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奴婢聽聞,那兩個教習嬤嬤在仁明宮呆了一日便離開了,寧可讓昭慶殿下出丑也不用您幫忙,小公爺真是糊涂!”
裴淸憐收回視線,出丑么?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人總要經(jīng)歷一些事,才會對自己有個清晰的認知。
“走吧,既然不干我們的事,就不必去管了!”
蘭月知道,她家小姐其實是很在意別人看低她的身份的,一邊走一邊笑著哄道:
“小公爺剛剛那話應該是無意的,老爺前兩日雖然受了責罰,但官家還是很看重大少爺?shù)模o了大少爺重要的差事,還成立了緝查衛(wèi),升大少爺為緝查衛(wèi)指揮使!大少爺在官家心中的地位,應該可以與小公爺比肩了!我聽很多人都說,咱們大少爺前途無限呢!”
若小姐真可以成為未來的太子妃,區(qū)區(qū)一個昭慶帝姬,如何能與她家小姐相比!
蘭月的話多少取悅了裴淸憐,她朝仁明宮的方向望了一眼,想到以后會住在那里俯瞰一切,煩躁的心情便紓解了不少。
“莫要胡說了,老王妃要等急了,快些走吧!”
墨歸回到御書房時,景德帝的臉都快沉到地上去了。
他重重哼了一聲,訓道:“長本事了,你是回來復命,還是回來赴約的?都快成親了,少看一眼能死是怎么著?”
墨歸一臉真誠地道:“沒試過,不敢試,怕試過之后就沒機會再給官家復命了!”
景德帝聞言眼睛瞬間就瞪了起來,看著墨歸險些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這意思,是少看一眼真的會死嘍?他從前怎么不知這小子竟還是個情種!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小子心心念念的人是自己的閨女,自己女兒能馴服這樣一頭倔驢,他竟還有些小竊喜。
心中怒火消了大半,他才斜了墨歸一眼,道:
“腦袋還能用不能?讓你辦的差事沒辦砸了吧?”
提到差事,墨歸就變得鄭重起來,上前將刺探到的情報呈到了景德帝面前。
“回官家,我們的探子得到消息,大秦應是想與北丹結(jié)盟,破我北防,不過北丹在混同江一戰(zhàn)沒能討到便宜,又因東珠一事?lián)p失了不少銀子,這些事讓他們內(nèi)政上出現(xiàn)了矛盾,新王黨都反對繼續(xù)擴張,所以兩國并沒有順利達成盟約!”
談起正事,景德帝也瞬間嚴肅下來,他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在考慮大秦使者轉(zhuǎn)道來大奉的目的。
“大秦與北丹聯(lián)盟失敗,莫不是想來拉攏朕?”
大奉挨過了天災和內(nèi)亂,有了復蘇的跡象,所以大秦打算放棄北丹,與大奉聯(lián)盟!
“倒也未必!”
墨歸的話像是一盆冷水,完全沒有猶豫地潑了下來。
大奉存在的問題太多了,挨過天災并不代表繁榮昌盛,與兵強馬壯的北丹相比,他們絕不會是大秦聯(lián)盟的首選!
見墨歸臉色凝重,景德帝皺眉問道:“你有什么看法?”
墨歸走到墻上懸掛的輿圖前,為景德帝分析道:
“從地理位置上看,大秦與北丹結(jié)盟才能攻守自如!北丹此事出了些麻煩,對大秦來說更是有利無弊,他們可以通過聯(lián)盟掏空北丹,等踏平大奉后,殺個回馬槍,如此,北丹很難招架!”
景德帝震驚,大秦是想將大奉和北丹全都吞下么?真是好大的胃口!
他虛起眼睛,也想到了大秦此行的目的,只要他們的使臣處處壓大奉一頭,讓北丹知道大奉只是虛假繁榮,只要他們聯(lián)手,大奉就會不堪一擊,早就覬覦大奉的北丹定會再次動心!
離大奉使臣入京還有些時日,景德帝扭著扳指道:
“他們想壓咱們,還得看他們壓不壓得動!讓三衙五衛(wèi)四營全都操練起來,朕不信我們在自己的地盤,還能被那些蠻子欺負了!”
這事非同小可,景德帝立即又召見了幾位信得過的大臣商議對策,其中還有他的胞弟,睿親王。
睿親王會一些大秦語,身份又尊貴,所以接待大秦使者的任務就落到了他的頭上。
雖然大秦使者還要走一兩個月,但景德帝還是叫眾人早早準備起來!
……
忙碌的日子過得總是很快,轉(zhuǎn)眼就來到了射獵節(jié),這日休朝,天剛蒙蒙亮的時候,禁軍便護送著皇室眾人去往了南郊圍場。
這樣熱鬧的日子,隨行的官員自不會少,扎好營后,品階低的大臣都候在了主營之外。
景德帝坐在主營之內(nèi),身邊是皇后、左老王妃以及幾位位份高的妃嬪。
下面則是一眾皇子以及王公重臣。
左老王妃臉色不大好,她一直反對景德帝為沐云書舉辦冊封禮,可袁家的事讓她和官家之間有了嫌隙,這時候她也不好再過多干涉官家的決定。
好在沐云書只是個女子,等嫁入鎮(zhèn)國公府后她就不會常見到她,便忍下了這口氣,沒有再阻攔。
一旁的賢妃則沒有左老王妃這般情緒外露,她臉上是謙和溫柔的笑容,可沒人注意到她緊咬在一起的牙關。
第494章受封
賢妃怎么可能不生氣呢,袁家的事她計劃了那么久,以為可以報了紀家之仇,誰料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如今竟還讓方錦音的女兒風光受封,她恨得牙根都要咬斷了!
