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說罷,便似是什么?都不曾發(fā)生過一樣,一言不發(fā)地繼續(xù)服侍她穿衣。
因顧忌著連日勞累,時常困得厲害,沾了枕頭不多?時便能入睡,崔循已經(jīng)有段時日未曾擾她,每日晚間只安靜擁她入眠。
蕭窈視線觸及他?因方才那場撩撥而起的反應(yīng)。想了想,在崔循為自?己整理衣裙系帶時,忽而開口道:“去?朝暉殿吧�!�
崔循一怔。
疑心自?己會錯了她的用意。
蕭窈道:“若是不愿,那便算……”
“沒有不愿,”崔循為她理好腰間的環(huán)珮,“樂意之至�!�
除卻武陵自?少時起居住的院落,朝暉殿也算得上是蕭窈的閨房。她心中一動,決定來此處時,并沒想過某些事情在此處會別添一重意味。
崔循的目光已經(jīng)像是要?將?她拆吃入腹,手上的動作卻還是慢條斯理,剝筍一般,褪去?不久前才為她穿上的衣裙。
蕭窈愣是被他?磨得有些難耐,小?聲?催促,只是待他?無所顧忌地索求時,沒撐多?久便又語不成聲?地討?zhàn)垺?br />
崔循似是嘆了口氣:“是我伺候得不好嗎?”
蕭窈:“……”
怎么?有人?這?般小?氣。
崔循又問:“殿下還想要?旁人?來伺候嗎?”
蕭窈被他?問得肝顫,又被潮水般涌來的快感刺激得說不出話,一時倒也顧不得旁的,只搖頭。
崔循的手落在她心口,低聲?笑道:“那我便記下了。”
第100章
章
蕭窈各種意義?上地放縱了一日。
沒做什么正事,
醉酒睡了半晌,晚間又被崔循打著“伺候”的名義?廝纏,自己也記不得幾更天才睡去。
耳鬢廝磨間的愉悅做不得假,
只是第?二日醒來,
腰酸腿軟也是真的。
一室寂靜,
暗香浮動。
她窩在綿軟如云的錦被中,幾乎生出些惰意來,
想?再合了眼,
睡到日上三竿才好。
崔循已起身?換了衣裳,
見她睡眼惺忪,
低聲道?:“既困著,
便繼續(xù)歇息吧。”
“算了,
”蕭窈輕拍著臉頰,
掀了錦被,
“今日還有事情要?做。”
她接了謝家的請?zhí)�,昨日也與陽羨長公?主約定,
一同過去。倒不單單是念在素有交情的份上,更要?緊的是,桓氏三房那?位夫人盧氏應(yīng)當也會前來,有些話要?說。
候著的婢女聽著動靜,正要?上前服侍,
被崔循掃了眼,
不明所以地遲疑在原處。
崔循接過衣物。
婢女埋著頭,沒敢有任何異議。
蕭窈看在眼里,
失笑道?:“先前那?不過是幾句玩笑話。你自有要?緊的事情要?做,
實在不必為這點細枝末節(jié)耽擱�!�
崔循并沒應(yīng),只言簡意賅道?:“費不了什么功夫�!�
見他態(tài)度并無松動之意,
蕭窈便也只好認了。
崔循親手幫她穿上層層衣裙,以指為梳,將睡了一夜略顯毛躁的長發(fā)?理順。指尖蹭了蹭柔軟的耳垂,目光微黯:“我不擅綰發(fā)?……”
他做事有條不紊,并不拖沓,但蕭窈從未覺得穿衣會是這樣漫長的事情,腦海中莫名浮現(xiàn)崔循慢條斯理解衣帶的模樣,險些臉都紅了。
聞言,連忙抓了他的手:“讓紅珠她們來就是!”
