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多喜歡啊)
沈知珩定定看了熏香盒許久,問:“何時買的?”
“就你下樓之后,”賀嫣老實回答,“你送了我那么多東西,我也該回禮才對,可東西都被你買個差不多了,剩下這些里,只有這個最貴,正好你睡得不是很好,我便買來了�!�
說罷,她嘖了一聲,“只是熏香而已,竟然比珠寶貴,真是奇了怪了�!�
“紫檀香里有十余種貴重草木,單是制香的材料就價值千金,更何況還要經(jīng)過二十余道工序才能制成,貴一些也正常。”沈知珩緩緩解釋。
賀嫣恍然:“原來如此,那你快拿回去試試,效果若是好的話,我再給你買。”
沈知珩聞言,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不嫌貴了?”
賀嫣有點不好意思:“祖父給我準(zhǔn)備了很多嫁妝,應(yīng)該是夠用的�!�
說著話,她又將手里的熏香往前送了送,沈知珩沉默一瞬還是伸出了手。他今日戴的是羊皮手套,外面一層涼涼的,手指粗糙地劃過她的掌心,泛起一陣癢意,賀嫣連忙將手收了回去。
“這么熱的天,還是別戴手套了,捂出汗了對傷口不利�!辟R嫣盯著。
沈知珩微微頷首,將熏香盒攥得極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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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嫣驀地沒話說了,周圍的空氣頓時跟著一起沉默。
“時候不早了,明日還要早起,我送……”沈知珩話說到一半驀地想起她剛才說自己身上有味道,又生生改了口,“你先回去吧,記得要早些休息�!�
賀嫣聽出他本來是想送自己的,卻又臨時改了主意,她沒有多問,只是乖乖點了點頭,便乘著馬車離開了。
回到家后,琥珀果然還在門口等著,一看她從馬車上下來,便立刻迎了上去:“見到沈大人了?”
“嗯,已經(jīng)將東西給他了�!辟R嫣答道。
琥珀笑笑:“那就好,我給小姐準(zhǔn)備了熱水,小姐先沐浴吧�!�
賀嫣點了點頭,跟她一起回到寢房,正準(zhǔn)備更衣的時候,琥珀突然驚呼一聲:“小姐,你的手怎么了?”
賀嫣疑惑低頭,只見自己的掌心正躺著一抹紅。
沒等她看清是什么,琥珀已經(jīng)皺著眉頭捧起她的手:“怎么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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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檢查半天,見沒傷口才松一口氣,隨即又有些奇怪:“沒受傷哪來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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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嫣抿了抿唇,突然想起沈知珩先前碰過她的手,原本舒展的眉頭又一次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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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琥珀見她沉默不語,不放心地喚她一聲。
賀嫣回神,擠出一點笑意:“沒事�!倍歼@么晚了,沈知珩不知回家了沒有,她現(xiàn)在找過去也無益,不如等明天定親宴再問他。
一想到明日就要訂婚了,賀嫣突然一陣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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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從皇上下旨賜婚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好多天了,她沒有再見二殿下,也在努力接受這場婚約,可對于未來會如何,仍然覺得迷惘。一心想嫁給二殿下時,她時常想象兩人成婚后的日子,現(xiàn)在要嫁給沈知珩了,她閉上眼睛,卻怎么也想不出他們做夫妻會是何種模樣。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賀嫣輕輕嘆了聲氣。
沈家有沈知珩在,如今是京都風(fēng)頭最勁的世家,賀家雖然去了漠城多年,但在武將中的聲望一直極高,這兩家下聘定親,即便沒有刻意搞出多大的排場,還是前院后院擠滿了不請自來的賓客。
賀家沒有女主人,賀嫣雖還未出閣,卻也只能出面招待女客,臉都快笑僵了時,一道熟悉的身影猶猶豫豫走來。
“嫂、嫂嫂�!痹S久未見的沈荷尷尬開口。
今日她能出來,還是賀均一再要求的,賀嫣也沒什么意見,且不說當(dāng)初那件事她也是被人利用,就是將來,也總要一起過日子的。
“我來見過嫂嫂。”沈荷又添一句。
