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殺人滅口
算上浩子，老蛇只有三個小弟，另外兩個一個叫鳥兒，一個叫山龜，都十分健壯，一個能打十個。
老蛇五十幾歲，雖然身材矮小，并且有些瘦，但以前練過家子，一身鋼筋鐵骨，極其擅斗，加上心狠手辣，道上沒人敢小覷他。浩子三人都不滿三十歲，鳥兒是老蛇的堂侄，叫他二叔，所以浩子和山龜也跟著叫他二叔。
鳥兒好色，經(jīng)常吹噓他睡過的女人。近來染病，一體同生的兄弟遭了大罪，正在用藥，但遲遲不見好。醫(yī)生說，搞不好得切掉，將鳥兒一條命嚇掉半條，日日活在擔憂之中。
山龜祖上三代都是土夫子，十二歲那年，父親和祖父進山掘?qū)�，再沒回來。同年深秋，家中失火，母親和祖母沒能跑出，活生生燒死在里面。山龜不在家，躲過火劫，卻莫名害了一場大病，發(fā)了三天高燒，最后雖然病愈，但腦子燒壞了。
老蛇和他同村，見山龜年紀尚小，無親無故，又癡又傻，心生憐憫，不像別人，嫌他晦氣，將他帶在身邊。山龜不長腦子，但長個，一米八幾高，二百來斤重，虎背熊腰，健壯如牛，力大無比，和街上的小黃毛打架，一拳一個。十分聽話，忠心無二，深得老蛇喜愛，不論去哪，都把他帶在身邊。
鳥兒知道是哪個女人傳染他的，自己不好，也見不得別人好，生出個壞心思，對山龜?shù)�，“你最近瘦了，我給你弄只雞來補補？”
山龜心思單純，道，“好。”
鳥兒便把那女人叫來，和山龜取長補短，但山龜卻沒事。
老蛇在古藍縣幫人經(jīng)營一家酒店，酒店兼做賭場和風月買賣，生意極好，老蛇占兩成分紅，收入相當可觀，天天帶著三個小弟吃香喝辣。
一天上午，老蛇從外面回來，道，“有個大活，報酬三十萬，事成之后老規(guī)矩，我拿四成，你們仨兒一人分兩成。”
“什么大活？”鳥兒正在上藥。
浩子看了一眼，不寒而栗，整根都爛掉了，胯也爛了一大片，像被潑了硫酸。
“插個人�！崩仙呋卮�。
“插什么人？是好是壞？”浩子問。
老蛇沒有回答，扔給他一把鑰匙，“等下你來開車�？鞙蕚湟幌拢胰ド蟼�廁所，回來就出發(fā)。”
鳥兒看了一眼浩子，道，“你管他是好是壞�！�
祝家珍從公交車上下來。
天上愁云慘淡，地上凄風哀嚎，似乎將有一場苦雨。
她左肩上掛著一個包，右手里拿著一塊牌子，身材嬌小，弱不禁風，但眼神堅定，意志如鋼。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四處看了一回，沒有人來抓她。到火車站還有一段路，她放步疾行，好似身后跟著鬼。
祝家珍和顧洪昌是高中同學，郎見女歡，女見郎愛，早早墜入愛河。
顧洪昌家貧，雖然考上大學，但沒錢去讀，步入社會。祝家珍進入大學，因為長得漂亮，追求者無數(shù)，但她一律拒絕，對顧洪昌忠貞不二。顧洪昌也不去招惹別的女人。
祝家珍大學畢業(yè)，考進編制，端上鐵飯碗。說媒的絡(luò)繹不絕，快把她家門檻踏斷，給她介紹的對象，不是官家公子，就是富家二代。祝家珍卻毅然決然，不顧所有人反對，跟了剛被合伙人欺騙生意失敗、一窮二白的顧洪昌。
