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晚之后，王府的氣氛變得極其詭異。</p>

    柳扶煙的冥誕宴草草收場，那些刺目的紅綢第二天就被撤得一干二凈，仿佛那場荒誕的鬧劇從未發(fā)生。</p>

    晏沉舟再也沒有踏足過我的院子。</p>

    但整個王府，像一張無形的大網(wǎng)，驟然收緊。</p>

    我的飲食起居被嚴密地監(jiān)控起來。</p>

    每日送來的安胎藥，都由他信任的老嬤嬤親自盯著我喝下，一滴不許剩。</p>

    送來的補品堆滿了小廚房，豐盛得過分。</p>

    可我看著那些東西，只覺得反胃。</p>

    云袖私下里紅著眼眶告訴我，王爺下了嚴令，不許我踏出王府一步。</p>

    “王妃，王爺他……他只是太在意這個孩子了。”云袖試圖安慰我，聲音卻沒什么底氣。</p>

    在意孩子？</p>

    我撫著小腹，感受著里面那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悸動。</p>

    他在意的，恐怕只是柳扶煙“死后”，他晏沉舟終于有了一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吧。</p>

    至于我這個生母？一個盛放他骨血的容器罷了。</p>

    也好。</p>

    我對著銅鏡，看著里面臉色蒼白、眼神空洞的女人，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p>

    江浸月，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p>

    一個孩子。</p>

    有了孩子，你在這深似海的王府里，就不再是完全無根的浮萍。就算為了這個孩子，你也得活下去。</p>

    日子一天天過去。</p>

    肚子漸漸顯懷。</p>

    王府上下對我的態(tài)度，也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p>

    下人們行禮時，腰彎得更深了些。管事嬤嬤送東西來，臉上也帶了點真心的笑意，不再是敷衍。</p>

    只有晏沉舟。</p>

    他依舊對我視而不見。</p>

    只在偶爾幾次必要的宮宴上，我們才會不得不一同出現(xiàn)。</p>

    他會虛扶著我的手臂，做足表面功夫，扮演一個體貼的夫君。</p>

    可當周圍無人時，他周身散發(fā)的冷意，足以凍結(jié)三尺寒冰。</p>

    他甚至吝嗇于給我腹中的孩子一個眼神。</p>

    仿佛那里面孕育的，不是他的骨血，而是一個恥辱的烙印。</p>

    我漸漸麻木。</p>

    所有的期待和熱望，都在他日復一日的冷漠中消磨殆盡。</p>

    我把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這個意外到來的孩子身上。</p>

    我學著做小衣服，笨拙地繡著歪歪扭扭的花樣。</p>

    我和云袖偷偷給孩子想名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