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他看到易青巍眼里有稀疏的笑意，知道自己被耍了，重新悶氣地扭開頭。

    “告訴我為什么不愿意回去，說出來，我就不逼你�！�

    良久失言。

    “宋野枝。”易青巍緩下來。

    “嗯？”

    兩個(gè)人的聲音都輕輕的，既脆，又啞，質(zhì)感豐富。

    “當(dāng)年給你擦干眼淚登的機(jī)，上去之后有沒有再哭。”

    “沒有�！�

    “離開我的這些年，有沒有夜夜好覺�！�

    “有的�！�

    “學(xué)沒學(xué)會(huì)抽煙。”

    “會(huì)了。”

    易青巍低頭，捏他修長的手指，沒多少肉，一碰就是骨頭，像新春里的竹節(jié)一樣。他把他的手牽起來，指腹摩挲指腹，放到唇邊，在嗅，也像在輕吻。

    “白的，香的�！币浊辔∷菩Ψ切Φ貑�，“你剛才說了幾個(gè)謊？宋野枝，我發(fā)現(xiàn)你現(xiàn)在撒謊都不摸后頸了。”

    熱氣全噴到宋野枝的手心里去，連著耳根開始發(fā)燙。他轉(zhuǎn)了轉(zhuǎn)，把手縮回來。太癢了，完全止不住，他背在身后，死命地捻緊。

    “在倫敦，有沒有過喜歡的人？男孩兒，女孩兒�！�

    “沒有�！�

    這句是真話。

    “盡宅化學(xué)實(shí)驗(yàn)室里去了？”

    “也不是�！�

    “這么久，這么多，一個(gè)也沒有？”

    “一個(gè)也沒有。”

    這句也是。

    “我呢。”

    易青巍說：“還喜不喜歡我。”

    他不答了。

    易青巍伸出一只手，讓宋野枝的臉轉(zhuǎn)回來。宋野枝的眼睛往下瞟，他又輕掐他的下巴揚(yáng)起來，非要人盯著自己才滿意。

    “說。這個(gè)問題比原因那一個(gè)簡(jiǎn)單多了�！�

    宋野枝看著那雙眼睛，想起了很多人。

    “很緊要嗎�！�

    易青巍笑了。

    “你見過用新鮮玫瑰花裝飾禮物盒的商家嗎？”易青巍讓他看柜子上的巧克力，又說，“那是我親自去店里挑的，新的，鮮的，那一堆花里，就它一枝最完美。最好的蕊，最好的瓣，我一看就愛上，覺得它簡(jiǎn)直是照著你長的�！�

    “宋野枝，這樣說你懂不懂？”

    他完全愣了，易青巍卻不給他大腦喘息的機(jī)會(huì)。

    “六年前我同意你走，是不想你局限在那一圈小天地，想要你去看看更大的世界，不然，等你長大以后碰到更好的，你才后悔早早栽我這么湊合的一個(gè)人身上，那時(shí)候就晚了。”

    “宋野枝，這樣說你懂不懂？”

    “好像……”

    “還肯不肯？多遠(yuǎn)，多久，還是會(huì)說，會(huì)承認(rèn)，喜歡我�！彼我爸δ菚r(shí)在機(jī)場(chǎng)對(duì)他說的，跨越時(shí)空，易青巍原話奉回。

    他亮出底牌，孤注一擲。賭徒一無所有了。

    “宋野枝，你還肯不肯？”他再次問。

    宋野枝深吸一口氣：“可我不喜歡了�！�

    “什么？”

    “你。我不喜歡你了。”

    易青巍松開他。

    “再說一遍�！�

    宋野枝笑著，有些凄然。他搖搖頭，乞求：“小叔，算了。”

    易青巍出奇冷靜，盯著他看，點(diǎn)頭，長臂越過他，從柜子里隨手扯出一件長衣，說：“聞，這是什么味道�！�

    宋野枝不說話。

    他替他答，又冷，又多情。

    “布倫海姆花束——我22歲時(shí)用的香水。宋野枝，7年過去了。從哪時(shí)開始找的？找了多久找到的？你又用完了多少瓶？嗯？”

