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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第1106章

    往死人身上潑臟水

    關鵬磊一開口就是爆點,監(jiān)控臺背后站著紀權(quán)忠和另外兩個副局,神色皆是晦暗不明。

    監(jiān)控畫面中,關鵬磊顯然有些心緒不寧,但卻強自壓制,聲音低沉的說道:“沈兆易出事兒之前,我跟他有過一次談話,怕他親自帶隊去查海威會有負擔,本想給他做些疏導,告訴他公事公辦……但是聊天途中沈兆易一度情緒很激動,跟我說了些他跟宋喜…也就是喬治笙老婆的過往,他說他很不甘心,言語中也有一些偏激的話語�!�

    對面的老警察馬上敏銳的問:“他說了什么偏激的話?”

    關鵬磊道:“無外乎兒女情長,他把喬治笙當情敵,覺得是他搶走了宋喜,沈兆易恨不能……他說有時候想想就恨不能讓喬治笙這種游走在法律邊緣的黑商去死,他還說自己不會嫌棄宋喜,他可以照顧宋喜和孩子。”

    老警察繼續(xù)問:“那你是怎么說的?照理沈兆易出現(xiàn)這種偏激的思想,就不該讓他再繼續(xù)調(diào)查海威�!�

    關鵬磊道:“我當時也很震驚,但我覺得年輕人,氣盛,可能就是一時的不滿,畢竟沈兆易還是很優(yōu)秀的,這點眾所周知,我認為他在工作上有最基本的克制和約束,而且后來沈兆易自己也改口了,說不該說這種意氣用事的話,對于海威的調(diào)查,他一定會公事公辦�!�

    老警察問:“這大概是什么時候的事兒?”

    關鵬磊說:“沈兆易出事兒前的一個禮拜吧�!�

    老警察問:“那這一個禮拜期間,沈兆易有沒有其他比較異常的反應?”

    關鵬磊說:“我有格外的多留意他一點兒,他在警局還是跟從前一樣,我估計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同事也不會覺得他有什么異樣,直到他出事兒的當天……”

    說到關鍵處,老警察忙問:“出事兒當天?當天沈兆易有什么異常舉動嗎?”

    關鵬磊手中的煙夾了半天沒抽,煙灰積攢了一截,他手指微微一抖,煙灰掉在桌上,他下意識的伸手拂去,緊接著深深地吸了一口。

    白色的煙霧吐出,逐漸模糊了關鵬磊的面龐,在煙霧還未散盡之際,只聽得他沉聲道:“出事兒當天沈兆易給我打過電話�!�

    “他說了什么?”

    “也沒說什么,就說調(diào)查海威的工作結(jié)束了,想休息一下,我說沒問題,你平日里沒假期,休息一下也好,我讓他回局里,我給他批假,他說約了人吃飯,等明天再說,我還勸他放松放松,他說清理完才能好好休息,我說工作是做不完的,他說做完一件是一件,然后突然又問了我一句,關局,你說夜城的天總是這么灰蒙蒙的,是不是因為太多臟東西藏在里面了……我當時也覺得莫名其妙,但也知道他心情不好,想安慰幾句,恰好我這邊有事兒,他那邊也說要跟人去吃飯了。”

    一口氣說完,關鵬磊似乎覺得很疲憊,想抽煙,抬起手才發(fā)現(xiàn)煙已經(jīng)快到底了,饒是如此,他還是接著抽了一口,隨后道:“現(xiàn)在出事兒了,我才明白他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說想休息,但是要清理完才能好好休息,還有夜城的天……”

    雙手搓揉著臉,關鵬磊面色極其難看,半晌才道:“是我沒有攔住他,早知道他要做傻事兒,我該攔著他的�!�

    老警察也聽明白了,可聽明白是聽明白,該問的他還是要明知故問:“你的意思是,沈兆易當天約了元寶和佟昊,是打算向他們兩個尋私仇報復的?”

    關鵬磊閉著眼睛,似是不愿面對現(xiàn)實,可還是應聲道:“我只能這樣想了�!�

    老警察道:“那你為什么第一次沒露面兒作證的時候,不把這里面的事情講清楚,只說沈兆易告訴你,他好像查到了海威的什么問題?”

