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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可是縣城就那么點大,一縣之主光天化日之下被殺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全城。

    一些小道消息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說縣官是在衙門前被一劍割破了喉嚨,縣衙內(nèi)‘正大光明’的牌匾上還插著一張用她的血提上的兩個血字:“狗官”。

    雖然不知道流言是真是假,但是聽到這個消息的百姓都額手稱慶,大呼殺得好。

    要不是她跟城內(nèi)富商勾結(jié),城內(nèi)百姓怎么會死這么多。

    程松兒對流言蜚語并不感興趣,她一個平頭老百姓,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想做火鍋。

    除了上面說的那些調(diào)料之外,醪糟也是必不可少的食材。

    醪糟也叫米酒,完全是程松兒不熟悉的領(lǐng)域,別說制作,她連喝都沒喝過。

    程松兒坐在院子里,一時犯了難。

    “怎么了?”程青枝來到她身邊,問道。

    程松兒嘆了一聲,跟他說了自己不清楚醪糟的做法。

    程青枝聽罷微微一笑,說道:“我會啊�!�

    程松兒眼睛頓時一亮:“你會?”

    程青枝抿唇淡笑:“醪糟的做飯其實很簡單的,家里還有你去年買回來的酒曲沒有用完�!�

    “太好了,青枝你簡直就是我的福星�!背趟蓛洪_心的對著他的臉吧唧一口。

    程青枝捂著被她親過的臉頰,水眸璀璨如煙花:“只是現(xiàn)在天氣涼,發(fā)酵需要一點時間,”

    “那沒關(guān)系,只要能做出來就好�!背趟蓛杭拥乩氖郑@才發(fā)現(xiàn)他的手指上纏著一塊粗糙的紗布。

    她眉心凝起,擔憂的問道:“你的手怎么了?”

    程青枝低著頭,掩飾的笑了笑:“沒什么,我在家里干活,不小心弄破了手指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是小芝他擔心我非要我包上,過幾天就沒事了�!�

    “讓我瞧瞧�!背趟蓛盒⌒囊硪淼慕忾_紗布,就見他左手指節(jié)上劃了一道常常的口子,傷痕非常尖銳,刺目的紅就像一道鮮血濺到一片白茫茫雪地間,顯得觸目驚心。

    除了指節(jié)這一處傷口,他的左手上還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劃痕,有些已經(jīng)結(jié)痂,有些卻新鮮的好像剛剛才劃傷,只是被草草抹去了血跡。

    程松兒將紗布重新包好,俯下身子在他受傷的手指尖落下深深一吻:“對不起,我這段時間太忙了,沒關(guān)注到你�!�

    “這傷是今早你出去的時候,我不小心弄的,不怪你,是我自己笨手笨腳的�!背糖嘀p輕搖頭,溫柔的眉眼在梧桐下柔情蕩漾:“走吧,我給你做醪糟。”

    說著,程青枝反握著她的時候,一起往廚房走去。

    “那你來做,我來幫你燒火。”程松兒說道。

    程青枝點點頭,扎起了袖子,舀了兩斤糯米放在清水中淘洗干凈,修長而優(yōu)美的手指在清凈的水波上里宛若一匹在水中浸泡過的白色綢緞,清白凈透的晃人眼。

    “別——”程松兒一把拉住他的手,幸好他放下的手是沒有受傷的右手。

    “我來就行,你這幾天都不要碰水了,醪糟怎么做你教我就行�!背趟蓛簩⑺氖掷鰜�,自己開始淘洗糯米。

    “好�!背糖嘀皂樀恼驹谝贿�,清瘦堅韌的梧桐木在他身后,秋風起,梧桐葉落紛紛,他靜靜的站立,凝望著程松兒的眼中脈脈溫情。

    程松兒手腳麻利的將糯米淘洗干凈放進鍋里蒸熟。

    趁著蒸糯米的空檔,又在程青枝的指揮下另起灶臺,在另一口鍋里燒了一鍋水,說是一會兒要把需要用到的工具放在開水里消毒,這樣做出來的醪糟才不會變質(zhì)。

    程松兒坐在灶臺前,兩邊一起燒火,就等著糯米熟,水煮開了。

    燃燒的火焰將她的臉上映上橙花一樣的光澤。

    程青枝輕倚在門邊,眉眼中竟是小男人的幸福神態(tài),才一年光景,仿佛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一世歲月。

