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沈毓凝雙眸驟然一亮。
“陛下可是要贈予臣妾?”
她的聲音中難掩興奮與期待。
權(quán)明赫話一出口,心中便隱隱有些后悔。
當(dāng)初,這琉璃鏡引得柳詩函與顏馨爭奪,他為免紛爭,索性誰都未給,一直將其置于庫房中。
如今若是輕易便賜予她,是否太過張揚、高調(diào)了些?
顏馨如今不爭不搶,想來不會為難她。
可柳詩函身為昭儀,在宮中多年,位高權(quán)重,她當(dāng)真能容忍她這般輕易便得了她的覬覦之物?
權(quán)明赫心中權(quán)衡利弊,一時之間竟未作答。
沈毓凝見他沉默,忙使出撒嬌的手段,輕輕晃動著身子。
嬌聲道:“陛下~”
“您放在庫房中都不愿給臣妾嗎?”
她美目含情,似嗔非嗔,濃卷的睫毛一眨一眨。
權(quán)明赫心神顫動,移開了與她對視的視線。
“朕派人抬到你的瑤華宮。”
“謝陛下!”
沈毓凝嘴角上揚。
只是心中暗忖。
這是不是有點太容易了?
權(quán)明赫以前當(dāng)真喜歡顏婕妤?
第八十八章
柳昭儀召見
沈毓凝在權(quán)明赫賞賜的琉璃鏡前。
鏡子中的她身姿綽約,儀態(tài)萬千。
她的手輕輕撫摸上鏡框。
這是由上乘的紫檀木打造,木質(zhì)的紋理細(xì)膩深邃,其上雕刻著繁復(fù)精美的花紋,龍鳳之姿栩栩如生,蜿蜒盤旋于鏡框上。
也難怪當(dāng)年柳昭儀和顏婕妤皆對這面琉璃鏡趨之若鶩,競相爭搶。
畢竟權(quán)明赫尚未冊立帝后,這刻有龍鳳花紋的琉璃鏡,意義自然非比尋常。
除了鏡框,真正令人驚嘆的當(dāng)屬鏡面。
由頂級琉璃制作而成,澄澈透明,毫無雜質(zhì),清晰地映照出沈毓凝絕美的容顏和身后的景致。
藍(lán)鶯靜靜地站在沈毓凝的身后,嘴角含笑,目光透過鏡子落在自家娘娘身上,眼中滿是崇敬和自豪。
“娘娘,前幾日陛下將這面琉璃鏡抬到瑤華宮,如今后宮可真是熱鬧�!�
“那少府的人跟長了腿似的,又送來了不少珍稀好物,甚至連許多宮女太監(jiān)都聞風(fēng)而動,紛紛前來瑤華宮巴結(jié)討好。”
畢竟宮中不少有些資歷的宮人都已在這深宮內(nèi)院待了好些年頭。
當(dāng)年柳昭儀和顏婕妤爭搶琉璃鏡之事,他們自是有所耳聞。
如今娘娘正值用人之際,正是缺少人手的時候,這些宮人主動前來示好,若能將其拉攏過來,為已所用,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這些人皆是因利而來,自然也會因利而散,藍(lán)鶯,你和希彤可要仔細(xì)甄別,若是能真心為我所用,那自然是再好不過,可千萬要小心,莫要招來那些背后已有主子的人,以防被人算計。”
沈毓凝看著鏡中的自已,淡淡道。
“喏,奴婢明白�!�
就在這時,白樺走了進(jìn)來。
沈毓凝此前趁著與權(quán)明赫相處時,抽空向他提及了讓白樺入宮一事。
權(quán)明赫本就不在乎手底下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人,見她開口索要,便也爽快地應(yīng)允了。
“娘娘,柳昭儀傳召您�!�
白樺上前屈膝行禮,輕聲說道。
沈毓凝柳眉輕輕一挑。
“可曾說了是何事?”
“并未提及,但似乎已有好幾位帝妃先行前往了�!�
白樺如實答道。
沈毓凝嘴角勾起一抹輕笑。
指尖沿著龍鳳花紋緩緩劃過。
這是終于忍不住了嗎?
