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王爺救場
陸晚音頭腦昏漲,大雨很快將她全身澆透,如今正值初春,雨水來得急,入夜后山里更是氣溫驟降。
此刻如同穿了層冰衣,體溫一點點流逝,眼前也漸漸模糊起來。
裴思恒還在同長公主僵持。
靜和公主冷笑一聲,涼嗖嗖地道:“看在裴大人的情面上,本公主可以高抬貴手,只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裴思恒眉宇間的青筋亂跳,語氣也冷了幾分:“公主到底想如何?”
“陸晚音既是你的夫人,那就該受你們裴家家規(guī)約束,今日她以下犯上,按裴家家規(guī),該如何處置?”靜和公主得意地問。
裴思恒牙齒緊咬,一字一頓往外吐:“當(dāng)責(zé)二十板!”
“那好!本公主就給你一次機會!”靜和公主吩咐一旁的宦官,取來木板,交與裴思恒后,語氣越發(fā)得意,“本公主聽聞裴家家風(fēng)嚴(yán)正,今日倒是要好好瞧瞧呢�!�
裴思恒緊緊握住手里的木板,幾乎要陷在掌心肉里,隱隱都能聽見咯噔咯噔的骨節(jié)脆響聲。
事已至此了,要怪就怪陸晚音運氣不好,得罪了誰不好,偏偏得罪了長公主!
還連累他也受了一番羞辱!
就是這么一遲疑,靜和公主的臉色越發(fā)陰沉,不悅道:“裴大人還不動手?莫不是心疼了,舍不得打?那好說,本公主身邊有的是人代勞!”
裴思恒:“不勞長公主費心!”
就在木板即將落在陸晚音纖細的身軀上時,遠處突然傳來一聲:“裴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風(fēng)!”
眾人紛紛面色大變,奴才們立馬跪倒在地,嚇得一個個跟鵪鶉似的,大氣都不敢出。
就連靜和公主也一改方才的盛氣凌人,臉上滿是驚慌之色,一邊小聲怒斥:“一群廢物!皇叔在此,怎么不早告訴我?”
一邊命人撐傘,提著裙擺,笑臉相迎,道:“皇,皇叔,靜和不知皇叔在此,有失遠迎了……”
伴隨著訓(xùn)練有素的黑衣侍衛(wèi)涌入,迅速將幾人包圍,偌大的庭院之中,很快就充斥著一股肅殺之氣。
衛(wèi)慈光健步行來,身后侍衛(wèi)面色冷峻,亦步亦趨為其撐傘,他看都不看一眼笑臉相迎的靜和公主,幽深如晦的目光,落在了雨地里的女子身上,頓時深了許多。
“下官拜見攝政王!”
裴思恒丟開木板,迎上前拱手行禮,姿態(tài)恭謙。
衛(wèi)慈光冷酷的俊臉上,不帶一絲情緒,只不過微蹙的眉頭,彰顯主人此刻的不悅。
“衙門里公務(wù)繁沉,裴大人倒是有空來此躲個清閑。”目光掃視全場,攝政王不怒自威,散發(fā)出的凜然氣勢壓迫的在場眾人喘不過氣來,“又在鬧什么?”
裴思恒面色一凝,立馬掀袍跪地,拱手道:“王爺恕罪!今夜之事乃下官之錯,驚擾了攝政王!”
“皇叔!并非裴大人之錯!”靜和公主一急,趕緊站出來道,“分明是陸晚音那個賤女人……呃�!�
話音戛然而止,靜和公主此前的囂張氣焰,瞬間如被一盆冰水澆滅了,面色都微微發(fā)白了。
衛(wèi)慈光語氣陰鷙:“本王面前,豈容你放肆?”