名門望族不選，卻跑去跟一個家徒四壁的泥腿子，親戚朋友一致認為，祝家珍讀書讀傻了。那些追求祝家珍的二代，無不捶胸頓足，仰天悲嘆，多么鮮美的一塊肥肉，卻掉進了狗嘴。
祝家珍和顧洪昌結(jié)為連理，沒有得到祝福，只得到謾罵，沒有得到幫助，只得到嘲笑，但他們不在乎，相濡以沫，相敬如賓，恩愛甜蜜，幸�？鞓�。
祝家珍身體不好，前兩次懷孕，都不幸流產(chǎn)。第三次懷孕，千般呵護，萬般小心，這才順利誕下愛情的結(jié)晶顧南初。只因是個女兒，婆家不是很喜歡，要求他們繼續(xù)生，生個兒子。顧洪昌心疼顧家珍的身體，沒有再要，他是家中長子，本來不得偏愛，因此更遭不冷眼。
顧洪昌勤快踏實，吃苦耐勞，誠實守信，有膽有識，心善身正，非為池物。早年命遇劫數(shù)，生意屢次遭小人所壞，待劫滿時至，扶搖直上，生意越做越大，后轉(zhuǎn)行干建筑，更是來錢，日進斗金。住進別墅，開上豪車，短假出省，長假出國，日子那叫一個滋潤。
羨煞了一眾親戚朋友，紛紛跑來巴結(jié)，夸祝家珍有眼光，有福氣，夸顧洪昌能力強，本事大，極盡諂媚，點頭哈腰，伸舌擺尾，個個都變成了好人。夫妻二人心地醇厚，品行高潔，不擺架子，不計前嫌，竭誠待人，但有所求，無有不應(yīng)。
四年前，顧洪昌承包了一項市建局的工程，本以為會大賺一筆，沒想到卻掉進深淵。
市建局出材料，他只負責修建，但需要墊資。顧洪昌墊了七千萬，工程竣工，市建局非但不給錢，還構(gòu)陷他入獄。
墊的七千萬，有兩千萬是找銀行貸的款。祝家珍變賣了所有值錢的東西，還了本金和部分利息，還差幾十萬利息。銀行交給催收公司催要，一天幾十條短信幾十個電話，隔三差五上門，如蛆附骨，陰魂不散。
受過他們恩惠的親戚朋友不消說，自然是紛紛遠離。
這兩年，一切正當?shù)霓k法祝家珍都試過了，非但不管用，還弄丟了體制內(nèi)的工作，想要討回公道，竟比登天還難�。�！
顧洪昌在獄中離奇死亡，家庭失去完整的可能，祝家珍的心如被亂刀剁碎。她打算去云都南故府前舉牌含冤，如果還不管用，便一頭撞死在南故府的玉石柱子上，然后到陰曹地府，找閻王爺告狀。
祝家珍正大步走在去火車站的路上，山龜突然竄出，捂住她嘴，把她推進停在旁邊的面包車里。車門從打開到關(guān)上，不到五秒。
“開車�！崩仙咭姾谱佑行┌l(fā)愣，催道。
浩子踩下油門，從后視鏡里看見，一塊床單被吹到天上，一塊木牌帶著一個鮮紅的“冤”字在地上翻滾。
祝家珍拼命掙扎，被鳥兒兩拳打暈。
面包車開進城郊一座沙場，四人下車，檢查四周，浩子最后一個下車，下車前偷偷掐了一下祝家珍的人中。
檢查完四周，確認無人，回來看見祝家珍正在往外跑，鳥兒和山龜追上去，將其打暈拖回。老蛇打開攪拌機，幫著抬起祝家珍，扔了進去。
老蛇，鳥兒，山龜一人點了一支煙，望著攪拌機轉(zhuǎn)動。浩子不忍心看，轉(zhuǎn)過身，發(fā)動機的轟鳴里夾著骨頭碎裂的聲音，像一陣子彈掃射在浩子的良心上。
處理完現(xiàn)場，回到住處，浩子的內(nèi)心久久不能平靜。