“走吧,去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毓凝微微揚起下巴,向著殿外走去,身后的藍(lán)鶯和白樺跟上,一行人浩浩蕩蕩地朝著柳昭儀的宮殿而去。
永安宮。
沈毓凝款步踏入大殿時,柳昭儀正端坐在上位,神色威嚴(yán)。
左右兩側(cè),依次坐著蘇婕妤、王美人、左美人,還有數(shù)位位分較低的帝妃。
眾人正襟危坐,殿內(nèi)彌漫著一股微妙而壓抑的氣氛。
沈毓凝目光一掃,便瞧見柳昭儀右邊的第一個位置空著。
這是她的位置。
她走到大殿中央,微微屈膝,福身行禮:“臣妾給昭儀娘娘請安�!�
“沈婕妤起來吧�!�
柳詩函輕輕抬手,示意她起身。
目光卻始終鎖在沈毓凝的臉上。
眼前這沈婕妤,竟與陵陽郡王妃生得一模一樣!
她妹妹的意中人被郡王妃一點一點奪走。
這沈婕妤又在后宮之中勾得陛下屢屢破例,對她寵愛有加。
難不成,沈家姐妹與她們柳家姐妹相克不成?
柳昭儀心中厭惡,但面上依然溫柔。
沈毓凝依言起身,安然落座。
她與蘇婕妤目光交匯,彼此相視點頭。
而其余位分較低的帝妃則向她行禮問安,態(tài)度恭敬謙卑。
王美人坐在一旁,這是她初次見到沈婕妤。
這位沈婕妤容顏竟如此明艷動人,姿容絕世,令人驚艷。
難怪陛下對沈婕妤如此寵愛!
陛下向來喜歡這般嬌媚動人的女子,而沈婕妤的容貌,就連她見了都不禁心生嫉妒。
王美人暗恨,藏在衣袖中的手微微握緊。
她心中忽生一念。
若是沈婕妤的容貌毀了,陛下是不是就會對她棄如敝屣?
這樣的想法讓她心頭一跳,似乎終于找到了如何讓沈婕妤失寵的法子。
但是當(dāng)下只能壓下心中危險的想法,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起身行禮道:“臣妾給沈婕妤請安。”
“妹妹們都起來吧�!�
沈毓凝微微抬手,語氣輕柔地說道。
隨即視線移向柳昭儀。
“不知昭儀娘娘今日傳召我們過來,所為何事?”
“沈婕妤,本宮知曉你近來深得陛下寵愛,風(fēng)光無限�!�
“然而,本宮既執(zhí)掌后宮諸事,便不能對后宮眾姐妹的訴求置若罔聞,也需聽聽她們的反饋�!�
沈毓凝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輕笑。
“哦?卻不知是哪位妹妹,去姐姐那兒說了些什么?”
她的語氣平和,卻帶著一絲淡淡的挑釁。
“近日這天氣愈發(fā)炎熱難耐,顏婕妤、王美人、左美人還有其他一些妹妹們的宮中冰塊似乎都不夠用,她們紛紛前來詢問本宮這是怎么回事?”
柳昭儀的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后落在沈毓凝身上。
“尤其是顏婕妤,本就臉部受損,因這炎熱的天氣,聽聞恢復(fù)得愈發(fā)不好了。”
她的語氣中似乎帶著惋惜。
“本宮這才著人去少府拿來了各宮冰塊的使用情況,不曾想,這冰塊竟幾乎都送往了瑤華宮�!�
柳昭儀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眼帶質(zhì)問。
“沈婕妤,你對此可有何要說的?”
沈毓凝柳眉一挑,眼神中閃過一抹無辜與驚訝。
“瑤華宮中的冰向來是少府依照慣例送來的,昭儀娘娘掌管宮廷事務(wù)已久,這其中的門道想必比臣妾清楚得多,為何如今卻來詢問臣妾?”
“臣妾入宮時日尚短,又怎會知曉少府送多送少之事?”
