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所以,你承認了
紅玉拿著溫清漓列出的單子匆匆出了府。
今日絕對是她有生之年最震驚的一天。
小姐說開鋪子需要本金,但她手頭銀兩不多,所以準備做幾顆藥賣出去賺夠本金。
她說這些的時候云淡風(fēng)輕,像是不知道自己的話有多令人吃驚。
紅玉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在夫人和小姐之間選錯人。
溫玉宛來時,剛好看到紅玉遠去的身影。她心中莫名,這么晚了還出府做什么?
不一會兒,一拿著藥箱的年輕男子從馬車下來。
溫玉宛見來人是他,心中震驚。
此人名叫宋子謙,出身寒微,卻以出神入化的醫(yī)術(shù)在京師立足。
他診金高昂,最高曾收過萬金。盡管如此京中顯貴依舊對其趨之若鶩。
大哥對溫清漓倒是上心。父親只說是風(fēng)寒,他就去請宋子謙。
溫玉宛領(lǐng)著人踏入溫府,心中忐忑不定。
母親說過,這毒若是生效了便不可逆,任是誰來治都沒用。
遲宴聲給的御賜之藥也幫不了她。
可來人是宋子謙,若是真的治好了……
梨芳院內(nèi)
宋子謙雙目緊閉,潛心為溫清漓把脈。
良久,他把脈的手收回,遲疑道:“小姐脈位深在,脈象極深近乎不顯�!�
“可否讓在下再試一次?”
溫清漓將手腕又伸了過去,心中淡定。若非她師父那般的神醫(yī),是看不出她體內(nèi)異常的。
又過了半刻,宋子謙眸光一沉,漆黑的眸子在她面上輕掃。
“依我看,小姐的病何須我出手�!�
溫清漓眼角輕抬,不動聲色的收回手腕。
他是看出來了嗎?
宋子謙利落收拾好醫(yī)箱,“此行宋某并未做什么,不收診金�!�
溫玉宛急切上前:“宋大夫這是何意?她已經(jīng)好了?”
宋子謙輕嘆一聲,家宅私隱他向來不愿插手。
只是這位溫三小姐體內(nèi)的東西他十分感興趣,倒是不介意幫她一把。
“宋某治不了,溫三小姐這病只能聽天由命了�!�
聞言,溫玉宛松了口氣。
連宋子謙都治不了,那就沒人能治。
宋子謙離開,走時意味深長地看了溫清漓一眼。
詭異的,她讀懂了那一眼的意思。
記住,你欠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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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惜,三妹妹這風(fēng)寒怎么如此嚴重,連宋大夫都治不了�!�
溫清漓抬眼看她,似笑非笑,“是不是風(fēng)寒,二姐姐不是最清楚嗎?”
溫玉宛輕提裙擺,在她對面坐下,故作疑惑,“我又不是大夫,怎會知道?”
溫清漓突然拿起桌上的水杯砸向她的額頭。
白瓷茶盞落地發(fā)出清脆聲響,瓷片碎裂,里面的茶水濺上溫玉宛的裙擺。
溫玉宛猝然起身,伸手撫上額間傷處。
“溫清漓,你突然發(fā)什么瘋?”
“看我這樣,二姐姐很得意吧�!�
溫清漓露出的雙眸泛紅,“從我回府那一日,你們就開始害我。”
“你和四弟弟聯(lián)手讓魏長慶毀我清白,母親送我毒胭脂想要毀我容貌�!�
“你們就是想讓我被父親厭棄,想將我趕出溫府�!�
“風(fēng)寒?要不要我扯開面紗讓你看看,到底是不是風(fēng)寒�!�
溫玉宛瞪大眼睛,“我什么時候讓魏長慶毀你清白了,我只是讓他拖住你,要你晚些回府而已。”
四周頃刻間安靜下來,溫清漓抬眼看她,笑得無辜,“所以,你承認了�!�
溫玉宛意識到不對,回頭便看見父親母親以及大哥皆在門外。
父親雖然默不作聲,看上去十分平靜,但面色陰沉,山雨欲來。
溫玉宛知道,他生氣了。
“父親,你聽我解釋………”
溫書硯第一個上前,揚起手便是響亮的一巴掌,一掌下去,溫玉宛右臉火辣辣的痛。
她捂住右臉,滿眼恨意地看向溫書硯,“大哥,你打我?”