不過,她這人唯一學不會的事情就是認輸,且她手中還捏著孟萱的事,雖然無法再利用袁家,也可在江家頭上做做文章。
江浩將軍那樣的暴脾氣,若知道孟萱趁他在外拼命時,耐不住寂寞,與人有了收尾,而皇后為不讓這事曝光,教唆孟萱換掉江母的藥,那時會怎樣呢?她真的很期待呢!
賢妃在心中冷笑,她倒要看看那昭慶帝姬會有多風光。
尚衣局精心準備的十二單衣有十余斤重,加上官家賞賜的垂肩花冠,咱們的昭慶帝姬別摔倒在殿前才是!
她只是沒有方錦音幸運而已,可運氣不會一直都在方錦音那一邊!
對于這場冊封,眾人都揣著不同的心思,只不過在這種場合中全都換上了同樣的面孔,看不出誰是真正的歡喜,這便是權(quán)力場的常態(tài)。
坐定后,景德帝先如常作了開場白,鼓勵了一番最近勤勉做事的官員,讓他們今日好好放松。
隨后話鋒一轉(zhuǎn),便說起了冊封的事情。
“想必眾愛卿也都知曉了,上天垂愛,讓朕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姝兒,朕很高興,便想讓眾卿一起分享朕的喜悅!”
眾人都知道,今日官家會為那民間尋回的公主冊封,并沒有多少意外,可表情依舊精彩。
最懂人情世故的三皇子汕王率先站起身,恭賀道:
“兒臣恭喜父皇母后與皇妹團聚!父皇能尋回皇妹,是上蒼保佑,相信我大奉以后一定會風調(diào)雨順,國泰民安!”
汕王把話說得如此漂亮,別人也不甘落后,這才陸續(xù)道起賀來。
景德帝頗為滿意,笑著點了點頭,繼續(xù)道:
“朕是一國之君,也是一位父親,知道昭慶在民間吃了不少苦時,朕這心里頭極不是滋味兒,是朕這個做父親的沒有盡到責任,才讓她經(jīng)歷了那么多挫折,朕現(xiàn)在就如千萬個寵愛女兒的父親一樣,只盼她余生順遂,無病無災!”
景德帝這番話耐人尋味,擺明了對沐云書十分愛護,同時也在提醒眾人,他這個女兒是從民間找回來的,不要對她吹毛求疵!
有幾個老臣對視了一眼,瞬間就冷下了臉,想是那昭慶帝姬上不了臺面,官家怕他們挑毛病,便給那帝姬找了這樣一個借口。
可一國帝姬受萬眾矚目,怎能無規(guī)無矩?那皇室在百姓眼中還哪來的威儀!
這幾個老臣本就喜歡挑官家的不是,聽了這話,有人便面無表情地站起身,道:
“官家,臣知道官家愛女心切,但也不能因此過于縱容子女,學習禮儀的苦都吃不了,如何有資格接受百姓供養(yǎng)?”
“沒錯,一個小女子能受多少苦?那些苦能吃得,學禮儀又有何難?”
“臣建議官家,讓教習嬤嬤仔細教導過殿下之后再冊封不遲,臣是為皇室顏面著想,請官家三思!”
“臣,復議!”
這些老臣自認剛正,對景德帝說話很少留情面。
景德帝以為冊封禮而已,應不會有那么多爭議,之前的鋪墊就是想讓眾人多包容一些,哪想到這些老頑固這也要管。
正忍不住想要發(fā)火的時候,方錦音卻按住了他的手背,溫聲道:
“官家,宣昭慶入帳吧,她是否有資格受封,諸位一看便知!”
景德帝不由緊張地捏了一下拳,這些老東西的嘴就像淬了毒一樣,一個姑娘家未必能承受得住他們的抨擊。
可如今也是避無可避,深吸了口氣,他才朝海公公點了點頭。
海公公立即抱著拂塵上前了一步,朗聲道:“宣,昭慶帝姬入帳受封!”
賬外有人傳唱了一遍,沒過多久,便有幾人從賬外緩步走了進來。
因為陽光太過刺眼,眾人轉(zhuǎn)身時并沒有看清來人的長相,等適應了陽光以后,才瞧見一個穿著繁重禮服的女子,從陽光中緩緩走了進來。
這一刻,眾人竟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忽地明白詩詞里的那些美人,到底是生了何種樣貌。
女子烏發(fā)如墨,頭戴玉質(zhì)垂肩花冠,顯得她皮膚白皙嬌嫩。本生了一張柔和的臉,卻有著一雙凌厲的眼睛,透亮到似乎能看穿人心。
厚重的禮服半點沒壓住她矜貴的氣質(zhì),她每一步,長長的衣擺才挪動一寸,那種從容,好似這世上,沒人配影響到她!
