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海市拍賣廳,今夜是魔都藝術(shù)圈與財富圈交匯的頂點�?諝饫飶浡疱X、野心與矜持混合的獨特氣味——頂級雪茄的醇厚、昂貴香水的尾調(diào)、水晶杯里香檳氣泡破裂的微酸,還有新刷油漆和羊絨地毯被無數(shù)皮鞋反復(fù)碾壓后散發(fā)出的、一種近乎窒息的奢華暖意。巨大的水晶吊燈從高聳的穹頂垂落,將下方的一切照耀得如同白晝,每一粒切割面都折射著冰冷而炫目的光,刺得人眼睛發(fā)澀。衣香鬢影,觥籌交錯。低沉的談笑聲、矜持的寒暄聲、酒杯清脆的碰撞聲,在鋪著厚重波斯地毯的空間里嗡嗡回蕩,形成一張無形的、令人微醺的網(wǎng)。
夏芷晴坐在這片輝煌與喧囂的邊緣角落。她穿著一件明顯不合身的、款式過時的深藍色小禮服裙,裙擺甚至有些發(fā)白起球。這是夏家傭人房里翻出來的舊物。她像一株被強行移栽到熱帶雨林的、蒼白脆弱的苔蘚,與周圍珠光寶氣、妝容精致的名媛貴婦格格不入。每一次水晶燈的光芒掃過她的臉,都清晰地映照出她眼下濃重的青影和毫無血色的嘴唇。她挺直著背脊,雙手死死地交疊在膝蓋上,指尖用力掐進掌心,試圖用那點微不足道的刺痛來對抗心臟狂跳帶來的眩暈感和胃部一陣陣翻攪的痙攣。
她的目光,如同被無形的鎖鏈牽引,死死地釘在拍賣廳前方那個巨大的展示臺上。聚光燈熾白的光柱,如同審判之光,正聚焦在今晚的焦點——《星空·贗品》上。畫框是重新配的,沉重的鎏金巴洛克風(fēng)格,在燈光下閃耀著刺目的金光,更襯得畫布上那片深邃、旋轉(zhuǎn)、帶著不祥預(yù)感的藍黑色旋渦仿佛要掙脫束縛,將人吸入其中。拍賣師洪亮而富有煽動性的聲音透過麥克風(fēng),在嗡嗡的背景音中清晰地切割出來:
“……女士們,先生們!這幅備受矚目的《星空》,雖非文森特·梵高親筆,卻是由已故仿畫大師陳默生先生于其藝術(shù)生涯巔峰期傾力所作!其筆觸之狂放,色彩之張力,對原作精神之把握,堪稱鬼斧神工!經(jīng)權(quán)威機構(gòu)鑒定,其藝術(shù)價值與收藏潛力無可估量!起拍價,人民幣八佰萬元!現(xiàn)在開始!”
“八百萬!”一個洪亮的聲音立刻在后方響起。
“八百五十萬!”
“九百萬!”
競價牌此起彼伏,如同獵食者亮出的獠牙。數(shù)字在拍賣師口中飛快地跳動攀升,每一次報出新的價格,都伴隨著一陣輕微的、壓抑著興奮的騷動。夏芷晴的呼吸隨著那不斷飆升的數(shù)字而變得越來越急促、淺薄。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血液沖上太陽穴,又在下一秒冰冷退潮的聲音。每一次舉牌,都像重錘砸在她緊繃的神經(jīng)上。
“一千五百萬!”
“一千八百萬!”
“兩千兩百萬!……兩千兩百萬!還有沒有更高的?”拍賣師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拔高,目光如鷹隼般掃視全場。
夏正擎就坐在夏芷晴前方不遠處,背對著她。他穿著昂貴的定制西裝,背脊挺得筆直,端著一杯香檳,姿態(tài)從容。但從夏芷晴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他握著杯腳的手指因用力而指節(jié)泛白,甚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微微側(cè)頭,似乎想用眼神警告或者催促夏芷晴什么,但那目光掃過她蒼白如紙的臉時,最終只化為一絲更深的鄙夷和厭棄。
“兩千六百萬!”一個帶著粵語口音的聲音喊道。
“兩千七百萬!”立刻有人跟上。
“兩千七百五十萬!”
