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周東南腦海瞬間閃過剛才姜時宜和陸遠豐擁抱的場景。</p>
他不動聲色咬緊了牙。</p>
下頜線繃緊:“你昨天去接機的人,她現(xiàn)在在你辦公室�!�</p>
姜時宜察覺出他不自然的情緒,手輕輕點了點他的肩膀,饒有興趣的樣子。</p>
“她調戲你了?她調戲男人很有一套。你快跟我說說,她怎么調戲你的?”</p>
周東南沉默兩秒,“姜時宜,不是每個人都像你�!�</p>
可以在不同的男人中間游刃有余。</p>
他說這句話時,眸子里隱匿著不滿和諷刺意味。</p>
姜時宜垂眸,忽然疏離一笑,好像完全不在乎他話里的諷刺,抬手優(yōu)雅又散漫的從挎包里抽出一張百元大鈔。</p>
“去給我買包煙。”</p>
周東南沒動。</p>
姜時宜手腕又細又白,一條銀鏈掛在上面晃蕩著發(fā)光。</p>
他盯著那個鏈子。</p>
想起了那天晚上,他渾身血液瞬間凝固。</p>
周東南突然皺緊眉頭,無比厭惡此刻的自己。</p>
“去給我買包煙。”姜時宜加重語氣重復。</p>
夾著錢的手往前推了推。</p>
“多了。”周東南面無表情,語氣帶著森森冷意。</p>
“剩下的給你買喉糖,或者如果你需要,買套兒也行。”</p>
姜時宜語氣輕佻。</p>
她手腕一沉,把錢松松塞進周東南襯衣的兜里。</p>
周東南眼神一暗,黑色眼睛透露出的冷冽幾乎要凝成實體。</p>
他抿緊了唇,徑直轉身,胳膊和她的肩膀擦了一下。</p>
帶著燒人的炙熱。</p>
姜時宜垂眸勾了勾唇,抬腳往辦公室的方向走。</p>
她沒有直接過去,反而選擇繞道穿過長長的畫廊。</p>
里面冷氣開得很足。</p>
陽光透過玻璃天窗漏下來,在地面形成歪曲不正的光影。</p>
等快走到辦公室,隱匿在心底的情緒也已經消化完畢。</p>
辦公室里。</p>
邱瑞兒正坐在她的椅子上,單手托腮,目光鎖在墻上的那副《日出》上。</p>
遮陽帽的帽檐很大,夸張的遮住她半邊臉,隱約能看到唇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p>
姜時宜敲了敲玻璃門。</p>
邱瑞兒聞聲,轉頭看向門口,發(fā)現(xiàn)是姜時宜。</p>
她把帽子摘下來,向后倚靠在凳子上。</p>
“等你好一會了,終于來了�!�</p>
語氣聽起來松散隨意。</p>
倒像是姜時宜才是那個來拜訪的客人。</p>
姜時宜雙臂抱胸,站在門口看著她。</p>
“你怎么找進來的?”</p>
邱瑞兒雙手托腮,仍然沒有坐起來的意思。</p>
兩人對峙幾秒。</p>
邱瑞兒不情不愿起身,手捏著椅子邊推轉了一圈。</p>
“我問的艾情啊,她不是剛給你送了那幅畫,你工作室的小姑娘人不錯�!�</p>
姜時宜走過去,把仍在轉的椅子扶正。</p>
語氣沒情緒:“有事?”</p>
“履行賭約,總得多來見見我的獵物才能確定捕獵的方式,你說呢?”</p>
邱瑞兒又撈起桌面一個鑰匙鏈拿在手里把玩。</p>
她說完,又對著墻邊一個保險箱努了努嘴。</p>
“你竟然在辦公室放這東西,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保險箱了,我一看到它,就想起莫城�!�</p>
邱瑞兒故意拉長了音調。</p>
說到“莫城”兩個字時,假睫毛跟著抖了抖。</p>
姜時宜唇線突然繃緊。</p>
十七歲那年發(fā)生的事像是洶涌而來的潮水。</p>
快要把她淹沒。</p>
她冷嗤一聲,悠閑走到邱瑞兒面前,鞋尖踢了一下保險箱看似堅固的鐵門。</p>
保險箱輕松打開。</p>
里面是擺放整齊的兩根金條。</p>
“我不僅放保險箱,還放金條,熟悉嗎?”</p>
邱瑞兒臉色一僵,旋即恢復正常。</p>
“你都要成為陸太太了,就放兩根?太掉價了吧�!�</p>
姜時宜冷笑一聲。</p>
“我這辦公室里,最便宜的就是這兩根金條,不識貨的才會覺得金條更值錢�!�</p>
她話音剛落,門外響起一陣腳步聲。</p>
周東南回來了。</p>
邱瑞兒笑得開懷,扭著腰迎上去。</p>
“嗨,男模。”</p>
