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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她程寶芝是個什么東西,滿水榭的丫頭不使喚,卻要來使喚他的朝姐兒!還端茶倒水,他都舍不得讓她做這些!倒茶也就算了,還挑剔朝姐兒沏茶不好,惹得別人嘲笑她。要朝姐兒學(xué)著伺候人?朝姐兒是他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嫡長女,誰敢讓她伺候!

    顧德昭深吸了口氣,才緩步走過去。并笑著道:“朝姐兒,在這伺候別人也不跟父親說一聲�!�

    眾人看到顧德昭從青石磚道上走出來,十分驚訝。

    顧四老爺怎么突然就出來了?

    程寶芝聽到顧德昭的話,臉色卻一下變了,她剛才說的那些話,難不成顧德昭聽到了?

    她抬頭看顧德昭,只見他臉色冰冷陰沉,看都沒有看她。

    顧錦朝站起身行禮,喊了句‘父親’,又說:“……只是表姑讓我?guī)椭悴瓒��!?br />
    顧德昭笑著看向程寶芝:“程家表妹,這滿屋子的丫頭,你就看不到了,非要朝姐兒去幫你沏茶?沏茶也就罷了,你還要嫌她伺候得不好?”

    程寶芝咬了咬唇,在自己心儀的男子前如此失態(tài),她也紅了張臉。道:“這……我是和朝姐兒親昵,才不講究這些的。四表哥可不要誤會,朝姐兒只是茶沏得太燙了些,我才說了那幾句話,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顧德昭想起朝姐兒說過的話,馮氏想把程寶芝許配給他。這才是朝姐兒的表姑,八竿子打不著的長輩輩分,就敢指使朝姐兒伺候她了。那等她真的成了朝姐兒的繼母,還得了了!

    這樣的人,除非他死,不然休想進他們顧家的門!

    顧德昭冷笑道:“程家表妹這是什么話,你怎么會有別的意思呢?你敢有別的意思嗎?你不過是顧家的一個親戚,仗著母親的面子能在這里吃住。連個顧家主子都算不上!我自然相信你沒有別的意思�!�

    程寶芝臉變得蒼白,好像昏頭昏腦的時候突然被人打了巴掌,這才清醒過來。

    她是個什么身份……她就是寄居在顧家的親戚而已!

    顧德昭心疼長女,肯定對她沒有好印象了……

    她還想說什么,顧德昭卻拉了錦朝說:“朝姐兒,父親今天正好不用上衙門……去陪我下棋吧!”帶著她就離開了水榭,看也不再看程寶芝。

    錦朝覺得父親的手十分溫?zé)�,他走在自己前面還沒有平息怒火,一張臉緊繃著。

    她輕吐了口氣,心里卻有了一絲暖意。

    程寶芝和父親鬧了這樣的矛盾,馮氏這下肯定不好處理了,不知道她會怎么做……

    第一百七十八章

    否認

    不到一個時辰,馮氏就叫人來請了顧德昭去。

    顧德昭放下手中的白玉棋子,對錦朝道:“……我會好好和你祖母說的,程寶芝這樣使喚你,我是看不過去的!如今就敢這樣了,這讓她得償所愿,那還不是要翻天了!”

    錦朝對父親笑了笑,讓青蒲幫父親捧了斗篷過來:“您仔細風(fēng)冷了�!�

    顧德昭整理了身上的斗篷,慢慢走到東跨院。

    馮氏閉著眼睛在西次間歇息,一會兒才睜開,看著程寶芝的眼神簡直就是恨鐵不成鋼。“你有這么蠢嗎!拿捏顧錦朝做什么,你以后成了她繼母,占了名位上的便宜,還怕收拾不了她嗎!讓她給你端茶……你嫌你在顧家呆得太舒服了?”顧錦朝這丫頭不好收拾,她早就有體會了。

    她三番兩次想拿捏下顧錦朝,結(jié)果都無疾而終。程寶芝才多大德行,敢動顧錦朝了?

    “你以為她突然就這么好說話了,給你端茶就端茶,還找了借口讓你說她,她那是早設(shè)好了圈套等你踩進去……你倒好,高高興興就送上門去了!”馮氏氣得胸口疼。

    程寶芝簡直浪費她的一番苦心。

    程寶芝很委屈,她剛來的時候馮氏和她說話,分明就說過讓她幫襯管四房的人。她這可是聽她老人家的吩咐,這錯怎么全成她的了?她又不敢反駁,只能聽著馮氏的話低垂著頭。

    馮氏不是沒有別的選擇,只是相較來說她是最好的而已。要是馮氏愿意,她還可以從馮家的親戚里找到好幾個程寶芝出來,她算個什么回事!

    許嬤嬤在旁勸了句:“……也不過是女兒家間幾句話的事,您和四老爺說說,未必沒有回旋的余地。”

    正是這個時候,外頭就有茯苓隔著簾子通傳,說四老爺過來了。

    馮氏想了想,讓程寶芝先到西梢間里坐。

    顧德昭進來了,給她行了禮。

    馮氏露出溫和的笑容,讓許嬤嬤端杌子過來:“……你這幾日瘦了,母親看著心疼�?墒浅蒙系氖绿α�?”讓許嬤嬤去端一碗燉的樹菇鴨湯過來。

    顧德昭接過碗之后放在一邊,道:“如今戶部侍郎空缺,自然凡事要忙一些。不過聽說新的侍郎很快要上任了,屆時就不會這么忙了�!�

    馮氏聽著覺得不對:“這新任戶部侍郎,已經(jīng)有人選了?”聽顧德昭這個語氣,難道不是他?