鳥兒見浩子魂不守舍，笑道，“插個人而已，看給你嚇得！沒事兒，多插幾個，就習慣了。”邊說，脫下褲子換藥。
老蛇給家里供的菩薩上了柱香，拜了三拜，然后開始燉狗肉，這邊的風俗，手上沾了血，需吃狗肉辟邪。
狗肉燉好，老蛇，鳥兒，山龜三人大快朵頤，吃得津津有味，浩子沒胃口，勺湯泡了碗米飯。
吃到一半，老蛇電話鈴響，他看了一眼號碼，走到陽臺上，拉上滑門，這才接起。
電話接通，那頭劈頭蓋臉便罵，“你看我發(fā)給你的視頻，搞什么？妄我那么信任你，一件小事都處理不干凈。這個視頻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網(wǎng)上傳開了，你知不知道后果有多嚴重？”
點開視頻，是他們殺害祝家珍的過程，老蛇一下子渾身發(fā)涼，汗流浹背，奇怪，明明仔細檢查了，確定四周沒人后才下的手，又從哪里冒出個人來，拍下這段要命的視頻？
老蛇的心里直呼倒霉，努力保持鎮(zhèn)定，“金科長，對不起，是我們疏忽，……”
“說這些沒用，警局正在立案，馬上就會去抓你們。你們快躲到城北的倉庫，晚一些我派人去送你們出境，到朝國去躲一陣子，等事情平息之后再回來�！�
深夜，城北一座廢棄倉庫里，老蛇四人圍坐一圈，一支接一支抽煙。
倉庫差不多有一個籃球場大，堆著一些雜物，頭頂一盞燈，吊得很高，能將整個倉庫照到，但不甚明亮。
凌晨三點，擔憂和困意交織，甚是折磨人。外頭有車駛來，停下，四人警覺，老蛇叫鳥兒出去看看是什么人。
鳥兒來到外面，見一大幫人正朝這邊走來，認得是道上的，不是條子，放下心。正在想怎么來這么多人？那幫人已經(jīng)走到跟前。
“來了？”鳥兒道。
幾人搶出，揮刀亂砍，鳥兒倒地，脖子上挨的一刀爭些兒將他的頭砍下，破口處咕隆咕隆冒血，睜著眼睛，還沒反應(yīng)過來便做了鬼。
一幫人涌進倉庫，關(guān)上門，二話不說，揮刀便朝浩子三人砍去。
一時間，燈光暗淡的倉庫里，刀影晃動，如燈球閃耀；血水四濺，如巨浪拍岸；慘叫連連，如鬼哭狼嚎。
浩子刀落，砍死最后一個敵人，一股血濺到他臉上，蒙住眼睛，抹了一把，轉(zhuǎn)身掃視，但見地上橫七豎八，躺滿尸體。
老蛇坐在地上，背靠著墻，眼睛里還有光。山龜被砍爛了，伏地一動不動。
浩子不知道被砍了多少刀，渾身巨痛無比，一瘸一拐走到老蛇旁邊，坐下。
老蛇像是剛從一口紅色染缸里爬出來，吃力的呼吸著，問浩子，“刺不刺激？”
“為了三十萬，搞成這個樣子！”浩子心里有些怨氣。
“你真當我稀罕那三十萬？我們在人家的地盤上混，吃人家賞的飯，叫我們?nèi)プ鲞@件事，是對我們的信任，怎么拒絕？不給錢也得去做，別說還給三十萬。
我們不去做，也會有別人去做，那個女人死定了�，F(xiàn)在人家要殺人滅口，也怪不得誰，只能怪我們沒把事情做好！”
浩子沒有接話，將衣服撕成布條，包扎好傷口。
“接下來怎么辦？”正打算給老蛇包扎，見他吊著頭，一動不動，伸手去探他鼻息，已經(jīng)沒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