數(shù)字逼近夏正擎預(yù)設(shè)的心理防線。拍賣廳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拍賣師的聲音在回蕩:“兩千七百五十萬!第一次!……兩千七百五十萬!第二次!……還有沒有?兩千七百五十萬!第三……”
“兩千八百萬!”夏正擎猛地舉起了手中的競價牌,聲音因為緊張和孤注一擲而顯得有些尖利,甚至破了音。他幾乎是吼出來的。這一聲,瞬間吸引了全場所有的目光。
聚光燈仿佛也感受到了這最后關(guān)頭的激烈,光束更加熾熱地聚焦在《星空·贗品》上,那深藍的旋渦在強光下顯得更加深邃、更加具有吞噬感。拍賣廳頂部的空調(diào)似乎也開到了最大,但人群聚集帶來的熱量和無數(shù)道目光的聚焦,讓展示臺周圍的溫度悄然升高。空氣仿佛在無形地扭曲。
“兩千八百萬!夏先生出價兩千八百萬!”拍賣師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即將落槌的亢奮,“兩千八百萬!第一次!……”
夏芷晴的心臟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動。她死死地盯著那幅畫,瞳孔因極度緊張而放大。就是現(xiàn)在!杜彥辰所說的“最佳觸發(fā)點”!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腳底竄遍全身,讓她如墜冰窟。她甚至能想象到畫布夾層里,那些微小的、透明的溶劑斑點,在強光和高溫的催化下,正如同蘇醒的毒蛇,開始無聲地揮發(fā)、分解……
“……兩千八百萬!第二次!……”拍賣師的聲音如同喪鐘的倒數(shù)。
時間被無限拉長、扭曲。夏芷晴的視線里,那片深邃的、仿佛蘊藏著整個宇宙狂暴力量的藍色漩渦中心——靠近右下角教堂尖頂?shù)奈恢谩唤z極其細微、肉眼幾乎難以捕捉的異樣漣漪,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一顆小石子引起的微弱波動,一閃而過!
緊接著,就在拍賣師即將喊出“第三次”的瞬間!
異變陡生!
那凝聚了無數(shù)目光、承載著夏家全部野望的深藍色畫布,如同被一只無形的、沾滿灰燼的巨手拂過!
以右下角教堂尖頂為中心,那片濃郁的、帶著生命律動的深藍,毫無征兆地、以一種令人頭皮發(fā)麻的速度,褪去了所有色彩!仿佛被瞬間抽干了靈魂!深藍褪成死氣沉沉的灰藍,灰藍又迅速泛白、擴散!如同病毒在畫布上瘋狂蔓延!那狂野的筆觸還在,那厚重的肌理還在,但所有色彩的光澤、活力、深度,在短短幾秒鐘內(nèi),消失殆盡!最終,那片區(qū)域——幾乎占據(jù)了畫布的三分之一——變成了一片毫無生氣的、如同劣質(zhì)石灰水刷過的、刺眼的灰白!
如同一塊丑陋的巨大尸斑,烙印在梵高那本該永恒燃燒的星空之上!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靜,如同無形的重錘,瞬間砸碎了拍賣廳內(nèi)所有的喧囂。
時間仿佛凝固了�?諝獗粡氐壮楦�。水晶吊燈的光芒依舊炫目,卻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香檳杯里的氣泡停止了上升。所有人的表情都定格在臉上——驚愕、茫然、難以置信。舉到一半的競價牌僵在半空。一位貴婦手中的折扇“啪嗒”一聲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發(fā)出沉悶的輕響,在這絕對的死寂中卻如同驚雷!
下一秒,這死寂被徹底引爆!
“天啊——!”
“怎么回事?!”
“褪色了?!畫褪色了?!”
“贗品?!不!這是災(zāi)難!”
“快看!那塊!全白了!像死人臉!”
驚叫、質(zhì)疑、倒吸冷氣的聲音如同海嘯般轟然爆發(fā),瞬間淹沒了整個拍賣廳!人群騷動起來,前排的人下意識地往前探身,后排的人踮起腳尖,無數(shù)道目光如同探照燈,死死聚焦在那片刺眼的灰白之上,充滿了震驚、鄙夷、幸災(zāi)樂禍和赤裸裸的獵奇!閃光燈如同瘋了一般亮起,咔嚓咔嚓的快門聲連成一片,貪婪地捕捉著這百年難遇的藝術(shù)災(zāi)難現(xiàn)場!混亂如同瘟疫般蔓延開來。
“不——�。�!”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尖叫,如同淬毒的利刃,狠狠撕裂了混亂的聲浪。
夏琳琳猛地從座位上彈了起來,精心打理的卷發(fā)因劇烈的動作而散亂。她那張妝容精致的臉此刻因極度的恐懼和憤怒而扭曲變形,眼珠子幾乎要瞪出眼眶。她涂著猩紅指甲油的手指,如同索命的鬼爪,直直地、惡毒地指向角落里臉色慘白如紙、身體搖搖欲墜的夏芷晴!