賀嫣應(yīng)了一聲,直接將她推到人前,沈荷正錯愕時,她壓低聲音道:“來都來了,也別閑著,幫我應(yīng)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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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荷話還沒說完,賀嫣已經(jīng)溜了,她只好留下招待女客。
后院很忙,前廳也沒好到哪去,連夜趕回來的沈家大伯沈成從早到到現(xiàn)在水都沒喝一口,只忙著和賀均一同招待賓客,相比兩位長輩的繁忙,沈知珩這邊倒是清凈許多,前來道賀的賓客說幾句吉祥話就撤,生怕哪句話不對被抓住了把柄,賀家做完客又去皇城司內(nèi)獄做客。
沈知珩心也不在此處,巴不得清凈些,因此也沒有主動與人攀談,正一個人站著時,琥珀突然躲在門柱后頭喚他一聲,他神情微動,立刻跟了過去。
“小姐請您過來一趟。”琥珀小聲道。
沈知珩微微頷首,步伐卻越來越快,轉(zhuǎn)眼便走過拐角進入另一方偏僻的院落。
賀嫣正坐在石凳上發(fā)呆,看到他后立刻站了起來,剛要開口說話,便注意到他今日一改往日沉悶穿著,換了件淺紅色全新外衫。
不僅是顏色輕盈的外衫,還特意配了玉冠,腰帶上也嵌著一塊同色碧玉,連手套都是新的,從頭到腳都如沐春風(fēng)。
縱使當(dāng)年高中狀元,也沒見他穿得這么……活潑。
賀嫣被他這一身震得說不出話來,好半天才磕巴開口:“那那個叫叫你來也沒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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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昨天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時,突然想起羊皮手套是防水的,即便他的傷還沒好,也不該滲出血來,所以那血應(yīng)該不是她的,只是今早醒來還是不太放心,這才特意叫他過來一趟。
沈知珩聞言,手指不自覺地捻了一下。
她今日其實穿得也喜慶,且恰好跟沈知珩選了差不多顏色的外衣,乍一看像是刻意配的。沈知珩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直到她朝自己走來才緩緩開口:“手已經(jīng)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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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珩沉默一瞬:“真的好了,沒什么可看的。”
賀嫣才不相信,堅持要親眼看看,沈知珩被磨得沒法,只能在她面前褪下手套。
原本已經(jīng)養(yǎng)好的雙手,如今又是斑駁一片,除了林香當(dāng)初留下的傷,還添了幾道大裂,明明傷得嚴(yán)重,卻不見一點紅色,傷口皆泛著白,邊緣還腫得厲害,一看就是泡了多次水。
沈知珩也知道自己的手猙獰丑陋,匆匆給她看了眼后便背到了身后:“都說沒什么可看的……”
“今晚開始,你繼續(xù)來吃宵夜吧�!辟R嫣打斷。他的心病之前明明已經(jīng)好轉(zhuǎn)了,最近卻突然反復(fù)不說,還越來越重,怎么想都跟沒再吃宵夜有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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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珩聞言眼眸一動,并未開口說話。
賀嫣嘆了聲氣,轉(zhuǎn)身回石桌前坐下,變戲法一樣掏出幾樣傷藥和紗布。沈知珩見狀,識趣地到她旁邊坐好,任由她低著頭一點一點為自己處理傷口。
看著她今日格外繁復(fù)的發(fā)髻,沈知珩靜了許久突然開口:“賀濃濃。”
“嗯?”賀嫣沒有抬頭,繼續(xù)為他涂藥。
沈知珩:“今日之后,你便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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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高興嗎?”沈知珩問。不該問的,可看到她精心的妝容與衣裳,看到她如此用心為自己包扎,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祁遠(yuǎn)笑了一聲:“那等你們成親那日,我再送些實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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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與他的緣分,果然是到頭了啊。
時辰一到,兩人一同向親朋好友敬酒,要喝下時,賀嫣突然壓低聲音緊張地問:“無憂哥哥,你以后……不會打我吧?”
