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你家尊主，”白懺說，“你再去問一問，把他叫來。這場面，他最喜歡。”
“……”
三意無言以對——因為這場面烏蒼是真他爹的最喜歡了。
三意嘆了口氣，再次取出玉鏡。
-
腰上的玉鏡再次亮起靈光的時候，烏蒼還是沒空。
不久前，顧不渡將他鎖在祠堂后，就打了起來。
兩人單打獨斗片刻，荀不忘便領(lǐng)著二十幾個人闖了進來。
——顧不渡把他困住，然后帶了二十幾個人圍剿他。
烏蒼見這架勢，不但沒怒，還很高興。
他大笑著，跟這二十幾個人殺了起來。
殺到現(xiàn)在，他這邊已經(jīng)只剩下了八九個。
祠堂之中，法陣的光還在腳底長明不滅，地上也已經(jīng)血流成河。
烏蒼喘了幾口氣，抬手抹掉嘴邊的血。
圍剿他的人修為了得，顧不渡一看就是用過心了，將厲害的全都集中到了此處。
烏蒼此刻渾身是傷，站都有些站不穩(wěn)了。
他捂了捂右邊的胳膊。烏蒼的肩頭上被人刺了一劍，小臂也被荀不忘一劍砍斷了。斷臂已經(jīng)和地上這些尸體混在一起，想找也找不出來了。
左袖空空蕩蕩，腿上也被人刺了一劍。
沒了半條胳膊，烏蒼卻越發(fā)開心。他望著身前僅剩的幾個人，笑著說：“這可算欺師滅祖啊�！�
“這算除魔衛(wèi)道�！鳖櫜欢烧f。
她此刻也一身的血了，腦袋上都被傷得血肉模糊，一只眼睛已然睜不開了。
她睜著右眼，神色依然沉靜。
烏蒼卻仍然笑著：“你師尊若在天上看著，瞧見你在祠堂里面圍剿我，真不知道他會希望誰贏�！�
顧不渡驟然沉下神色：“你莫說師尊�！�
烏蒼笑出了聲來。
“因為我入魔了么？”烏蒼說，“不渡，我可是與忘生宗斷了關(guān)系，下山后才入了魔的，我可沒對不起任何一個人�！�
顧不渡瞇起眼來，那張一向沉靜的臉上難得的多了幾分不悅。
“可你究竟是忘生宗的宗主。就算傳位離山，在外頭的人看來，你始終是忘生宗的人�！�
“你這樣一個人，入魔成尊，你知道外界會如何看嗎�！�
“外人不會因為你行了離門禮，傳了位，禮盡到了，就認你與宗門斷的干干凈凈。你是在忘生宗里長大的，是在忘生宗里修道至今的�！�
“他們只會說，忘生宗里出了個魔尊�！�
“你斷的干凈？師祖，這世上誰又與誰能真正斷的干凈？”
“你以為師尊這些年容易嗎？你給他留下的是一個爛攤子�！�
顧不渡說，“你身上的罵名，師尊也背了上百年�！�
烏蒼沉默。
“你是把能做的都做了，可這些事是根本斷不干凈的。可盡管如此，盡管受外界鄙夷怪罪，師尊卻從未怪過你，他也叫我不要怪你�！�
“我雖無法做到全然不怪你，可我也知道，這世上最難分辨的便是是非分明。若立場不同，那是非便也不同�！�
“如今，我不想與你爭辯究竟誰是誰非，此事向來辯不明白�！鳖櫜欢烧f，“只是，你這次又入血戰(zhàn)，甚至想入凡世，攪得天下不得安寧�！�
“你若要如此，那我也不得不殺你了�！�
“師祖，忘生宗，誓要庇護眾生。”
烏蒼噗嗤笑了：“好覺悟。”
說到這兒時，他腰上的玉鏡已經(jīng)靈光閃爍好一會兒了。
烏蒼便把它取了下來，在數(shù)個想要他項上人頭的仙修跟前，大大方方地接了起來。