淺粉色包臀裙本來就短,腰胯扭起來,顯得更短,</p>
周東南徑直從她身邊過去,走到姜時宜面前。</p>
給她遞上一盒煙還有一袋糖。</p>
不過卻不是女士香煙,而是姜時宜在民宿抽了一口就嗆出眼淚的那款煙。</p>
糖是小孩子吃的水果硬糖。</p>
姜時宜掃了一眼:“放我桌子上�!�</p>
周東南照做。</p>
邱瑞兒又扭著腰過去,伸出做了精致美甲的手,做握手狀:“你好,我是邱瑞兒�!�</p>
周東南瞥她了一眼。</p>
仍舊沒理。</p>
姜時宜藏笑,淡漠吩咐周東南:“你去車里等我一會,十分鐘后出發(fā),我要去見個客戶�!�</p>
周東南嗯了一聲,直接出門。</p>
“你的獵物走了�!苯獣r宜勾了勾唇。</p>
不遠處,周東南聞言,腳步停滯一瞬。</p>
他抿起唇,眼里逐漸醞釀出一場風暴。</p>
然后又大步向前走了。</p>
邱瑞兒虛偽的笑意收了,換上針鋒相對的表情。</p>
“時宜,你這樣就沒意思了,既然接受了賭約,就別在這兒礙著我�!�</p>
“你的意思,我應該把他直接給你送到床上?最好再附帶金條幾根?”</p>
姜時宜冷嗤。</p>
“姜時宜,你不用這么陰陽怪氣,我說過,這賭我要是輸了,我會當眾跪!下!澄清真相,但是,我一定會贏�!�</p>
邱瑞兒最后一句話咬了重音,聽起來十分篤定。</p>
姜時宜似笑非笑看她。</p>
“是嘛?”語氣質疑中帶著毫不在意的嘲諷。</p>
邱瑞兒沉默幾秒,被她云淡風輕的情緒刺激,突然笑出了聲。</p>
“你可能不知道,去年,我在美國見到莫城了,我告訴他你要結婚,你猜他說什么?”</p>
她笑的越發(fā)夸張:“他說,他會回來告訴陸遠豐,你這個人既無趣還愛無能。”</p>
笑了接近一分鐘,邱瑞兒終于止了笑,從桌面抽出一張衛(wèi)生紙擦了擦笑出的眼淚。</p>
然后隨手扔在姜時宜桌子上。</p>
“莫城,他會在兩個月后回來�!�</p>
兩個月。</p>
怪不得邱瑞兒跟她打賭說兩個月。</p>
邱瑞兒揚起下巴:“我說我能拿下你的那個保鏢,就一定能,兩個月,你等著瞧吧�!�</p>
姜時宜垂眸盯著混亂的桌面,把邱瑞兒碰過的東西一一推進垃圾桶。</p>
然后帶著薄笑抬頭:“好啊,那祝你成功�!�</p>
邱瑞兒盯著垃圾桶看了一眼,眸色沉了沉。</p>
轉身出門。</p>
......</p>
姜時宜靠坐在桌子上,盯著墻上的那幅《日出》看了幾秒。</p>
心頭壓下去的躁郁情緒逐漸濃烈,像是暴雨將至的天空,烏云密布,暗沉無光。</p>
她起身出門。</p>
陳貝貝剛好忙完畫廊的活,迎面走過來。</p>
“貝貝,把我辦公室里的轉椅扔了。”</p>
姜時宜腳步沒停。</p>
陳貝貝頭跟著她向后轉,有些不解:“老板,那個椅子不是你一直以來最喜歡的嗎?”</p>
“以前喜歡,現(xiàn)在不了。”</p>
“為什么?”</p>
姜時宜站住腳,極淺的舒了口氣,眉頭皺緊,轉身看著陳貝貝。</p>
“貝貝,人不是一成不變的,以后,我的辦公室不要隨便讓人進�!�</p>
陳貝貝捋了捋劉海。</p>
不明白情緒一向穩(wěn)定內斂的姜時宜為什么突然這么生氣。</p>
她沒敢再說什么,只重重應了一聲:“哦。”</p>
姜時宜走出門,徑直走到路邊的樹下停著的車前。</p>
樹蔭密實。</p>
陽光從厚重的云縫里漏出來,照的地面一片片暗沉斑駁。</p>
她打開車門坐進去,把那盒煙扔在副駕駛臺上。</p>
“這煙我抽不了�!�</p>
周東南盯著前面的路況,語氣冷淡到極點:“我不知道�!�</p>
姜時宜余光掃他一眼。</p>
她唇角輕扯了下,手指勾過煙盒撕開,從里面夾出一支煙點燃,煙頭火光明滅。</p>
她咬在嘴里吸了一口。</p>
又辣又沖的味道從齒間縈繞進喉嚨,接著是肺。</p>
她沒忍住嗆咳了兩聲。</p>
正好紅燈。</p>
周東南踩了剎車,擰開一瓶礦泉水遞過去。</p>
姜時宜沒接,反而把煙塞到他的唇邊。</p>
“咬住�!�</p>
聲音不輕不重的,硬中帶軟。</p>
眼尾帶著一抹濕紅,閃著盈盈水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