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日頭高懸，暖煦的光線灑落在言府朱漆大門外，將門前的青石板路照得發(fā)亮。</p>
幾輛造型各異、氣派非凡的馬車靜靜停放著，車身雕梁畫棟，裝飾精美，彰顯著主人的不凡身份。</p>
為首的一輛馬車，車簾輕輕晃動，一位身著青色長袍的年輕男子率先踏出車廂。</p>
他身姿修長挺拔，如蒼松般屹立，一襲青衣隨風(fēng)輕擺，更襯出他溫文爾雅的氣質(zhì)。他面容英俊，眉眼間透著一股書卷氣，正是言府三公子言靖之。</p>
言靖之微微側(cè)身，伸手從容的整理了一下衣袖，抬眸望向言府大門，眼中滿是歸家的安然。</p>
身旁另一輛更為華麗的馬車車門打開，一位身著錦衣華服的男子邁了出來。</p>
他頭戴玉冠，腰間束著一條鑲嵌著美玉的腰帶，整個人器宇軒昂，舉手投足間都散發(fā)著與生俱來的尊貴氣息，正是當(dāng)今三皇子簫珩。</p>
“靖之，你家這府邸，可真是氣派非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比首雍嶇癍h(huán)顧四周，目光落在言府巍峨的門樓上，不禁發(fā)出由衷贊嘆。</p>
言靖之臉上立刻浮現(xiàn)出謙遜的笑容，微微欠身，恭敬地說道：“殿下過譽了，不過是寒舍一處，實在當(dāng)不起如此夸贊�！彼穆曇魷睾陀卸Y，盡顯文人雅士的風(fēng)范。</p>
在他們身后，其他馬車內(nèi)也陸續(xù)走出幾位年輕公子。其中一位劍眉星目，身姿矯健，正是兵部尚書之子霍凌云。</p>
他穿著一身玄色勁裝，腰間佩著一柄鋒利寶劍，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英氣。</p>
還有幾位同窗，同樣出身官宦世家，他們衣著華貴，氣質(zhì)不凡，相互交談著，言語間盡顯世家子弟的風(fēng)度。</p>
在言府仆人的引領(lǐng)下，眾人井然有序地相繼跨入言府大門。</p>
此時，言府前廳之中，言夫人裴氏身著一襲端莊得體的服飾，帶著眾仆人早早在此等候。</p>
言老爺和大公子、二公子皆不在家，裴氏便挑起了接待貴客的重任。</p>
她神色溫和，目光中透著幾分期待，靜靜地等待著貴客的到來。</p>
“各位公子，遠(yuǎn)道而來，一路舟車勞頓，實在辛苦。還請移步府中歇息�！迸崾厦鎺⑿�，聲音輕柔地說道，盡顯當(dāng)家主母的風(fēng)范。</p>
“勞煩夫人了�！比首雍嶇裎⑽Ⅻc頭致謝，態(tài)度謙遜有禮。</p>
裴氏笑著招手，將兒子言靖之喚到身邊，輕聲說道：“靖之，難得你帶人來家中做客，母親都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你安心陪著客人便是。”</p>
言靖之感激地看著母親，說道：“辛苦母親了，兒子定當(dāng)盡心招待。”</p>
曾姨娘候在一旁，待著機會上前來。</p>
她眼神微閃，一眼便看出這些公子身份不凡，心底立刻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三公子，您這些客人可都是達(dá)官顯貴，少不了要些樂子。</p>
不如，讓姨娘為你們安排可好�。俊彼贿呎f著，一邊輕輕甩動手中的錦帕，臉上的笑容格外熱情。</p>
言靖之依舊保持著微笑，委婉地婉拒道：“多謝曾姨娘的好意，不過今日殿下和各位公子舟車勞頓，還是先讓大家好好休息吧�！�</p>
“好吧，無妨無妨�！痹棠锬樕祥W過一絲失落，但很快又恢復(fù)了笑容，甩著錦帕退到一旁，嘴里小聲嘟囔著，顯得有些無趣。</p>
“那母親，兒子先去陪伴客人了�！毖跃钢蚰赣H告辭。</p>
“去吧去吧，若有什么事，就差人來說一聲�！迸崾宵c頭應(yīng)允，眼神中滿是慈愛。</p>
等到言靖之離去，裴氏的臉色立刻變得嚴(yán)肅起來，忍不住瞪了曾姨娘一眼：“曾姨娘，今日來的可都是貴客，容不得半點疏忽。老爺不在家，你更要謹(jǐn)言慎行，莫要肆意妄為！”</p>
“呦，夫人這話說的，人家也是一片好心嘛�！痹棠飲尚χ�，語氣中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p>