“做什么？”
“尊主�！比庠趯γ嬲f，“鬼哭辛沒死，她現(xiàn)在又找到玉鸞長老這兒來了。”
“嚯。”
烏蒼嘆了聲，多瞥了幾眼顧不渡。
其余人聽了這話，神色都有所變化，顧不渡卻一如既往地平靜。
她知道。
烏蒼得出了結(jié)論。
“尊主，屬下這邊的仙修陷入苦戰(zhàn)了，白懺大人說您最好過來看看。”三意接著說，“還有，白懺大人說他不打了。”
“不打了？”烏蒼有些訝異，“這血戰(zhàn)他不打了嗎？”
“是的�！比庹f，“白懺大人還讓我告訴您，您說得對，玉鸞長老的確是個妙人�！�
“……”
須臾，烏蒼就想明白了，對面是發(fā)生了什么。
他又瞥了眼顧不渡，顧不渡還是那張平靜的臉。
她還是知道。
烏蒼又笑了聲。
聽他笑出聲，三意頓了頓，說：“尊主，您那邊如何？需要我過去嗎？”
“別打擾我。”
說罷，烏蒼揚手就將玉鏡扔了出去。
而后，他又揚手擊出一道玄光。法術(shù)擊穿玉鏡，將它打得四分五裂，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
玉鏡碎了個徹底。
烏蒼歪歪腦袋：“你都知道？”
顧不渡淡然：“天機不可泄露�！�
“你都知道啊�！睘跎n笑了，“那你知道，我接下來要干什么嗎？”
第135章
壹佰叁拾肆
“那你知道，
接下來我要干什么嗎？”
魔尊這樣笑著問她。
“我知道�！鳖櫜欢烧f。
魔尊笑得瞇了瞇眼，兩眼幾乎瞇成了一條線。
“那就好說多了。”
魔尊身子往前一倒。
倒到一半，他突然俯身沖了上去。
“他還要打！”有人大喝，
“護住顧宗主！”
一人持劍襲來，一劍擊出。
烏蒼抬手一道玄光，劍還沒落下，
他就一手襲向?qū)Ψ叫目凇?br />
眼看著魔尊要一擊貫穿他的心口，顧不渡及時出手。她抓住此人的后衣領(lǐng)子，
將他一把揪了回來。
她抓著人一側(cè)身，一劍刺向魔尊。
魔尊同樣側(cè)身躲過�？梢晦D(zhuǎn)頭，
周圍數(shù)人又一擁而上，撲向了他。
魔尊立刻化作一陣黑氣，轟地消散于原地。
顧不渡一把推開手里的人，手中一劍擲出，
揚手扔向遠方一處空地。
黑氣正朝那處聚去，見狀一頓，
于是撤向后方。
黑氣聚起。
它要化回人形了。
可連個形狀都沒有時，
荀不忘就一步踏出，一劍刺向他。
待黑氣化回人形，劍已經(jīng)到了身前了。
烏蒼身形一趔趄。
他嘴角抽搐了下，而后僵硬地揚了起來。
他口中發(fā)出一陣咯咯的笑聲，抬手迎向那柄刺來的劍。
劍刃穿破手掌，
貫穿掌骨，
又被那手掌的玄光魔氣止住，停了下來。
荀不忘咬牙握著劍柄，
因為太過用力，劍刃都陣陣發(fā)抖。
魔尊吃吃笑出了聲。
他看著穿過手掌的劍刃，
望著手掌背后流出的鮮血，笑得聲音都啞了。
突然，荀不忘松開劍，側(cè)身猛地退開。
顧不渡的身影立即出現(xiàn)在其后。
烏蒼一怔。
顧不渡一劍刺入他的心臟。
劍刺中了心口，卻沒有刺進去。
只聽一陣什么東西碎裂的聲響，刺啦一聲，魔尊心口處有陣陣血光四散而出。
魔尊怔住。
一些慘叫聲也若隱若現(xiàn)地從他心口處響起，又隨著那些血氣一同四散。烏蒼呆呆望著這些飄離開的似有似無之物，往后踉蹌了幾步。