    易青巍剛才一打開衣柜，香味撲面而來，越聞越熟悉，電光火石間他記起來了。潘梅利根的香水，他早就沒再用了。

    一瞬間，宋野枝眼里全是淚，秘密被發(fā)現(xiàn)，被揭穿，他為自己難堪。

    易青巍丟開衣服，攬緊他。耳鬢廝磨，殘忍而溫柔地下咒：“宋野枝，不喜歡我，你還能喜歡誰。”

    “易青巍，我不能和你待在一起的。爺爺不允許，小姑不允許，易爺爺不允許，所有人都不允許。待久了，你也會(huì)不允許的。你已經(jīng)推開我兩次了�！�

    宋野枝努力睜大眼睛，他這六年里，想易青巍想得再厲害，也是從未掉過眼淚的。模糊的視線里，他只看到衰老病弱的宋英軍，憔悴無奈的易槿，還有怏怏躺在床上，祈愿易青巍妻兒雙全的易偉功。

    易青巍。

    這是宋野枝第一次喚他名字。

    嘭的一下，易青巍心頭巨震。最真切地體會(huì)到宋野枝長成了一個(gè)風(fēng)華青年，與自己平起平坐。年齡的桎梏，身份的枷鎖，全卸下，他和他是清清白白的兩個(gè)人了。

    “我承認(rèn)，六年的時(shí)間白費(fèi)，我毫無長進(jìn)，還是喜歡你。但是……但是，算了吧。”聽來，磕磕巴巴，宋野枝更像是在勸自己。

    六年的時(shí)間白費(fèi)，我毫無長進(jìn)，還是喜歡你。

    易青巍只聽得見這一句。

    宋野枝靠在衣柜的木門上，易青巍雙手輕捧他的臉，打量他，柔情似水。

    濕潤的睫毛，閃亮的眼，泛紅的腮。

    易青巍的右掌隨自己的目光游蕩，下頜，耳緣，頸彎。手覆上宋野枝的后腦，禁錮住，眼神覆上宋野枝的唇峰，禁錮住。

    易青巍一彎頸，一低頭，吻了上去。

    干燥的，綿軟的，他靜了幾秒，沒有淺嘗軋止的意思，緩緩探出舌尖，靈巧地去描摹宋野枝漂亮精致的唇線，一舔，一舐，他的舌面摸清他的唇紋。

    這下濕了。

    身下的人第一次遭遇這等事，立馬沒了骨頭，全身發(fā)軟。易青巍笑著，手臂鉗緊了宋野枝的腰，膝蓋頂開宋野枝的雙腿，抵在門上，腰彎得更深了。

    他的身體，他的心，他的靈魂，全靠易青巍舉力托著。

    舌頭不滿于此，伸進(jìn)一寸，兩瓣唇被分開，宋野枝并著齒列，不放行。易青巍笑得孟浪，嘬了兩口他的下唇，然后輕輕咬住。

    “寶貝兒，讓我進(jìn)去。舌頭伸出來，別躲我�！�

    那兩眶淚，終于被逼了下來。

    嘗著咸，蘸著澀，易青巍撬開宋野枝的齒間。濕軟的腔內(nèi)，舌尖和舌尖相遇，像浪潮試探沙灘，時(shí)進(jìn)時(shí)退，耐心逗弄。繞著打了個(gè)轉(zhuǎn)兒，最終纏在一起，水聲滋滋，纏綿不休。