    他轉(zhuǎn)過身,背對著程松兒,從懷里拿出即將完成的簪子用刻刀繼續(xù)雕刻。

    木材是用院子里的梧桐木,梧桐高貴、挺拔、秀直,是神鳥鳳凰唯一棲息之所。

    從見到這棵樹的第一眼,程青枝唯一的念頭就是想給他的松兒做一根簪子,也只有梧桐才配的上他的松兒。

    其實他并不會做簪子,這些天浪費了好多梧桐木,滿手傷口,可他甘之如飴。沒有哪個男子不想讓心上人的頭上簪著自己雕刻的簪子。

    “你在做簪子?”背后忽然傳來一聲溫柔的聲音,一團溫熱從身后將他包裹,修長有力的手握著他的手腕:“還挺好看的。”

    第76章

    .娶我娶我

    程青枝清瘦的身子猛地顫了一下。

    程松兒聲音帶笑:“嚇到你了?”

    程青枝搖搖頭,將手里的簪子往袖子里藏。

    簪子還沒有做好,工藝粗糙,他不想讓自己精心準備的簪子在未完成的時候被程松兒發(fā)現(xiàn)。

    “藏什么,我都看見了�!背趟蓛狠p笑著打破了他的想法,并從他的手里緩緩抽出木簪,在被梧桐茂密的枝葉切割下的斑駁光影中欣賞。

    程青枝臉上泛起羞澀的紅潮,膽怯、忐忑、還帶著幾分期冀,他緊張無措的攥著衣裳下擺,淡藍的衣料被濡濕的掌心扯皺,希望能從松兒口中得到夸獎,哪怕一個字也好。

    程松兒仔細端詳了一陣,發(fā)現(xiàn)這簪子剛剛被刻出形狀,并沒有什么圖案在上頭,只是一個簡單樸素到不能在樸素的木簪子。

    “何必自己辛辛苦苦做簪子,款式不夠精致,顏色也不好看,老氣沉沉的,一點都不稱你的膚色,你喜歡的話,趕明我去首飾店給你買一支�!闭f起來,程青枝跟了她這么久,每天被她親親抱抱占便宜,她還沒有給他買點什么東西。

    自家的夫郎自家疼,程青枝想要的東西,她都會被他買最好的。

    不好看......

    程青枝死死扣著手,因為她一句輕描淡寫的評價而臉色煞白。

    針扎煎烤般的痛楚之后,他又慶幸,幸好程松兒誤會這簪子不是給她做的。

    程青枝眼眶微酸,看著傾慕之人的手里拿著的那根簪子,款式樸素,光澤暗沉,與拿著它的那雙修長的手比起來格格不入,無比突兀。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做的東西實在寒酸地拿不出手,根本配不上松兒。

    “白玉簪怎么樣?”程松兒想了想說道:“白玉性溫潤,無論雕刻成什么花樣都好看,簪在你的發(fā)間正好�!�

    因為從背后摟著程青枝,她絲毫沒有注意到此刻程青枝臉色的異常。

    “.......好�!背糖嘀鋈淮瓜卵鄄。

    “可是,松兒姐姐,那是青枝哥哥給你做的簪子啊。”一旁的宋芝突然出聲,稚嫩的童聲瞬間將程青枝驚動。

    “小芝,你——”程青枝羞憤無比。

    程松兒摩挲著木簪平滑的紋路,眼中詫異:“竟然是給我做的?”

    “不......不是的�!背糖嘀艔埖南胍獜乃掷飱Z過簪子。

    程松兒眼疾手快,迅速的將手背在身后,她笑道:“我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這款式一點都不花哨,不像是做給男人的,如果不是做給我的,那是給哪個女人的?”

    “我......”程青枝語氣里透著委屈:“可你不喜歡�!�

    “誰說我不喜歡?我喜歡極了。”

    “可你剛剛明明說......”

    “我那是以為你是給自己做的,你是我郎君呀,不帶點金銀首飾我心里都過意不去,可簪子若是給我做的,我當然喜歡的不得了。你瞧這款式,簡潔素雅;瞧這顏色,落落大方,我們女子就要帶這種穩(wěn)重內(nèi)斂款的簪子,真不愧是我家青枝做的,真好看。”此刻的程松兒油嘴滑舌的說著,并將頭擱在他的肩上。