    顧德昭搖搖頭:“……上頭的事,誰也不知道。”

    馮氏看著他放在手邊動都不動的鴨湯,心里覺得有些不舒服。

    她笑了笑:“其實母親找你過來,是想和你說你程家表妹的事……今兒晨,說是兩人有些誤會。你還出面說了話的?這姑娘家的事,大可不必較真,端茶奉水只是隨手幫忙而已,不必上綱上線。你這樣說了幾句話,反倒讓你表妹心里不安,來我這里巴巴解釋了一個時辰�!�

    顧德昭有些忍耐不住,站起來說:“母親,您別說這些!我還是能分辨出什么是玩笑,什么是嘲笑的。程家表妹說的那些話,要朝姐兒伺候她?實在過分了!”

    馮氏讓他先坐下來。

    “寶芝的事,我也知道。我要跟你說說你這個表妹……我就她母親這么一個嫡親的妹妹,小時候我還帶了她幾年,就和我親。這嫁人沒嫁得好,程家那樣的人家,嫁過去之后又接連生了好幾個女兒,寶芝就是最小的一個。這孩子從小苦,連母親的面兒也沒見著,還是她三姐姐拉拔著。這繼母生了嫡子后,日子更不好過了,她是從小沒有母親教養(yǎng)得好,難免行為不注意,但是心性是不壞的……”

    顧德昭聽著更覺得不舒服。

    難不成程寶芝沒有母親教養(yǎng)好,他就要因此同情了?她做的這事就是有理可依了?

    看著馮氏自顧自地說著程寶芝的好話,他心里微微一沉,就問道:“……您是不是打算讓程家表妹給我續(xù)弦?”

    馮氏被他嚇了一跳!

    顧德昭是怎么知道的?

    馮氏有些不自在了,卻立刻道:“老四,這話你是聽誰說的。我怎么就想把寶芝許給你了?”

    誰告訴他這事的,難不成是顧錦朝?最不愿意顧德昭續(xù)弦的肯定是顧錦朝!

    顧德昭繼續(xù)說:“您別管誰告訴我的,我要跟您說。您要是真想讓程寶芝進我家的門,那就讓她抱著我的排位成親去!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我堂堂五品郎中,還不至于娶個德行不好的破落戶女兒!”

    馮氏聽得額頭直跳,顧德昭這話說得太重了,程寶芝還在里頭聽著呢!

    她厲聲道:“老四,你這話有些昧良心了!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你要這么說話來作踐她不成?還要人家抱著你的排位成親,這是你對我說的話嗎,你想威脅你母親不成?”

    “……你小時候生病發(fā)燒,那不是我x日夜夜守著你,怕你燒糊涂了。我把你拉拔這么大,你中了舉人又考了進士,都沒有孝敬我?guī)滋炀桶岢鋈プ约哼^了,你這樣沒良心我都認了,你攤上延平王那事的時候,咱顧家上下誰不是幫著你。你倒好啊,忘恩負義的東西,如今就敢這么跟我說話了!”

    顧德昭被馮氏一番話堵得無話可說。

    他是馮氏養(yǎng)大的不錯,但他有自己的奶娘伺候,房里嬤嬤丫頭也不少,馮氏不至于親手幫他做什么。他考中舉人、進士,那更是自己苦讀出來的。馮氏原先也不怎么看重他,等他考中了進士,才驚覺這庶子里還出了個金蛋,張羅著要給他娶親。他那個時候已經(jīng)喜歡紀氏了,第一次反抗馮氏的安排離開了顧家。

    但是出毒害延平王長子一事的時候,他官位不�;仡櫦仪笾绱_實幫了他許多……

    他過了會兒才開頭道:“我不敢威脅母親。但是這就是我的意思,我是不想續(xù)弦的。您知道紀氏的死,那是我對不住她,我不想再娶妻了……”

    馮氏冷笑:“你如今都要四十了,就這么沒有擔(dān)當(dāng)?娶不娶妻的話也是隨便說的。榮哥兒才十三歲,你還有兩個沒及笄的庶女。這些事是我和朝姐兒管著。我是半截入土的人了,朝姐兒又要嫁人的,你就是不為自己考慮,那也要為榮哥兒考慮,總不能讓你二嫂幫著管吧!”

    “這沒有娘的人就是教習(xí)不好的,漪姐兒倒是定親了,那別的三個姐兒怎么辦?你這個妻,可不是你任性的一句想不娶就不娶的!”

    顧德昭沒想過幾個姐兒的事,他覺得娶不娶妻都是自己的事。

    聽了馮氏的話,他心里才猛地一驚,想起他長子、庶女來。

    顧德昭才明白為什么朝姐兒對他不信任。他這些事考慮得確實不周全。

    顧德昭是馮氏看大的,他外硬內(nèi)軟的性子馮氏很清楚,她覺得這樣挺好,也沒想過改變他這個性子�?吹剿@個樣子,就知道他心里是動搖了的。

    馮氏松了口氣。

    可惜先前出了程寶芝那樣的事,顧德昭對她抵觸情緒太大了。不然趁這個時候提出程寶芝的事最合適了,如今只能慢慢來了。

    顧德昭過了會兒才說:“母親,便是兒子為了幾個孩子,要娶繼室回來……那也不會是程寶芝。她那樣的人,母親您可別害了我和孩子!”

    馮氏冷冷地道:“母親把你養(yǎng)這么大,什么時候會害你。誰說的這話,你就回去找誰去,我可沒說過這樣的話!”顧德昭對程寶芝的抵觸,有點超乎她的意料了。

    馮氏這么一否認,顧德昭卻不好發(fā)作了。

    馮氏又道:“你也別說人家如何,人要相處才能知道深淺。你表妹沒有壞心�!�

    顧德昭咬牙道:“只要她不嫁給我……我自然會覺得她也是好的!”