    宋野枝的手臂無知無覺攀上易青巍的脖頸，而易青巍則強(qiáng)硬地不斷收緊他的腰，兩個(gè)人的胸腹嚴(yán)絲合縫緊貼在一起。

    在這戀戀不舍的吻中，這漣漣不絕的淚中，易青巍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宋野枝難以自制地趴在易青巍肩頭喘氣。易青巍的手在他的腰窩來回游走，然后爬上來，宋野枝被他鉗著下巴抬起頭。易青巍眼里盈滿笑，快要溢出來。他去吻他的額頭，眉心，鼻梁，眼角，耳垂，臉頰，下巴，繞完一圈，回到唇上，既柔又重地碾磨。

    “還哭�！彼�貼著他的唇說話。

    “怪誰�！�

    易青巍離開他的嘴，額頭相抵，呼吸交纏，氣息滾燙。

    “我喜歡看你哭�！�

    “你說過，讓我別再為你掉眼淚了�！�

    “我說錯(cuò)了，我要說的是，宋野枝，只為我掉眼淚吧�！�

    易青巍把他抱進(jìn)懷里，嚴(yán)實(shí)地圈著，牙齒又去咬他的頸側(cè)。宋野枝受了疼，過了電一般地顫，咬著剛才易青巍咬過的唇，抓緊易青巍的背。

    他的西裝徹底皺了。

    而他又在喘氣。

    “怪我一見到你就沒腦子。不回就不回吧。”易青巍收回牙齒，伸出舌頭輕輕地舔紅通通的牙印，“宋野枝，在這兒乖乖等我。”

    宋野枝，你和我完不了。

    千絲萬縷隨你斬，斷得盡嗎。

    第61章

    收攏

    吉姆被敲門聲吵醒，他裹著被子滾了一圈，伸出一只手掀開窗簾瞧窗外，一片漆黑，再看看鐘面——凌晨三點(diǎn)。吉姆閉回眼睛，打了個(gè)哈欠，拖拖拉拉地下床去開門。

    宋野枝站在門口，一身睡衣，精神抖擻，懷抱一盒巧克力，先道歉：“對(duì)不起，這么晚……這么早把你叫醒�！�

    “沒關(guān)系。”吉姆揉了揉眼，“這不是易送給你的禮物嗎？”他哈欠不停，“如果打算丟給我處理，不必這么緊急�！�

    宋野枝搖了搖頭，甚至把盒子圈得更緊。

    吉姆說：“你最好有大事找我哦�！�

    宋野枝問：“你知道怎么把玫瑰救活嗎？”他說，“我打算上網(wǎng)查的，但是我們已經(jīng)一個(gè)月沒交網(wǎng)費(fèi)了�！�

    “嗯……”吉姆撐著門框，一臉荒謬地看他，“你……宋，現(xiàn)在凌晨三點(diǎn)，九點(diǎn)我們還要去實(shí)驗(yàn)室，你把我叫醒，就為了問這個(gè)？”

    事覺蹊蹺，吉姆出了房間，在家里晃了一圈，問：“易呢？”

    “走了�！�

    “……”

    吉姆二臉荒謬：“他，午夜十二點(diǎn)，把你叫醒，就為了送這個(gè)？”

    宋野枝把盒子放到桌上，將玫瑰解下來，說：“你快說，我感覺它撐不住了。”

    “它遲早會(huì)枯萎的�！�

    “多活一分鐘也好啊，你會(huì)嗎？你有養(yǎng)花的朋友嗎？”

    “我的朋友不是和你的朋友差不多嗎�！�

    “哦。”宋野枝有些失落，盯著躺在桌面的玫瑰，垂頭喪氣，“放冰箱冷凍層會(huì)不會(huì)好一點(diǎn)�！�

    吉姆變得聰明一點(diǎn)：“一朵玫瑰花，有這么重要嗎？”

    “非常重要，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朵玫瑰�！�

    吉姆點(diǎn)頭，表示理解。

    “但是你畢業(yè)那天，我們家門口的垃圾箱里全是別人送你的花，不少玫瑰。”他說。

    宋野枝趕緊攔住他：“它真的很完美，你過來看，每一片花瓣，無暇的�！�

    他坐下了下來，但不吃這套。吉姆的腦子只有在火鍋面前才會(huì)被宋野枝帶著跑偏。

    “易青巍是誰�。俊�

    宋野枝一驚：“你知道他的名字？”