有人想要挑她的錯處,可哪里挑得出來,如果這樣的儀態(tài)叫上不得臺面,那他們都得回爐重造!
之前那幾個老臣瞬間啞口,目光下意識朝大長公主的方向看了過去。
是大長公主說一國帝姬要有一國帝姬的樣子,讓他們勸誡官家不可因?qū)檺凼Я艘?guī)矩。
他們也樂得挑錯,似乎只有跟官家對著干,才能顯示他們的風骨。
可這一次,幾人好像揮起巴掌打了自己的臉,他們再挑錯,那就是雞蛋里挑骨頭了!
幾人臊紅了老臉,哪好意思再觸碰景德帝的眼神,忙將頭都埋了下去。
景德帝還是第一次在這幾個元老這里揚起頭來,得意得差點拍起大腿。
方錦音也驕傲地彎起了嘴角,云書并不是入宮后才學的禮儀,而是知曉有冊封禮后,便查閱了不少資料,尋找時間練習。
她知道云書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和官家,云書不想因她的關系,叫人有任何機會嘲笑她與官家!
心口燙燙的,燒得方錦音喉嚨都有些痛了,她不想用懂事來形容自己的女兒,因為不知道要遇到多少自私?jīng)霰〉娜�,才會讓云書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正當?shù)酆笮膽严矏偟乜粗逶茣麄冏邅頃r,地面上竟忽然滾過來一個圓圓的果子。
眾人瞧著那果子滾到了昭慶帝姬腳邊,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若昭慶帝姬被這果子滑倒,怕是頭頂?shù)挠窆诙紩凰に榱巳ィ〖幢銢]有被滑倒,也會被亂了節(jié)奏,出丑是避免不了的了!
不管她打扮得多么端莊得體,在冊封之時出了紕漏,都會淪為笑柄。
第495姓名之爭
眾人的眼睛全都盯上了那滾過來的果子,景德帝甚至緊張地微微欠起了身,想要出言提醒,可就在這時,沐云書腳上的天水碧羅鞋,已經(jīng)不偏不倚地踩在了那圓果之上。
只是,她并未像眾人料想的那樣被那果子滑倒,而是目不斜視地將那果子踩得粉碎。
汁水飛濺,但除了弄臟了她的鞋底外,對她沒有絲毫的影響,反倒是驚得眾人出了一身冷汗。
始作俑者看到這一幕,氣得想將面前整盤的果子都掀翻在地,羲和郡主看到沐云書被冊封,真的好不甘心�。�
本以為知許哥哥會因為沐云書低下的身份而厭棄她,可沐云書現(xiàn)在竟成為了帝姬,身份還高她一頭,那花冠她都沒有戴過,她真是恨不得將那花冠扯下來,摔個粉碎!
只是還不待她有其他動作,許多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了過來,那果子分明是從她這邊滾出去的,她想抵賴也不能夠。
大長公主本想糾沐云書的錯處,結(jié)果丟丑的竟是自己的女兒,怎能不讓她難堪!
狠狠瞪了余月羲一眼,警告她不許再有小動作,她這才看向景德帝,忍怒朝他欠了欠身。
大長公主已經(jīng)做出這般姿態(tài),景德帝也不好再計較,只是對著大長公主也沒了往日溫和的笑,淡淡將目光收了回來。
當他看到沐云書走近后,臉上的笑容又綻放出來,眼底都是欣慰與欣喜!
等沐云書向景德帝和方錦音行了煩瑣的叩禮后,海公公才拿出冊封圣旨,將上面的內(nèi)容朗聲宣讀出來。
“鸞書光賚,彰淑范以揚徽;象服增崇,端內(nèi)則以持身。載稽令典,用渙恩綸。資爾蕭云書,乃朕之皇長女也。天資清懿,性與賢明。能修《關雎》之德,克奉壺教之禮。宜登顯秩,以表令儀。封號昭慶,賜之金冊�;照螺d茂,永綏后祿。欽哉!”
那昂揚的聲音落下,就像塵埃落到了地面上,滿眼皆是清明。
不料這時又有一位老臣站了起來,他朝景德帝長鞠一禮,朗聲道:
“官家尋回親女,可喜可賀,可臣以為,昭慶殿下不可姓回蕭姓!”
景德帝沒想到會在姓名上出現(xiàn)爭議,瞪著那老臣從牙縫里吐出了兩個字:“何故?”
“官家,生恩不及養(yǎng)恩大,殿下被沐家收養(yǎng)多年,不能因她是帝姬便忘了這份恩情!”
景德帝冷道:“云書本就姓蕭,改回本姓怎能說她就是忘記了養(yǎng)父母的恩情?張大人莫要危言聳聽!”
那張大人并沒有因為景德帝的憤怒生出懼意,仰頭道:
“官家此言差矣,就如官家一般,您已經(jīng)記在先帝名下,便與瑞清王一支再無關系,難道受著養(yǎng)父母的好處,心卻要向著生身父母么?這至養(yǎng)父母于何地?帝姬的身份已是對殿下作出彌補了,但這姓氏,萬不能改!這是對她養(yǎng)父母的尊重!”
