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向往人界的風土人情,跟這個問題有半毛錢的關系?
天瑯君伸出一只手指,搖了兩下,輕聲哼唱了一段旖旎綿軟的小調(diào)。
沈清秋本是面不改色坦坦蕩蕩一大好男兒狀,然而,天瑯君越是哼下去,他的冷傲神情越是繃不下去。
我!去!泥!煤!的!春!山!恨!
怎么它原來已經(jīng)流行到了魔界嗎!�。�
天瑯君哼了整整兩段,心滿意足,意猶未盡:“也只有人杰地靈的人界才能孕育出這樣一部驚世巨作。情節(jié)之大膽,言語之香艷,實在當?shù)闷鸫说荣澴u。尤其是每每結(jié)尾之處,留個鉤子,讓人欲罷不能,對下一作期待滿載。”
哦哇原來這玩意兒還特么是連載的!
沈清秋:“……等等。圣陵里第一次見面,你說了一句‘久仰’�!彪y道就是這個“久仰”?在小黃曲里的久仰?
天瑯君欣然道:“正是這個‘久仰’的意思�!�
系統(tǒng):【與BOSS進行興趣愛好交流,反派形象立體化,B格+150!】
日了鬼了的興趣愛好!
兩人正大眼瞪小眼,那照顧沈清秋直到他醒來的黑皮膚魔族少女從下方奔過,歡快的像一只羚羊。沈清秋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她真的長著一雙羚羊腿。那少女一跳一跳的,仰臉大聲問道:“君上!咱們要去的新地方,很好很好嗎?”
天瑯君笑著沖她揮回了手:“那自然是極好的�!�
那少女一派天真,問道:“水多嗎?”
天瑯君道:“河流山川,遍布天下�!�
那少女歡呼一聲,蹦向遠方。沈清秋望著她的背影,琢磨著不對味兒:“你要把他們遷去什么地方?”
天瑯君悠悠道:“沈峰主心中已有定論,又何必明知故問?”
河流山川,根本不是魔族的常見地貌�!昂玫胤健保瑹o疑是指人界。沈清秋說:“看數(shù)量,南疆恐怕超出兩成的魔族都聚集在這支隊伍里。閣下以為,如此浩大的規(guī)模穿越邊境之地,修真界會注意不到么?”
天瑯君道:“誰說一定要穿越邊境之地?”
他直起上身,睥睨而笑:“你以為我想要這把劍來做什么?”
沈清秋道:“你要用心魔劍,在兩界之中斬出裂口?”
天瑯君補充道:“準確地說,是把兩界合并�!�
合并人界與魔界!
第六十四章
敵營幽會
不就相當于把異次元揉碎、揉成一團?
沈清秋并不覺得這個想法匪夷所思,相反,他肯定,只要有心魔劍在手,絕對能辦到這件聽上去仿佛荒唐臆想的事情。因為,這是有原著依據(jù)的!
合并兩界,正是原著臨近大結(jié)局時,洛冰河為徹底統(tǒng)一魔界與修真界所做的一件喪心病狂的事。原先沈清秋總認為,原著的“洛冰河”是他最熟悉的�?涩F(xiàn)在想起,竟覺得這個角色離自己十分遙遠,很是陌生。那個“洛冰河”,毫不關心這么做會帶來的毀滅性后果。他的理由是兩界分離不利統(tǒng)治,而且資源不平衡,魔族那幫老婆和小弟天天吵吵嚷嚷,鬧得他心煩,干脆就給合并了,方便管理。
沈清秋沉聲道:“這就是你要送的‘禮物’?未免惡意太大了�!�
天瑯君摸了摸下巴,溫文道:“我真的沒有惡意。我很喜歡人界,讓兩族更密切地交流一番,是我一直以來的愿望�!�
沈清秋挑眉道:“天瑯君是真沒想到還是根本不在意?魔族能適應人界,人族非修真者又有多少能適應魔族的?換句話說,”他有選擇地咬重字眼:“就算你‘喜歡’人,可你能保證所有魔族都喜歡?兩界從古以來便處相離狀態(tài),這樣都紛爭無數(shù),如果貿(mào)然合并,更別想有一天安生了。”
天瑯君無奈道:“沈峰主果真是四大派出來的人,都是這么個調(diào)調(diào)。是倉促了些。可這也并非我本意啊。失敗的經(jīng)驗在前,我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先合并了再說。慢慢來嘛。無可更改的事實面前,再怎么不適應,也總會磨合的。”
BOSS都中二,果然是天理。只是天瑯君情況比較特殊。也許從前他是天真理想化的中二,總覺得自己可以拯救全世界、帶來兩族愛與和平。被壓在白露山下這么多年,現(xiàn)在的他,懷揣的是一份滿腹怨氣的中二。天大的事在他口里只是“倉促”。最后一句的邏輯更是強奸習慣論,奸著奸著,對象總會配合的,先奸了再說。
沈清秋忍不住問:“你和蘇夕顏……莫非也只是為了‘兩族密切交流’?”
