喚他:“懷硯哥哥——”
“懷硯哥哥�!�
她嗓音里染了濕潤,在他懷中抬眸,眼尾緋紅,楚楚可憐,如只迷了路的小獸,耗盡了心氣,亦折了自己的傲骨,溫順乖覺。
“別——我聽話,聽?wèi)殉幐绺绲脑��!?br />
桃漾再攥緊他腰間的衣衫,泣淚如下。
謝懷硯斂下眼眸,看著她委屈無措的落淚,終是起了憐惜,寬大手掌落在桃漾手上,將她的手自腰間拿開,俯身將桃漾攔腰抱起,往他的寢居行去。
桃漾被他抱在懷中,軟塌塌的靠在他胸膛上,由小聲啜泣到漸漸無聲。
她心中亂成一片,心志消磨殆盡,格外的感到疲累,整個(gè)人懨懨的,像只蜷成一團(tuán)的貍奴,乖乖的貼在謝懷硯寬大胸膛前。
謝懷硯將她放在臥榻上,命人端來清水,濕了絹帕,為她擦去手中沾染的血跡,再俯身擦去她臉上的淚痕,嗓音溫和寬慰:“別怕,只要桃漾妹妹乖,我自會待妹妹好。”
他將桃漾再抱在懷中,吻去她烏黑眼睫上掛著的一滴似掉不掉的淚,嗓音低�。骸拔疑磉厸]別人,只桃漾妹妹一個(gè)�!�
桃漾乖乖在他懷中,微揚(yáng)下頜,承受著他的吻。
第30章
足夠乖順,便夠了。
桃漾身子緊繃了這么許久,
適才被謝懷硯抱回來時(shí)沒了心力,徹底松軟下來,此時(shí)坐在他腿上,
柔若無骨,
折騰了這么久,謝懷硯終于等來了她的順從,自不是一個(gè)吻可以了事的。
他眸色暗下,呼吸灼燙,吮.住桃漾香舌,
修長指節(jié)撫在發(fā)間,珠釵玉翠,
叮脆砰砰,散落一地,
滿頭青絲散下,
清香勾人,
謝懷硯將她按在懷中,埋在她發(fā)間,去吻她的發(fā),舔.咬她粉紅耳垂。
桃漾闔上眼眸,
只埋在他懷中,讓自己忘記此時(shí)身在何處,在做什么,忘記自己,忘記身體的感覺,
指節(jié)越蜷越緊,
克制著自己不去推開他。
她躺在枕上,頸間小衣系帶勾去,
身上輕紗薄衣如若無物。
“放松——”謝懷硯貼在桃漾耳邊,輕聲引導(dǎo):“人間至歡,桃漾妹妹與其忍耐,不如享受——何苦傷了自己�!�
桃漾初經(jīng)人事那兩回,謝懷硯未能討到好,此時(shí),倒有些耐心侍.弄她,只是,雖已有過兩回,桃漾的身子卻比之前更為緊繃,適才在他懷中本是溫軟可人,可只要謝懷硯觸碰到她銳敏之地,她瞬時(shí)就繃直成了冬日里的冰凌。
刺骨、冰冷。
桃漾怕他。
若說幾日之前,她對他在外的名望,對他謝氏一族嫡子的身份,存有或多或少的期待,不愿相信他是如此不顧禮制為所欲為之人,可如今她在心里對他的畏懼,生生成了懼怕。
如同暗無天際的深淵,將她整個(gè)束縛。
桃漾知道不可再忤逆他,盡力讓自己放松,可當(dāng)他侍.弄的沒了耐性……卻如久旱枯井,難以得*。
折騰了許久,卻依舊如之前一般,謝懷硯未能嘗到甜頭,神色不悅,見她軟塌塌的在褥上縮成一團(tuán),似是身心俱疲,她這幾日心神悲慟,午后才受過驚嚇,謝懷硯看她一眼,未再有言語,抬步離開。
晚間的時(shí)候,桃漾起身用了些清粥,一連幾日,悲慟絕望,萬念俱灰,她身心疲倦,沒有什么胃口,簡單用了幾口后,就再去洗漱上了榻,隨后,拂柳手中端了一碗湯藥進(jìn)來。
桃漾抬眸看過去一眼,心中已了然這是什么。
抬手接過,依舊未用湯勺,一飲而盡。
她漱了口,躺在枕上,臥房內(nèi)燃著安神香,很快,就沉沉的睡過去。待到夜半時(shí)分,窗外圓月高懸,本該是睡夢最沉的時(shí)候,桃漾猛的嘶啞喊了一聲,自枕上坐起,額間細(xì)汗淋淋,撫著心口許久未能平靜。
拂柳聞聲上前,見她是做了噩夢,開口寬慰上幾句,給她端了杯溫水來,桃漾接過飲下,再躺回枕上,聲線低啞,對拂柳道:“別熄燈——”拂柳應(yīng)下,不但沒有熄燈,還就留在榻前陪著她。
夜半子時(shí),拂柳見桃漾躺在枕上,遲遲不入睡,就開口與桃漾說話,也算是勸解:“姑娘心里別怕,”拂柳壓低了聲道:“奴婢瞧著公子對姑娘不一般,哪能真的就將姑娘送給他人�!�
“不過是嚇姑娘罷了,既然姑娘想明白了愿意跟著公子,公子日后定會待姑娘好的。”
桃漾朱唇輕扯,對拂柳道:“去歇著罷,不必再陪我。”她闔上眼眸,側(cè)過身朝著床榻里側(cè)。
拂柳未熄燈,起身出了臥房。
——
王九爺醒來已是第二日辰時(shí)。
天光大亮,他躺在榻上,怔神許久才反應(yīng)過來昨日是發(fā)生了何事,抬手一觸,額頭上纏了厚厚的紗布,痛的直抽抽,心間不由得怒氣騰騰。
他起身下榻,問守在屋內(nèi)的侍從:“謝懷硯可來過么?”
