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莽原獸群中的戰(zhàn)圈,登時成了三方大混戰(zhàn)。天瑯君打兩個,柳清歌也打兩個,洛冰河打一個不理一個,還要扛下兩人份的攻擊。黑氣白光爆炸,劍鳴獸嘯沖天。
柳清歌有心接應(yīng)沈清秋,無奈包圍圈越聚越厚,乘鸞旋成一道小型旋風(fēng),十幾只血獸絞入其中,碎成萬千飛濺血珠。沈清秋喝道:“閉嘴!別吞進(jìn)去了!”
柳清歌根本不需要閉嘴,因?yàn)槟切┭菊床簧纤纳怼L飕樉齾s笑了:“我倒還忘了,還有沈峰主呢。”
他倒是希望被忘了……天瑯君一記起來,沈清秋立刻不好過了。腹中絞痛之感密密麻麻爬了上來。洛冰河原本下手最狠,招招對準(zhǔn)天瑯君,可現(xiàn)在攻勢陡然一緩,心也分了。沈清秋喝道:“接著打。別管我!”
他不叫不喊,裝成毫無感覺的模樣,回到帳中,把竹枝郎拖了出來,他笑得都扭曲了:“這回你總不能再往我劍底下撞了吧?”
竹枝郎無奈道:“沈仙師與君上于我而言,都是恩深義重,又何苦總要讓我為難�!�
沈清秋疼得背后直冒冷汗,有一搭沒一搭閑扯轉(zhuǎn)移注意力:“你當(dāng)真是恩怨分明�!�
魔族的干部果真?zhèn)個如紗華鈴一般敬業(yè),無時不刻都在進(jìn)行傳教大業(yè)。竹枝郎在他劍鋒下,仍在規(guī)勸:“不錯。所以四大派昔年以卑鄙手段圍剿君上,終有償還之日。蒼穹山、昭華寺、幻花宮、天一觀,君上說一個也不留,就必然一個也不會留�!�
他提及幻花宮,沈清秋忽然心弦一繃。
他從幻花宮水牢遁逃花月城后,曾聽人說,幻花宮水牢守牢弟子被盡數(shù)殺死,連公儀蕭也不能幸免。這口黑鍋當(dāng)時蓋在了他頭上,他又把它轉(zhuǎn)扣到了洛冰河腦袋上。而奔波至今,一直沒能有機(jī)會算清究竟是誰做的。
竹枝郎現(xiàn)在對他不錯,是因?yàn)楫?dāng)時自己攔住了要?dú)⑺墓珒x蕭,算恩人。那么,公儀蕭對他而言,應(yīng)該就是仇人。沈清秋道:“你記不記得,公儀蕭這個人?”
竹枝郎略一思忖,道:“是指那名幻花宮弟子?”
果真記得。
“那時要去水牢迎接沈仙師,在下先是將那弟子誤認(rèn)作了洛冰河。”
沈清秋能理解。公儀蕭身形背影,的確和洛冰河有些肖似。甚至乍看之下,容貌也有微妙的相似之處。所以他有段時間,對公儀蕭格外有親近之感。
竹枝郎繼續(xù)說道:“后來,發(fā)現(xiàn)他就是白露林那名隨沈仙師一起進(jìn)入露芝地的幻花宮大弟子,便順手殺了�!�
順手殺了。
竹枝郎果真是個很簡單的魔,跟他舅舅說的一樣,“有點(diǎn)傻”。天瑯君提攜他,他就死命跟著,沈清秋無意救過他,他便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在報(bào)答。
同理,睚眥必報(bào)。
只是公儀蕭這死的也未免太冤枉了。他只是要動手殺,又沒真的殺!
水牢一別,公儀蕭那句“若后會有期,前輩一定要履行承諾,帶我去清靜峰一覽。晚輩可一直等著呢。”,歷歷猶在耳。沈清秋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他看著竹枝郎的目光越來越復(fù)雜,可原先那種輕松自在的成分已經(jīng)不在了。后者剛覺察到這種變化,沈清秋便站起身來,朝前走去。
竹枝郎一愣:“你要去哪里?”