    馮氏哼了一聲:“……你先下去好好想想再說。下次再這么和母親說話,可不是這么簡單的事了�!蹦腥藳]個定數(shù),今天不想娶,指不準明天就想了,還是不能逼得太緊了。

    顧德昭才行禮告退。

    馮氏就聽到了西梢間傳來程寶芝隱約的哭聲。她招過茯苓,讓她好好去安慰程寶芝。

    她自己懶得費那個功夫了。

    錦朝接到了外祖母的信,這是通州加急送過來的。

    外祖母信中說了徐靜宜的事。

    顧錦朝看著一盤散落的棋局細想著,當(dāng)時紀粲大婚,徐靜宜是見過父親的。

    那個時候,她還覺得徐靜宜對父親有些好感。

    如果父親非要娶一個繼室,那徐靜宜應(yīng)該是十分合適的。她是正三品通政使的女兒,本身也不是個簡單的人,不會隨便被人拿捏住。而且她前世落成那樣的結(jié)局,也是被婚姻所累。要是做了父親的續(xù)弦,也不會落到個丈夫死在花柳巷,她自己被人指點,成為街頭巷尾飯后談資的境地……

    卻不知道徐家的人會不會同意。

    顧錦朝拿開一頁信紙,繼續(xù)往下看。外祖母說起陳三爺?shù)氖隆?br />
    青蒲看到自家大小姐愣住了。握著一張信紙久久的沒有動作。

    青蒲俯下身小聲道:“小姐可是覺得有什么不妥的?”

    顧錦朝苦笑著搖頭:“倒不是……我只是覺得,欠陳三爺?shù)�,我恐怕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原來,自己那次落水,是他救的!

    顧錦朝欠陳彥允兩命了。但是,陳三爺官至戶部尚書,貴為閣老……有什么用得著她還的地方。

    她倒還記得自己當(dāng)年落水的事,落水的時候她已經(jīng)意識不清了,不斷地往下沉去,然后被人抱住了。這個人不斷地在她耳邊說話,很柔和很平穩(wěn)。她記得自己緊緊抓住他的衣袖。

    他縱容地任她抓著。

    顧錦朝不想這個人離開,她那個時候怕的不行了,她就威脅他,不過威脅的話是什么她記不得了。

    她一只以為是府里的那個小廝或者是侍衛(wèi),外祖母不想告訴她,她也從來沒問過。

    原來是陳彥允。

    竟然是陳彥允。

    前世他救了自己,然后才娶了自己……

    顧錦朝苦笑起來,想起自己原先做的那些事,她覺得自己落到那個下場,真是不冤枉!

    第一百七十九章

    說親

    父親很快就回來了。

    錦朝看他臉色郁郁,就知道肯定是和馮氏不歡而散。

    顧德昭見長女看著自己,頓了頓道:“……你祖母說了許多話,想為程寶芝開脫,父親沒有認下來�!彼X得自己這點還是做對了的,因此更有底氣了,“父親是絕對不會娶她做你們的繼母的!”

    錦朝便笑了笑,馮氏恐怕也沒有逼迫父親。她也知道越逼父親越不想娶程寶芝。

    她幫著父親解了斗篷。

    顧德昭卻想了想,又說:“朝姐兒……你覺得有個繼母好不好?”

    馮氏肯定會勸說父親娶繼室,顧錦朝不意外,她想聽聽顧德昭的想法。

    “您這話是怎么說的?”

    顧德昭有些猶豫:“我想為你母親守制,真是不想續(xù)弦。但是你祖母說的話倒也對,現(xiàn)在咱們四房是你幫著操持,你總是要出嫁的。以后讓別人來管,別人怎么能盡心呢。榮哥兒還要讀書娶親,你幾個庶妹不能沒人照料……如果你覺得可以,倒是可以選個身家清白,德行端重的小戶姑娘進來……”

    這事要征求長女的看法,他這門繼室還真是要為四房考慮,娶誰都無所謂,關(guān)鍵是能照料好四房。

    錦朝想了想說:“父親是不是怕我抵觸繼母?”不等顧德昭回答,她就繼續(xù)說,“我確實也不想您娶繼室,我也不想叫另一個女子為母親。但這些都是孩子氣的說法……我心里記著母親,那是誰都不能替代的。榮哥兒也是,一個稱呼而已,您不用擔(dān)心�!�

    她兩世為人,心里清清楚楚的�;钪娜瞬攀亲钪匾摹�

    顧德昭沉默了片刻,錦朝原來早就把這些想明白了。他回來的路上,還一直在想要怎么跟她說這事。他畢竟提前說過不要續(xù)弦的。

    顧錦朝問起程寶芝的事:“……祖母可向您說了她的身世?”

    顧德昭點點頭,覺得長女簡直料事如神�!罢f過了,我一聽就不舒服了,還反問你祖母是不是要把程寶芝許配給我,她卻矢口否認了。”

    這也不奇怪,出了那樣的事,馮氏還敢把自己的打算說出來才怪。那顧德昭不是更要反感了。

    顧錦朝卻若有所思起來,不一會兒就笑了。

    “父親,這事您別擔(dān)心了,我有辦法了。”錦朝覺得這個辦法十分可行,笑著問顧德昭,“父親,您還記得徐家三小姐嗎?”

    ……

    紀吳氏又接到顧錦朝的回信,看完之后卻是哈哈大笑。把旁邊抱著淳哥兒的劉氏都驚著了。

    她把睡覺的淳哥兒摟緊了些,問道:“……祖母如此高興,表小姐和您說了什么喜事嗎?”