    關鵬磊慢半拍睜開眼,閉了會兒眼睛,他眼底的紅血絲更濃了,一眨不眨的看著面前的人,他啞聲回道:“因為我猜出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沈兆易想報復喬家,所以從元寶和佟昊下手,但中間不知發(fā)生了什么意外,他死了,身中三槍,但我不能說……我不能讓一個優(yōu)秀的警察臨死還要背負上為情犯罪的包袱,我怪自己,怪自己為什么沒能攔住他,如果我能在第一時間就攔下他,他就不會出事兒!”

    關鵬磊越說越快,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后眼眶通紅,雙手攥拳,額角青筋都爆出來了。

    對面老警察頓了頓,低聲道:“關局,你冷靜一點兒。”

    關鵬磊愣愣的,似是后知后覺,半晌才重新伸手捂住了臉,情緒很失控。

    監(jiān)控臺后面的人目睹也聽到了一切,一時間皆是無言,如果說關鵬磊的第一版口供只能證明沈兆易的死跟元寶和佟昊有牽連,那么這一版證言,無疑是坐實了事發(fā)的所有動機,包括沈兆易的死,如果是他主動挑起的,那么元寶和佟昊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殺他也是理所應當,同樣因為是事發(fā)突然,兩人殺了人想要隱藏更是天經(jīng)地義,比起所謂的防衛(wèi)殺人,直接拒絕承認殺人,豈不是更好的方式?

    如果是其他證人坐在這里,事關重大,警察一定會說,你要保證所有證詞都是真實的,做假證的罪名很重,尤其是刑事案的假證,最重會跟犯人同處。

    但關鵬磊就是警務人員,他自然知道做假證的罪名有多重,所以老警察很委婉的說了句:“還有其他需要補充的嗎?我看你現(xiàn)在的情緒也很激動,要不要先暫停一下,待會兒再說?”

    關鵬磊用力的抹了把臉,搖搖頭,“不用再問了,該說的我都已經(jīng)說了,我為我自己說過的話負法律責任,第一次沒有把實情說出來,嚴格意義上來講我已經(jīng)犯了紀律,我請求組織把我關押,我隨時接受提審�!�

    其實關鵬磊也很聰明,他在這時要求組織把他關押,實際上是不想再給盛淺予操控他的機會,說多錯多,他今日之舉是無可奈何,也是踏上了不能回頭的路,但人都會為自己做打算,少說少錯,如果能平安度過這一劫,他在關鍵時刻幫了方盛兩家,日后升官發(fā)財自是不必說,若是倒霉……也總要給自己留條后路,不到最后一刻,也不要隨隨便便的把身家性命押到其他人身上,看看盛崢嶸是什么下場,自己親女婿都不過如此,更何況他個外人了?

    關鵬磊原來最高也只搭上過盛崢嶸,從未跟方耀宗有過接觸,但他早就表態(tài)了,他是這條船上的人,所以盛淺予使喚他才使喚的特別利索,更是直接投出方耀宗,讓他不得不鋌而走險。

    說白了,方黨宋盛之爭已經(jīng)到了最關鍵的頂峰時刻,成敗在此一舉,局內(nèi)人不存在隔岸觀火一說,是生是死,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第1107章

    這個世界讓人失望

    往死人身上潑臟水,欺負死人不會開口反駁,這點宋喜和喬治笙早就想過,只不過當關鵬磊坐在警察局里義正言辭的說沈兆易是為情尋仇的時候,宋喜心底還是止不住的惡寒。

    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世道?

    這世上到底還有沒有正義和良心可言?

    關鵬磊一邊說著沈兆易是個英雄,一邊又在大言不慚的往英雄身上抹黑,也就是沈兆易還活著,不然做鬼都不會放過他!

    如今兩邊各執(zhí)一詞,元寶和佟昊稱沈兆易可能是受了方盛兩家的威脅,而關鵬磊則說沈兆易為了宋喜想要報復喬家,明面上看兩邊又是僵持了一局,可一方是嫌犯,又是樹大招風的喬家人,另一方是警察局副局長,身上背負著‘正義’和‘真誠’,這樣的兩方證詞,孰是孰非,如今死無對證,全靠人為判斷。

    警局不肯讓喬家的律師保釋,喬家也不甘示弱,到底是把這事兒鬧成了全民皆知,全民關注的熱點新聞,用佟昊的話來講,“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反正那些有眼無珠的從來沒把我們當過好人,我還怕丟人��?”