“華而不實�!辟R嫣匆匆低頭忍下淚意。
乖乖,這還是整日板著臉的沈指揮使嗎?他得多喜歡這位賀家小姐,才會敬個酒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沈荷:“……”
快晌午的時候,帝后送的賀禮到了,為這場訂婚宴又添一層榮耀,而負(fù)責(zé)送賀禮的,正是如今風(fēng)頭最勁的二皇子祁遠(yuǎn),這其中的榮寵自不必說,引得在場所有人皆是艷羨。
換好衣裳好,她沒有立刻出門,而是在屋里獨坐片刻,靜了心才往外走。
賀嫣本來只是嚇唬一下她,結(jié)果說完就看到她眼圈紅了,頓時嚇了一跳:“不至于吧你,行行行我不告狀了還不行嗎?你想出去玩就出去玩吧,不用幫……”
賀嫣愣了一下,回過神后樂了:“誰要跟你好好相處,等我成了你大嫂,看我怎么磋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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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要條件,是心里只有丈夫一人。賀嫣抿了抿唇,正不知該說什么時,他的手突然落在她的額頭上。
“我相信你�!鄙蛑翊驍嗨�。
今天這樣的日子,她并不想看到祁遠(yuǎn),可惜天不遂人愿,剛走出自己的小院,便迎面遇上了。
“聽父皇說,你們打算下個月就成婚,”祁遠(yuǎn)笑盈盈看著她,“這么著急,必然很忙,若是有需要,盡管找我?guī)兔��!?br />
至于那是什么,似乎已經(jīng)不重要了,他最好的兩個朋友今日定親,是大喜事,他也該高興才對。
賀嫣沒聽出他的欲言又止,聞言只是僵硬一笑。
賀嫣腳步虛浮,最后怎么跟著沈知珩離開的都忘了,祁遠(yuǎn)看著兩人牽著手漸行漸遠(yuǎn),突然輕笑一聲。
她自從那件事之后一直在祠堂思過,若非賀老將軍親自說和,今日也不可能出來。本以為來到賀家肯定要受賀嫣羞辱,誰知人家一個字沒提,還主動讓她幫忙,沈荷從前有多不喜歡賀嫣,今日就有多愧疚。
他只是調(diào)侃,‘未來夫婿’也是事實,可賀嫣從未想過,自己從他口中聽到會這么疼,疼完又有種一切落定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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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遠(yuǎn)眉頭微挑:“這么說來,你們已經(jīng)拿到東西了?可還喜歡?”
努力做好。沈知珩在心里細(xì)細(xì)品了幾遍,唇角涼薄地勾起:“要想做好一個妻子,首先要心里只有丈夫一人,你做得到嗎?”
沈知珩轉(zhuǎn)眼已經(jīng)走上前來,面色平靜地握住了賀嫣的手。兩人今日都穿了淺紅,站在一處璧人一對,祁遠(yuǎn)看著兩人牽著的手,只覺有些刺眼。
京都城繁文縟節(jié)最多,定親的規(guī)矩也是一套接一套,好在賀嫣未出閣之前,除了招呼女客不用做別的,在后院還算清閑。
賀嫣愣了愣:“真的?”