    紀吳氏想想道:“算不得喜事,鬼精靈的東西!”

    隨即高聲叫了宋媽媽進來,讓她趕緊給自己備馬車,幾盒槽子糕、云片糕,幾大盒的響糖,一對大雁。說要去徐家先說項提親了。

    宋媽媽嚇了一大跳:“太夫人,這……咱們是替誰提親去的?”

    要是為顧德昭,那輪得到她們?nèi)ヌ嵊H嗎?不是說馮氏想把自家侄女許配給顧德昭嗎,會讓她們?nèi)バ旒姨嵊H?

    紀吳氏只是笑:“快把東西備下了,一會兒你就知道。”

    顧錦朝打的就是先斬后奏的算盤。

    馮氏找了顧德昭說話,希望他續(xù)弦,卻否認了想把程寶芝許配給他。那顧德昭還不能自己找了?

    不如就托她先去把這門親事說定了,然后上門去給馮氏說。就說是顧德昭先前跟她提過的,她才找上人家徐三小姐。她又是顧錦朝的外家,插手這事插得名正言順。

    馮氏就是生氣,她就不能發(fā)作,說好的親事怎么能毀呢,這不是打人家徐家的臉嗎?人家徐家是什么身份,馮氏可不敢說出這樣的話。她只能打落門牙和血吞了。

    只要徐家那邊同意了,這事就沒有絲毫問題!

    顧錦朝在最后說句話……只能麻煩外祖母姑且做個惡人了。

    紀吳氏覺得這個惡人她很樂意做,她巴不得看到馮氏有氣說不出的樣子。

    她坐馬車去了宛平寬窄胡同徐家,向徐夫人說明了來意。徐夫人也很意外,這樣的事怎么是紀吳氏親自來的?她想了想,接下了東西請紀吳氏吃過晌午,說她們要考慮幾日。

    紀吳氏把顧德昭的好說了個遍,自己都覺得過了的時候,才坐著馬車回通州了。

    她有過八成的把握,一點都不急。

    徐夫人就和徐老爺商量了。徐老爺想想,覺得這事還十分的靠譜。

    “顧德昭這人我見過,”徐夫人一邊幫徐老爺整理官服,一邊聽他說,“上次山西賑災(zāi),出了不少的力。雖說年近四十了,但是看上去尚且年輕,一表人才的。他夫人死了近一年。身側(cè)也干干凈凈,平日同僚請他飲酒都不會去。比起什么羅家長子之流,那是好的不得了了�!�

    徐夫人有些猶豫:“但畢竟是續(xù)弦……”

    徐老爺不贊同:“你覺得靜宜就是去給人家做正室,那能做到什么好的嗎?我看此事尚可,不過咱們也問問靜宜的意思,她要是不同意就罷了。”徐老爺這方面一向開明。

    徐夫人其實是個沒有主意的人。平日里做衣裳用什么花樣,都要問女兒的意思。在她眼中,丈夫和次女才是主心骨。丈夫都這么說了,要是女兒也同意,那就沒什么懸念了。

    徐靜宜聽后鬧了個大紅臉,卻認真地點了點頭:“母親,這人不壞……”

    徐夫人得了主意,第二天就去了通州回訪紀吳氏,并帶了女兒的生辰八字。

    紀吳氏去找長春觀的道長一合,八字相配!

    她第三天就坐了馬車往顧家去了。

    顧錦朝還在和采芙幾個做著夏天穿的綾襪,就聽說紀吳氏來拜訪了。

    錦朝嚇了一跳:“……就這么來了?”她寫信給外祖母,不是讓她談妥了事情就給自己回信嗎?這才三天的功夫,事情就談妥了?

    外祖母也太雷厲風(fēng)行了!這直接上門來,肯定已經(jīng)把事情說好了。

    果然誰都比不上外祖母辦事牢靠。

    錦朝讓青蒲趕緊拿鞋過來穿了,直奔東跨院而去。

    馮氏還在教程寶芝如何看賬目,就聽到小丫頭來通傳:“……紀老夫人過來了,帶好些東西來看您!”

    馮氏覺得很奇怪,這又不逢年過節(jié),家里有沒有喜事。紀吳氏到這兒來做什么?

    來者是客,馮氏在宴息處見紀吳氏。

    紀吳氏一進來,便走到她面前拉著她的手笑道:“老姐兒,你們顧家吩咐的事,我可算是辦妥了!”

    馮氏覺得紀吳氏莫名其妙,紀吳氏這話什么意思?她吩咐什么事紀吳氏就幫著辦妥了?

    紀吳氏繼續(xù)道:“老姐兒是要賴我的辛苦了?給朝姐兒找繼母的事辦妥了啊,你們老四說他相中了徐家三小姐,說你的意思也是如此。我這不巴巴去人家徐家提親了嗎?人家也答應(yīng)了,這不,我在來的時候順帶連八字都幫著合了,老姐兒要是不信那,可以再找人合一次!”

    馮氏覺得天打五雷轟!

    紀吳氏說的話她好像每一句都聽懂了,但是連起來,那究竟是個什么意思��?

    她幫顧錦朝找了繼母,還把八字都合好了?誰要她去做的這事��!

    顧德昭說他相中了徐家三小姐?她怎么不知道什么徐家三小姐?她明明就是要讓程寶芝嫁給顧德昭,這樣四房才在她的掌控中,怎么就和徐家三小姐說親了?

    馮氏沉著一張臉:“紀老夫人,您還是好生把話說清楚吧,我可沒說什么徐三小姐的話!”