侍從回:“小的一直守在屋內(nèi),不曾見謝二公子。”王九爺神色變冷,怒哼一聲。他自沁原前來淮陽是客,謝懷硯給他送進(jìn)屋里的人將他打成這個(gè)鬼樣子,卻是瞧都不來瞧他一眼!
王九爺風(fēng)流,最重容止,命隨從取來銅鏡,看到自己被纏繞的圓鼓鼓的腦袋,一時(shí)怒氣更盛,氣惱問:“人呢?”
侍從給他添了杯茶去心火,戰(zhàn)戰(zhàn)兢兢問:“爺您說的是誰?”王九爺一個(gè)眼刀掃過,抬腳直把隨從踹趴在地上:“混賬東西,當(dāng)然是昨日在這里的貌美女郎�!贝騻怂梢裕米屗麌L嘗滋味。
隨從四仰八叉,一頭霧水。
王九爺身上使了力,牽扯著額頭,痛的厲害,只恨不得將桃漾抽筋剝皮,好生磋磨,這時(shí),門外隨從上前來,回稟道:“爺,謝二公子來了�!�
王九爺在心中冷哼一聲,撩袍在檀木桌前坐下,他倒要看看謝懷硯如何給他個(gè)解釋。
謝懷硯一襲墨色寬袍走進(jìn)屋內(nèi),身后還跟了位挎著醫(yī)箱的白須大夫,他神色平和,對王九爺喚了聲:“楓兄�!彪S后示意大夫上前為王九爺再瞧瞧額頭上的傷。
王九爺起身,面露溫和:“不過是一點(diǎn)外傷,怎勞懷硯親自帶大夫來�!彼f著,抬手觸了下額頭,口中嘶嘶:“應(yīng)是死不了人的罷?”他看向大夫,真誠發(fā)問。
崔大夫上前一步:“公子稍坐,老夫給您瞧上一瞧�!�
王九爺再落座,臉上神色精彩絕倫,可謂是苦命的很。
崔大夫仔細(xì)瞧了一番,回身對謝懷硯回稟:“傷口不深,靜養(yǎng)幾日便可。”王九爺聽在耳中,面色沉下,聲音含嗔:“大夫你可要好生瞧瞧,下手傷我那人可是往死里砸的�!�
謝懷硯對大夫頷首,示意他退下。
隨后,他撩袍落座,神色謙謹(jǐn)與王九爺?shù)溃骸白寳餍衷谖业膭e苑內(nèi)被人所傷,著實(shí)是我招待不周,”他往身后看上一眼,空淵上前來抱著一把古箏,謝懷硯笑道:“此乃明老先生所作,我知楓兄喜好古箏,特送與楓兄以作賠罪�!�
放眼整個(gè)豫州,誰敢得謝懷硯的一句‘賠罪’。
如此,王九爺心間的怒火已全消,看上空淵懷中的古箏一眼,怒面轉(zhuǎn)笑與謝懷硯道:“懷硯客氣,要我說,只怪那女子不知好歹,”王九爺?shù)昧吮阋诉要往外撇:“那日在蓮湖,她就有意勾我,借口讓我為她摘蓮蓬,我?guī)土怂�,她自我手中接過蓮蓬時(shí),還不知羞恥的摸我的手。”
王九爺抬手給謝懷硯添了杯茶,清了清嗓子,問:“不知她現(xiàn)在何處,這般見異思遷的女子懷硯不如把她交給我,她犯錯(cuò)傷我,自當(dāng)懲治一番讓她跪著與我道歉�!�
謝懷硯冷白指節(jié)攥著杯盞,忽而重重落在檀木桌之上,掀眸看向王九爺,聲音已冷沉下去,再無適才的溫潤:“說到這里,我倒也有話要問問楓兄�!�
他氣度威嚴(yán):“我府中妹妹在別苑里待的好好的,怎就出現(xiàn)在了楓兄的屋中?”王九爺聞言瞬時(shí)神色僵住,剛欲開口,謝懷硯已再道:“難不成楓兄與我討人,我不應(yīng),就強(qiáng)行把人給綁了來么?”