“好,”崔循捏了捏她指尖,“他日若得空,我學?些�!�
……實在有些太上進了。
蕭窈一大早被他擾了心神,直至見著陽羨長公?主,才將思緒悉數(shù)收攏回來,大略講了今日打算。
“你是會挑人的�!笔掛承币杏�,撫著膝上的手爐,“桓家三房為庶,與大將軍早有嫌隙,只是礙于強權(quán)不敢相爭。盧氏又是個安分守己的性子,絕不會想?要?賭上身?家性命,來博更進一步的富貴。”
先前因著王旖,蕭窈已將桓家摸得一清二楚,也曾有意無意與盧氏打過交道?,說得上話。
聞言道?:“姑母也這般想?,我便放心了�!�
“而?今江夏王虎視眈眈,夾在其中,他們自己心中恐怕也難安。若是個有成算的,便該給自己留條后路�!笔掛沉巳坏�?,“今日之事,興許費不了你多?少口舌�!�
這本就是樁互惠互利的交易。
待到梅園遇著盧氏,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已議定。
長公?主與謝老夫人親厚,一年到頭只見這么一回,總要?多?留些時辰。蕭窈在此?用過飯,先一步告辭回宮。
議事廳中寂靜無聲。
朝臣已陸續(xù)散去,只蕭霽仍坐在書案后,專心致志翻看面前的竹冊。聽著殿外內(nèi)侍行禮聲,這才回過神,含笑問候:“阿姐來了。”
“只管坐著就是,不必起身?�!笔採簲r下他,瞥了眼那?竹簡,不由笑道?,“這是元日祭禮的章程?”
蕭霽道?:“正是�!�
雖未正式昭告天下,但立儲的詔書已然擬定,如今這份章程也是依著從前儲君的待遇擬定的。
蕭窈端詳著蕭霽看似平靜的面容,從中窺見些許緊張。
“不必擔憂。雖說祭禮那?日是繁瑣了些,但只要?記住章程,做自己應(yīng)做之事便好。”蕭窈在一側(cè)落座,關(guān)切道?,“可有何處不明白?的?”
蕭霽搖頭,猶豫片刻后才道?:“我只是……恐怕自己接不好重擔�!�
在東陽王諸多?子弟中,蕭霽算出挑的一個。
雖說生母出身?低微,但他聰慧得體?,是同輩中的佼佼者,這些年順風順水,受過諸多?稱贊。
縱不曾因此?自矜自傲,但畢竟是年紀輕輕的少年,心中多?少有過得意。來建鄴之前,也不可避免地揣了期待。
直至開始接觸朝局政務(wù),看得越多?,越明白?自己的無知。
而?在重光帝金口玉言,告知元日祭宗廟,將昭告天下立他為儲時,他最先覺出的竟非欣喜,而?是凝重。
這樣的情緒太過軟弱,本不該示人。
但面對這位溫柔有趣的阿姐,蕭霽猶豫過,最后還是想?看看她會作何反應(yīng)。
蕭窈那?雙清亮的眼中并無任何鄙夷或是輕蔑,微怔后,竟有笑意。
蕭霽不明所以。
“你會這樣想?,可見是想?將事情做好的,我自然為之欣慰�!笔採航忉屵^,溫聲道?,“阿霽如今有這份心,就足夠了。”
“更何況,他前幾日還曾同我提過,阿霽是可塑之才�!�
她不慣稱呼崔循為“夫君”,每每提及,皆是用一個“他”字代指。
蕭霽愣了愣才反應(yīng)過來:“阿姐又在哄我�!�
因這話實在不像出自崔循之口。
他這樣一個人,議事時能?頷首道?一句“不錯”,已經(jīng)足夠說話之人受寵若驚了。
蕭窈只是習慣性想?要?拉近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被蕭霽道?破,不尷不尬扯了扯唇角。
還沒等她想?好怎么答,蕭霽又笑了起來:“少卿雖性情冷淡,但這些時日承蒙他指教,我心中十分感激�!�
頓了頓,又道?:“阿姐能?這樣想?,我亦十分高興�!�
“必盡心竭力,不負所望。”
少年的態(tài)度坦然而?真誠,聲音擲地有聲。
崔循步上臺階,駐足聽完這么幾句,面色未改,深不見底的眼眸波瀾不驚。
將進未進之際,門?上懸著的冬簾被人從屋內(nèi)分開,暖香襲來。
蕭窈同他打了個照面,難掩驚訝。
稍一猶豫,同他離了議事廳前,這才問道?:“你何時來的?怎么不進門?,倒要?在風里吹著�!�
“姐弟談心,我若進了豈不打擾。”
人情世故上這話倒沒什么問題,堪稱體?貼入微,只是被崔循用這種平淡的語氣說出來,透著股別樣的意味。
蕭窈知道?他的心病,笑道?:“有什么妨礙?你不是外人。”
她想?哄人時,總有說不完的甜言蜜語。
崔循下意識握了那?只柔軟而?溫暖的手,任由彼此?的體?溫相互浸染。
“他如今這年紀,比我當年初來建鄴時還要?小那?么一些,無親人在側(cè),卻要?面對許多?麻煩,十分不易……”
蕭窈知他是個不大能?共情的人,初衷是想?令他體?諒一下蕭霽,崔循在聽了頭一句后,卻回憶起她初來建鄴時生出的那?些風波。
這其中,王家壽宴之事最為嚴重。
蕭窈因此?被罰去伽藍殿靜思己過,此?后更是大病一場,再在人前露面時,整個人顯而?易見地清瘦許多?。
他也曾為此?令人送了許多?名貴補品。
后來兩人關(guān)系逐漸緩和,誰也不曾再提過此?事。
時至今日,崔循后知后覺意識到,或許在那?時,蕭窈也曾期盼過能?有人如她為蕭霽解圍這般,為她做些什么。
只是并沒等到。
彼時王家勢大,王瀅更是行事驕橫,宴廳中那?些女郎或是明哲保身?一言不發(fā)?,或是附和王瀅,添油加醋指責她的不是。
而?他在做什么呢?