“是她!是夏芷晴這個賤種!是她毀了這幅畫!是她毀了夏家!”夏琳琳的聲音尖利刺耳,帶著哭腔和滔天的恨意,在巨大的空間里回蕩,“她嫉妒!她就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她故意把畫弄壞的!是她!就是她!她毀了夏家!!”
所有的目光,如同被無形的絲線牽引,瞬間從展示臺上那片刺眼的灰白,齊刷刷地聚焦到角落里的夏芷晴身上!那些目光里充滿了鄙夷、探究、嫌惡,如同無數(shù)根冰冷的針,將她釘在原地,動彈不得。她成了這場災(zāi)難的活體展品,承受著千夫所指。
夏芷晴只覺得一股冰冷的血液直沖頭頂,又在瞬間褪得干干凈凈,留下徹骨的寒意和麻木。耳朵里嗡嗡作響,夏琳琳的尖叫、人群的嘩然、刺耳的閃光燈,都變成了模糊而遙遠的背景噪音。她眼前發(fā)黑,身體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下意識地伸手想扶住旁邊的椅背,指尖卻只抓到一片冰冷的空氣。胃里翻江倒海,喉嚨里涌上濃烈的腥甜。她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彌漫開鐵銹味,才沒有當(dāng)場暈厥過去。她看到夏正擎猛地轉(zhuǎn)過頭,那雙渾濁的眼睛里此刻燃燒著足以焚毀一切的怒火和絕望,死死地、如同淬毒的匕首般刺向她!
“孽障……你……你……”夏正擎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手指哆嗦著指向夏芷晴,嘴唇翕動著,卻因為極度的憤怒和氣血上涌而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他的臉色由鐵青迅速轉(zhuǎn)為一種可怕的豬肝色,額頭上青筋暴跳,如同扭曲的蚯蚓。他猛地抬手捂住胸口,似乎那里正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劇痛,身體劇烈地晃動著,手中的香檳杯“啪嚓”一聲摔碎在昂貴的地毯上,猩紅的酒液如同鮮血般迅速洇開。
“爸!”夏琳琳驚恐地尖叫,想要撲過去。
但已經(jīng)晚了。
夏正擎的眼睛猛地翻白,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含糊不清的“嗬嗬”聲,身體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直挺挺地、沉重地向前撲倒!像一截被砍倒的朽木,轟然砸在鋪著華麗地毯的地面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爸——�。 �
“夏董!”
“快叫救護車!!”
“天��!出人命了!”
拍賣廳徹底炸開了鍋!混亂升級為徹底的恐慌!夏琳琳撲倒在夏正擎身邊,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哭嚎。人群驚叫著后退,又忍不住伸長脖子圍觀。安保人員艱難地試圖維持秩序,場面一片狼藉。
夏芷晴站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她看著夏正擎倒下的身體,看著夏琳琳哭花的妝容,看著周圍混亂驚恐的人群,看著展示臺上那片巨大刺眼的灰白……世界在她眼中旋轉(zhuǎn)、扭曲、褪色,最終只剩下嗡嗡的耳鳴和一片死寂的灰白。她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整個人如同被抽離了靈魂的空殼。掌心被自己指甲掐破的地方,滲出的溫?zé)嵋后w,是此刻唯一能感知到的存在。
就在這極致的混亂與絕望達到頂峰的時刻。
“嗡……”
拍賣廳側(cè)面,那扇通往頂級VIP包廂區(qū)的、厚重的、鑲嵌著繁復(fù)銅飾的雕花木門,被無聲地推開一條縫隙。
一個身影,如同分割光與暗的界碑,緩緩出現(xiàn)在門后的陰影里。
所有的喧囂、哭嚎、閃光燈,仿佛都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一股無形的、冰冷的、帶著絕對掌控力的氣場,如同極地的寒流,瞬間席卷了整個拍賣廳的核心區(qū)域。
杜彥辰。
他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午夜藍塔士多禮服,襯得身姿愈發(fā)挺拔如松,寬肩窄腰的線條如同刀削斧鑿。純白的高支棉襯衣領(lǐng)口系著同色系真絲領(lǐng)結(jié),一絲不茍。袖口處,一對古董藍寶石琺瑯袖扣在混亂的光線下折射出幽深而冰冷的光澤。他緩緩踱步而出,步伐沉穩(wěn)而從容,踏在鋪著厚地毯的地面上,無聲無息,卻帶著千鈞之力。
他英俊至極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如同兩汪凍結(jié)的寒潭,平靜地掃過混亂的現(xiàn)場——掃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夏正擎,掃過哭得妝容盡毀的夏琳琳,掃過展示臺上那片刺眼的灰白尸斑,最終,那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的目光,如同精準(zhǔn)的狙擊槍,穿透混亂的人群,穩(wěn)穩(wěn)地、牢牢地鎖定了角落里面無人色、搖搖欲墜的夏芷晴。