顧不渡緊繃的神色終于松開來。
好似身上的重擔(dān)終于卸下，她松開了劍，碰的一聲，跪倒在地。
“宗主！”
有人慌忙上前，拉住了她。
烏蒼愣了好半晌，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望著那些飄散而去的東西，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烏蒼看向顧不渡。
顧不渡雖喘著粗氣，神色也依然平靜，卻沒了剛剛與他正面相對時那股銳利的勁頭。
那雙眼里多了許多無奈與悵然，于是烏蒼驟然懂了。
顧不渡方才說的話，有一半是假的。
他失笑：“你故意的呀。”
顧不渡輕輕點頭，又搖搖頭。
“有一半�！彼f。
這答案讓烏蒼想笑。
他張嘴咬住荀不忘的劍，把它從自己的掌骨里“拔”了出來，又用這只傷手握住劍柄，把它扔到了一邊去。
他拉開衣服，從心口處掏出一堆碎屑。那碎屑都是靈晶，個個都紅得似血。其中還有一些血肉，瞧著觸目驚心。
烏蒼抬起眼皮望她：“因為這個，我之前與玉鸞有過一戰(zhàn)。我雖在他面前毀了魔種，但那只是其中一個。這是第二個魔種，也只有第二個了。所以，你早知道魔種藏在這里？”
顧不渡點點頭。
“若讓你留著殺器，整個仙修界，甚至凡世，都有可能落入魔手�！鳖櫜欢烧f，“師祖，我再不想只能高坐仙臺了。”
她說這話時，眸色陰暗。
這話相當(dāng)出乎意料，烏蒼眼睛里亮了亮，看向她的目光帶上了些詫異的佩服。
他難得不帶任何嘲諷，而是衷心敬佩地朝著人笑了：“是嗎�！�
“你這番謀劃，真是千辛萬苦，倒不愧是忘生宗的宗主。謀劃得的確不錯，但可惜了，我不是被毀了殺器就立馬認輸?shù)娜��！?br />
他說著，掌心里又轟地出現(xiàn)一團玄光。
已經(jīng)沒了半條胳膊，這只手的手掌也被刺穿了，可他臉上的笑容卻只增未減。
顧不渡毫不意外地重新把劍拿起來，平靜地看向他。
“您沒玩夠�！彼f。
“聰明�！�
魔尊哈哈笑起來，“你也沒什么時間了，就陪師祖好好玩玩吧？”
很奇怪，往常這種打架的場面，他說這種話時必定瘋癲得語氣上揚，挑釁嘲諷，可這次卻好聲好氣，甚至有點兒像一個長輩在哄一個小姑娘。
顧不渡面色也露出幾分詫異。
但她還是應(yīng)下：“好。”
-
一聲巨響，明心閣地動山搖了幾下。
鐘隱月險些沒站穩(wěn)。正巧有一黑魂直沖下來，他立刻一道驚雷擊出，將它擊退了。
已經(jīng)打了許久，可這些黑魂只死了寥寥幾個。
它們依然嘶吼咆哮，不斷進攻。在那之后已經(jīng)又死了好幾個，他們都進了這些黑魂的嘴里，地上只剩一片殘肢斷臂。
血流滿地。
“沈悵雪！！”
黑魂仍然在咆哮著，“叛徒……叛徒！你這個叛徒�。 �
“這天下的人……是如何欺壓你的！你看不明白嗎��！”
“我們做了這么多……我這么多，我還將你也復(fù)生了！！我們才是你的主子！你憑什么！憑什么！！”
黑魂撕心裂肺地喊著。
地上已經(jīng)尸橫遍野，還活著的也有數(shù)人被扯斷了胳膊腿兒。
這些黑魂就跟瘋了似的，即使被斬得滿身傷痕，也依然張著大嘴襲擊他們。