    程青枝又羞又惱,著急的想捂住她的嘴,卻反而被程松兒乘勢反攻,在他的脖頸上親了一口。

    程青枝眼中一陣驚慌,因為激動而眼中泛著水光,在略顯幽暗的廚房中清透瑩亮。

    “別怕,小芝被門擋住了,看不見的�!背趟蓛阂贿呌H吻著他的脖頸,一邊扣著他的腰,緩緩?fù)鶑N房內(nèi)退去。

    “.....嗯....唔...”程青枝仰著頭,露出修長雪白的玉頸,脖子是他最敏-感的地方,也是程松兒最愛親他的地方。

    他背靠著墻,被吻的氣息紊亂,不停的喘著粗氣。

    “青枝,幫我綰發(fā)吧。”程松兒扒著他的衣襟,指尖如游魚般從他的鎖骨處滑過。

    程青枝眼神迷醉,肌理似乎都因為她的觸碰而顫栗。

    他喉結(jié)滾動:“可是...簪子還沒有做完,還差一點�!�

    “還差什么?”程松兒低笑著,微微上挑的唇角在溫暖的室內(nèi)多了幾分漫不經(jīng)心的曖昧。

    “還差一個花色�!背糖嘀Ψ词謸沃涞膲�,胸口劇烈起伏:“很快就好。”

    程松兒嘴角掠過一絲淡笑,松開了扣在他腰間的手:“那我等你做完�!�

    “......好�!背糖嘀λ闪艘豢跉狻�

    程松兒繼續(xù)坐在灶臺前燒火,程松兒則搬起凳子坐在她旁邊,拿出刻刀繼續(xù)刻著未完成的簪子。

    一下、兩下、三下,細碎的木屑像雪一樣散落在他的衣擺上。

    程松兒的視線停在他受傷的手上,看著新舊不一的傷痕,默了默問道:“你手上的傷是為了做簪子弄得?”

    程青枝刻簪子的手一停,眼神顯得有些飄忽。

    “下次別再這樣了,為了一個簪子把自己弄得滿手傷痕,不值得�!彼f。

    程青枝淡淡的笑著:“值得�!�

    程松兒沒再說什么,只是替他將滑落在胸前的發(fā)絲撩到身后,并在他的眼角上落下濕漉漉的輕吻,帶著山間清冽的淡淡香氣。

    兩人的肩膀相互依偎著,燃燒的火光映躍在兩人的瞳孔中,溫暖將他們包裹。

    就在等待程青枝做完簪子的過程中,糯米蒸熟了,水也燒開了。

    她先將一會要用到的筷子、鍋、碗、盆之類的東西全都在水里燙了一遍,將油污燙去,然后將糯米裝入盆中。

    接著又在糯米中倒入適量的涼白開,將剛出鍋的糯米溫度降低。

    等溫度降得差不多剛到手溫時,將酒曲倒在糯米中攪拌均勻,最后在糯米中挖一個小口,放在密封的環(huán)境中,靜靜等待幾天,等它發(fā)酵好了之后醪糟就制作成功了。

    等程松兒將這一系列的流程都做完之后,程青枝的的簪子終于做好了。

    那是一支羅漢松樣式的簪子,簪首如同一扇扇交疊在一起的蒼翠舒展的扇子,挺拔雅致。

    “喜歡嗎?”程青枝語調(diào)里帶著難以掩飾的忐忑。

    程松兒淡淡一笑:“喜歡�!�

    說罷,程青枝的臉上幾乎同時洋溢出笑容,如此簡單,如此純粹,只因她一句夸贊。

    程松兒將身子背過去:“幫我綰發(fā)吧。”

    自從之前的簪子丟了之后,程松兒基本都用發(fā)帶綰發(fā),隨隨便便的扎起來在發(fā)尾系上一個結(jié)就成了。

    程青枝解開她的發(fā)帶,潑墨長發(fā)頓時如瀑布般垂下,幾乎遮蓋住了她的整個后背,秾墨沒有半點雜質(zhì)。

    他將五指插入她的發(fā)間,感受著她青絲間的溫度,隨后用簪子挑起一縷纏繞了幾圈隨后將其綰起。

    她頭發(fā)又多又密,一根簪子根本固定不了全部的頭發(fā),因此只能綰起一部分,剩下的一半長發(fā)垂在身后,程青枝感覺將剛解開的發(fā)帶纏繞在她的發(fā)髻上,任由發(fā)帶垂下,淺色的發(fā)帶更顯得她青春活力。

    綰好發(fā)之后,程松兒轉(zhuǎn)過身來,杏眼笑意盈盈的問他:“哥,我好看嗎?”