聽著老臣又將先帝抬出來,景德帝氣得肺子呼呼作響,若他執(zhí)意讓云書姓回蕭姓,就會有人說他對先帝不敬,欲用此事來發(fā)泄自己的不滿!
任何負面的言論都會帶來不小的麻煩,他已經(jīng)盡力做到最好了,可認回女兒的事情他都無法做主,這讓景德帝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其他幾位元老聞言又站起來附和,景德帝只覺得自己身體里的血液都沖上了額頭。
正當景德帝處在暴怒的邊緣時,沐云書緩緩轉(zhuǎn)過身,朝那位張大人看了過去。
她的個子明明不及張大人高,可張大人卻莫名覺得自己矮了這女子一截兒。
張大人挺直了腰脊,朗聲道:“昭慶殿下想姓回蕭姓,無非因為帝姬這出身要優(yōu)于沐家女,倘若你本是沐家女,卻被皇家錯抱,定不會想要姓回沐姓!臣知道人性是趨利避害的,所以并不反對殿下恢復帝姬的身份,但殿下?lián)Q回蕭姓,那就是辜負養(yǎng)恩,就是私德有虧,臣就是觸怒官家,也要直諫到底!”
沐云書被這一番歪理氣笑了,冷道:“張大人好口才,將沒有發(fā)生的事情扣在本宮頭上,是想讓天下人以為,本宮和父皇忘恩負義么?”
張大人一怔,沒想到沐云書竟敢當眾反駁他,年輕人遇到這種事,早會亂了分寸吧!
可他也沒被沐云書的一句話嚇唬住,淡淡道:“微臣只是就事論事……”
“就的什么事?論得又是什么事?”
陽光照在沐云書的眼底,卻沒能讓那雙眼睛染上半分暖意,她聲音微揚地道:
“張大人,本宮恢復帝姬的身份,就是趨利避害?敢問那些與父母走失的孩子,只要父母家境優(yōu)渥,他們是不是就不能與父母團聚,因為這樣就會被你定義為貪慕虛榮!本是純粹的親情,因為你的一句話變得不純粹了,到底要擁有怎樣一雙骯臟的眼睛,才會看什么都是算計!”
張大人頓時被說得滿面漲紅,急道:“臣……臣說了,并非反對殿下受封,殿下何須這般疾言厲色,臣只是說不改姓氏,是給你那養(yǎng)父母一個交代!”
面對張大人的咄咄逼人,沐云書依舊沒有半分波瀾。
“張大人的無理取鬧就是剛正,我的據(jù)理力爭反而成了疾言厲色,張大人,不是顛倒黑白,就是風骨!”
她整理了一下手臂上的披帛,繼續(xù)道:
“不論姓蕭還是姓沐,我對父皇母后和養(yǎng)父養(yǎng)母的感情不會變,更不會此消彼長!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評判一個人是否知恩重孝,要看他做了什么,而不是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本宮以后會供養(yǎng)我的養(yǎng)父母,與他們的感情不會發(fā)生任何改變,他們需要的是真摯的感情,而不是一個姓氏!本可以和樂的一件事,就因為張大人的自以為是讓我們生了嫌隙,張大人到底是故意挑撥,還是無事找事!”
景德帝簡直想為自己的女兒鼓掌了,他已經(jīng)多久沒有見到這些老家伙吃癟了!
這時候,蕭澤玖也站了起來,笑著道:“父皇,皇妹是蕭家血脈,沒理由不姓回蕭姓!孝敬養(yǎng)父母的辦法有很多種,為何非要選這一種?”
第496章你腦子進水了?
張大人正要辯白,蕭澤玖立即堵上了他的嘴:
“張大人莫要再舉皇祖父和父皇的例子,這兩件事的性質(zhì)本就不同,如何能混為一談?皇妹當年是走失的,非父皇母后所愿,想必沐家二老也能體諒!”
張大人一噎,不想九皇子竟也出面幫昭慶帝姬說話,下意識朝大長公主瞥去,卻見大長公主正在垂頭喝茶,完全沒有理會他。
座位上的三皇子見狀垂眸思索了片刻,然后站起身躬身道:
“父皇,兒臣倒是有個主意,皇妹自然是要以蕭云書的名字上玉牒,不過平素親友已經(jīng)習慣喚她為沐云書,如常這般稱呼,兒臣覺著倒也無妨�!�
沐云書已經(jīng)成為帝姬,何人還會直呼她的姓名,汕王這樣說,不過是給張大人一個臺階下。
張大人是大長公主的人,大長公主沒有指示,他也不好再爭辯下去,便順坡下驢道:
“臣只是提醒殿下不可忘記養(yǎng)恩,汕王殿下的辦法倒也可以給沐家夫婦一個交代……臣,臣沒有異議!”
看著張大人變臉比變天還快,景德帝不由冷笑了一聲。
看向沐云書,他輕聲問道:“昭慶,你覺得如何?”