那寥寥幾個死去的黑魂，也是被殺得大卸八塊動彈不得后才停了下來……是的，打到現(xiàn)在，這些仙修也都看出來了。
這些黑魂已經(jīng)沒了神智，非要不死不休。
有人再也受不住了，已經(jīng)打得幾近崩潰，大喊起來：“把沈悵雪給他不就行了！”
“白癡！給了她，她不就又有殼子了！！”
“可這樣下去，我們也難逃一死！”那人崩潰哭喊，“都已死了多少人了！上次她便是這樣的，那次可是廢了一個上玄掌門才堪堪讓她平息下來……而且上玄掌門都沒贏過！光憑我們這幾個……”
“那也不行！給了她沈悵雪，事情只會更麻——�。。 �
話音未落，說著話的此人一時不慎，持劍的手被一只黑魂咬住，當(dāng)即被扯下來了一條胳膊。
那黑魂咬力驚人，帶得那人不得不跟著往外踉蹌幾步，一下子撲倒在地。
“長老��！”
那人喊他。
見此情景，白忍冬終于受不了了。
“搞什么！都怪你！”他朝著沈悵雪大喊起來，“若不是你，事情怎會變成這樣��？”
沈悵雪沒空理他，他一劍刺中一個黑魂，往下一按，砍穿了他。
四周一片喊打喊殺，黑魂還在嘶吼，他根本沒聽見白忍冬在朝他喊什么。
鐘隱月抓住機會，終于一道雷又劈死一個。
他退后幾步，退到沈悵雪身邊。
他趕忙問：“沒事吧？”
“沒事。”沈悵雪說。
鐘隱月點點頭，又拍了拍他：“這樣下去沒完沒了，得想個辦法……”
一說想個辦法，鐘隱月又眉頭緊皺起來。
他忽然想起，陳博斌在不久前跟他親口說過，只要在她離開軀體時刺入她的額間，準能殺了她。
原作作者親口說的設(shè)定，沈悵雪那時也確實是親自刺入了她的額間，可為何沒死，這些魂魄還四散在閣內(nèi)，甚至找上了門來？
【因為用的不是那把劍�！�
系統(tǒng)冷冰冰的聲音突然又響起來。鐘隱月嚇了一跳，大叫一聲。
沈悵雪也嚇了一跳。
又有黑魂沖擊過來，他連忙殺出一劍。
鐘隱月也立刻出手，甩出幾道雷后，他驚疑不定地瞪向突然出現(xiàn)的系統(tǒng)面板：“你又出來干什么！？”
鐘隱月一看見它就生氣。
不久前，它也說過讓他放棄沈悵雪的話。鐘隱月那會兒氣的鏡子都摔了，這會兒看它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說話語氣都帶著憤怒。
【抱歉，宿主，這次有關(guān)目標人物的處理，是我方處事不到位。】
【向您致以深重的歉意�！�
【為表歉意，我方為您準備了法寶道具。】
【只要使用此道具，就能斬滅妖后�！肯到y(tǒng)說，【此次的大戰(zhàn)劇情便能立刻結(jié)束，您的任務(wù)也將完成，請問您是否接受？】
鐘隱月沉默了下。
黑魂還在頭頂盤旋，事到如今也死了不少人。這些黑魂瘋得很，若能快些結(jié)束，自然對大家都好。
鐘隱月便點了頭：“接受�！�
系統(tǒng)面板上，立刻掉下一把劍。
劍掉到鐘隱月腳邊。
鐘隱月縮了縮腿，一看腳邊，是系統(tǒng)之前給過的那把劍。
【妖后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目標人物在刺她額間時，使用的是自己的劍。在原作中，主角在誅滅她時，所使用的劍是一把新的寶劍。】
【只有使用那把劍，才能順利將妖后殺死�！�
【這把劍，是我方依據(jù)原文中那把仙劍的相關(guān)數(shù)據(jù)，制作而成的寶劍，擁有同樣的效果�！�
【為了避免被妖后察覺，我方也已經(jīng)在劍上動了手腳。劍的樣式不同，她不會發(fā)現(xiàn)。】
【妖后的共魂大法雖然破滅，但即將恢復(fù)�！�
【在她的眾魂歸位之時，再次刺入額間，就能將她誅滅�！�
正說著，突然間，周身驟起妖風(fēng)。
“魂來�。 �
一只黑魂突然大喊一聲，于是眾人四周突然風(fēng)起云涌，黑氣轟地散了下來，籠罩住了他們。
大風(fēng)強得幾乎睜不開眼，鐘隱月迎風(fēng)抬頭，就見有一只黑魂飛到了最上方，而其他的則都一擁而上，朝著他涌了過去。
隨著聚攏，那只黑魂越來越大。
聚攏而去的魂魄與它相融合，一張張人臉顯現(xiàn)在它的魂身上。
“她又能共魂了！”
隨著一聲驚慌失措的大叫，其余人紛紛驚慌起來。
“糟了，快殺了沈悵雪！”不知誰喊，“若是共魂成了，又要奪他的殼子了��？”
“誰敢��？”
鐘隱月大吼一聲。
畢竟是個大乘長老，旁人被他喊得一抖。
但生死攸關(guān)，這種關(guān)頭，那人顯然不服又焦急，張嘴正要反駁，一旁突然闖進來好幾個人。
鐘隱月轉(zhuǎn)過頭，定睛一看，是顧不渡領(lǐng)著幾個人闖了進來。
她傷得不輕，被荀不忘扛在身上，走路都一瘸一拐的，瞧著是腿也傷到了。她半個身子都是血，氣喘吁吁地，一條胳膊已經(jīng)沒了，袖子空空蕩蕩地隨風(fēng)飄著。
一仰頭，瞧見此情此景，她皺皺眉，但神色未變。
她看向鐘隱月。
她朝他點了點頭。
鐘隱月心領(lǐng)神會。他拿腳尖一踩地上劍柄，那劍立刻立了起來。
鐘隱月抓住劍鞘，揚手扔給沈悵雪：“阿雪！”
沈悵雪聽見破風(fēng)聲，轉(zhuǎn)頭一瞧，立刻接住了他扔來的劍。
他看看劍，又看看鐘隱月。
“這個好用，”鐘隱月對他說，“再等一會兒，待她成了，再刺額間�！�
“去殺了她�！�
鐘隱月目光平靜地望著他。
黑氣陣陣，狂風(fēng)大作，那目光絲毫沒有動搖。
沈悵雪怔了須臾，便點了點頭，應(yīng)聲說好。
“你瘋了嗎！”白忍冬怒道，“讓他殺��？玉鸞長老，這妖后共魂就是要再奪她殼子！”
“把嘴閉上！”
“你！”
白忍冬沒來得及再說話，頭頂?shù)暮诨贽Z地炸開一陣巨大風(fēng)浪。
風(fēng)浪之后，狂風(fēng)停了，周圍的黑氣也煙消云散。
眾人抬頭。
所有的黑魂都消失不見了。
而空中，赫然有一個巨大無比，姿態(tài)扭曲，長著無雙張人面獸面的魂魄。
無數(shù)道聲音，又再次從那魂魄的嘴里一同響起。
魂魄上的一雙雙眼睛四處扭動片刻，一同死死地盯住沈悵雪。
瞧見他，那一雙雙眼睛赫然縮小了瞳孔。
沈悵雪絲毫不懼，拔劍出鞘。
那魂魄極其憤怒，此刻那憤怒也只增不減。
它們大吼一聲，再次俯身沖下，張大嘴巴，朝著沈悵雪殺了過來。
鐘隱月從旁一道雷術(shù)擊出，打中它側(cè)面的幾張人臉。那幾個魂魄痛得一扭曲，使得魂魄都猛地身子一扭。
沈悵雪側(cè)身往旁一沖，又起身一跳，躍到魂魄身上。
他揚手一劍，狠狠刺下。
正中額間。
第136章
壹佰叁拾伍