“哼！好心的話，就回自己院子待著去�！迸崾虾敛豢蜌獾卣f道。</p>
“得了得了，我還不愿意在這礙人眼呢。琥珀，我們走�！痹棠锼χ瑵M臉不悅地離開了前廳。</p>
“真是不像話。”陳嬤嬤看著曾姨娘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啐了一口，滿臉的不滿。</p>
“夫人，曾姨娘就是這個性子，您也別往心里去。”桃夭輕聲勸解道。</p>
“是啊，夫人，您可得保重自己的身子�！标悑邒咭苍谝慌愿胶椭�。</p>
“哎。”裴氏微微嘆了口氣，她一向不喜歡曾姨娘的行事作風(fēng)，覺得她太過輕浮。裴氏點了點頭，神色緩和了一些。</p>
“罷了！由著她去吧，等老爺回來，我還能耳根清凈些�！迸崾蠠o奈地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一絲疲憊。</p>
“夫人就是心善，好說話。”桃夭溫聲恭贊道。像今日這樣的場面在言府也不是第一次上演了。</p>
作為奴婢，她深知自己的本分，主母待她寬厚，姨娘們雖然各有心思，但比起其他內(nèi)宅的勾心斗角，言府還算安寧。</p>
言老爺對待妻妾向來公平，出手大方，從不吝嗇。大夫人賢惠之名遠(yuǎn)揚，四位姨娘平日里也算衣食無憂，相處得相安無事。</p>
“桃夭，你去后廚幫忙照應(yīng)著�！迸崾限D(zhuǎn)頭對桃夭說道。</p>
“是，夫人�！碧邑差I(lǐng)命后，快步向后廚走去。貴客到訪，自然少不了好菜好酒。</p>
“大伙動作麻利些，這可都是夫人特意從德祥樓定制的菜肴，一盤就價值幾十兩銀子，都給我小心著點！”陳嬤嬤在后廚指手畫腳地指揮著，神色十分嚴(yán)肅。</p>
桃夭負(fù)責(zé)試菜、布菜，每一道菜肴都要經(jīng)過她的手。她手持一根銀針、一雙銀筷，仔細(xì)地檢驗著每一道菜。</p>
“這些都沒有問題，上吧。”確認(rèn)無誤后，她才示意下人將菜端上桌。</p>
言家的花園廣袤而精致，仿若一座隱秘的世外桃源。落院依著前后左右、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巧妙布局，每個區(qū)域都獨具特色又彼此呼應(yīng)。</p>
踏入園中，只見花團錦簇，各類花卉爭奇斗艷，馥郁的芬芳彌漫在每一寸空氣中，令人心曠神怡。</p>
假山林立其間，形態(tài)各異，為園子增添了幾分神秘與靈動。</p>
一座精致的拱橋橫跨在荷花池上，橋下荷葉田田，荷花或含苞待放，或肆意盛開，在微風(fēng)中輕輕搖曳，宛如嬌羞的少女翩翩起舞。</p>
沿著蜿蜒的小徑前行，閣樓高臺錯落有致，雕梁畫棟，盡顯古樸典雅之美。</p>
園中的會客場所十分多樣，既有露天的露臺，可盡情沐浴陽光，亦有寬敞明亮的室內(nèi)廳堂，供人在風(fēng)雨天氣里自在相聚。</p>
今日陽光明媚，微風(fēng)輕拂，天氣格外宜人。</p>
言夫人聽取了桃夭的建議，決定將筵席設(shè)在園中，讓客人們在品嘗美酒佳肴的同時，還能盡情欣賞這四季如春的迷人美景。</p>
“靖之，你可真是好福氣，家大業(yè)大，美眷眾多，就連丫鬟婢女都個個出落得明艷動人，實在是讓我羨慕不已啊！”</p>
兵部尚書之子霍凌云滿臉笑意，半開玩笑地說道。</p>
“霍兄就別拿我打趣了，你那尚書府的規(guī)�？梢膊蝗菪∮U哦。”言靖之笑著回應(yīng)，語氣中帶著幾分熟稔與調(diào)侃。</p>
桃夭輕移，款步上前，聲音清脆而恭謹(jǐn)?shù)卣f道：“幾位貴人，奴婢桃夭，大夫人吩咐奴婢為幾位貴客布菜�！�</p>
“桃夭？可是那‘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里的桃夭？”三皇子簫珩目光灼灼，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桃夭，眼底分明閃過一絲驚艷。</p>
眼前的少女，身姿苗條，氣質(zhì)溫婉，眉眼間透著一股靈動與清秀。</p>
“回貴人的話，正是�！碧邑参⑽⑶飞�，頭輕輕低下，雙手交疊放在腹部，舉止間盡顯謙恭有禮的模樣。</p>