其實沐云書并不在乎姓什么,她只是不允許有人利用她來對付父皇,且她卻是習慣了沐云書這個名字,便道:
“兒臣沒有意見!不過,兒臣也要提醒張大人一句,莫要學那些市井小民一樣,沒有搞清楚狀況就來亂起哄!”
張大人覺得自己的臉面被沐云書在地面上反復摩擦,想要回懟,又覺得失了體面,只能硬生生忍了下來。
景德帝舒心一笑,又朝眾臣看了一眼,見再無一人提出異議,這才宣布禮成!
隨后眾人又開始道賀,只是真心還是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蕭澤玖轉(zhuǎn)頭看了下臉色都未變一下的墨歸,奇道:“你這小子平時不是很緊張皇妹,她被人擠兌,你怎么半句話都不為他說?”
墨歸朝沐云書的方向望了過去,眼中似乎鐫刻進滿天星辰,舉著茶杯傲然道:
“小魚小蝦而已,昭昭一人就可應對,我無須添亂!”
他言語間皆是對沐云書的信任,蕭澤玖似乎明白了墨歸的用意,道:
“也對,得讓那些老家伙知道昭慶是不好惹的,叫他們不敢輕易招惹她!”
這場冊封讓許多人心里發(fā)堵,但也有真心為沐云書高興的,單妙竹就是其中一個。
她坐在祁王身邊,沒有走上去與沐云書攀談,只遙遙地朝她點了下頭。
祁王并沒有注意到單妙竹的動作,他此時正照顧著他的侍妾綠屏。
按規(guī)矩,綠屏的身份是不能坐在祁王身邊的,可就在前兩日,她被查出有了身孕,老王妃特許她坐在了這里。
景德帝子嗣不少,可幾個兒子卻沒什么子女緣,現(xiàn)在只有三皇子生下一個兒子,其余的皇子要么單著,要么生的是女兒,老王妃自然重視綠屏肚子里的這個從孫。
吃了祁王遞過來的一顆葡萄,綠屏朝滿臉笑容的單妙竹看了過去,巧笑道:
“真是恭喜王妃了,您與昭慶殿下交好是對的,官家真的很寵愛殿下呢!”
她聲音并不大,正好可以讓單妙竹和祁王聽到。
祁王當下就皺了眉頭,因為昭慶受父皇重視,單妙竹便竭力討好她,而紀家倒了臺,她就不把母妃看在眼中,對他也越發(fā)冷淡么?
當年妙竹嫁給他,到底是看中了他的身份,還是他這個人?
眸色沉了沉,蕭正祁聲音微涼地對單妙竹道:
“人要懂得自知,你想攀附人家,先看看自己有什么是能讓人家入眼,愿意讓你攀附的!莫要被人耍笑卻不自知!”
單妙竹知道王爺對她的感情已經(jīng)不似從前了,可聽到這樣嘲諷的話,她心口還是酸疼酸疼的。
她握著酒杯,輕聲道:“在王爺眼中,臣妾怕只配當一個小丑,不過在皇妹那里,臣妾覺得自己是個人,皇妹耍沒耍臣妾不重要,別說耍笑,她要臣妾的命,我也給得!”
祁王從未聽單妙竹說過這樣的瘋話,果然與昭慶處久了,覺著自己有了依仗,什么話都敢往出說了!
他不想在此處與單妙竹爭吵,冷哼了一聲,便不再理會她了。
而另一邊,沐云書的冊封禮也已經(jīng)結(jié)束,教坊司的人入帳跳了幾只舞后,景德帝便讓眾人散了場,準備下午入圍場狩獵。
等眾人退去,景德帝的嘴角還是高高揚起的,看得賢妃指甲都戳進了掌心里。
走上前,賢妃笑著對沐云書道:“殿下今日真是給我們一個大大的驚喜呢!見殿下這處變不驚的樣子,臣妾恍惚間以為自己瞧見了大皇子!”
賢妃怎會不知道景德帝身上的逆鱗是什么,她知這樣說會惹來官家不悅,但只要讓官家想起大皇子蕭豐益,對皇后母女兩的喜愛就會淡一分。
雖然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可只要方錦音過得不好,她心里就會暢快一點!
誰料景德帝聽到大皇子這三個字時,并沒有像他想象中那樣冷下臉,反而眼神如刀地朝她看了過來。
“眼神不好就尋太醫(yī)看一看,昭慶好好的一個姑娘,怎么可能會像男子,腦子進水了么?”
后面的海公公暗暗搖了搖頭,賢妃娘娘怎么變得如此沒分寸了?
官家這兩日已說服了自己,不再將大皇子與昭慶殿下聯(lián)系在一起,賢妃娘娘這個時候提出來,不是掃官家的興!
官家不會遷怒殿下,只會覺得賢妃娘娘不懂事!
被訓斥的賢妃面色羞紅,忙福身要道歉,可景德帝壓根沒給她這個機會,扶袖帶著皇后和沐云書等人就離開了大帳。
賢妃眼底微紅地看著眾人離開,沒有注意到左老王妃從她身后走過來。
老王妃看了賢妃一眼,冷哼了一聲:“沒了紀家,你的聰明和格局也都丟了么?一個帝姬而已,能翻出什么浪花來?好好培養(yǎng)老七,什么都有了!”