她的言辭懇切,卻又句句在理。
“既然沈婕妤不肯承認(rèn),那就傳太官的管事前來問話�!�
柳昭儀冷哼一聲。
話音剛落,早已在殿外候著的太官管事便匆匆步入大殿。
恭敬地行禮道:“臣太官令參見諸位娘娘。”
“起來吧。”
“宮中儲藏冰塊的凌室由你們太官負(fù)責(zé),如今這天氣炎熱,為何獨獨瑤華宮的冰塊充足,而其他帝妃的冰塊卻少得可憐?”
太官令臉上露出猶豫之色,欲言又止。
眼神還時不時地偷偷看向沈毓凝,似乎在忌憚著什么。
第八十九章
罰抄經(jīng)書
沈毓凝心中嗤笑。
這柳昭儀當(dāng)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想要誣陷她?
柳昭儀在后宮經(jīng)營多年,這少府的各個管事,又有幾個不是她的人?
如今卻擺出這副公正嚴(yán)明的模樣,實在是可笑至極。
“太官令但說無妨,本宮在此,自然不會容許有任何冤屈發(fā)生�!�
柳昭儀眼神愈發(fā)凌厲。
太官令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決心。
開口說道:“瑤華宮中的宮人每次來領(lǐng)冰塊,總要超出沈婕妤應(yīng)得份例至少一半才肯罷休,臣等實在是沒有辦法�!�
柳昭儀蛾眉緊蹙,目光如炬般射向沈毓凝。
眼神中滿是嚴(yán)厲:“沈婕妤,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可說?”
“昭儀娘娘,這太官令分明是在誣陷臣妾�!�
沈毓凝神色鎮(zhèn)定自若,不慌不忙地回應(yīng)著,身姿優(yōu)雅地端坐在那里。
那份從容讓人側(cè)目。
王美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冷哼一聲道:“本宮的人近日去領(lǐng)冰塊時,可是親眼瞧見瑤華宮的人趾高氣昂,仗著沈婕妤得寵,便肆意逼迫太官的人多給冰塊。沈婕妤做了便是做了,又何必矢口否認(rèn),不敢承認(rèn)呢?”
一直沉默不語的左美人此刻也輕聲附和道:“臣妾宮中去領(lǐng)冰塊的宮人也曾這般向臣妾訴說過�!�
有了這兩人的帶頭,大殿內(nèi)頓時響起一片附和之聲。
平日里在后宮中默默無聲的小妃子們也紛紛開口指責(zé)。
一時間,矛頭皆指向沈毓凝。
柳昭儀眼中怒火更盛。
厲聲喝道:“沈婕妤,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何可狡辯之處?”
“昭儀娘娘,若是這太官令當(dāng)真因為臣妾得陛下寵愛,便屈服于臣妾的威壓,那他為何不早早告知您,由您來決斷此事?”
“他私自給了瑤華宮更多的冰塊,臣妾對此毫不知情;他克扣了其他宮的冰塊,臣妾更是一無所知。”
沈毓凝條理清晰地辯解。
但今日之事,柳昭儀怕是早有預(yù)謀。
其他附和的妃子也許有嫉妒她寵愛的,也許有和柳昭儀一丘之貉的,也許也有被柳昭儀逼迫的。
“沈婕妤,你仗著陛下的寵愛,在后宮肆意妄為,威脅太官令,雖太官令也有管理不善之責(zé),但你作為宮妃,如此驕縱跋扈,本宮斷不能輕饒�!�
“便罰你抄寫百遍經(jīng)書,三日后抄完,送去被克扣冰塊的各位妹妹宮中,也好讓你長長記性�!�
柳昭儀語氣冰冷地宣判對沈毓凝的懲罰。
沈毓凝眼中寒光一閃。
今日無論自已如何辯解,柳昭儀看樣子是鐵了心要罰她的。
畢竟宮權(quán)在柳昭儀手中,她本就深得權(quán)明赫信任,自然是想怎么罰就怎么罰。
而且柳昭儀這一招不可謂不高明。
懲罰輕巧,即便她去向權(quán)明赫告狀,恐怕也難以讓柳昭儀受到什么實質(zhì)性的懲處。
可......