他神色間染上冷怒:“我招待你為客,你卻如此行為不端!做下這等沒廉恥之事。如今我妹妹受了驚嚇,若她有個(gè)三長兩短,怕是拿你的命都賠不起!”謝懷硯一番話說的王九爺啞然,張著嘴巴許久才道:“她,她是你妹妹?”
王九爺仔細(xì)回想,昨日他去見謝懷硯,與他討要人時(shí),謝懷硯著實(shí)是沒有應(yīng)下他,可,可他也未有回絕,他當(dāng)時(shí)只當(dāng)是他默許,后來見到那美人出現(xiàn)在屋內(nèi),他自是想都沒想,就以為是謝懷硯把人給送來的。
再說了,在這別苑里除了他謝懷硯能把人送來還能有誰?
王九爺抬眸看向謝懷硯,本想發(fā)問,卻見往日一向神色溫潤待人謙瑾的謝懷硯此時(shí)冷若冰霜,不似有假,瞬時(shí)王九爺?shù)臍鈩萑珞艋鹩酄a,解釋道:“我,我不知是誰把她送來屋里的——”
謝懷硯冷呵一聲:“不知?這別苑內(nèi)除卻楓兄的人再無他人,難不成是我親自把妹妹送來給你的么?”他起身,不給王九爺再解釋的機(jī)會,冷聲對外吩咐:“送客�!�
王九爺一臉茫然,啞口無言。
再欲分辨,只見空淵上前請人,像極了他的主子:“王九爺請罷,我家公子的別苑清凈,慣不招待污穢之人,我家公子看在沁源王氏與淮陽謝氏世代交好的面子上,此事給九爺留個(gè)臉面,日后九爺也該穩(wěn)妥些�!�
讓一個(gè)下人來與他說這些話,王九爺瞬時(shí)怒從心起,可人家已經(jīng)往外請他,雖他不知那女子是謝氏府中的姑娘,也不明白人是如何來到他屋內(nèi)的,終究是行了不規(guī)之舉冒犯了。
只能忍著怒火,收拾物件帶著隨從狼狽離去。
——
桃漾昨日夜里未能睡好,今兒直到巳時(shí)才起身下榻。
簡單用了些吃食后,就神色懶懶的坐在院中游廊下吹風(fēng),白蘆自外面回來,與桃漾說:“姑娘,公子說讓您收拾一下,午時(shí)與他一道用膳,之后坐馬車回淮陽呢。”
桃漾聞言抬眸,黯然眸光中露出幾許不解,隨后看了看這處別苑,此地離得淮陽雖不遠(yuǎn),可來回坐馬車也要一個(gè)時(shí)辰,謝懷硯常居淮陽,是要把她也帶回去。
她對白蘆頷首,輕聲道:“沒什么可收拾的,帶上幾身衣服就是了�!�
白蘆見她神色懶散,恬淡無求,輕聲應(yīng)是,抬步回屋里去了。
桃漾繼續(xù)坐在這里吹風(fēng)。
待到拂柳和白蘆將物件都收拾好后,已是午時(shí),拂柳上前與桃漾提醒:“姑娘,該去用午膳了�!比展馔高^枝丫灑下,桃漾正闔眸躲避著細(xì)碎的光,聞言輕輕睜開眼,先是瞧了下院中擱著的箱籠,隨后對拂柳頷首往謝懷硯居住的院中去。
桃漾沒什么胃口。
坐在謝懷硯對面,只垂眸安靜的用著碗三豆粥,謝懷硯往她面前的玉碟里夾了幾樣菜,雖覺難以下咽,卻也都強(qiáng)忍著用下了。
她骨子里有倔性,愿意收著、壓著,謝懷硯并不太勉強(qiáng)她,只要她在他身邊足夠乖順,便夠了。
待至申時(shí),桃漾和謝懷硯坐上馬車往淮陽回。
夏日悶燥,馬車內(nèi)放置了冰盆,依舊不如別苑內(nèi)清涼。桃漾自上了馬車后,就坐在最里側(cè)的小幾前,瞧見木柜上擺放著各種書籍,就隨手扯來一本倚在車壁上翻看,心靜下來,也就不覺得熱了。
謝懷硯翻開面前的公文,提筆落字,未去擾了她的清靜。