老王妃并不是看中祁王,她只是不想讓賢妃就此委頓,賢妃若沒了心氣,就沒人給方錦音添堵了!
賢妃忙應道:“是,臣妾謹記母妃教誨!”
賢妃也知自己應該將注意力放在兒子身上,等老王妃離開后,她捏著帕子思索了一陣,轉(zhuǎn)頭對身邊的嬤嬤低聲道:
“你去找綠屏,叫她去辦一件事�!�
嬤嬤將耳朵湊到了賢妃身邊,一邊聽賢妃的吩咐,一邊點著頭道:“是,老奴這就去辦!”
賢妃吩咐完后深吸了一口氣,這些年她掃清了那么多障礙,不差沐云書這一個,慢慢來,她耗得起!
第497章皇兄
離開大帳后,沐云書與墨歸才有機會說了幾句話。
但墨歸要保護景德帝,不能在沐云書身邊久留,安頓了幾句后,他便不舍的離開了。
沐云書則被宮人們簇擁著,來到了皇后休息的帳篷里更衣。
摘下那玉質(zhì)花冠,沐云書才覺著自己的脖子沒有那么酸痛了。
其實整個過程并沒有眾人看到的那么輕松,只不過她知道,自己的每一步都關乎母后和父皇的顏面,無論如何,她都要撐下來。
換上了方便走動的窄袖錦袍,沐云書整個人輕松了不少,方錦音滿眼溫柔地看著自己的女兒,感覺自己荒蕪的心被云書一點點的填滿,再沒有那么冰冷了。
常嬤嬤幫沐云書梳好頭發(fā),笑著道:“殿下穿袍子,竟英氣得很,要是男子,不知要迷倒多少閨閣女子了!”
她心里有些遺憾,若昭慶殿下是個男兒就好了,那樣也許有機會爭一爭太子之位!
常嬤嬤也不是渴望權(quán)利,只是擔心權(quán)利落入旁人之手后,會對皇后娘娘不利。
幾人說話的時候,帳外走進來了一個婢女,福禮道:“娘娘,殿下,外面有人求見!”
沐云書已經(jīng)換好了衣裳,常嬤嬤便將帳簾掀了起來,她轉(zhuǎn)頭瞧見來人,眼底露出了幾分驚訝。
方錦音也向外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竟是幾位皇子以及宗室里的幾個年輕人,便笑著對沐云書道:
“去玩吧,你這個年紀,應該好好享受時光�!�
女兒穩(wěn)重得叫她心疼,方錦音還是希望女兒可以卸下身上的擔子,好好享受生活。
沐云書怎會看不出娘親的心思,笑著應了聲“好”,囑托常嬤嬤照顧好娘親,便帶著寶珠出了帳篷。
待她走出帳篷后,蕭澤玖就笑著迎了上來,“皇妹好生俊俏,差點把你九哥我都要比下去了!”
幾位皇兄里,沐云書與蕭澤玖算是相對熟悉的,對他這灑脫的性格也頗為喜歡,彎起眉眼道:
“那不還是差一點,下次我盡力差得少些!”
幾個兄弟都不喜歡蕭澤玖這般跳脫的性子,聽到皇妹竟然捧自己的場,蕭澤玖那桃花眼里像是流進了正午時的溪水,滿是金燦燦的光。
“之前沒有機會帶你好好見過幾位兄長,來來,九哥來為你介紹!”
沐云書順著蕭澤玖看過去的方向,瞧見了他身后的幾人。
其實這些人她大多都是見過的,只不過從前沒有過多的接觸。
站在最前面的是汕王蕭環(huán)山,他樣貌是俊美的,但下巴略尖,看上去有些精明。
他身邊站著美艷高貴個女子,是汕王妃,沐云書曾見過這位王妃,一眼便認出了她,朝兩人行禮道:
“見過三皇兄,三皇嫂!”
蕭環(huán)山臉上仍是那般禮貌的笑容,“皇妹不必多禮,之前便想與皇妹好好說說話,一直沒有機會,以后定要常來三皇兄這里走動!”
說著,他便回身看了妻子一眼。
汕王妃出身望族,對沐云書這種曾靠經(jīng)商糊口的女子多少有些輕視,加之沐云書與單妙竹走得很近,汕王和祁王又是競爭的關系,她對沐云書便更沒什么好感了。
只是夫君給她遞了眼神,她也不好不說話,便勉為其難地扯了扯嘴角,帶著幾分傲慢地道:
“是啊,皇妹以后也別只往七弟妹那里走動,也來瞧瞧三嫂,你七嫂能給你的,三嫂也少不了你的!”
這話聽得所有人都皺了眉,這意思不就是在說單妙竹許了沐云書好處,沐云書才會與祁王那邊走得近。
汕王忙打了個哈哈:“是啊,皇妹來我們這兒,我們定會好好招待你!”
沐云書不信蕭環(huán)山聽不出汕王妃話中的意思,他沒有解釋,應是在敲打祁王。
之前,她還沒有那么強烈地感受到皇子間的明爭暗斗,現(xiàn)在她不得不進入這個圈子,才知道皇城里的風,從未停止過!