妖后的魂魄厲聲慘叫。
眾目睽睽之下，
它痛苦不堪地抽搐痙攣了幾下。
那身上的人臉都各自猛烈掙扎著，好似試圖解脫一樣撕扯著臉皮。
那樣掙扎了片刻，突然，
她身姿一頓。
像是突然被摁了暫停，她保持著那詭異的姿態(tài)僵住片刻，忽的噗嗤一聲，
大笑起來。
她瘋了一般大笑著，而后，
身子一歪，眸子里露出嘲笑他人上當(dāng)了一般的譏諷笑意。
“又是這劍！”她大笑著，
“又是這劍！同一個招數(shù)，你當(dāng)我會被殺兩次嗎��！”
沈悵雪神色一變。
鐘隱月同樣神色一變，他立刻松開劍，從那魂體身上跳了下來，
落到鐘隱月身邊。
鐘隱月沉下臉色：“壞了�！�
她經(jīng)歷過前世，知道自己會死于這柄劍下。
她做了防范了。
這次的刺殺，
對她沒用了。
【并沒有壞�！肯到y(tǒng)說。
“這還沒壞嗎？”
鐘隱月望著她瘋了似的動作，
“她事前研究過了，不知道是什么方法，但已經(jīng)有了防范這柄劍的法子。你瞧她那副樣子，這一劍好像讓她更興奮了�！�
鐘隱月并沒說謊，鬼哭辛這會兒正興奮得跟條泥鰍一樣胡亂扭著魂體，
生怕他們看不出自己能行動自如。
太嘲諷了，
鐘隱月看見許多人都青了臉色。
鬼哭辛笑得嗓子都啞了，卻還在瘋笑。
她猛地一甩腦袋，
將插在額頭上的那柄劍硬生生給甩了下去。
那劍掉落到地上，隨著幾聲清脆響聲，
掉到了遠處。
【她的確有辦法防范這柄劍。】系統(tǒng)說，【但是，宿主，這本書里的人也有自己的辦法�！�
鐘隱月怔了怔。
【原書作者寫了這本書，他是創(chuàng)作了這個世界的“創(chuàng)世主”。但是，事實上，他并不能做所有人的主。】
【他無法事無巨細地創(chuàng)造所有細節(jié)。正如同上帝雖然創(chuàng)造了人類，但是無法控制每一個人的命運一樣。】
【只要有了察覺，人有了清醒的意識，便能得到“覺醒”�！肯到y(tǒng)說，【這本書里的人，也是同樣�！�
【有人會毫無察覺地陷進妖后編織的理想鄉(xiāng)里，有人會察覺到天道的不合理；有人會高坐仙臺，有人雖知死命，卻仍然會把自己變成一盞燈燭，燃盡長夜�！�
系統(tǒng)說的盡是令人摸不著頭腦的話，鐘隱月卻從這些話里隱隱約約地明白了什么。
他震驚道：“你該不會……”
【原文里未曾出現(xiàn)，但事實上，上玄掌門關(guān)山寒，是百年前的天下第一�！�
系統(tǒng)不理他，自顧自地道，【他入天決門時，天決門是仙修界中下游的門派。是他一劍出山，在大會上奪了桂冠，以一己之力將天決門帶入上游。】
【在他繼承掌門之位后，天決門的地位平步青云，最終成了天下第一�！�
【關(guān)山寒悲憫眾生，下山無數(shù)次，始終堅持衛(wèi)道。他不在乎修為，也始終不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因為無數(shù)次的下山衛(wèi)道讓他明白，世上始終有他救不了的人�！�
【宿主，】系統(tǒng)說，【有些人，是不會被吃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