柳昭儀的目的當(dāng)真只是讓她抄經(jīng)書這般簡單?
“昭儀娘娘既掌管宮權(quán),您若要罰臣妾,臣妾自是無話可說�!�
語氣看似恭敬。
“若是無事,臣妾便先行告退了�!�
說罷,她起身,微微福身,直接離開了大殿,絲毫不見半分狼狽與慌張。
柳昭儀坐在上位,眼神死死地盯著沈毓凝離去的背影。
沈婕妤如今正是盛寵之時,她確實不敢明面上對她有什么過激的舉動。
陛下雖對后宮諸事甚少過問,但對沈毓凝的寵愛卻是有目共睹,她此刻若是直接觸了陛下的霉頭,恐怕自已也難以收場。
不過,她又怎會輕易地放過沈毓凝?
區(qū)區(qū)抄寫經(jīng)書的懲罰,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她倒要看看,若是沈毓凝的經(jīng)書讓顏婕妤的臉傷更加嚴(yán)重,到那時,舊愛新寵皆在眼前,陛下又會如何抉擇?
想到此,柳昭儀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蘇婕妤坐在一旁,靜靜地喝著茶。
有陛下的寵愛,果然是不一樣。
柳昭儀在這后宮中向來說一不二,又有多久沒有被帝妃這般當(dāng)眾下過面子了?
上一個敢如此行事的,恐怕還是顏婕妤吧。
王美人坐在座位上,氣得咬牙切齒。
想她以往在后宮中,也是囂張跋扈慣了的。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曾明目張膽地不給柳昭儀面子。
如今沈婕妤一入宮便得罪了這么多人,她倒要看看,她這盛寵能維持多久!
藍(lán)鶯與白樺都蛾眉緊蹙,滿臉憂色地跟在沈毓凝身后。
白樺率先打破沉默。
輕聲問道:“娘娘,柳昭儀如此大費周章地謀劃這一場,難道僅僅只是為了讓您抄書?”
沈毓凝鼻腔中哼出一聲,語氣中滿是不屑。
“誰知道呢,反正本宮是斷不會抄的�!�
白樺一愣,“嗯?”
沈毓凝心中卻已有了定計。
不管柳昭儀究竟意欲何為,妄圖拿這經(jīng)書做些什么手腳,她都絕不會如對方所愿,親手抄寫。
回到瑤華宮,沈毓凝便將自已關(guān)在了書房中。
第九十章
陛下去別的宮?
夜幕降臨。
權(quán)明赫踏入瑤華宮殿門,腳步匆匆,徑直朝著寢殿走去。
這些時日,他習(xí)慣了在此處尋到她的身影,因她每日都會在寢殿專注地繡那香囊。
然而今日,入得寢殿,卻并未瞧見她的蹤跡。
“陛下�!�
藍(lán)鶯趕忙快步上前,福身行禮。
“主子今日在書房�!�
權(quán)明赫聽聞,轉(zhuǎn)身朝著書房去。
踏入書房,便見沈毓凝似是神色郁悶,單手托腮,另一只手隨意地翻著經(jīng)書。
模樣似是被經(jīng)書攪得心煩意亂。
“今日不繡香囊了?”
權(quán)明赫目光在她身上流轉(zhuǎn)。
“怎么開始看起了經(jīng)書?”
沈毓凝抬眸,起身盈盈下拜,向他請安。
權(quán)明赫走到椅子前落座,沈毓凝順勢坐在他的身旁。
“臣妾今日被柳昭儀罰了�!�
聲音委屈。
權(quán)明赫眉頭擰了一瞬,隨即松開。
“她因何罰你?又罰你什么?”