    這話是話糙理不糙,說的也沒錯,元寶和佟昊都是不怕上熱搜上新聞的人,局子都不知被人坑進來多少回了,反觀關鵬磊,他上新聞都是正面形象,想必外面要是下注,那也得壓關鵬磊說實話的占九成,他們就是要讓關鵬磊站在眾目睽睽之下,如今他說的有多信誓旦旦,日后反轉(zhuǎn)就有多無力回天。

    關鵬磊被兩邊人架到了風口浪尖兒上,不得不在接受媒體采訪的時候,硬著頭皮咬著牙承認,他說的話句句屬實,絕無摻假,如果做了假證,愿意承擔一切法律責任。

    眼下民聲四起,不出意料,十個人里最少有八個人認為是元寶和佟昊殺了人,另外的兩個不是認為關鵬磊說假話,而是在罵沈兆易,“原以為是個英雄,是個好人,沒想到暗地里內(nèi)心這么狹隘,還要搶別人老婆……”

    “我就說啊,這世上還哪有什么舍己為人的好人了?不過是警方做做表面功夫,想樹立典型罷了,命就一條,你舍得搭在陌生人頭上?還一而再再而三?真當自己是活菩薩呢�!�

    “哎,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如果是他主動去尋仇,那也難怪對方下狠手把他殺了,這不自找的嘛。”

    比起壞人辦壞事兒所受到的非議,好人做一百件好事兒也抵不過做錯一件事情,仿佛大家對好人的標準就是無限的接近圣人,要說這世上真有不公,那就是人心險惡,你永遠都不敢想象自己在陌生人的眼里和心里是什么形象,認真想會覺著心寒。

    起初大家眾志成城,一心想為沈兆易討回公道,如今關鵬磊的一番證詞,不知多少人要懸崖勒馬,靜觀其變的都算是理智的,不少人已經(jīng)開始在網(wǎng)上詬病沈兆易,以極其惡心的心態(tài)來揣摩沈兆易的心理。

    哪怕是個局,宋喜看后仍舊怒不可遏,明明心火在燒,可心卻冰涼冰涼的,從事發(fā)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拖了一個多月了,沈兆易的身體正在穩(wěn)步恢復,剛開始是持續(xù)昏迷,后來偶爾有肌肉的機械跳動,再后來可以睜眼,再后來可以勉強的開口說幾個字。

    他傷得太重,對方壓根兒就沒想留他活口,是元寶及時做了止血處理,是宋喜凌岳和其他醫(yī)護人員的拼命搶救,是老天保佑,也是沈兆易自己命不該絕,這里面有太多的運氣成分,缺一樣,沈兆易都不可能活下來。

    沒有人會跟沈兆易八卦網(wǎng)上的那些惡心言論,倒是宋喜好幾次話到嘴邊,都想勸他,這次好了之后別做警察了,就算要做,能不能別再一門心思的為別人著想了?

    看看那些鍵盤俠,如果他們在沈兆易能力所及的范圍內(nèi)出事兒,沈兆易一定會拼死相救,但他們呢?他們配嗎?

    可是話到嘴邊,宋喜什么都不敢說,不想刺激沈兆易,也知道他會一笑而過。

    他就是這樣的人,主意正,耳根子又硬,認定的事情不會改變。

    這個案子不僅是刑事案件,涉案人員頗多,且各個有背景,它更是一件全民熱議的焦點事件,雖說依法治國,但法內(nèi)還需有情,如今太多人表示一定要嚴辦此案,警局這邊人證物證都有,面對著喬家和外界的雙重壓力,只好開庭審判。

    第一次開庭,被告席坐著元寶和佟昊,身旁是辯護律師,身后還跟著整個律師團隊,聲勢浩大,頗有用錢用勢也要保人出去的架勢。

    喬治笙自然會出席,令人意外的是,宋喜沒有避嫌,也坐在了聽眾席上,她不管外界怎么說,怎么議論,她的出現(xiàn)就是表明立場的最直接方式。

    讓人難過的是原告席,沈兆易‘死’了,沈兆容還在坐牢,沈家竟是沒有一個人能夠出頭露面,只能由警局派人出面代替,空空的座位前面,放著一頂警察的帽子。

    正式開庭,原告和被告紛紛由律師代表發(fā)言,這些話都是一個月內(nèi)翻來覆去兩方說過多少遍的,別說是當事人,就連宋喜都能背得下來,眼下需要法官判決的,就是更相信哪一邊的證詞。