突然聽到這個名字,天瑯君水墨般暈散在臉上的笑意凝了凝。
他轉(zhuǎn)過臉,沈清秋看不見他神情,只聽見他輕輕嘆了口氣:“夕顏啊,她真是……”
真是什么?
沈清秋琢磨他這微妙的語氣。溫柔可人?單純善良?
天瑯君道:“冷酷無情。我就是喜歡她這一點�!�
沈清秋為之絕倒。天瑯君攤手道:“可是無論如何,她已經(jīng)死了�!�
所以就毫不留戀了?
魔族的“喜歡”,恐怕終究是有些薄涼了。
沈清秋默然片刻,道:“你究竟是怎么看洛冰河的?”
天瑯君看了他一眼:“心疼他?”
沈清秋狀似無謂地笑笑,無法應答。
洛冰河雖然從來一句都不曾提過,可沈清秋知道,他對自己的親生父母是抱有幻想的。他只知道自己是名門女子和一名天魔血系的貴族所生,卻不知道父母究竟是哪兩個人,哪兩個名字。他其實一直都有悄悄地想象,如果父母還在,該會對他多好,不會讓他受半分委屈。
倘若洛冰河知道自己的生父是這副樣子這種態(tài)度,還可能因為他那一半人類血統(tǒng)而不待見他,那些想象,就真的只是可笑的想象了。
入夜,煙塵滾滾的大隊停駐在一片莽原之上,就地扎營。
需要扎營的其實只是為數(shù)不多的人型魔族。獸型魔族幕天席地就好,土坑、樹頂、草地,什么地方都能睡。
沈清秋的休息之處是一頂舒適寬敞的白帳篷,外表簡易,內(nèi)里卻應有盡有。竹枝郎親自布置完畢,才把他送了進去。那跟了他一路的魔族少女一走,沈清秋立刻迫不及待躺上床,閉目等待夢境降臨。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感覺月影晃動。沈清秋一睜開眼睛,只見洛冰河半跪在床前。沈清秋剛說了半句:“洛冰河,你聽我說,這邊有件很重要的……”洛冰河就撲了過來。
沈清秋被他撲了個正著,壓回床上,嘴也被一片溫軟堵得嚴嚴實實,連唔唔之聲也發(fā)不出來,只能干瞪眼,怒得臉都紅了。洛冰河不知收斂,越親越重,到后來就變成小獸撕咬般的啃噬。
沈清秋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道:“……洛冰河,跪好!”
洛冰河便一掀袍子下擺,當真跪好了。
沈清秋道:“知道為什么讓你跪嗎?”
洛冰河跪得筆直,道:“身為弟子,卻侵犯師尊……”
沈清秋:“誰讓你說這個了!這個帳為師待會兒再跟你算。天瑯君讓你給心魔劍,你便真給��?我不記得有教你這么……”傻白甜!
洛冰河道:“我沒得選。況且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東西,為何不給?”
什么叫“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東西”?那可是旁人哭都哭不來的金手指!沈清秋心說金山扛不住敗家子,道:“你有沒有考慮過他拿心魔劍要干什么?北疆南疆,蒼穹山幻花宮,會受到什么威脅?”
洛冰河道:“師尊生氣我把心魔給了他,只是因為害怕牽連這些地方?還是只害怕牽連蒼穹山?”
他這話說得,就像那些整天抓著男人問“你到底愛不愛我、你更愛你的事業(yè)還是更愛我”的小女孩兒一樣。沈清秋正想再跟他挑明利害,干點正事,卻卡了一卡。
帳上映出巡邏魔族小兵的火把之光,還能聽見狼嚎牛叫還有刻意壓低的呵斥之聲。
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夢里?
怎么看,洛冰河也就站在他帳里,而不是身處夢境之地。
來的,是他本人!