“柳昭儀稱瑤華宮中之人前往太官處,逼迫太官之人多給瑤華宮冰塊,致使其他宮中姐妹皆無冰塊可用。故而罰臣妾抄寫經(jīng)書百遍,且需在三日后送至各宮姐妹那里�!�
沈毓凝微微頓了頓,眼神無辜又誠懇。
“臣妾宮中誠然冰塊用得多些,可陛下時常駕臨,臣妾自然需為陛下考慮周全。但即便如此,臣妾亦從未仗著陛下的寵愛去脅迫太官之人�!�
沈毓凝拉著權(quán)明赫的衣袖,側(cè)頭凝神看他。
“陛下,您信臣妾嗎?”
權(quán)明赫神色未變,似乎并不在意。
“無妨,不必在意�!�
此前將琉璃鏡賜予她時,便料到柳詩函心中定會有所不滿。
但這后宮中些許無關(guān)緊要的事,他不愿過多計較。
難道要因抄寫百遍經(jīng)書之事去質(zhì)問柳昭儀?
他自是沒有這般閑情逸致。
“陛下這是何意?”
沈毓凝皺起小臉。
權(quán)明赫不想去計較柳昭儀但是也不想她受委屈。
安撫道:“朕下令提高你冰塊的份例,姩姩想要多少皆可,如此一來,柳昭儀日后便也無可指摘之處�!�
沈毓凝臉色稍霽。
待明日權(quán)明赫這口諭傳至后宮,眾妃嬪自會知曉今日柳昭儀罰她,權(quán)明赫是站在她這邊的。
相當(dāng)于公然打柳昭儀的臉。
但她今晚所求,卻并非僅僅讓柳昭儀難堪。
“多謝陛下。”
“只是這百遍經(jīng)書委實太多了,臣妾這三日怕是需日夜不休,奮力抄寫。”
沈毓凝頓了頓。
繼續(xù)道:“陛下不妨去其他妹妹那兒吧,臣妾恐無精力伺候陛下。”
言罷,她便作勢欲拿起毛筆,準(zhǔn)備開始抄書。
權(quán)明赫臉色瞬間難看了幾分,心中莫名惱怒。
“你讓朕去別的宮?”
聲音隱隱透著危險的氣息。
沈毓凝側(cè)頭,雙眸眨動,一臉無辜地望向他。
怯生生地問道:“怎……怎么了嗎?”
權(quán)明赫緩緩背靠在椅子上,左手在扶手上有節(jié)奏地輕輕敲擊著,右手順勢攬住她的纖腰。
目光在她身上掃過,見她似是真的不在意,不由得雙眸微瞇,緊緊盯著她。
沈毓凝被他這般盯視,心中不禁有些害怕。
她放下手中的筆。
“陛下怎么了?臣妾只是怕怠慢了陛下,才讓陛下去別的宮�!�
“既然朕的沈婕妤如此大度,那朕便去別的宮瞧瞧吧。”
權(quán)明赫冷冷地說完,起身。
沈毓凝一陣慌亂。
她不假思索地雙手握住他的右手,仰頭凝視著他。
“陛下生氣了?”
錢難掙,屎難吃。
權(quán)明赫的心思更是如深海中的暗礁,難以捉摸,真難伺候。
他主動要走之時,自已需得溫柔賢淑地體諒他,可卻萬萬不能主動要求讓他走,否則他便會陰晴不定,令人無所適從。
“朕的沈婕妤既然對朕的去留絲毫不在意,那朕留在這兒作甚?”
他甩開沈毓凝的手,跨步欲離開書房。
沈毓凝瞧著他的背影,嘴角抽搐了一下。
權(quán)明赫現(xiàn)在真的很像剛剛談戀愛又不會談的樣子。
不過片刻,她調(diào)整了情緒,匆匆追了上去。
“陛下!”
沈毓輕喚了一聲。
追到近前,從背后抱住了他的腰。
聲音輕柔且?guī)е唤z委屈:“臣妾最在意的就是陛下,陛下曾告誡臣妾莫要與柳昭儀起爭執(zhí),不可恃寵而驕,臣妾自然是銘記于心,想著定要好好抄完經(jīng)書,不敢有絲毫懈怠,以免讓陛下為難。”
“是不是臣妾哪里做得不好,惹得陛下生氣了?”