    “......好看,松兒很好看�!背糖嘀σТ近c頭。

    怎么會不好看呢,原本的程松兒容貌就不錯,只因天生性情惡劣,加之其常年縱欲,眼神里堆積著渾濁的欲-念,身形又佝僂,言行舉止更是粗俗不堪,硬生生顯得整個人丑陋無比。

    可程松兒她的氣質(zhì)是天生的,渾然天成,就像山林間被雨水霧氣澆灌呵護長大的挺拔松樹,即使寒風侵襲,即使暴雪萬里,依然迎風傲立。

    即使不需要任何妝點,她也是世間少有的存在。

    “還不是因為你做的簪子好看,所以顯得我人都精神了�!背趟蓛好嗣⒆有χf道,橙花似的火光為她的笑容鍍了一層圣光。

    程青枝咽了咽喉嚨。

    松兒的光芒是無法被掩蓋的,光芒越甚,他心中的恐慌就永無止境。

    就在他的恐懼再次漫上心頭時,程松兒一把將程青枝抱住。

    “青枝,你的身子怎么這么軟啊,像沒有骨頭一樣�!彼{(diào)笑似的說道。

    “怎......怎么會沒有骨頭...”程青枝原本攀援而上的齷齪心思被她一招打亂,他緊攥著自己的手腕,堅硬的腕骨硌得他手疼。

    程松兒的手臂緩緩下移至他的腰際,含情眼似笑非笑:“你的骨頭都是軟的�!�

    程青枝后知后覺,臉上霎時如鴿血般紅。

    “早點將你娶回家就好了�!背趟蓛涸谒厙@息,濕潤的氣息如同大雨滂沱的雨季里蔓延而上的雨霧。

    程青枝整顆心濕漉漉的。

    他緊咬著下唇,咚咚的心跳聲如戰(zhàn)鼓狂擂。

    “那你娶了我......好不好?”他拼盡了全身力氣,說出這句話。

    “可是成親的流程繁瑣,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準備,要三書六聘,要求親、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迎親,我——”

    “我不需要。”程青枝不顧一切的說道,眼眶因為激動而潮濕,丹鳳眼中熱度沸騰滾燙:“那些規(guī)矩都不重要,只要你愿意娶我,我就是你的�!�

    第77章

    .琴柳琴柳

    “......你。”程松兒楞了一下,她本想將一切都做到盡善盡美,將這場婚禮辦得盛大莊重,滿城皆知,才能彌補他這些年來受過的苦楚。

    可她沒想到,程青枝所求的竟然如此簡單。

    程松兒一把將他抱住,鄭重的說道:“好,我娶你�!�

    “明天我就去買一匹紅綢子,別的繁文縟節(jié)都可以不要,唯獨婚服一定要的,到時候咱們就在這個院子里成親好嗎?”

    “......好�!背糖嘀B連點頭,眼中的晶瑩幾乎要從眼角溢出來,他像一團熱切的火焰,不顧一切的往她的懷里鉆。

    以往羞澀內(nèi)斂的性子,此刻竟然破天荒的主動攀上了她的肩頭,沿著她的脖頸熱烈纏綿的一路向上親吻,程松兒頭一回感覺自己快要承受不住他的熱情,身下的凳子一個不注意就向旁邊一歪,她也跟著倒在地上,程青枝也順勢坐在了她的腿上。

    或許是她們在廚房里的動靜太大,宋芝也聽到了聲響,往里頭探頭探腦。

    被小孩子看到了,那可少兒不宜。

    程松兒連忙喊道:“小芝,去給院子里的梧桐樹澆點水�!�

    宋芝應(yīng)了一聲,蹬蹬蹬跑走。

    程松兒剛松一口氣,宋芝又噔噔噔的跑回來:“松兒姐姐,水缸在廚房里�!�

    程松兒:“......”