    紀吳氏那是風(fēng)浪里過來的,馮氏這點怒氣她都不看在眼里。跟著她的丫頭抬了一張?zhí)珟熞芜^來,紀吳氏自顧自地坐下了,不顧馮氏一張黑臉,繼續(xù)笑道:“宛平徐家的三小姐,不是老姐兒先看好的?她父親是正三品大員通政司使,她是家里的嫡次女,還有個嫡姐嫁給了平津候家的二少爺。人的品行那也是沒得說,徐家書香傳世,女孩兒是錯不了的……人家徐家已經(jīng)答應(yīng)下來了。我這不就來找老姐兒商量了嗎?”

    馮氏覺得眼前昏黑,正三品通政司使家的嫡女……

    怎么可能答應(yīng)嫁給顧德昭做繼室呢!

    紀吳氏見馮氏不說話,似乎有些驚訝道:“老姐兒,你這該不會是想反悔吧?人家徐家也是宛平頭幾個的世家。這親事,可是顧德昭看準了才跟我說的,我跑前跑后幾天才忙下來……”

    馮氏聽了這句話,想甩臉都不好甩,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心里已經(jīng)把紀吳氏罵個遍了。鬼才想讓她去跑!誰說過什么要娶徐家三小姐的話!

    她還要先冷靜下來,想想該怎么辦。紀吳氏去說的親,那能對她有好處嗎?她從江西來的侄女怎么辦?紀吳氏這么熱情,肯定有古怪!

    她沉著一張臉,讓茯苓趕緊去叫顧德昭過來。隨后問紀吳氏:“紀老夫人,這門親事我可沒說過話。你給我說說,徐家三小姐既然是通政使的嫡女,怎么會答應(yīng)給老四做續(xù)弦?”

    她心里希望這徐三小姐有點什么病,不然她真是找不大說法推脫這門親事了。

    畢竟紀吳氏已經(jīng)說定了,對方身家一點不差。她們這邊要是說出后悔的話,還不被人家記恨了!

    第一百八十章

    認下

    紀吳氏喝了口茶,才慢悠悠地說:“這徐家小姐啊……那就是通政使的嫡次女……”

    馮氏額頭直跳,“紀老夫人!這個我知道了,我是想問你,這親事是怎么談成的?”

    紀吳氏瞥了她一眼:“老姐兒莫急,我這不是正要說嗎。這徐家三小姐啊。性子賢良溫恭,人雖說不是頂漂亮,那也是長得干干凈凈的,體健貌端。這些您不都相看好了嗎,怎么還反過來問我呢?”

    馮氏忍了好久,才終于說:“請紀老夫人在宴息處小坐,老身有事先去片刻�!�

    紀吳氏笑瞇瞇地道‘無礙’。

    馮氏回了西次間后找了許嬤嬤過來,問她這徐家三小姐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許嬤嬤這些一向打聽得好:“太夫人,這徐三小姐說起來也是不錯。只是年紀大了點,如今已快二十了……聽說是早些年太挑揀,人又長得一般,不就剩下了�,F(xiàn)在年齡大了更是不好嫁了。”

    馮氏皺了皺眉,年齡大了卻也不算大事。顧德昭這還是續(xù)弦呢,恐怕不好推脫。而且也不能推脫……!

    馮氏想起來就恨得咬牙切齒。

    徐家肯定和紀家有關(guān)系,這事背后要是沒個人算計著,她是不信的!誰要她紀吳氏多事去給顧德昭說親,還說是聽了她的吩咐……

    顧德昭聽了馮氏的召見,很快就到了東跨院。剛進西次間行了禮,就被馮氏厲聲道:“你給我說清楚!徐家三小姐是怎么回事!”

    顧德昭覺得莫名其妙,拱手道:“母親,什么徐家三小姐,兒子怎么聽不明白?”

    馮氏氣得手指尖都在抖,聲音更冷了:“你那好丈母娘,連親事都給你說好了,你有不知道的?”

    顧德昭還是不明白。

    旁邊許嬤嬤低聲三言兩語,才向顧德昭解釋了紀吳氏上門說親的事。

    顧德昭隨即解釋道:“母親,您可是誤會了。您上次說了之后,我這不就回去細想了嗎。既然是選個妥帖的照顧著四方,我就想了許久,才想到了徐三小姐,我們當(dāng)年在紀家吃酒的時候曾有一面之緣。剛好岳母與徐夫人是舊相識,我就問了幾句。岳母應(yīng)該是聽了我的話,才去徐家說親的。”

    馮氏冷冷地看著他道:“這么大的事,你連商量都沒和我商量,就巴巴跑去和紀吳氏說了?背著我連親事都說好了,還有什么做不出來的你��!你眼里還有我這個母親嗎?”

    顧德昭也十分委屈:“母親,這事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問了岳母幾句,心想著等事情定了才跟你說,誰知道岳母聽岔了,以為這是咱們的意思,就去把親事定下來了呢。”

    馮氏聽著血一陣陣往頭頂沖,顧德昭這是踢皮球呢!紀吳氏把說辭推到他身上,他又推到紀吳氏身上,兩個人都和她打馬虎眼,把責(zé)任撇得干干凈凈!她忍不住罵道:“這事能有說不清楚的!老四你沒良心啊,合著紀吳氏算計我們顧家!你明明知道我相中了人,就是不滿意我老婆子是不是……”

    顧德昭更覺得莫名其妙了:“母親,您這話怎么說,您相中了誰啊……岳母把親事說定了,這不該是好事一件嗎,我怎么看您樣子并不高興啊?”

    馮氏差點背過氣去!