沈清秋說:“隨便去哪里,遠(yuǎn)遠(yuǎn)的就行。”
天魔血系都是神經(jīng)病。跟一個神經(jīng)病在一起,總比跟兩個在一起要強(qiáng)。好歹那一個還肯聽他的話!
竹枝郎像是被刺了一下,須臾,道:“我只是想對幫過我的人好。這有什么不對嗎?”
沈清秋道:“可問題在于,你覺得你做的事情是對我好,我卻并不覺得�!�
他每走一步,都感覺筋脈抽搐,似有萬千蠕蟲扭動啃噬。洛冰河連連回頭看他,好幾次都險(xiǎn)些沒避過攻擊。
竹枝郎不能理解:“就算沈仙師不得善終,也執(zhí)意要和他們一路?”
沈清秋不答話,繼續(xù)往前走。
竹枝郎低聲說:“我明白了�!�
話音剛落,沈清秋體內(nèi)滯澀疼痛之感盡數(shù)消失了。天瑯君聲音上揚(yáng),微含慍意:“你在干什么?”
在場中人,只有天魔血系者才知道怎么回事。原先沈清秋體內(nèi)有三道血蠱,洛冰河以一對二,略處下風(fēng)。而剛才,竹枝郎不再催動血蠱與洛冰河作對,而是倒戈一擊,和洛冰河聯(lián)手壓下了天瑯君的血。
不疼了還怕什么?沈清秋拔出修雅,飛身上劍,喝道:“柳師弟,走!”
柳清歌見他御劍飛來,也翻身踏上乘鸞。天瑯君總算不放血玩兒了,魔氣裹挾一掌襲來,被洛冰河擋了回去。沈清秋路過,順手一拉,洛冰河揚(yáng)手,一串動作接合得天衣無縫,兩手正正握住,隨之一提,便把洛冰河帶上了修雅劍。兩道劍光瞬息之間馳出天外。
莽原上嚎聲連片。天瑯君打個響指,余下的幾十頭血獸失去動力,皮毛獠牙迅速融化,不多時便化成飛濺的血珠,溶入土壤之中。
他看向竹枝郎:“就這么放走了?”
竹枝郎一言不答,對他單膝跪下。
天瑯君涵養(yǎng)甚好,氣惱也只維持了片刻,早便過去了:“你呀你,費(fèi)盡心思,人家卻毫不領(lǐng)情,一心奔著死路去。竹枝郎,你都這么大了,怎么就不知道腦子轉(zhuǎn)個彎呢?”
抬手讓竹枝郎起來,他又隨口道:“不過你也不必傷心。沈峰主總有一天能明白你是為他好的,不遠(yuǎn)了�!�
竹枝郎心知,那就是四大派滅門之時。
天瑯君又看了看天邊,喃喃道:“不過,實(shí)在沒想到。沈峰主居然喜歡人多。每次都必須至少三人嗎?”
“……”
竹枝郎原本滄桑的心境瞬間猶如狂風(fēng)過境寸草不生。
君上大概最近又看了什么人界流傳的奇怪配圖小冊子了。
三人御劍飛出數(shù)里,直奔邊境之地。
柳清歌沒想到沈清秋把洛冰河也捎帶了,怒道:“你拉他干什么?怎么跟他在一起了?!”
柳清歌和洛冰河之間苦大仇深的,沈清秋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籠統(tǒng)道:“這是有原因的……”
洛冰河聽他沒否決“在一起”三個字,眉眼彎彎,嘴角也勾了起來。柳清歌見他無端端笑意盎然,手中擬了個訣,靈力指間茲茲流閃,警惕道:“沈清秋,你過來�!�
洛冰河變臉比翻書還快,前一刻還溫情脈脈,下一秒就嘲色滿堆,摟緊了沈清秋的腰。他原本就樓的緊,再這么一使力,沈清秋險(xiǎn)些喘不過氣,一巴掌拍松他的手,才說:“柳師弟,這個解釋起來略復(fù)雜,咱們現(xiàn)在先走,回頭我再慢慢說。你要先相信我�!�
柳清歌說:“我信你。但我不信他�!�
沈清秋不假思索道:“我信他�!�
柳清歌眉峰一凜,肅然道:“之前你信他,什么下場?”