他現(xiàn)在沒有了可以拿來當任意門的心魔劍,橫穿北疆過來,少說也有千里之遙。沈清秋就是想扇他后腦勺,想到這路途迢迢,下手也要斟酌三分。
眼見他打蛇隨棍上,一條腿這就壓上了床沿,沈清秋幾欲吐血,卻還要拿出做師尊的威嚴:“洛冰河啊洛冰河,你是不是太過自負,自恃藝高膽大,一個人跑過來送上門。南疆起碼兩成的魔族都在這隊伍里,再加上兩個和你同血系難對付的魔族前輩。萬一被發(fā)現(xiàn)了,你這是找死!”
洛冰河道:“師尊,我不能明著搶人,我怕他催動你體內(nèi)的血蠱,可你總不能叫我坐著等。師尊你就別罵我了,我實在是忍不住了�!�
沈清秋不斷把他腦袋推開,竭力維持一本正經(jīng):“你進來的時候,有沒有驚動到誰?”
洛冰河道:“怎么可能?我要進來,誰也別想瞧見。只是有一件事需要擔心……”
他還沒說究竟是什么事,忽然從帳外傳來一聲清咳。
竹枝郎的聲音響起:“沈仙師?休息了嗎?”
一聽這聲音,洛冰河兩眼殺氣陡生,冷冰冰的橫了出去。沈清秋忙按住他,眼色嚴厲,示意他別沖動。
不知道怎么回事,洛冰河被他瞪了,反而臉頰染上一層淡紅,沈清秋看得抖了兩抖。帳外有魔族獸兵巡邏,帳內(nèi)又無處可躲,無奈之下他掀開被子,洛冰河從善如流地擠了進去。
竹枝郎在外自言自語道:“這么早就歇下了嗎?”
帳外靜默片刻,沈清秋還以為他走了,正要松一口氣,竹枝郎道:“那……在下就打擾啦�!�
怎么原來睡著沒睡著你都是要進來的嗎?
那還問個屁!
洛冰河露出個腦袋,疑神疑鬼道:“這蛇趁師尊睡覺要進來干什么?”
躲好你的就是了熊孩子!沈清秋把他腦袋按回去,跳下床叫道:“別進來!”
竹枝郎果然沒進來,困惑道:“原來沒休息嗎?沈仙師剛才為何不答話?”
沈清秋道:“困覺,不想答話。喜之郎你走吧�!�
竹枝郎愣住了:“白日不是說好了嗎?”
死死死。白日確實說好了,竹枝郎晚上會來給他燒掉剩下的情絲!
洛冰河又露出臉,悄聲質(zhì)問:“說好什么?”
沈清秋前腳剛把第二床被子堆到他身上,放下床簾,竹枝郎后腳便進帳來了。他手里拿著那只小金爐,眼睛斜視一旁,道:“深夜冒犯,沈仙師還請海涵。只是情絲不除盡,唯恐多生事端。”
進來了再趕出去就太惹人懷疑了,反正竹枝郎出于莫名原因不敢多看他,只能盡量小心些。沈清秋擋在床簾前,微笑道:“明白。麻煩你了�!�
竹枝郎客氣地道:“分內(nèi)之事而已。沈仙師為何不到床上……”他還沒走出一步,沈清秋錯身擋在他面前,抓住他手臂,轉(zhuǎn)了個圈。
轉(zhuǎn)到竹枝郎背對床簾,沈清秋才說:“不上床。就在這里�!�
竹枝郎莫名其妙被他拖著手臂晃了一圈,也不好發(fā)問,只當他一時興起,好脾氣地問:“站著?”
沈清秋果斷道:“站著�!�
竹枝郎:“沈仙師受得了?”
在他身后,洛冰河猛地掀翻被子,滿面怒容。沈清秋面不改色:“習慣了�!�
竹枝郎點點頭,轉(zhuǎn)身在小桌安置金爐。趁此機會,沈清秋隔空對洛冰河發(fā)了一掌,把他打回被子里,火速將他蓋住,竹枝郎轉(zhuǎn)身時,早已各就各位,一切如常無異。他拿著燒紅的炭石說:“請沈仙師除下外衣�!�
沈清秋低頭,慢吞吞開始解衣帶。他真不敢解快,要是真脫了,洛冰河估計就要拆床拆人了。他動作慢的令人發(fā)指,竹枝郎等了半天,終于忍不住瞅了一眼:“沈仙師可是手指不方便?可要在下幫忙?”