    過了好久,她才深吸了口氣。對啊,她相中了誰,她在顧德昭面前矢口否認要把程寶芝許配給他,又勸他還是娶一門繼室好。人家回去就相中了徐三小姐,除了年齡大點,樣樣都沒得挑。這親事說定了她該高興啊,還要謝過紀吳氏才好。畢竟人家不計前嫌,幫著顧德昭說好了親……

    馮氏從來沒這么憋屈過,準備好的話一句都說不出來。

    她能說什么,她沒有訓(xùn)斥顧德昭的借口,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去給人家紀吳氏道謝。然后把這門親事認下來。

    她要是以紀吳氏聽錯了為由,去徐家退親。這笑話可就鬧大了,徐家和顧家肯定也從此結(jié)梁子,人家徐老爺堂堂通政司使,她們也不能得罪。

    顧德昭見馮氏不說話,就繼續(xù)道:“這事也是兒子做得不妥當(dāng),沒提前告知母親一聲。不過既然岳母已經(jīng)說定了,咱們這事恐怕也反悔不得,我看不如就這么定下來吧……”

    馮氏抬眼看他。

    ……

    顧德昭走之后,馮氏摔了個她最喜歡的白釉青瓷菊梅茶杯。過了好久才讓茯苓過來,語氣陰沉地道:“……去請紀吳氏過來�!�

    顧錦朝到了東跨院,卻在外面徘徊了一會兒才走進去。

    丫頭婆子媳婦們站在中堂外面,垂著頭看鞋面,大氣都不敢出。

    伺候紀吳氏的宋媽媽朝她走過來,笑著低聲道:“表小姐……都辦妥了。太夫人正在里頭和顧老夫人說話呢,一會兒就出來了。”

    顧錦朝心里松了口氣,有外祖母在,果然什么事都不用她來操心。

    一會兒后紀吳氏笑著從西次間出來,說馮氏稱病不見人了。

    顧錦朝攜著紀吳氏回了妍繡堂,好生謝了她一番。紀吳氏就捏捏她的鼻子:“你欠外祖母的多著呢,這點事不用謝!”

    丫頭擺了茶點上來,紀吳氏就和她說自己是如何氣馮氏的,馮氏生氣得青筋都蹦出來了那都要忍著,最后還謝過了她。錦朝聽著就笑了笑:“……這事還是多虧外祖母了,父親的婚事,您和祖母說妥了?”

    紀吳氏點了點頭:“我們先商量了,就請定國公樊老夫人做正式的媒人去提親,兩方先把事情定下來。成親就等你父親五月除服之后�!�

    顧錦朝想了許久,卻嘆了口氣:“雖說徐三小姐嫁進來總是好的,但我想到母親,心里卻還放不下……”但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總比馮氏選個程寶芝之流的當(dāng)她的繼母好。

    紀吳氏握著錦朝的手,輕聲道:“靜宜這孩子重情義,心性又好。要是嫁給羅家長子恐怕給耽擱了,她是個十分成熟,拿得穩(wěn)的人。要是你以后出嫁了,有她在四房,馮氏不能把你幾個弟妹怎么著了�!彼氲郊o氏的死,也恨顧德昭恨得不得了,更希望他要悔恨而終才解氣!但是這些話卻不能對錦朝說。

    錦朝也是在外祖母面前才能說這樣的話了。她回握著紀吳氏的手,笑道:“錦朝心里都明白。”

    紀吳氏就笑了笑:“行了,只要不是馮氏那侄女嫁進來就好。剛我還看了那程寶芝一眼,著實是個寒磣的,手腕上戴了好幾個鐲子,也不怕壓壞了……”又說,“你這丫頭也鬼精靈的,竟然想到這樣的主意,馮氏這些才是有苦說不出了!”

    兩外祖孫說了會兒話,紀吳氏在通州卻還有事,先坐了馬車回去。

    到了傍晚,東跨院來人傳話,馮氏讓顧錦朝去一趟。

    顧錦朝換了件厚實的冬襖去東跨院,眼見著不僅她來了,四房的幾個妹妹都在,二夫人正坐在馮氏身邊,五夫人懷抱著熟睡的十一小姐一邊輕輕拍著,一邊和二夫人說話。

    程寶芝站在馮氏的另一側(cè),雙眼通紅。

    顧錦朝看到她頭上少了一支慣戴的點翠鎏金步搖,臉色也憔悴了許多。

    馮氏指了繡墩讓她坐下,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悲,數(shù)著手里的佛珠說:“朝姐兒知道,你外祖母下午來過了。她給你父親說了一門親事,是通政司使徐家的三小姐,以后嫁進來,就是你們姐幾個的繼母了。你們心里要準備著,等你們父親五月除服,親事就定在六月份……”

    顧瀾微有驚訝,看了程寶芝一眼。顧汐和顧漪卻看向顧錦朝,長姐才是她們的主心骨。

    程寶芝咬著唇不說話,眼淚卻先流下來了。

    馮氏就當(dāng)沒有看到,盯著顧錦朝繼續(xù)說:“朝姐兒,你是四房嫡女,凡事你要多擔(dān)待著。幾日后祖母就要去相看徐家三小姐,你和妹妹們說道說道,繼母進門可要恭敬著,不能沖撞了……”

    她希望從顧錦朝的臉色中看出端倪,偏偏顧錦朝只在剛開始露出驚訝的情緒,卻恭恭敬敬地應(yīng)了諾,仿佛她也什么都不知道一樣。也沒有因為她的話而覺得傷心憤怒。

    馮氏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更覺得疑惑了。紀吳氏突然為顧德昭說好了親事,當(dāng)中肯定沒這么簡單。就算是紀吳氏幫襯的,但顧錦朝要是沒在其中出謀劃策,她一點都不信。

    馮氏不由得想起顧憐及笄那時,她想要顧錦朝為顧憐頂錯,顧錦朝以死相逼的情景。

    ……她這個孫女,那還真不是一般人��!