    沒辦法,只要捏了捏程青枝的腰示意他起來。

    程青枝雖然坐在她的腿上,可他身上的重要幾乎沒怎么落在她身上,全讓他自個兒承受著。

    程松兒抻了抻腰,心想這家伙,平日里調(diào)戲一兩句都要臉紅,誰知都是裝的,手段爐火純青,更知在哪里煽風點火,突如其來的熱情把她都嚇了一跳。

    不過仔細一想也好,省的她以后再教了,這樣日后床上應(yīng)該也不會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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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程松兒就去綢緞鋪買了幾匹紅色的綢緞,但她對布料一竅不通,便干脆帶程青枝一起去。

    程青枝帶著一頂厚厚的帷帽,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這一定帷帽好像比之前厚實了一些,以前還可以透過薄紗模模糊糊的看到大致的人臉輪廓,現(xiàn)在連輪廓都如同隔著一層磨砂玻璃霧里看花,神秘的很。

    不過想想上次,程青枝被牙商無意間看到臉時露出的厭惡抵觸的神色時,她也就能理解了。

    有些人生了一副好容貌,喜歡暴露在面前被眾人欣賞,有些人卻不稀罕眾人艷羨的目光。

    他們很快來到了綢緞鋪前,此時饑荒的余威已經(jīng)差不多過去,大多數(shù)的商鋪基本已經(jīng)步入正軌。

    尤其是縣官被殺之后,原本城內(nèi)高不可攀的糧食價格也降了一些。

    雖然依舊是窮苦人家不可企及的價格,但至少有了下降的趨勢。

    因此眾人對那位殺縣官的俠女敬佩不已,衙役全城張貼告示懸賞,卻沒有得到半點有用的信息,尤其可見百姓對其的包庇和崇拜。

    如果不是這次縣官被殺,程松兒幾乎都要忘記了這是個武俠世界。

    武俠世界的重點就是將各個門派之間的斗爭,外加男女主角四處游歷談情說愛,像這樣懲奸除惡殺貪官酷吏的行為,在武俠世界里簡直容易的不值一提。

    在這本書中,女主是清虛門的首席弟子,自幼父母雙亡,習武之路順風順水,生的又極為好看,颯爽英姿在武林中收獲迷弟無數(shù)。關(guān)鍵是人家為人正直,不像那些偽君子,作風無比正派,堪稱武林模范生。

    而男主則是首富之子,號稱天下第一美人,是典型的女尊小嬌郎人設(shè)。

    但也正是因為其含著金湯匙出生,所以一開始性子難免驕縱任性了些,但性格不壞,一次外出游玩被歹人劫持,被女主出手相救,從此墜入愛河一發(fā)不可收拾。

    當然了,除了男女主之外,必須要有一個惡毒男配。

    說起男配,程松兒當初看時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這個惡毒男配,琴柳。

    琴柳自小受盡欺凌折磨,流落青樓被女主所救,他本以為人生看到了光明,誰知這道光是有主的,從此因愛生恨。

    為了得到女主,男配各種陷害男主,先是刻意放大男主嬌氣的性格,讓大大咧咧江湖人士對這位嬌滴滴小公子產(chǎn)生反感。

    接著又引起一系列事情讓男女主之間離心,最后設(shè)計害死了男主的首富母親。

    讓男主這位千金少爺淪為腳下泥還不夠,他還用刀子劃傷了男主的臉,毀了他的容貌,又用毒,毒啞了男主的嗓子,對女主宣稱男主已死。

    趁著女主借酒消愁時,琴柳與她生米煮成熟飯,女主被迫負責。

    后來真相大白,他也得到了跟男主當初一樣的下場,腹中孩子也慘死,結(jié)局令人唏噓。

    當初看時,程松兒只顧著看感情線了,幾乎沒怎么重視故事背景。

    沒想到自己一朝穿越,就活成了男女主故事的背景板。

    她不像那些主角有光環(huán),隨便打打殺殺都不會死,她只想老公孩子熱炕頭,這種江湖人士她還是能避就避吧。

    尤其她的身份還是原書中死在男主劍下的炮灰角色,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千萬不能出風頭,萬一本書的世界觀自動修正,隨便找個機會就把她這個炮灰抹殺掉,那程青枝可怎么辦?

    所以程松兒在內(nèi)心期盼,那位殺了縣官的大俠,行俠仗義的大俠,殺了人就趕緊走吧,剩下來的事就交給朝廷。

    這樣想著,程松兒帶著程青枝已經(jīng)來到了綢緞鋪,此時綢緞鋪倒是熱鬧,里面有好多人也在挑選布匹。

    只是整個店內(nèi),除了她和老板、伙計之外,全部都是男子。

    并且這些人身上似乎涂抹了濃濃的一層胭脂,一進店就一股子嗆人的味兒。而且仔細看那些挑選布料的男子,雖然都戴著帷帽,但薄紗近乎透明,戴了跟沒戴一樣。

    尤其在這群男子中,有一位身穿青衣的男子,身材修長清瘦,雖然帶著薄紗帷帽,卻反而更添了一種隱隱綽綽的魅惑之感,與周遭那些穿的花紅柳綠的男子氣質(zhì)十分不同。

    程松兒覺得這些男子跟她平時在城內(nèi)遇到的男子不太一樣,但也沒有多想,對著老板說道:“老板,將你們店里面最好的紅色布料都拿出來�!�

    這些時日,她經(jīng)常在城內(nèi)轉(zhuǎn)悠,店家已經(jīng)熟悉她了,知道她在縣城內(nèi)最繁華的地段買了好幾家鋪子,財力雄厚,自然忙不迭的將所有的布料都拿了出來。