靜和公主不敢頂撞,死死攥著衣袖,指尖都泛白了。
恰在此刻,陸晚音再也堅持不住倒了下來,渾身上下都被雨水澆透了,柔弱得像是一株慘遭風(fēng)吹雨打的蘭草。
陸晚音耳邊嗡鳴聲不斷,身上的熱氣極速消散,整個人跟掉進冰窟似的,冷得她止不住地抖�;谢秀便遍g,依稀聽見了攝政王的聲音。
她還以為是在做夢,直到看見攝政王織金的龍紋長靴,才意識到攝政王真的來了。
陸晚音咬緊牙關(guān),當(dāng)著裴思恒和公主的面,緩緩朝向攝政王爬了過去。
在場所有人都被她的舉動驚得倒抽一口冷氣。
衛(wèi)慈光的眼神依舊冷冰冰的,高大威猛的身軀屹立在雨地里,猶如天地之間的支柱,威風(fēng)赫赫。
“王……王爺……”陸晚音喃喃道,在意識徹底斷開的前一刻,悄悄伸手握住了攝政王滾燙的掌心,感覺到那只手有一絲顫動,便僅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救我……”
然后就暈了過去。
衛(wèi)慈光心里頓時涌上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目光深深凝視著倚靠在自己腿上的柔弱女子。
裴思恒見狀,剛想上前將陸晚音抱走,省得在此丟人現(xiàn)眼。
哪知攝政王卻在他行動之前,命令侍衛(wèi)將陸晚音及其侍女先行帶走了。
“皇,皇叔!”靜和公主慌了,提著裙子沖進雨地里,急忙解釋,“是陸晚音先對我不敬,還出言不遜,我這才小懲大誡……”
衛(wèi)慈光陰冷的目光,從裴思恒身上移開,慢慢釘在了妙齡女子的臉上,語氣冷酷:“本王竟不知,你何時有資格對朝廷親眷擅用私刑了�!�
“皇叔!”靜和公主面色發(fā)白,再想狡辯幾句,可衛(wèi)慈光根本不給她機會。
“衛(wèi)姝,你身為大齊長公主,竟敢在皇家寺院之中,縱惡奴行兇,罰你跪在佛堂前,反省三日�!�
衛(wèi)慈光且行且言,語氣冰冷,“公主身邊內(nèi)侍,未盡勸阻之責(zé),罪該萬死,拖出寺廟,杖殺!”
與裴思恒擦肩而過之時,衛(wèi)慈光冷眼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條受人欺凌,還不敢咬人的狗一樣!
杖殺奴才的慘叫聲,很快在寺廟外的角落里響起,持續(xù)了足有一盞茶的時間,才漸漸消散。
雨依舊在下,靜和公主心疼裴思恒,想喚他到廊下躲躲雨,哪知裴思恒竟置若罔聞,一甩衣袖揚長而去。
氣得靜和公主直跺腳,怒罵裴思恒不知好歹!
陸晚音受傷陷入了昏迷,急須大夫診治。
可寺廟中皆是僧人,哪里來的大夫?
衛(wèi)慈光本是閑來無事,想著玉佛寺周圍的山巒風(fēng)景秀麗,空氣也好,遂特意來散散心,身邊未曾有軍醫(yī)隨行。
偏生今夜下雨,山體滑坡堵住了路,一時半會兒道路清理不了。
衛(wèi)慈光透過屏風(fēng),隱約能瞧見床榻上面色蒼白的女子,眼底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壓低聲兒道:“迅速帶人下山去請大夫,若是請不來,提頭來見!”
侍衛(wèi)應(yīng)是,剛退下,外面又進來一名侍衛(wèi),單膝跪地來報:“王爺!裴大人在外求見,說他知道附近的下山小道!”
聞言,衛(wèi)慈光濃眉微蹙,下意識看了一眼陸晚音。
今夜若非他來得及時,只怕陸晚音傷得會更重,裴思恒連自己的夫人都保護不了,事后卻在這里裝模做樣,簡直廢物一個!
衛(wèi)慈光出了房門,站在廊下,束著手,居高臨下地睥睨雨里的裴思恒。
他身上玄色的織金蟒袍在夜色下,閃爍著璀璨的流光,本該瀲滟含情的一雙桃花眼,此刻一片森然寒意。
而對方一身白衣被雨水澆透,眼神陰郁。
“王爺,今夜之事乃是下官管教不嚴(yán)的過錯,還望王爺恕罪!”裴思恒拱手道。
他不敢指責(zé)長公主,又知陸晚音與攝政王之間不尋常的關(guān)系,遂把錯往自己身上攬,以求能平息這位煞星的怒火。
衛(wèi)慈光唇角流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意,哪里會不明白裴思恒的花花腸子?
“你既知錯,那本王就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