    顧錦朝知道馮氏懷疑自己,但是這事情順理成章,馮氏就是懷疑也沒有用。

    她不慌不忙地應(yīng)對著馮氏的話。

    馮氏吩咐完也覺得累得很,讓眾人都回去了。

    人走之后,程寶芝卻跪下來,抱住馮氏的腿哭道:“姨母,您這樣決定了,寶芝該如何是好啊……”馮氏突然另外給顧德昭定下親事,于她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在此之前,她甚至已經(jīng)做好打算,等她嫁給顧德昭,成為了顧家的夫人,要做些什么事了。樣樣都是美好的,怎么如今,煮熟的鴨子就要飛了�。�

    馮氏讓她萬里迢迢從江西過來,卻讓顧德昭另娶她人,這不是耍她嗎?

    她才不甘心那!

    第一百八十一章

    走人

    馮氏冷冷地瞥下眼皮,面無表情地看著程寶芝。過了好久才說:“你還有臉哭,要不是你做的蠢事,至于落到這般田地嗎?”連累她也沒臉沒皮的。

    這個侄女,還真是沒選好�。�

    馮氏不耐煩地閉上眼睛。這樣蠢笨的人,嫁進來也壓不住四房。

    嫡親妹妹都去了這么多年了,鬼才記得她的什么情誼!她早嫁為顧家人,和馮家來往更少,程寶芝還期盼她能大發(fā)慈悲不成?

    馮氏淡淡地說:“你想進門也行,在顧家等著徐三小姐進門,她同意了就可以讓顧德昭納你為妾,或者先收做通房,等你生了兒子抬姨娘,你自己選吧�!�

    程寶芝終于停下哭嚎,茫然地看著馮氏。

    姨娘……父親有五個姨娘,在她的繼母面前大氣都不敢喘。繼母想怎么收拾她們就怎么收拾她們,三姨娘生下的女兒,讓繼母養(yǎng)著,不出一個月就死了,父親問都沒問過……

    程寶芝覺得心里一陣陣的冒寒氣,她喃喃地道:“我不做姨娘,我要做就做正室,不做姨娘……”

    等人家徐三小姐進門了,她在這里尷尬地住著,算怎么回事啊。到時候全府的人都要笑話她。

    恬不知恥地賴在人家家里,就想賠了男的做小……

    馮氏不想再和程寶芝說話了,她招手讓許嬤嬤過來,跟她說:“程小姐明日就回江西,你幫著收拾行李,給二十兩銀子的儀程。程小姐那里還有些用不著的首飾,一并收回來吧�!�

    許嬤嬤笑著應(yīng)諾,帶著兩個婆子去了程寶芝住的廂房。程寶芝忙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追出去。

    兩個婆子亂翻她的東西,佩環(huán)嚇得縮在一邊不敢說話。程寶芝厲聲喝她們:“那對南海珠子明明是我的東西……鐲子也是我的!你們這些狗東西,是不是想欺負我啊,狗眼看人低……別拿我的紫瑛手串!”她從婆子手里搶回東西,牢牢地抱著自己懷里,又狠狠地看了佩環(huán)一眼,想讓她上來幫忙。

    馮氏聽得頭疼。讓小丫頭去傳話:“算了,那點東西讓她帶走吧!再這么鬧下去,我可丟不起這個人�!�

    再怎么貪,也不能貪到不要臉的地步。馮氏突然有點慶幸程寶芝沒有嫁進來。

    程寶芝第二天就被送出去了顧家,一路上哭哭啼啼的傷心不已。

    顧錦朝讓采芙送了一盒茶點過去:“……算是我們送過人家表姑了�!�

    顧家的人連送都沒人去送。

    顧德昭的親事定下來后已經(jīng)是二月初了,乍暖還寒的時候。

    再有一月顧憐就要成親了,馮氏因程寶芝的事心中郁結(jié),本想著顧憐的親事要好好操辦,姚家卻派人過來送了信,說姚文秀的姑奶奶去了,他要守制三個月,想把婚期推到六月去。

    馮氏覺得不好,跟二夫人說:“六月老四續(xù)弦,本來一年內(nèi)府中就不宜兩次喜事,放在同一月就更不好了�!弊屓擞纸o姚家回話,說把親事推到八月去。

    顧憐盼了這么久,自己都開始繡成親用的帕子鞋襪了,卻聽到婚期要推遲半年,很是不高興。伺候她的丫頭犯了小錯,就被罰跪了整整一個下午。

    顧瀾去勸了顧憐兩句,她生著悶氣也不想理人,反倒是顧瀾自己嗆了一肚子的氣。顧瀾回到書房后想了很久,讓木槿拿信紙過來,淡淡地道:“……姚公子這個姑奶奶,聽說是從小帶著他的,感情十分的好。他因姑奶奶守制,顧憐悶悶不樂,我總要安慰人家姚公子幾句�!�

    木槿小聲道:“……上次太夫人說了,姚公子的香露就不遞進來了。奴婢還以為您就不和姚公子來往了呢……”姚文秀可是和顧憐定親了,小姐這樣行徑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她們恐怕沒臉活下去了。