洛冰河的微笑綿里藏針,口氣不冷不熱:“師尊都說信我了,你還廢話什么?”
是嫌沒打夠嗎?!
沈清秋說:“對師叔怎么說話的?”
柳清歌本來就話少,何來的廢話?他果真不多說了,甩出一團(tuán)暴擊。
這可是高空行駛,在劍上面打架很好玩么?!注意安全,安全第一!
沈清秋偏了一下飛行軌道,算著應(yīng)該閃過了,洛冰河卻在身后悶哼了一聲。
沈清秋轉(zhuǎn)頭問:“怎么了?”
真打中了?
洛冰河搖搖頭,道:“沒事。不疼。”
照理說,就算被打中了,也應(yīng)該沒什么��?沈清秋仔細(xì)看了看他,覺得他印堂間的確有一股黑氣,沉吟道:“你臉色不太好�!�
洛冰河嗓子虛軟,溫言道:“跟那老魔頭對上的時候,頭就有點(diǎn)暈。剛才更暈了。不過也沒什么,一記暴擊而已�!�
柳清歌和他血戰(zhàn)到底的沖動越發(fā)強(qiáng)烈。這都打過多少次了,一個暴擊就頭暈了?
他說:“沈清秋你讓開�!�
沈清秋忙賠笑道:“柳師弟,他之前有傷在身,才剛好,你千萬別跟他一般見識。他不懂事,要是冒犯了你,我代他道歉�!�
柳清歌臉色不善,沈清秋又說:“他之前是犯了不少錯,今后不會了。我一定好好管教……”
柳清歌的臉終于青了:“你真信他?”
沈清秋心虛了。洛冰河還抱著他的腰,又露出了那種略惴惴不安的神色,似在等著他的回答。說實(shí)話,之前他其實(shí)從來沒真正地信任過洛冰河,所以一直誤傷。事到如今……
沈清秋苦笑道:“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
家里孩子不懂事,大人不容易做。沈清秋賠完笑,又說好話:“一段日子不見,柳師弟修為愈發(fā)精進(jìn)了。”
柳清歌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閉關(guān)剛出。”
洛冰河圍堵蒼穹山那時,柳清歌說過“等著!”,果然是閉關(guān)修煉去了。剛出關(guān)就來救人,沈清秋摸了摸鼻子,心覺單說謝謝似乎不夠,隨口問道:“你怎么知道來南疆這里找我?”
原來柳清歌出關(guān)之后,火速趕至魔界北疆洛冰河的地盤,一路殺進(jìn)去,幾乎殺翻個底朝天,結(jié)果沈清秋不在。洛冰河也不在,據(jù)說是匆匆趕回交待一番就立刻撤了。他先是抓住那名叫紗什么的魔族妖女想要審問。然而,百戰(zhàn)峰的審問方法就是毆打,充其量只分不同程度的毆打。柳巨巨當(dāng)然不好毆打女子,紗華鈴又是個難搞的女人,于是沒問出來。
好在,又撞上了成天吃飽了沒事閑得亂晃的尚清華。
對這貨柳清歌可毫不容情,拳頭剛揚(yáng)起來,他就滔滔不絕地全招了,包括沈清秋呆在魔界時的伙食如何、每日的消遣娛樂活動、以及被銜到南疆去了的重要信息。
問出來之后,柳清歌便打算把這叛徒就地正法,豈料尚清華抱著他大腿一陣鬼哭狼嚎,再三保證身不由己改過自新,嚎著嚎著就把漠北君引出來了。兩人打了一架,把洛冰河的地宮震塌了小半,這才耽誤了些時間。
這跌宕起伏、充斥著暴力元素的一段東西,就是柳巨巨近期的行程了。
如此費(fèi)心費(fèi)力……柳清歌,真是一個比親哥還靠譜的男人��!