說到此處,她的聲音已然帶上了些微的哽咽。
權(quán)明赫腳步頓住,轉(zhuǎn)過身子。
他微微皺眉。
自已剛剛為何聽到她說讓自已去別的宮殿會那般生氣?
細(xì)細(xì)想來,她如今這般聽話懂事,不都是自已調(diào)教的嗎?
“這次是柳昭儀在無理取鬧,不通情理。經(jīng)書之事,你拿給宮人去抄便是。”
權(quán)明赫的神色緩和了些許。
“臣妾宮中能識得幾個字的宮人本就寥寥無幾,更何況是這般復(fù)雜晦澀的經(jīng)書?她們怕是難以抄好,萬一再出些差錯,臣妾怕又會惹來麻煩�!�
沈毓凝微微仰頭,眼神擔(dān)憂。
心中卻暗自欣喜,魚兒終于上鉤了。
“朕讓李明尋個女官來幫你抄,如此你便不必再為此事憂心�!�
權(quán)明赫抬手撫了撫她的發(fā)絲。
沈毓凝將臉埋進(jìn)他的胸膛,心中暗喜:等的就是這句話。
這經(jīng)書她本就沒打算碰,誰曉得柳昭儀打的什么主意,萬一其中有詐,自已豈不是著了她的道?
“謝陛下�!�
沈毓凝從他懷中抬起頭來,美目流轉(zhuǎn),眼中淚光閃爍,更添幾分楚楚動人之姿。
“那陛下不要走了可好?臣妾會舍不得�!�
她的聲音溫柔繾綣,仿若春日里的微風(fēng),輕輕拂過權(quán)明赫的心間。
權(quán)明赫原本沉下去的心似乎輕快了不少。
顯然這句話才是他愛聽的。
他嘴角上揚,單手一用力,便將沈毓凝抱了起來。
沈毓凝下意識地?fù)ё∷牟弊印?br />
心中輕嘆:終于哄好了。
只是,她還未反應(yīng)過來,權(quán)明赫竟抱著她朝著桌案走去!
沈毓凝頓時有些慌亂,嬌嗔道:“陛下,回寢殿~”
然而,權(quán)明赫并未回答,只是用實際行動表明態(tài)度。
沈毓凝被放在桌案上,他雙手撐在她的兩側(cè),俯身而下。
雙唇精準(zhǔn)地覆上了她的櫻唇。
一時間,唇齒相融,滿室皆彌漫著曖昧的氣息。
......
很快。
活色生香,不堪入目。
第九十一章
太官令跪冰
盛夏時節(jié),烈日炎炎,酷熱的氣息彌漫在皇宮的每一寸土地上,悶熱得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自陛下下達(dá)提高瑤華宮用冰份例之后,太官的人便源源不斷地將更多的冰塊送往瑤華宮。
其殷勤之態(tài),生怕稍有懈怠便會觸怒天顏。
今日,太官令親自前來,滿臉的惶恐與不安。
他身形顫抖,腳步虛浮地走進(jìn)殿內(nèi),顫顫巍巍地跪在沈毓凝的面前。
聲音顫抖道:“臣拜見沈婕妤。”
沈毓凝正閑坐在一旁,纖細(xì)的手指輕輕擺弄著桌幾上文竹寶月瓶中插著的荷花。
粉嫩的花瓣上還掛著晶瑩的水珠,在悶熱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清新雅致。
聽到太官令的聲音,她連眼皮都未抬一下。
笑著問道:“太官令大人,本宮今日可有逼迫你送冰?”
“臣不敢,這些冰皆是娘娘該得的份例�!�
太官令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恐懼,他將頭貼在地上,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始終不敢抬頭。
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惹惱了眼前這位正得寵的沈婕妤。
他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怎么也沒想到陛下竟然會毫不留情地打柳昭儀的臉面。
如今這局面,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沈毓凝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
漫不經(jīng)心地對身旁的希彤說道:“今日這送來的冰感覺似乎多了些,希彤,拿些給太官令大人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