    吉姆確切了不尋常：“他告訴我的。他把你吵醒，你不但沒生氣，還給他煮了碗面�！�

    宋野枝說：“他是我小叔�！�

    吉姆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小叔送你玫瑰嗎？”

    這句話問倒宋野枝了，因?yàn)樗�自己也昏��，被大�?jiǎng)砸中腦袋，不敢認(rèn)領(lǐng)。

    “好像是喜歡我�！�

    “……”

    吉姆誠實(shí)地告知自己的所觀所感：“你也不像是不喜歡他的樣子。”

    “我喜歡他啊�！彼我爸�很坦然，��16歲就喜歡他。”他左手支著下巴，右手掰著指頭數(shù)，看向花，喃喃自語，“八年了。那時(shí)候他可一個(gè)字沒透露過，但今晚看起來，好像……和我一樣，喜歡得要命�！�

    宋野枝的腦子突然安靜下來，小叔——確實(shí)，真的從始至終沒一次聽他表過“不喜歡”的態(tài)。

    完蛋，他更厘不清了。

    對(duì)于男人喜歡男人，吉姆見多了。對(duì)于情侶長相廝守，吉姆見多了。但是互相喜歡還能不清不楚異國數(shù)年，異國數(shù)年完了還能依舊喜歡的，吉姆沒見過。

    他雙手抓著頭發(fā)，感覺全身在起雞皮疙瘩。

    “那他走了算怎么回事兒？”

    越問，越是一團(tuán)糊。

    “我和他，沒希望的。”

    可他親了他。

    但親了也不能怎么樣。

    宋野枝耳朵又燙起來：“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我有辦法�！奔�姆抱著腦袋，艷羨且自憐地出謀劃策。

    “什么！”

    “制成標(biāo)本�！�

    宋野枝推開桌子跑向雜物儲(chǔ)藏室，吉姆踹著拖鞋噼里啪啦跟過去，兩個(gè)人把所需的化學(xué)藥品、容器、材料合力全搬出來。

    圍著一朵奄奄一息的玫瑰，鼓搗到天亮。

    -

    易槿今年四十歲，自過了三十五歲的關(guān)卡起，她就很少回獨(dú)棟住了。李乃域在公司附近買了一套小公寓，她們大多數(shù)時(shí)候都待在那兒。

    但易槿近兩天沒去公司，也沒回公寓，一直待在家里。易青巍從小湯山回來的那天，捯飭一會(huì)兒要出門，說是辦事，結(jié)果接近晚飯時(shí)，急匆匆回家一趟，留了句“我今天不回”的話之后就跑得不見人影。

    四十多個(gè)小時(shí)了，杳無音信。

    她誓要蹲到易青巍現(xiàn)身。

    早晨，易槿還沒洗漱，端著水杯在沙發(fā)上醒睡意。門被人在外面用鑰匙擰開，她趕緊翻身跪起來看。易青巍身上西裝皺巴著，眼圈青黑，下巴冒出胡茬，疲憊不堪地推門進(jìn)來。

    易槿瞧了一眼樓上，光腳走過去，把易青巍推出去，合上大門。

    易青巍一碰便晃悠，站不穩(wěn)，扶著柱子，氣若游絲：“姐，你干嘛？”

    易槿怕吵醒易偉功睡覺，特意出來說，放開了聲音問：“易青巍，我是要問你干嘛。”

    他快三天沒得一個(gè)好覺睡過，光是坐在飛機(jī)上的時(shí)間，也超過24小時(shí)了，時(shí)差極其混亂。不過此時(shí)聽易槿這么生氣，他強(qiáng)打起精神，似乎也沒什么大礙。

    “我怎么啦？”