    “青枝你看看,覺得哪一匹好我們就買哪一匹�!背趟蓛簻厝岬恼f道。

    程青枝點點頭,仔細挑選布料。

    這可是他們的婚服,男子一輩子只能穿一次的婚服,容不得半點馬虎,程青枝無比仔細。

    卻不想她剛才一番話已經(jīng)吸引了一旁男子們的注意,他們的目光時不時的往她和程青枝身上看來看去,隨后議論紛紛。

    “瞧那小娘子,長得可真俊吶!”

    “可不是嘛!誒,她旁邊的那人是誰啊?”

    “聽她剛才說話時溫溫柔柔的語氣,跟情人似的,莫不是她的夫郎吧?”

    一位男子掩著唇,嬌滴滴的笑著:“哪有年輕夫郎戴這么厚重的帷帽的?怕不是她老爹吧?”

    “你可別這么說�!币慌缘姆垡履凶映雎曋浦�,但接下來說出的話卻極盡刻薄:“瞧那身段應(yīng)該也不是老人家,說不定人家只是容貌丑陋呢?”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苦了這位小娘子了,每天都要跟這個丑無鹽睡在一起。”

    程松兒眼眸一沉,手重重的拍在桌上,寒光向著那群長舌夫掃去。

    那群男子頓時住了嘴,低頭假裝繼續(xù)看布料,等程松兒收回眼神之后,這群人又狗改不了吃屎似的悄聲議論起來。

    “你們可別再招惹那個女人了,你們根本不知道那個女人的厲害�!蹦侨耗凶又泻鋈粋鞒鲆粋小心翼翼的聲音。

    “怎么春容,你認識那女人?”

    被叫做春容的男子說道:“當然認識,那是我以前的客人,是有名的潑皮無賴,又窮又好色,而且尤其喜歡在床事上折磨我,每次服侍完她,我都得兩三天才能下床�!�

    剛剛還嘰嘰喳喳的男子們頓時噤了聲,敢他們這行的,最怕的就是遇到這樣粗暴的客人。

    忽然其中一個男子朝程松兒的方向看了看,正好看到程松兒正站在程青枝旁邊溫柔的跟他說著什么,低垂的眉眼繾綣情深。

    是男子夢想中的溫柔妻主,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種粗暴的人啊。

    “春容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春容搖搖頭,堅定道:“起初我也覺得不敢相信,她跟以前的變化太大了,但是那張日日夜夜折磨我的臉,這輩子我都忘不了�!�

    說罷這群男子都不再說話了,再看向程松兒時眼神里流露出一絲可惜。

    “可惜那么好的一張臉,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女人都是一個德行�!币恢膘o默的青衣男子冷冷開口。

    第78章

    .勾引勾引

    “唉——”旁邊的一位青樓男子微微嘆息:“是啊,現(xiàn)在這世道上哪里去找好女人啊,可話又說回來,如果這些女人不花心,像咱們這些男子又該何去何從呢?”

    青衣男子冷冷掃了他一眼:“還真是天生的下賤身子,沒了女人你就活不了?有手有腳卻偏要當個廢物。”

    “你——”嬌俏的青樓男子被他說的有些生氣,忽然眼珠子一轉(zhuǎn),嘲諷的笑道:“你清高?哼!咱們都是青樓男子,你也未必比我高貴到哪兒去。”

    一旁的春容小聲說道:“琴柳公子是清倌,賣藝不賣身�!�

    “切——”青樓男子翻了個白眼,譏笑道:“進了怡紅樓,你還真以為自己能保得住清白嗎?不過是待價而沽,貨物終究只是貨物而已,誰出的價錢高就能被誰破身,等過幾年你年老色衰,就算是乞丐,你也一樣得老老實實的脫光了衣服伺候。身上插了兩根毛,真當自己是鳳凰了!可笑!”

    琴柳攥緊了拳頭,眼神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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