馬車轆轆,一炷香的時(shí)辰后,途徑官道的一處山路,有謝氏部曲自一里外探路而回,騎馬在馬車外回稟:“公子,前方有沁原王氏府中豪奴攔了官道,說是他們九爺?shù)鸟R車途徑此處時(shí)不慎墜崖——”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挑開簾幔,部曲繼續(xù)回稟:“王氏中人說,人已從崖底救回,雖無性命之憂,卻因墜崖時(shí)懷中抱有一古箏,不巧腦袋正撞在這古箏之上,適才醒來片刻,渾然不記世事�!�
“此時(shí)大夫正在馬車內(nèi)診治,傷筋動骨不得輕易挪動,這才擋了路�!�
“屬下已言明是公子要自此經(jīng)過,王氏豪奴已將官道讓出。”部曲回稟完后,翻身下馬,自馬腹布袋里取出那把古箏,恭敬上前遞出,謝懷硯眼眸微斂,掃過古箏,依稀可見模糊了的血跡,只神色淡漠,涼薄道:“可惜,毀了一把好箏�!�
冷白指節(jié)收回,簾幔落下。
部曲知是何意,待馬車走遠(yuǎn),將這古箏一把火給燃了。
馬車內(nèi),桃漾自書卷中抬起眼眸,看了謝懷硯一眼,隨后將書卷合上,推開身側(cè)的另一扇窗,望著馬車外沿途的景致。酉時(shí)半,日光西斜,晚霞漫天,桃漾墊著迎枕趴在窗邊望著遠(yuǎn)處群山連連。
不覺出神。
謝懷硯的公文已處理完,手中撫著一顆菩提珠倚在車壁神色散漫的看著她。肌膚白皙,染上霞紅,耳骨玲瓏,似有若無藏在絨絨碎發(fā)后,夏日衣衫單薄,她雖有意穿著衣襟高些的錦裙,趴在窗邊,依舊可見美人骨側(cè)洇.吮的紅痕。
謝懷硯清楚,這只是冰山一角。
他眉心動了動,抬手添了杯清茶,開口問她:“還痛么?”他的聲音響在耳畔,桃漾第一時(shí)間就回了神,趴在窗邊默了片刻,才微微側(cè)首,對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昨日她在浴桶中時(shí),謝懷硯就命人給她送去了藥膏。
他送來的藥自是極好的。
不等他問,桃漾補(bǔ)上一句:“身上痛——”
謝懷硯依舊看著她,沒再問。
馬車行至淮陽謝氏府門前時(shí),天色已有些暗下,桃漾跟在謝懷硯身側(cè)踏入謝氏府門,不遠(yuǎn)處的長街漆柱后,一男子神色恨恨盯著這邊,垂于身側(cè)的拳頭青筋迸出——
第31章
沐浴了么?
踏入謝氏府門后,
守門家仆上前見禮,許是謝懷硯提前命人交代過,皆視桃漾于無物,
自謝府正門走入,
過垂花門,轉(zhuǎn)至游廊,一路上也都沒有遇到什么人,偶爾有奴仆經(jīng)過,也只垂首。
行至墨園后,
謝懷硯回了他的書房。
如今墨園里負(fù)責(zé)一應(yīng)事務(wù)的是秋霜。
她在墨園侍奉多年,是謝氏家生子,
心細(xì)聰敏,謝懷硯往書房走去后,
秋霜神色恭敬上前與桃漾見禮,
道:“姑娘隨我來�!�
桃漾居住的地方就在謝懷硯的主院內(nèi),
只不過要過月洞門,是獨(dú)立的一處庭院。
溫雅富奢,清靜無擾。
來到廂房內(nèi),秋霜與桃漾說了好些,
最后道:“姑娘需要什么,盡管與我說便是。”桃漾坐馬車行了小半日路,有些疲倦,隨口應(yīng)了一聲秋霜,就去了凈室沐浴。
待再回到臥房,
就要上榻歇著,
拂柳見狀,上前來讓她先用些晚膳,
夏日悶燥,桃漾這幾日本就沒什么胃口,只說是午時(shí)用的有些多,還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