沈清秋含蓄地表達(dá)了他的感激涕零之后,話鋒一轉(zhuǎn),正色道:“柳師弟,我有正事必須告訴你�!�
柳清歌道:“講�!�
沈清秋說:“你可知天瑯對于修真界的人士而言,這個名字可謂是傳說級的。
數(shù)年前,天瑯君被鎮(zhèn)壓于白露山之下的那一戰(zhàn),四大派傾巢而出。蒼穹山派雖然也是主力,但那時參戰(zhàn)的都是上一代的峰主們�,F(xiàn)任蒼穹山派的峰主中,只有岳清源作為穹頂峰首席弟子參戰(zhàn)過,并且以玄肅嶄露頭角,起到了關(guān)鍵作用。這些柳清歌自然不會不知道:“魔族上一任圣君?他肉身損毀已有七八年了�!�
沈清秋說:“肉身損毀,不代表死了。也有可能是脫殼了�!�
柳清歌揚(yáng)起一邊眉毛:“和你一樣?”
沈清秋心中慚愧,干咳:“正是。”
柳清歌不追究下去了:“他出來了,然后?”
沈清秋說:“天瑯君打算合并魔界與人界�!�
“是指他打算攻上人界?”
沈清秋就知道,一般人很容易搞混這兩個概念。說到“合并”,許多人都以為只是“統(tǒng)一”的意思,其實(shí)不然,天瑯君打算用心魔劍做的,是字面意思上的“合并”。
第六十七章
三人成行
魔界和人界,就如同一張紙的兩面,處于不同的空間。在紙張的正面畫上一筆,再怎么延伸,也畫不到反面去。
而心魔劍,則能夠把這張紙的正反,拼接到同一個平面。
舉個例子。人界大陸上有洛川這條河流,魔界則有埋骨嶺,這兩個地方處于異界空間。而原著中,洛冰河以心魔為匙,將兩界合并后,埋骨嶺便被“拼”在了洛川中央,變成了一座孤島。
簡單地解釋過后,柳清歌皺起眉:“這種事真做得到?”
當(dāng)然做得到。原著洛冰河就成功辦到了!沈清秋沉沉點(diǎn)頭。柳清歌想了想,道:“茲事體大。還需證據(jù),方能取信于諸位掌門�!�
要說證據(jù),還真沒有。沈清秋正略感頭疼,這時,安靜了半晌的洛冰河忽然道:“師尊為何不問我?”
沈清秋還沒答話,柳清歌先行一步,嗤了一聲。
嗤的原因很充分。洛冰河有魔族血統(tǒng),并且早早跟諸派翻臉,惡名遠(yuǎn)揚(yáng),幻花宮被他生生搞成了邪教組織,雖然實(shí)力在他的領(lǐng)導(dǎo)下不弱反強(qiáng),但四大派早就把它踢出團(tuán)隊(duì),作為“名門正派”卻名存實(shí)亡,自然也幫不上忙。
所以,問他,恐怕沒什么建樹吧……
這話沈清秋心里明白,卻不能多說。不然洛冰河那顆脆弱的玻璃心不知道還要怎么碎呢。他干笑了幾聲,還沒笑完,肩膀上忽然多了一點(diǎn)重量。
洛冰河的頭輕輕靠在了他的左肩上。
沈清秋以為他又在撒嬌,抖了一下,可再仔細(xì)看看,洛冰河的眼睛閉著,是一副安然昏睡的模樣。
站著也能睡。剛才不還聊得好好的嗎!
沈清秋反手捉緊他胳膊,防止他摔下飛劍,輕聲喚道:“洛冰河?”
沒有反應(yīng)。頓了一頓,沈清秋換了更低更輕的聲音:“……冰河?”
叫了兩聲,他才慢慢睜開眼睛,沈清秋見他眼神渙散,忍不住問:“你是不是真的很累?”