眾人都在裝傻,沐云書也但笑不語,這種時候,一定不要輕易顯露自己的立場。
汕王夫婦見沐云書只笑不說話,反倒有些沒趣,只能自己給自己打了圓場,又說笑了幾句。
眾人表面上還是頗為和諧的,只有祁王的臉黑成了碳。
他自認自己做事光明磊落,如今卻被三哥嘲諷私下拉攏皇妹,這讓他情何以堪!
蕭正祁實在沒辦法讓自己堆起笑臉與眾人周旋,看了單妙竹一眼,冷道:
“綠竹路上就有些不舒服,王妃隨本王去看看她吧,有皇兄皇弟陪著皇妹,不差咱們!”
單妙竹不好當眾駁蕭正祁的面子,只能歉意地看了沐云書一眼,“皇妹,那我和王爺就少陪了,咱們改日再聚!”
沐云書知道蕭正祁對單妙竹的冷淡與自己多少有些原因,便也不好再留,點頭道:“好,七嫂慢走!”
等祁王夫婦走遠后,蕭澤玖才搖頭低語道:
“七哥最近怎么了?對七嫂的態(tài)度怎么這么差,難道這就是喜歡的時候什么都是對的,不喜歡便會越看越厭煩!”
他身邊的八皇子蕭儒柏聞言皺眉道:“老九,慎言!七哥七嫂夫妻倆之間的事情,不是你能隨意置喙的!”
蕭儒柏剛被封為魯王,可他這一身樸素的行頭卻不像一個王爺。
明明與蕭澤玖共用了一張臉,可他看起來就要成熟許多。
責備了蕭澤玖,他又朝沐云書禮貌地道:
“皇妹莫要聽你九哥胡說,還有,我們兄弟給皇妹準備了一份冊封禮,回頭會差人給皇妹送到府上去!”
蕭儒柏的態(tài)度十分的客氣,客氣中還帶著疏離,似乎并不想親近沐云書,所以連禮物都是與人合送,好像生怕與沐云書產(chǎn)生瓜葛。
沐云書看著這一身儒衫打扮的八皇兄,心里不由升起了幾分疑惑。
她并不記得自己做過得罪這位皇兄的事情,甚至她們從前是沒有交集的。
正不解時,又聽蕭澤玖笑著道:“六哥腿腳不便,今日沒有來,小十留在宮里陪著他母妃,咱們兄弟幾個就都在這里了,昭慶,以后有什么難處,盡管來找皇兄們!”
第498章暗藏殺機
沐云書知道自己有九位皇兄,其中二皇兄和五皇兄夭折,四皇兄死在了八王之亂,六皇兄則是在入京時傷到了腿,走路有些跛,所以父皇看似子女不少,留下來的也沒有幾人。
不管以后如何,現(xiàn)在面子上總要過得去,沐云書正要應下蕭澤玖的話,卻聽汕王妃道:
“老九,你又說大話了,皇妹有小公爺護著,哪里用得著咱們!”
汕王妃可不想有一個給她們添麻煩的皇妹,今天的情況她也看明白了,沐云書已經(jīng)把大長公主和老王妃得罪了個遍,對她夫君奪嫡幫助不大,她可不想與無用之人相交。
“知許也不是萬能的,他每日的差事那么危險,以后是他護著皇妹,還是皇妹護著他還說不定呢!”
蕭澤玖感受到了三嫂對皇妹的輕慢,也知道老三夫婦兩個不是好相與的,想了想便岔開話題對沐云書道:
“瞧我這記性,本想給你介紹一個人,急著過來看你便忘記知與她一聲,不若你隨皇兄去見她可好?”
汕王夫婦見蕭澤玖要帶沐云書離開,并不打算跟隨,兩人過來就是做個面子,于是汕王笑道:
“那皇妹隨老九去玩吧,我們就不作陪了!”
汕王妃則是抬手扶著發(fā)釵淡淡地扯了下嘴角,連句挽留的話都沒愿多說。
蕭澤玖又看向鎖著眉頭,心事重重的八哥,說道:“八哥若是惦記八嫂,也不必陪著我們,去尋八嫂就是!”
心事被弟弟揭穿,蕭儒柏無奈嗔了蕭澤玖一眼道:“我不喜熱鬧,你們?nèi)ネ姘桑杏洝?br />
他的話還沒說完,蕭澤玖就打斷道:“切記安全第一么!知道了!八哥,你有時候真是比父皇還啰嗦!”
與皇兄、皇嫂告了辭,沐云書才隨蕭澤玖往大營外側(cè)的帳篷走去。
蕭澤玖回頭看著八哥疲憊的背影,默默嘆了口氣。
沐云書看出蕭澤玖似有心事,順著他的目光回頭看了一眼,想起八皇兄對自己戒備的眼神,低聲詢問道:
“九哥,八皇兄是有什么麻煩嗎?”
聽沐云書稱呼自己為九哥,蕭澤玖眉眼瞬間就彎了起來。
“倒也沒什么,八哥與八嫂不和也不是什么秘聞了,今日出門估計又拌了嘴,八哥這才沒什么精神!”