那目光,帶著審視,帶著評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冰冷的興味,如同在欣賞一件剛剛落入網(wǎng)中、還在徒勞掙扎的獵物。
他無視了腳下的一片狼藉,無視了周圍投來的無數(shù)道或驚愕、或探究、或敬畏的目光。他徑直走到展示臺前方,在距離那片灰白尸斑幾步遠的地方停下。
整個拍賣廳的目光焦點,不由自主地從倒地的夏正擎、哭嚎的夏琳琳身上,轉(zhuǎn)移到了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氣場強大到令人窒息的男人身上。連拍賣師都忘記了此刻的職責(zé),張大嘴巴,呆滯地看著他。
杜彥辰微微抬眸,目光落在臺上那幅已經(jīng)徹底淪為笑柄和災(zāi)難象征的畫作上。他的眼神平靜無波,仿佛只是在看一件再普通不過的物品。然后,他緩緩抬起右手。那只手,骨節(jié)分明,修長有力,帶著掌控一切的從容。
他的指尖,輕輕拂過自己左手袖口那枚冰冷的藍寶石袖扣,動作優(yōu)雅得如同在演奏前的鋼琴家整理袖口。
然后,那只手沉穩(wěn)而有力地舉了起來。
沒有競價牌。
只是那樣一只戴著名貴腕表、象征著無上財富與權(quán)力的手,在死寂的、無數(shù)道目光的聚焦下,舉了起來。
一個低沉、清晰、帶著金屬般冷硬質(zhì)感的聲音,穿透了拍賣廳內(nèi)殘余的喧囂和混亂的嗡鳴,如同冰珠落入玉盤,清晰地回蕩在每一個人的耳畔:
“三千萬�!�
不是競價,而是宣判。
拍賣師如同被解除了石化咒,猛地一個激靈,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慌亂和難以置信的激動,嘶啞地喊道:
“三…三千萬!這位先生出價三千萬!”
然而,這聲嘶喊剛落,展示臺上,那片巨大的灰白區(qū)域邊緣,在熾白的聚光燈持續(xù)照射下,又一小塊深藍色如同被無形的橡皮擦抹過,迅速褪成了令人心悸的慘白!
“嘩——!”人群再次爆發(fā)出更大的騷動。
杜彥辰的唇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彎起一個極其細微、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的弧度。那弧度轉(zhuǎn)瞬即逝,快得如同錯覺。他緩緩放下舉起的手,仿佛只是完成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動作。
“可惜�!彼〈捷p啟,吐出兩個字,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現(xiàn)場的嘈雜。那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惋惜,只有一種近乎殘忍的漠然和盡在掌握的嘲弄。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角落里的夏芷晴。這一次,不再是穿透人群的鎖定,而是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宣告式的凝視。如同在無聲地宣告:看,這就是你的價值,這就是你的命運。你,和這幅褪色的贗品一樣,不過是這場游戲中,一件等待被估價的物品。
夏芷晴只覺得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間穿透了靈魂。杜彥辰的目光,比夏琳琳的尖叫、比夏正擎的倒下、比那片刺眼的灰白,更讓她感到一種滅頂?shù)慕^望和冰冷。她身體里最后一點力氣被徹底抽干,眼前一黑,再也支撐不住,纖細的身體如同斷了線的木偶,軟軟地順著冰冷的墻壁滑倒在地毯上,失去了意識。在她徹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視網(wǎng)膜上殘留的最后影像,是杜彥辰那雙在混亂燈光下,冰冷得如同深淵的眸子,和他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殘酷的弧度。
拍賣廳里,混亂依舊。夏琳琳的哭嚎、救護車的鳴笛由遠及近、人群的議論聲浪、閃光燈瘋狂的咔嚓聲……交織成一曲荒誕而絕望的交響。
杜彥辰卻不再看任何人。他從容地轉(zhuǎn)過身,仿佛身后的一切喧囂、災(zāi)難、哭嚎都與他無關(guān)。他邁開長腿,步履沉穩(wěn),如同閑庭信步,走向那扇為他敞開的VIP通道門。深藍色的禮服背影,在混亂的光影中,挺拔而孤絕,像一座移動的冰山,緩緩消失在門后的陰影里。
沉重的雕花木門在他身后無聲地合攏,將所有的血色與喧囂,徹底隔絕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