離出圣陵還沒幾天,洛冰河受過的那一大堆傷就算好得快,怕是也有些遺留后果,暈一暈也是有可能的。
洛冰河搖搖頭:“沒有�!�
沈清秋琢磨了下,轉(zhuǎn)向抱著雙手冷冷注視這邊的柳清歌:“柳師弟,過了邊境之地,不如你先走,回蒼穹山派和掌門師兄他們召各派商議一下。”
柳清歌雙目微睜:“那你呢�!�
沈清秋說:“我可能要遲些回去。洛……冰河他這個樣子,我看,還是休息一下再走穩(wěn)妥。”
柳清歌提氣道:“我來,就是為把你帶回去�!�
沈清秋躊躇,洛冰河一言不發(fā),低著頭,模樣看著乖巧得很。他又說:“就一晚�!�
柳清歌看著窩在沈清秋身后的洛冰河,嚴(yán)厲地說:“一晚也不行�!�
那怎么辦呢?
一個時辰之后,三人穿過邊境之地,停在城中最大的客棧門前。
這座城遠(yuǎn)離中原,多的是雜門小派,卻鮮少見到這般豐神俊朗、仙氣凌然的人物出現(xiàn),還一次出來三個,一個賽一個的好看,不少都駐足圍觀。柳清歌昂首闊步,握著乘鸞,率先邁進(jìn)門檻。
大堂富麗,寬敞明亮,立刻有伙計(jì)上前招呼。沈清秋道:“柳師弟,你真要跟我們一起?”
總感覺柳清歌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根本不需要睡覺、就算睡覺也會在云氣繚繞的靈臺上的類型。
柳清歌執(zhí)劍抱手站著,冷冰冰地說:“不放心�!�
他眼皮一抬,恰好見到洛冰河在沈清秋身后,無聲地哼哧了兩下。眼珠斜轉(zhuǎn),嘴角笑容輕蔑,目光惡意滿得都要溢出來了,登時大怒,握著乘鸞的手背青筋暴起。沈清秋見狀忙道:“有話好說,不要生氣。”他再回頭,洛冰河一臉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嘴唇還微微有些發(fā)白。
伙計(jì)笑道:“幾位客官是來住宿的?”
柳清歌不理人,洛冰河一副隨時要倒的模樣,沈清秋只好自己出來:“不錯�!�
伙計(jì):“要幾間房?”
沈清秋:“三……”
洛冰河:“兩間�!�
柳清歌就差沒把“狼子野心,可恨可誅”八個字寫在臉上了。洛冰河和顏悅色道:“麻煩兩間房。謝謝。”
柳清歌說:“三間�!�
洛冰河笑了笑,反問道:“請問,誰出錢?”
沈清秋柳清歌滯了一下。
沈清秋不消說,剛從魔窟跑出來,哪有帶這些東西。柳清歌就更不可能了,這么不食人間煙火的巨巨,還殺了一路,怎么可能記得在身上放錢。
洛冰河慢條斯理地說:“是我。我沒帶夠錢。所以,兩間。”
沈清秋:“……柳師弟,你別跟他計(jì)較了�!�
這個問題是真心沒辦法解決。沒錢的話,總不能把修雅或者乘鸞當(dāng)了吧……
也不知道洛冰河是不是故意的,現(xiàn)在沈清秋是真不敢隨便下定論了,領(lǐng)了房牌,上樓時柳清歌走在最前,沈清秋在中間,回頭無奈地說:“下次再這樣氣你師叔,就把你賣了湊錢�!�
洛冰河仰臉道:“師尊你對我總是這么狠心�!�
前方的柳清歌回頭看了一眼,皺了皺鼻子,一派恨不得把他們亂刀砍死、一個埋在山巔一個撒在海底的深惡痛絕。
兩個房間緊緊挨著。房間的分配是個嚴(yán)肅的問題。
柳清歌自有考量。這洛冰河為人行事都匪夷所思,邪氣甚重,連抱著具尸體都能一抱五年�,F(xiàn)在,這大活人就在他眼前。能讓他得逞?