    他只在姐姐面前用這招，嬉皮笑臉，裝傻充愣。

    “你去哪兒了？手機(jī)打不通，人也找不著。”易槿上手摸他的兜，搜他的身，“我看你這手機(jī)也沒啥用，砸了算了�！�

    易青巍笑笑，干脆一把抱住易槿。他知道她擔(dān)心壞了，他道歉：“手機(jī)沒電了，也沒找到充電的東西。姐，我去英國了�！�

    易槿沒穿鞋，連易青巍肩膀都未及。但他就伏在她的肩頭，悶悶地說話。

    “你瘋了�！�

    “我瘋了�！币浊辔∫舱f。

    “跑去英國做什么？”

    “去英國，還能做什么�！�

    易槿使勁捶他的背一拳：“我知道你去做什么，我是問你為什么去！”

    易青巍假意咳了一串：“那您問得不清不楚的，不能怪我。”

    “小野回去了？”

    “嗯，我去胡同里找他，他早就回英國了�！�

    “不應(yīng)該啊�！�

    “應(yīng)該。我之前，還困在小湯山，我叫他別等我了�！�

    “你活該。”易槿又去揉自己捶過的地方，“你去找他，他說什么？”

    “他說他不喜歡我了�！�

    易槿頓了一下，細(xì)想：“那為啥還什么也不顧地跑回來，就為著你�！�

    “孩子說什么就是什么吧，除了遷就著還能咋辦�！币浊辔〔辉敢庠俸陀H姐分享自己的感情歷程，問，“我什么時(shí)候能進(jìn)去睡覺？回程沒買著直達(dá)，在俄羅斯轉(zhuǎn)機(jī)，把我整得半死�！�

    易槿退開一步，瞪他：“還睡覺，等會(huì)兒爸爸起床，得再轟你一輪�！�

    易青巍一清二楚：“哥哥回來，還有第三輪。所以讓我瞇一會(huì)兒，偷得幾分鐘是幾分鐘�！�

    易槿還恨恨的：“我們仨干坐著等你一晚上，沒良心的�！�

    易青巍委屈：“我說了不回的嘛�！�

    易槿白她一眼，要放人時(shí)，反而被他拖住。

    “怎么了？”

    “等我睡一覺，晚上補(bǔ)那頓慶功飯�！�

    “行�！�

    “叫上宋叔和陶叔，哥哥嫂子一家，還有表哥表嫂一家。”

    易槿頭大：“這么大陣仗？”

    易青巍笑：“這一遭，好歹大家都算死里逃生�！�

    “可以，我一會(huì)兒去看看地方，在哪兒吃�！�

    “咱家�！�

    “李姨還沒回來�！�

    “我做�！�

    “你吃還行，能做個(gè)屁。”

    易青巍無端想起宋野枝說自己擅廚。他柔柔地笑起來：“那你幫我�！�

    “我?guī)筒涣恕！?br />
    易青巍不依：“反正得在家里吃。”

    “行行行。”易槿想起什么，“小歡與來不了，非典一解禁，就回廣州去了�！�

    “動(dòng)作這么快？”

    “對(duì)，跟那邊兒有啥吸著她似的。其余人都能齊全�！�

    易青巍點(diǎn)頭：“好�！�

    扶著易槿的肩進(jìn)門，易青巍狀似隨意地問：“我在醫(yī)院這些天，爸爸身體怎么樣？”

    “就那一回高燒，其他時(shí)候都好得很�！�

    完了，他又想起宋野枝來。這一次易青巍不揮了，索性讓他安穩(wěn)在自己腦子里待著。

    “我沒盯著的這幾頓，爸爸的藥有在吃嗎？”

    易槿覺出些不對(duì)勁，扭頭看他，但看不出什么名堂：“一直吃的呀，遵您醫(yī)囑�！�

    “行。”

    到了房間，易青巍放開她，招招手，說：“我先去睡了，幫我在爸爸那兒打會(huì)兒掩護(hù)�！�

    易槿要走，易青巍扯她衣角。

    “嘖，還有啥。”

    “姐，把乃域姐姐也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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