賀嫣嚇得白毛汗都快出來了,傻站著一動不敢動。
裙角被茶水濺濕,穿是不能穿了,只能回屋重新?lián)Q一件,于是她獨自一人回房更衣。
“你整天忙得見不到人影,禮物都不親自送,我哪敢找你�!辟R嫣故作不在意。
沈知珩將手抽回來,再開口帶著一絲不明顯的喪氣:“可我舍不得,緊緊動一下念頭,我便……若真到了這一步,只怕我會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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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嫣驀地眼角一酸,卻跟著笑了起來:“謝謝二殿下�!�
一墻之隔的庭院里,沈知珩還在牽著賀嫣往外走,賀嫣心中忐忑,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我們只是閑聊�!�
“二殿下�!鄙蛑翊蛘泻�。
“……你最好不好,等定親宴結(jié)束,我就跟祖父說,要是以后我突然失蹤或者暴斃,就肯定與你有關(guān),”賀嫣咽了下口水,“雖然你很厲害,但我祖父也不是吃素的,你要敢傷害我,他肯定不會放過你!”
“二殿下送什么都是好的�!鄙蛑翊浇歉∑鹨稽c弧度。
賀嫣抬起頭,笑容多了一分坦蕩:“以后日子長著呢,慢慢學(xué)就是。”
祁遠(yuǎn)笑笑:“濃濃正嫌棄我送的禮物華而不實,我正要找你問問,是否也這樣覺得。”
他對濃濃,大抵是有一些兄妹之誼之外的東西。
賀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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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嫣獨自一人靜坐許久,沈荷張望著走進來,一看到她趕緊跑過來:“可找到你了,客人越來越多,我實在應(yīng)付不來,你快來吧!”
“賀嫣,”沈荷打斷她,“我們以后好好相處吧�!�
而答案注定會讓他失望。
賀嫣聽說祁遠(yuǎn)來了時,手里的杯盞不小心掉在地上,啪嗒一聲裂成幾半,旁邊的貴女連忙關(guān)心,她勉強笑笑,溫柔敷衍過去。
沈荷頓時睜大眼睛:“你有本事自己去周旋!”
“不會�!�
沈知珩聽著她的威脅,竟然忍不住笑了一聲,周圍看熱鬧的賓客頓時驚掉下巴——
祁遠(yuǎn)靜了靜,輕笑:“恭喜啊濃濃。”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想做好一個妻子的首要條件是什么嗎?”沈知珩看著她的眼睛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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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珩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她。
賀嫣收斂心思輕哼一聲:“這點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沈知珩輕嘆一聲,牽著她往前廳走去。定親雖不用她忙活太多,但有些儀式還是要在的。
賀嫣沉默許久,才鄭重抬頭:“你放心,我會努力做好一個妻子�!�
賀嫣與祁遠(yuǎn)同時看向他。
柔軟的絲綢攜裹著體溫,清晰地映在腦門上,賀嫣不解抬頭,見他并未動怒,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氣。
祁遠(yuǎn)斜了賀嫣一眼:“聽見沒有,跟你未來夫婿學(xué)著點。”
他這些日子終于想通了一件事——
祁遠(yuǎn)恍惚一瞬,也跟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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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來,兩人自從七夕到現(xiàn)在,只賜婚那日匆匆見了一面,時隔這么久沒見,兩人同時頓了一下,竟然生出一分尷尬。
賀嫣也忍不住笑了一聲,正要點頭答應(yīng),側(cè)邊小路突然傳來沈知珩的聲音:“濃濃。”
賀嫣的心頓時提了起來:“真的,我既然決定嫁你,就不會跟別人牽扯不清,你相信……”
賀嫣愣了愣,腦海驀地閃過祁遠(yuǎn)的臉,她沒來得及回答,沈知珩便三兩下將手纏好紗布,戴上手套便離開了。
“去就去!”賀嫣起身就往外走,走到門口時見沈荷還在后面,當(dāng)即叉起腰,“你敢不來幫忙,我就告訴大伯母�!�
“刑訊嘴硬的犯人時,將其關(guān)在一間黑屋里,不給吃喝不叫見光直到他徹底崩潰,便會主動求饒讓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便離開黑暗,也會因為恐懼無條件服從�!鄙蛑裼米钇届o的聲音說最恐怖的話,“我也曾想過這樣對你,叫你四下無援,叫你又驚又怕,最后只能徹底依賴我�!�
沈荷:“……”還是那么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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