“桃夭，許久不見，你過得可好？”言靖之比桃夭年長幾歲，兒時的他們形影不離，桃夭總是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邊。</p>
后來他入學(xué)讀書，又進入國子監(jiān)深造，便很少能見到她了。</p>
今日再次相見，眼前的小丫頭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肌膚白皙勝雪，面容秀麗動人，身段婀娜多姿，舉手投足文雅有度。</p>
“如此秀外慧中的小女子，莫不是靖之你的青梅竹馬？”霍凌云忍不住再次打趣，眼中滿是促狹之意。</p>
“呵呵，霍兄，照你這么說，想必你府中的婢女都是你的青梅竹馬咯�！毖跃钢χ磽�，引得眾人一陣輕笑。</p>
桃夭面色平靜，有條不紊地為他們一一布菜。</p>
盡管耳邊不時傳來他們的調(diào)侃聲，但她仿若未聞，神色自若，手不抖，腳不亂，心不慌，目光始終平視前方，目不斜視。</p>
她的動作流暢自然，一氣呵成，雖然帶著幾分機械性，卻又讓人感覺舒適愜意。</p>
少女身上散發(fā)著若有若無的淡淡幽香，恰到好處地彰顯了主人家的禮數(shù)周到。</p>
她的服飾整潔干凈，沒有絲毫脂粉俗氣，每一個動作都賞心悅目，讓人移不開眼。</p>
簫珩的目光不自覺地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幾眼，似乎被她獨特的氣質(zhì)所吸引。</p>
“幾位公子慢用。”布完菜后，桃夭微微屈身，正準(zhǔn)備緩緩?fù)讼隆?lt;/p>
“且慢�！焙嶇裢蝗婚_口。桃夭腳步一頓，靜靜地侍立在一旁，等候吩咐。</p>
“你很用心，動作也十分嫻熟，這是賞你的�！焙嶇衲贸鲆诲V銀錢，遞向桃夭。</p>
桃夭趕忙舉起雙手，攤開手掌，銀錢輕輕落入她的掌心。</p>
“多謝貴人賞賜�！碧邑驳皖^彎腰，行了一禮后，才緩緩?fù)讼隆?lt;/p>
“這言府的規(guī)矩果然嚴(yán)謹(jǐn)，連一個丫鬟都如此氣定神閑，不卑不亢，靖之，還真是教養(yǎng)良好啊�！焙嶇褓潎@道，眼中滿是認(rèn)可。</p>
“多謝殿下的美譽�！毖跃钢鹕�，恭敬地回應(yīng)。</p>
“小丫頭一板一眼的，實在是可愛，靖之，你可真是有福氣�！被袅柙埔琅f不依不饒地打趣著。</p>
“霍兄還是別再調(diào)侃他了，既然有如此豐盛的美酒佳肴，我們可不能辜負(fù)，莫要浪費了這一番美意�！焙嶇裥χe起酒杯，其他人見狀，也紛紛端起酒杯，附和著。</p>
“殿下，請。”</p>
“各位，請�！币粫r間，杯光交錯，人影浮動。筵席上雖沒有歌舞奏樂，但美酒香醇，佳肴美味，花香四溢，再加上有美婢在側(cè)，伺候得周到細(xì)致，一頓膳食下來，賓主盡歡，氣氛十分融洽。</p>
“幾位貴客，家中多為女眷，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多多見諒�！本谱泔堬栔�，裴氏面帶微笑，客氣地說道。</p>
“夫人過謙了，如此盛情款待，倒是我們這些晚輩多有叨擾�！比首雍嶇衿鹕恚Ь吹鼗貞�(yīng)。</p>
“靖之，園中的瓜果已然成熟，月季也開得正艷，你們年輕人，不妨去園中游玩一番，也算是放松放松�！迸崾限D(zhuǎn)頭對言靖之說道。</p>
“是，母親�！毖跃钢c頭應(yīng)道。</p>
目送幾位夫人離去后，言靖之站起身來，熱情地說道：“殿下，霍兄，諸位，我們?nèi)@中走走，如何？”</p>
“好啊！”眾人紛紛響應(yīng)，興致頗高。</p>
桃夭遵照夫人的吩咐，率領(lǐng)一群奴仆在旁小心尾隨。</p>
園子廣闊，姑娘們身邊也都有丫鬟跟著，大家各自在園中尋一處靜謐之地歇息、攀談。</p>
平日里，姑娘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生活單調(diào)乏味。難得有客來訪，且都是未婚的年輕才俊，她們的心中難免泛起一絲期待。</p>
作為當(dāng)家主母的言夫人，自然也希望自家的姑娘們能借此機會覓得如意良緣，為言家增添幾分喜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