空氣中似有火花噼里啪啦碰撞。沈清秋從容不迫,開門,轉(zhuǎn)身,關(guān)門。
關(guān)了,又驀地拉開一條縫,端莊地道:“那你們好好休息吧�!�
火花瞬間結(jié)冰了。
柳清歌:“……喂!”
洛冰河印堂這下真黑成一團(tuán)烏云了:“師尊,他會殺了我的�!�
沈清秋對柳清歌豎起食指:“你可以打。別打死就成。”
開玩笑。他可不敢跟洛冰河一個房。直彎深夜共處一室,找死。是的沈清秋堅(jiān)持他還是直的!會看狂傲仙魔途這種種馬文就是杠杠的證明!
他也不敢和柳清歌一個房。雖然柳巨巨乃蒼穹山古往今來四面八方第一直男,直得天地日月可鑒,但若洛冰河這魔族小醋王一缸子翻了,更不好對付。綜上所述,沈清秋愉悅地道:“就這么決定了�!�
洛冰河泫然欲泣控訴道:“師尊你怎么忍心�!�
沈清秋呵呵,果斷關(guān)門。留下走廊外石化風(fēng)中的兩人,外焦里嫩。
本來是看洛冰河體虛氣弱,才決定找個地方休息的,這么看,他不是氣色挺好的嗎?
白操心了!
沐浴完畢后,沈清秋換上干凈的中衣,閑來無事,見窗邊小幾上疊著幾本薄薄的小冊子。本本封面花里胡哨,看不清標(biāo)題大字,還標(biāo)著“壹”、“貳”、“叁”等等數(shù)字,便抽了一本,靠在床頭看。
一目十行走馬觀花,這小冊子所載文字,辭藻艷麗,敘事纏綿,還配有十分精美的插圖。沈清秋正想再仔細(xì)看看,久違的系統(tǒng)提示嚶嚀的來了。
系統(tǒng):【您好。通知一:爽度超出一定數(shù)值,關(guān)鍵道具掉落條件達(dá)成,請做好接收準(zhǔn)備;如掉落時未能接住,則道具作廢�!�
關(guān)鍵道具。那個能消除怒氣值5000點(diǎn)的假玉觀音?
沈清秋把手里的小冊子拋到一邊:“你等下�!瘸鲆欢〝�(shù)值,關(guān)鍵道具掉落條件達(dá)成’,是說之前沒達(dá)到一定爽度的時候,關(guān)鍵道具是不能夠啟用的?”
系統(tǒng):【正確理解�!�
那之前還提示他是否啟用關(guān)鍵道具有毛線用啊?點(diǎn)了啟用,沒達(dá)成條件,不是照樣要用情景小推手?!
而且,這個道具其實(shí)也沒什么用了吧。沈清秋真心覺得,現(xiàn)在的他,就算不跟洛冰河攪基,只要不跟別的人攪基,男主的怒氣值就不會上漲。就算把洛冰河摁在地上往死里打,他會增加的也只是爽度而已……
系統(tǒng):【通知二:前方高能。前方昭華寺即將出現(xiàn)重點(diǎn)任務(wù)。請貴方做好接受任務(wù)準(zhǔn)備。祝您愉快。】
2.0還有前方高能提示!
說起來,最近洛冰河有些動作親近過了頭,爽度卻一直沒有增加。這點(diǎn)沈清秋一直抱有疑惑。不是他自戀,而是按照洛冰河那個瞪一眼罵一句打一下都能蹭蹭蹭暴漲的尿性,沒有翻倍,真的不科學(xué)。是他沒聽到,錯過了提示?
戳開數(shù)據(jù)庫,爽度果真沒有增加多少。
他問了出來。系統(tǒng)答道:【由于近期爽度一項(xiàng)數(shù)值的增加過于頻繁,為節(jié)省系統(tǒng)資源,爽度改為月結(jié)算。祝您愉快。】
月結(jié)算?