    她望著自己的小姐,自從顧憐及笄之后,小姐人就開始瘦了,如今看上去。她臉如瑩玉般柔嫩,瘦削尖尖的下巴,一汪春水般柔和的眼眸,顏色更甚從前幾分。

    木槿也心痛她們小姐,明明容貌心性強過顧憐數(shù)倍,偏偏是個不得寵的庶女……

    顧瀾也知道,她心里明白的很。她這樣和姚文秀私下往來,被馮氏發(fā)現(xiàn)了可不得了。

    畢竟,顧憐的婚事是老太太最大的軟肋。

    顧瀾笑了笑:“你看顧錦朝如何,她厲害著吧?再怎么厲害她也是個閨閣女子,要受到馮氏的轄制,馮氏真的把她許給王瓚了,她敢說個不字嗎?顧錦朝都是如此,更何況我了�!彼畏蛉巳缃癫怀M櫦襾砹�,馮氏就更不看重她了,以后要是嫁人,肯定是隨便許了……

    不管對方是個什么樣的人,只要對她馮氏有利,她就什么都做得出來。

    顧瀾繼續(xù)道:“我不想受她擺布!我自己總要謀劃著……以后讓她們都瞧瞧,我也是能揚眉吐氣的!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怕這怕那的我們還有什么活路�!�

    她把信遞給木槿,讓她隨著給宋夫人的信一起遞出去。

    顧錦朝也聽說了婚期延遲的事。

    她如常給馮氏晨昏定省,就當(dāng)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戶部侍郎的位置卻還沒有定下來,顧德昭最近越發(fā)的晚歸。年初要春耕了,山西災(zāi)情緩解,這一年的賦稅卻是收不上來了,不僅如此,陳大人還上了奏章,減了山西兩年的徭役賦稅。

    天色微黑,顧德昭剛從六部衙門出來,同僚度支郎中汪昱和他說著話。

    “……袁大人這一死可不得了,說是因治理山西災(zāi)情過勞而卒。皇上追封了個太子太師,御賜了功德牌坊……就立在袁大人老家薊州。我看這也算是死得其所,山西的百姓如今還給他修了祠堂。”

    顧德昭嘆了口氣:“雖說死后榮華,但人都沒了,卻也沒什么意思。”

    汪昱瞪了他一眼,小聲道:“這話你留著回去說�!�

    他們還沒有走出端門呢。

    顧德昭心想到袁仲儒生前所受的屈辱,還是無法附同汪昱的話。他擺了擺手道:“……算了,卻也沒什么可說的�!彼雴枂柾絷沤鸩坷芍械氖�,卻見到一頂軟轎從午門里出來。

    汪昱也看了一眼:“好像是陳大人的轎子,應(yīng)該是從內(nèi)閣出來的。”

    四人抬的轎子,走得又慢又穩(wěn),身后還跟著兩隊護衛(wèi)。

    顧德昭拉了汪昱退到一邊,等著陳大人的轎子過去。兩人官位比陳三爺?shù)�,馬車也只能停在承天門外。要是看到三品以上的大員乘轎子馬車從午門出來,那是要停下等大人過去,以示尊敬的。

    那轎子慢悠悠地過來,到了兩人前面,轎子里頭卻傳來一聲‘停’。

    兩人受寵若驚,面面相覷之下還是顧德昭先上前行禮,汪昱隨后也拱手,喊了聲‘陳大人’。

    轎子簾被挑開,陳三爺還穿著正二品的緋色右衽圓領(lǐng)官袍,看著顧德昭笑道:“兩位才下衙門嗎?”

    汪昱看了顧德昭一眼,心想他什么時候和陳閣老搭上關(guān)系了,平日里不聲不響的,難不成還是個有背景的?

    顧德昭也覺得奇怪,他隨即想到了大興通倉出事的時候,陳三爺出手幫自己的事。

    無論怎么說,人家算是救了他一命,怎么尊敬都不為過。

    顧德昭恭敬答道:“承蒙大人關(guān)愛,我們是才下了衙門正想回去�!�

    陳三爺嗯了一聲,顧德昭和汪昱雖不算是能力出眾的,但在戶部也是勤勤勉勉,算是恪盡職守的人。他左手數(shù)著佛珠,繼續(xù)對顧德昭說:“……不知道顧大人是否愿意,請我去府上小坐?”

    顧德昭愣住了。

    汪昱的表情更是古怪了,顧老四這肯定是搭上人家陳三爺了��!人家竟然主動開口要去他家吃飯,這是個什么待遇。有陳三爺?shù)闹С�,這顧老四肯定能坐上戶部侍郎的位置啊。

    陳三爺沒到戶部之前,原先戶部兩個侍郎,左侍郎林賢重因范川被牽涉,后被貶黜為山西參政,由鄭蘊擔(dān)任。右侍郎江秉坤是由陳三爺親自抓捕收監(jiān)的,后由嚴卯一時擔(dān)任,現(xiàn)在嚴卯退了。怎么這,也不該輪到和范川有關(guān)系的顧德昭啊……

    陳三爺見他呆愣不說話,才慢慢道:“顧大人不愿意就罷了吧……”

    顧德昭聽到這句話臊得臉通紅,他是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忙拱手道:“大人肯來,那是蓬蓽生輝的事!下官還怕招待不好呢……下官的馬車還在承天門外,恐怕要麻煩大人稍等片刻了�!�

    陳三爺?shù)溃骸皡s也不用,你坐我的轎子過去吧。”

    陳彥允雖貴為戶部尚書,卻很少上六部衙門,他們這些郎中就更少見到他了。顧德昭想到要和陳彥允同乘一轎,額頭的冷汗就冒出來了。那可是陳閣老啊……

    顧德昭張了張嘴,他連說不的勇氣都沒有,只能和汪昱道別,上了陳三爺?shù)霓I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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