沈清秋見他抬眼,忙猛地一扯衣襟,外衣溜溜地從肩頭滑了下去。
他這么一扯,外衣落在腳邊。再把那條胳膊送到竹枝郎眼皮底下去,后者登時無心再注意其他地方,對著它認真研究起來。堅持不懈除拔除了一天的情絲,終于有了衰退的跡象。沈清秋半邊胸膛和手臂果真再沒像白天剛醒來時那樣須葉茂密了,只剩疏疏零零幾根小芽。
洛冰河悄然無聲送出一掌,一陣黑氣正正朝竹枝郎背后襲來。沈清秋忽然揮手,啪的把竹枝郎手中那顆炭石拍飛。
那塊炭石骨碌碌滾到帳外,竹枝郎無緣無故挨了一巴掌,大惑不解。沈清秋歉聲道:“手滑�!�
竹枝郎毫無心理障礙地接受了這個說法,出帳去撿。他在外走了一陣,疑道:“滾哪兒去了?”
沈清秋腳底一蹬,火速上床。洛冰河低聲道:“師尊,你在他們手底下過的究竟是什么日子?!”
混吃等死無所事事的日子!
沈清秋也低聲道:“別亂來,被發(fā)現(xiàn)了你我都不好過�!闭f完,手起手落,把洛冰河摁回毯子中。
洛冰河極不甘心,憋屈得很。他自覺現(xiàn)在對上天瑯君也不會毫無還手之力了,可師尊體內(nèi)血蠱一日不除,就要一日受制。他勾勾手指,地上外衫飛入手里,他將那外衣披在沈清秋肩頭:“穿上!”
似乎有路過帳口的小魔在向竹枝郎問好:“大將!”
竹枝郎“嗯”的應了,道:“來得正好。幫我找個東西�!边@架子和語氣,與面對天瑯君和沈清秋時截然不同,倒真符合大將的身份。
沈清秋道:“穿什么?本來也是要脫的�!�
洛冰河震怒:“……為什么師尊你非得脫衣服給他看不可?”
摁來摁去都摁不老實,沈清秋正費力著,竹枝郎忽然折回來了。沈清秋來不及站回原位,霍地旋身一壓,擺成了端坐于床中央的姿勢。竹枝郎道:“沈仙師剛才不是說不上床?”
沈清秋呵呵道:“哦?是嗎?我有說過?”
藏得匆忙,不小心把洛冰河坐身下了……
這一坐也好,洛冰河總算是乖乖不動了。竹枝郎走到床邊,見被毯雜亂,隨口說了句:“沈仙師不熱么?”
沈清秋只求速戰(zhàn)速決,抓著竹枝郎的手,把那塊通紅的炭石壓到胸口,嗤嗤聲響中,坦然道:“不熱�!�
竹枝郎:“那沈仙師你……不疼?”
沈清秋:“不疼�!�
竹枝郎欣慰道:“之前數(shù)次,沈仙師似乎一直不情不愿,今夜總算主動一回了。本該如此。”
沈清秋壓根沒聽仔細他說了什么,一心想快點弄完快點趕人,口里問:“行了嗎?”
竹枝郎收回炭石,道:“可以了�!�
沈清秋大喜。估計洛冰河也快到極限了。誰知,竹枝郎又加了一句:“君上方才說,今晚他也想過來一趟……”
句末的“一趟”一沒說完,洛冰河終于忍不住,暴起了。
第六十五章
貴圈真亂
看不清他如何出手的,竹枝郎便單膝跪地,嗆了一口血出來。再抬頭時,床上便多出了個人。洛冰河一只胳膊環(huán)著沈清秋,正對他怒目而視。他先是震驚,隨后,迅速變成一種恍然大悟:“你?沈仙師?你們!”
沈清秋把額頭埋到手掌里,不想說話。洛冰河另一只手揚起,做了一個“掐”的虛動作,竹枝郎喉嚨間現(xiàn)出幾道黑色的手印,身軀猛地吊起,浮在半空中。
沈清秋道:“別殺他,后患無窮,再說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
洛冰河緊閉著嘴,手背青筋暴起,五指合攏。竹枝郎臉色逐漸變青,卻硬是沒露出痛苦之色。
正當此時,又一個聲音在賬外響起。
“沈峰主,我可以進來嗎?”
今天晚上為什么這么熱鬧,說曹操曹操到,門庭若市啊!
帳內(nèi)三人,掐人的被掐的圍觀的,臉通通刷的黑了。沈清秋先指被掐著脖子吊起的竹枝郎,再指洛冰河,比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再雙手交叉比成叉狀,一片混亂。洛冰河也不知道明白沒有,就是搖頭,再搖頭。這樣的情況下,當然不會有人給門外那個回音。片刻的沉默過后,天瑯君道:“我進來了。”
跟他外甥一樣,都是進門之前的詢問只是做做樣子的類型!