崔循受王陵相邀同往女郎們身?處的宴廳,大致掃過,實則是看出些古怪的。只是蕭窈實在倔得厲害,不低頭,也不辯解。
在一眾柔弱女郎中,顯得桀驁不馴。
他那?時想?,若不叫她撞南墻,長些教訓,將來說不準還要?鬧出怎樣難以收場的是非。
所以順水推舟,聽之任之。
“怎么了?”蕭窈覺出攥著自己的手逐漸收緊,頗有些無奈,“我只是替阿霽說幾句公?道?話,你總沒有小氣到,連這些都聽不得吧?”
崔循回過神,卸了手上的力道?。
蕭窈對他的情緒再敏銳不過,覺出不似為蕭霽之事介懷,狐疑道?:“你在想?什么?”
卻只見崔循欲言又止,眸光閃動。
他少有這樣游移不定的時候,蕭窈心中倍感稀奇,蔥白?似的手指攥了他衣袖一角,輕輕晃了晃:“不能?說給我聽嗎?”
崔循向來是不大能?招架得住她撒嬌的。心中波瀾起伏,唇齒間只覺澀然:“伽藍殿�!�
蕭窈始料未及,待想?明白?其中曲折的關(guān)系后,輕笑了聲:“過去這么久的舊事了,想?它做什么?”
她儼然一副渾不在意的模
樣,才松開衣袖,卻被他攥住。
修長的手扣入指間,十指交握。
“你該怨我的�!贝扪鯂@息。
蕭窈情知繞不開此?事,想?了想?,坦然承認:“我怨過你�!�
甚至可以說,恨屋及烏怨過崔循很長一段時間。
還是后來受了他許多?好處,過意不去,才漸漸淡忘。
“而?今再想?,那?時確實做得多?有不妥,稚嫩沖動,意氣用事�!笔採鹤晕曳此家环�,眨了眨眼,卻又話鋒一轉(zhuǎn),“但我并不后悔。再來一回,興許還會如此?�!�
“若能?再來……”
蕭窈問:“如何?”
崔循顯然不擅做這等假想?,喉結(jié)微動,卻什么話都沒能?說得出來。
耳側(cè)霜雪似的肌膚隱隱泛紅。
蕭窈愈發(fā)?好奇,踩上一旁的太湖石,身?量與他齊平,附耳催促:“你哄哄我啊�!�
溫熱的呼吸拂過頸側(cè),崔循僵了一瞬。
抬手扶著她的腰,閉了閉眼,想?到當初那?個花團錦簇的宴廳,和那?雙如星如火般倔強的眼。
清清冷冷的聲音顯得低啞,不甚熟稔道?:“……誰令公?主受了委屈?”
“我為你出氣,好不好?”
第101章
又?是一年除夕,
辭舊迎新。
依著?往年的慣例,崔欒攜家眷自京口而來,各房齊聚,
家宴團圓。
崔翁見著?常年在外的兒子,
自是高興。
再看崔欒帶回來的一雙兒女,
彬彬有禮,落落大方,
心中更是欣慰。
只是和藹問過他們近況,
目光自宴廳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