沈清秋有預(yù)感,那將會是一個很可怕的數(shù)字……
他正要回憶一下,原著昭華寺這一塊有什么重要劇情,忽然,房間的木門被“叩”的輕敲了一下。
沈清秋第一反應(yīng),覺得肯定是洛冰河。可等來人進(jìn)門后,他才發(fā)現(xiàn)這次臉大了一回。
走進(jìn)來的居然是柳清歌。
不過柳清歌不是一向都喜歡踩著被他踹倒的門板直接進(jìn)房嗎,他什么時候?qū)W會敲門的?!
直男,可以放進(jìn)來!沈清秋側(cè)身相讓,關(guān)了門,隨口問道:“柳師弟深夜造訪所為何事?洛冰河呢?”
柳清歌板著臉:“不知道!”
那表情明明白白寫著,他寧可睡屋頂也不跟那小畜生一個房間。
沈清秋心里笑得直打跌,柳清歌瞪他一眼,把手伸入懷中,掏出了一樣?xùn)|西,拋過來。沈清秋抬手接住,一看,居然是他擱在清靜峰竹舍的一把舊折扇。
沈清秋情不自禁唰的展開,涼風(fēng)習(xí)習(xí),頓覺神清氣爽。果然折扇才是裝B利器,瞬間感覺B格暴漲!
他感動了:“師弟……你竟然還記得帶這個給我�!�
柳清歌當(dāng)然不是專程來給他送折扇的,他揀了個凳子,正襟危坐,只有一條手臂擱在桌上,肅然道:“我有話跟你說�!�
被他情緒感染,沈清秋也不由得正經(jīng)起來,挺直了腰桿,肅然道:“好的,你說吧。”
柳清歌道:“你跟洛冰河,究竟是怎么回事?”
百戰(zhàn)峰峰主肯定不會是抱著八卦的心態(tài)來問這句話的。沈清秋琢磨了一陣,由衷地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就變成這樣了�!�
柳清歌道:“你真心相信他改過自新了?”
沈清秋道:“不是改過自新,而是我似乎一直對他有所誤會�!�
柳清歌冷笑:“誤會?他逼你自爆,荼毒幻花宮,圍堵蒼穹山,燒砸穹頂?shù)�,打傷掌門師兄,都是誤會?”
一聽最后一句,沈清秋立刻追問道:“掌門師兄沒事吧?上次他似乎帶了傷,木師弟給他看好了么?真是洛冰河下的手?”
柳清歌慍道:“不然還能是誰?你還想給他找借口?真是糊涂�!�
不。他不是想給洛冰河找借口,而是真不能確信,洛冰河能那么簡單打傷岳清源。
要知道,《狂傲仙魔途》中,洛冰河和岳清源也有過幾次正面交手,可一次也沒能討到這位掌門的便宜。還是利用了原裝貨沈清秋,才將這一派之首害至萬箭穿心的慘死地步。
說起來,無論原著還是這個世界,岳清源對沈清秋,確實(shí)厚待得非比尋常�?磿臅r候沈清秋老早就郁悶了,正派堂堂一掌門,憑什么偏偏對一介人渣反派如此親厚,這其中是否有什么未曾發(fā)掘的淵源?
會不會也屬于填坑項(xiàng)目之一?
第六十八章
昭華寺中
他在低頭沉思,柳清歌卻以為他被罵得心生羞愧,神色緩了緩,口氣也不那么嚴(yán)厲了:“諸位同門都不明白,你究竟為何對他那么好�!�
柳清歌微微前傾身子,明燭照映得他雪白的臉染上一層暖色。他緊繃繃地問:“還是說,那些傳聞,盡皆屬實(shí)?”
以為柳巨巨會對八卦嗤之以鼻的他真是太天真太甜了。沈清秋抓緊了折扇:“柳師弟居然也會聽信傳聞這些無稽之談�!�
柳清歌重新坐直了身子:“我不信。你卻一心袒護(hù)那白眼狼�!�
沈清秋無奈道:“我沒袒護(hù)他。只是不想再誤解他�!�
柳清歌冷淡地道:“我不懂你們之間的事。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洛冰河絕非善類,你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