于是,天瑯君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竹枝郎和沈清秋拉拉扯扯滾在床上,后面一堆被子毯子堆得又高又亂。見他進來,齊齊猛地轉(zhuǎn)頭,四只眼睛兩張臉,一般的大驚失色,紅白交錯。沈清秋上衣還垮在胳膊肘上,一副要脫不脫的模樣。
饒是天瑯君為人奇葩,見到這種場面,笑容也一時僵住了。
半晌,他才輕聲說:“……真是沒想到�!�
竹枝郎汗顏:“君上,事情有些復雜,總之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他的身軀擋住了洛冰河藏身的被毯,沈清秋則半趴在他身上,將洛冰河那只牢牢掐住他命門的手遮個正著。如此混亂的體位,加上飄飄的床簾,一時半會兒,真的很難發(fā)覺多了個人。
天瑯君點頭道:“不必解釋,我懂。我都懂。”
以他那愛聽春山恨的品味和腦回路,他說“懂”,那就必須需要解釋!
沈清秋道:“不知閣下深夜造訪所為何事?有事明言無事安寢,謝謝�!�
天瑯君道:“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那邊出了點小小異象而已。竹枝郎又不知哪里去了,所以我先過來看看。不過,似乎來的不是時候。沒關系,你們請繼續(xù)。我隨意�!�
竹枝郎:“君上……”
他多說一個字,洛冰河就加力;
稍微動動腿,洛冰河加力;
想換個姿勢,洛冰河也要加力;
加力加力,洶涌的魔氣順著命門騰騰灌入,灌得他口里發(fā)苦。
竹枝郎不知心塞為何物,但確實體會到了心塞的感覺。
沈清秋:“好,多謝體恤,那我們就繼續(xù)了。你請自便。”
天瑯君卻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找了張凳子,坐了下來。
他悠悠地道:“沈峰主為何不追問我,究竟是什么‘小小異象’?這可跟你之前好奇又熱心的表現(xiàn)不大一樣�!�
看起來,這一位是沒那么容易能打發(fā)走的了。沈清秋覺出麻煩甩不脫,反而鎮(zhèn)定下來,笑道:“天瑯君若喜歡旁觀,講話助興也無不可。請�!�
天瑯君便“助興”了,道:“不久之前,安置在我那邊的心魔劍忽然飛起,懸掛空中嗡鳴不止。明明并沒有人在召使它,卻有此現(xiàn)象,實在令人有點在意�!�
沈清秋當即明白,剛才洛冰河沒說完的“只有一件事需要擔心”,就是指心魔劍需要擔心。畢竟是跟隨洛冰河多年的佩劍,原主出現(xiàn)在附近,多少會有所感應。
沈清秋道:“的確是個蹊蹺事。不過天瑯君來找我談這個,怕也沒什么意義吧�!�
天瑯君緩緩站起,道:“找沈峰主談肯定是沒有意義的�?扇羰怯蓄B皮的小朋友過來找沈峰主,那就很有意義了�!�
短短一席話,他分成了好幾段,每說半句,便朝床邊走近一步。
竹枝郎明被沈清秋雙手扒住,暗被洛冰河死死鉗著命門,隨著天瑯君一步一步,越靠越近,這對師徒兩個人下手都越來越重,他當真是……無辜至極,倒楣至極。
正當天瑯君舉起手,要掀開床簾時,帳外驀地傳入一陣高亢凄厲的野獸長號。他猛地撤手,轉(zhuǎn)身望去。
白帳之外,火光沖天而起,飛馳的黑影從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獸類長號混雜著聲嘶力竭的呼喊。
“有入侵者!”
“圍住圍�。《紘先�!”
“別讓他跑了!”
“——殺出來了——!”
刀劍相擊、劍矢破空、牙爪撕扯之聲混作一團。天瑯君一句話也來不及說,閃身出帳。沈清秋一顆心高高拋起又落下。這入侵者來得太是時候了!
洛冰河翻身下床,扶了他一把。竹枝郎被掀落到地上,還暫時無法動彈。沈清秋低頭道:“剛才多謝了�!�
以他之忠心程度,方才居然沒奮不顧身地指出“君上!就是他們!就是這兩個人!”也得算上是他刻意相幫了。竹枝郎聞言,嘆一口氣,說:“在下能理解的�!�
沈清秋:“理解什么?”
洛冰河不耐道:“跟他廢話什么?”