沐云書聽說過她這八嫂出身望族,祖父是三朝元老,叔父正是大長公主的駙馬,家世極為顯赫。
不像祁王夫婦,門不當戶不對,這一對兒身份十分匹配,沐云書不清楚,這樣不存在任何壓力的兩人,到底為何依舊過不到一起去。
是因為心情不好,她才在蕭儒柏身上感受到了淡淡的疏離么?
沐云書發(fā)現(xiàn)人心真的是很難捉摸,既然捉摸不透,索性就不再多想,收回視線繼續(xù)向前走去。
蕭澤玖顯然也不想多提這位嫂子,想到要給沐云書介紹的那人,他眼中又盛滿了光彩。
不多時,兩人就來到了一個大帳邊,遠遠就瞧見帳邊圍了許多青年人,蕭澤玖見狀皺緊了眉頭,那表情就像自己家的寶貝被人惦記了一樣。
沐云書從前雖然沒有隨駕參加過射獵節(jié),卻也知這大帳是醫(yī)帳,在活動中受傷之人會被送到這里來醫(yī)治。
眾人才剛剛進入圍場,就有這么多人跑來醫(yī)帳瞧病,這些年輕人顯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沐云書已經(jīng)猜出了蕭澤玖帶她來見的人是誰,停下腳步,略略皺起了眉頭。
“九哥想要帶我見的那位朋友,可是裴女官?”
蕭澤玖的想法很簡單,他想要讓他在乎之人成為朋友,便笑道:
“正是,有件事皇妹恐怕不知,貓草丸的事情,是清憐幫忙向父皇解釋的。你交給海公公的貓草丸被我收了起來,我聽聞父皇對那貓草丸可能生了些誤會,便叫清憐幫忙查證,清憐查出貓草丸沒有任何問題,如實向父皇稟明了此事,還了你一個清白!”
沐云書聞言挑了一下眉頭,她的確不知貓草丸還有這樣的后續(xù)。
跟隨在沐云書身后的寶珠撇了撇嘴,有些不滿地小聲道:
“九殿下是想讓我們殿下感謝裴女官么?可當初質(zhì)疑貓草丸有問題的,也是裴女官��!”
寶珠可是記得雪煙出事那日,那個裴女官是何等傲慢,先是咬定雪煙得了恐水病,之后又說貓草丸有問題,惹得官家對她家殿下有了猜忌。
如今她只是說了句實話,就要讓她們殿下感恩戴德么?怎么想都覺著憋著一口氣呢!
蕭澤玖并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貓草丸的事,他自認了解裴淸憐,知道她是個十分較真的人,耐下性子幫她辯解道:
“你們可能對清憐有些誤解,她醉心醫(yī)術,所以涉及治病救人的事她就會很執(zhí)拗,她懷疑貓草丸有問題,只是想求證,并非針對皇妹,你看,她查清后不是第一時間去父皇面前解釋了么!”
蕭澤玖眼底有著化不開的柔色,語氣中竟帶著幾分懇求地道:
“看在她不惜被父皇責備,也沒有隱藏真相的份兒上,皇妹就莫要再計較從前了,可好?”
沐云書聽蓉兒說過,蕭澤玖一直未娶,是在等這位大奉第一才女,她還以為傳言多少不實,可蕭澤玖對裴淸憐的愛慕都寫在了臉上,半點摻不得假。
沐云書不由垂下了眸子,不去看蕭澤玖那帶著幾分迫切的眼神。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心在很多時候是冷的,在她心里,雪煙比裴淸憐重要太多,若她和裴淸憐和解,雪煙遭過的那些罪又算什么?
“看樣子裴女官很忙,我們還是以后有機會再見吧!”
沐云書多少還是顧及了蕭澤玖的感受,委婉拒絕了一句便轉(zhuǎn)了身。
蕭澤玖正要追上來,卻見迎面跑過來一個身穿黃衣的俏麗女子,笑著向沐云書招手道:
“云書,我尋你好一陣了,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見到方蓉,沐云書眼底才有了真正的笑意:“我隨九哥隨便走走,也正準備去尋你呢!”
“我們?nèi)ヲT馬吧,我盼著這日盼了好多天了!”
了卻了袁家的事,方蓉又變回了那個如陽光般燦爛的姑娘,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
她這個樣子讓沐云書的心情也好了起來,正準備迎上去,卻無意中發(fā)現(xiàn),方蓉身后有一個騎馬的男子似乎在尾隨著她。
男人離她們有些距離,可沐云書依舊能感受到他眼里的恨意,好像蓉兒笑的越燦爛,他眼底的殺氣就會越濃。
沐云書心里頓時升起不太好的預感,走上前拉過方蓉,想帶她離開此處,可那騎馬的男人見狀竟用力夾了一下馬腹,毫無征兆地朝她們疾馳而來。
第499章為愛瘋魔
急促的馬蹄聲引起了人們的注意,可誰都想不到竟會有人在這種地方行兇。
蕭澤玖見烈馬向沐云書沖去時,驚得臉都白了,急忙喊道:“皇妹,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