溫書硯閉上眼,沉痛道:“是母親平日里太過縱容你,竟將你養(yǎng)出如此歹毒的心腸�!�
“我早已說過那魏長慶非善類,不許既白與他接觸,沒想到竟連你與和他狼狽為奸�!�
溫玉宛難以置信地喊道:“狼狽為奸?我是你親妹妹啊,你為了一個外人這么說我。”
溫宏業(yè)平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側(cè)目看向溫夫人,“毒胭脂又是何意?”
溫夫人神色淡定,“定是漓兒誤會了,我昨日是送了她一盒胭脂,可純粹是出于一片好心。老爺若不信,現(xiàn)在就可以去查。”
她自然不怕查,因為毒根本就沒下在胭脂里。
溫清漓知道她拿不住溫夫人的把柄,所以故意把毒胭脂和溫玉宛所做的事一起說。
現(xiàn)在溫玉宛已經(jīng)承認,那么溫宏業(yè)自然而然就會覺得毒胭脂的事也是真的。
“二姐姐,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到底為何要害我�!�
溫書硯看向父親,肅聲道:“宛兒犯下如此錯事,不可不罰�!�
溫玉宛頓時跪地,哭喊著求饒,“父親,女兒知錯了,你寬恕女兒吧�!�
溫宏業(yè)心中生出些不忍。
“念在初犯,便罰你跪祠堂一夜,若是再犯,定要家法伺候。”
溫書硯不滿道:“父親,她害的人也是你的親生女兒啊?”
溫宏業(yè)深深地看他一眼,又朝上前攙扶溫玉宛的溫夫人道:“宛兒自行去便可,你先留下。”
屋內(nèi)只剩下四人。
溫書硯道:“宋大夫雖然脾氣古怪,但醫(yī)術(shù)可稱京師之首,有他出手,你臉上的傷定會好的�!�
溫清漓淡淡道:“其實吃了遲首輔送的藥之后,我臉上的紅疹已經(jīng)消退許多�!�
溫夫人神色一頓,心中質(zhì)疑。
怎么可能?那蝕骨粉是當(dāng)初兩國交戰(zhàn)時,敵國所制的奇毒。
父親所帶軍隊深受其害,大晟無數(shù)名醫(yī)得出的結(jié)論都是無藥可醫(yī)。怎么可能治得好?
還是說她害怕被溫府拋棄,撒謊欺瞞?
“既然那藥有效,漓兒何不將面紗摘下讓我們看一眼,也好放心�!�
溫清漓笑著回道:“宋大夫說春日里花粉彌散,且空氣中有塵灰,我臉上紅疹來得異常,在徹底消退之前最好日日以紗遮面�!�
溫夫人依舊不死心,“那宋大夫可說過需要幾日?”
“母親無須擔(dān)心,一周之內(nèi)定會痊愈�!�
溫宏業(yè)擺手道,“無礙,你便在府中你好好養(yǎng)病,旁的事莫要操心了�!�
溫清漓看出他眼中深意,他是要自己不再追究。
他并非不懷疑是溫夫人做了手腳,只是不愿意追查下去。
此事是不可能有結(jié)果的,溫宏業(yè)確實需要她去引誘遲宴聲,但同樣需要溫夫人母家的扶持。
“你好好養(yǎng)傷,我與你母親便先離開了�!�
見溫宏業(yè)起身離開,溫夫人也趕緊跟上。
出了院門,溫宏業(yè)神色一冷,“我不查,不代表我不懷疑你。無論如何,不準再對她下手�!�
“你明知她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溫夫人擰緊手中帕子,心中冷笑。她何須再出手,那毒粉無藥可醫(yī)。只待過些時日,謊言便不攻自破。
房中,溫清漓與溫書硯面對面坐著。
溫書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聲道:“你今日是故意的�!�
溫清漓抬頭看向這個一直護著她的大哥,面上含笑,“大哥這話何意,我竟聽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