竹枝郎抬起頭,誠摯地說:“沈仙師為解相思之苦,夜中私會,雖然不免有損清譽,卻也情有可原�!�
沈清秋:“……”
果然是不應該跟他廢話什么!
師徒二人潛出帳外,只見莽原不遠處,黑壓壓的南疆魔族大軍團團包圍著某一中心。兩道雪白炫目的影子在其中顯得猶為奪目。一道是劍影,凜凜然勢不可擋,一道是人影,所過之處寸草不生、片甲不留。包圍圈被不斷擊潰,又不斷有新的魔族填充上去。
天瑯君由衷的贊嘆順著夜風遠遠飄來:“好劍法。好靈力!”
來者立在被他斬于赤手之下的一只披甲巨狼頭顱上,白衣一塵不染,只有頰邊一點飛濺狀的血漬。
這么大張旗鼓、簡單粗暴、說打就打、生怕敵營中沒人不知道他大駕光臨的打法,真不負百戰(zhàn)峰囂張好戰(zhàn)之盛名。
是柳清歌。
兩頭雪白的座狼掠過獸群,伏于天瑯君腳下。其中一只仰起頭,從嘴里發(fā)出人聲:“君上,是蒼穹山的,百戰(zhàn)峰峰主柳清歌!”
天瑯君點頭:“原來如此,難怪劍法靈力都驚絕如斯。只是不知,百戰(zhàn)峰峰主為何會突然光臨南疆?”
柳清歌微微一側(cè)身,乘鸞飛回手中。他甩落劍尖的一點血珠,冷冷地道:“沈清秋是不是在這里�!�
沈清秋受寵若驚。怎么柳巨巨是來解救他的嗎?
洛冰河瞥了一眼他臉上神色,抿了抿嘴。
天瑯君恍然大悟:“原來你是來尋沈峰主的。他的確是在我這里�!�
柳清歌道:“讓他出來�!�
天瑯君語氣曖昧道:“現(xiàn)在他恐怕不太方便見你。就算見了,多半也不想跟你回蒼穹山�!�
沈清秋竟不知該吐槽些什么。柳清歌瞇了瞇眼。天瑯君腳邊一頭座狼道:“什么百戰(zhàn)峰,我看倒未必見得。聽說這柳清歌與洛冰河那小子交手,大敗無數(shù)次,早就不配這號稱了。現(xiàn)在應當叫做‘九十九戰(zhàn)峰’才是。”
另一頭接道:“不對,應當叫做‘九十八戰(zhàn)峰’峰主。他若對上咱們君上,也是必敗無疑的!”
這兩頭畜生真損。又諂媚又損!
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柳清歌足下一點,白電般身形掠出。天瑯君不急著迎戰(zhàn),隨手輕甩,鮮血從指間飛跌,血滴落地不沁入泥土,反而凝結(jié)成形,瞬息之間化出六只毛色赤紅的血狼,團團圍住柳清歌,風火輪一般繞著他撕咬偷襲。
柳清歌游刃有余,乘鸞一出,六只盡數(shù)頭顱飛離,化回液態(tài)。可劍鋒回轉(zhuǎn),血狼又迅速重新凝形,繼續(xù)齜牙咧嘴張牙舞爪。他之攻擊雖然精準強勁無可挑剔,卻并沒有起到實際效果。天瑯君也沒有收回放血的那只手,就這么閑閑伸著,血往下落,不斷有新的猛獸化出。
放了這么多血臉色都不帶白一下的,他是個移動血庫嗎!
好歹柳清歌是來救他的,沈清秋不能隔岸觀火超然戰(zhàn)外。他剛要有所動作,洛冰河就搶先一步,閃了出去。
天瑯君定睛一看:“你果然來了�!�
洛冰河冷冷地道:“師尊在,我焉能不來?”
天瑯君笑道:“竹枝郎,你看看他這張臉,這樣一副橫眉冷對的神氣,真是讓我看了高興……嗯?竹枝郎?”他這才發(fā)現(xiàn)竹枝郎還沒出來,露出掃興之色。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一旁柳清歌正要說話,忽然瞥見沈清秋,要呵斥的都忘了,當即一怔,喊道:“喂!”
沈清秋揮手招呼。天瑯君訝然之色不退反增,對著洛冰河:“所以,剛才,你們,在里面,三個人?”
一句話,斷成五個詞,沈清秋還是弄明白了他想表達的意思。
第六十六章
貴圈太亂
洛冰河不知懂了沒有,黑著臉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