    在法官要跟陪審團商議之前,被告律師席的代表律師有話要講,法官允許,律師起身道:“在最終結(jié)果判定之前,我想以個人名義說幾句話,如果拋去我的律師身份,僅以一個普通人活了四十八年的人生經(jīng)歷來看,我覺得這個世界有些令我失望……”

    “我小的時候,我父親對我講,抓賊見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等到再長大一些,一個當警察的叔叔告訴我,很多時候,就連眼見的也不能全部相信,因為這世上有一種東西叫做概率巧合,就好比法官丟的東西被別人偷了,小偷恰好把東西掉在地上,又恰好我撿到了,這時法官看到他的東西在我手里,如果法官知道我的律師身份,也覺得我在社會上還有些名望,他一定會相信我的解釋,但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或者在某些戴著有色眼鏡的人眼里,我連普通人都算不上,那么我的解釋,又有誰會聽?誰會信?是不是我就要代替真正的小偷被冠以偷竊的罪名?”

    “我說我覺得這個世界令我失望,是很多人漸漸開始覺得證據(jù)不重要了,邏輯不重要了,甚至證人的證言都要選擇性的相信,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怕是終有一天大家都會披上善良正義的外衣,然后在背地里做著違法犯罪的勾當,反正被抓也有那層外衣扛著,誰也不必理會事情的本身到底是孰是孰非�!�

    第1108章

    逼問

    律師的這番話,在座的每一個人都能聽懂,也都能對號入座,此話一出,警方那邊的律師起身示意,“對方律師的話有嚴重的指向意義,說的再嚴重一點兒,你在煽動法官和陪審團的情緒,在刻意扮演弱者,而且誰是披著善良正義外衣的人?請對方律師指出來�!�

    喬家律師不緊不慢的回道:“站在這里我是律師,但首先我也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如今是網(wǎng)絡發(fā)達的時代,從事件發(fā)生到現(xiàn)在,我的當事人受到了多少不公的評判和指責,在座的各位不都當做視而不見,這些公平嗎?在法官沒有宣判之前的提前道德審判,難道不是對我當事人的傷害嗎?難道只有警方的證詞是證詞,我兩名當事人的證詞就是故意狡辯?你問我誰是披著善良正義外衣的人,我告訴你,是每一個無視法律,無視證據(jù),甚至無視死者的人!普通人用刻板印象去評論人,頂多只是對人造成精神上的傷害,但如果有權(quán)利定奪一個人是自由還是有罪的人,他也用刻板印象和民意去評判對錯,那還講什么法律?”

    警方律師道:“再次請你不要偷換概念渲染情緒,我們就事論事,如果你質(zhì)疑我方證人證詞的可信程度,請你提出疑點,我方愿意配合回答。”

    喬家律師等的就是這句話,當即說了句:“好�!�

    說著,他目光落在關鵬磊身上,一眨不眨的提出第一點疑問:“你說沈兆易生前曾跟你提過他的初戀女友,以及想把她奪回來的心思,沒錯吧?”

    關鵬磊面無表情的回答:“沒錯。”

    律師繼續(xù)問:“你覺得這種事情算私密嗎?”

    但他不能有太久的遲疑,做賊心虛的人干什么都要思前想后,怕被人懷疑,所以他短暫的沉默過后,開始道:“算吧�!�

    律師道:“一般什么人之間才能聊私密話題,兄長?好朋友?總不會是簡單的上下級關系……關局長,你覺得你跟沈兆易平日里的關系屬于哪一種呢?”

    關鵬磊漸漸覺察出一絲苗頭,但己方律師沒有阻止,就證明對方律師的詢問在范圍之內(nèi),所以他硬著頭皮回道:“我們平時是上司和下屬,但私底下是朋友�!�

    律師很快的逼問道:“什么樣的朋友?朋友也分很多種,點頭之交,生死之交,良師益友,你說了沈兆易跟你談的話題屬于私密性質(zhì),那你們之間的關系肯定也不僅僅是普通朋友了?”

    關鵬磊終于知道對方律師存的是什么心,可這會兒已經(jīng)晚了,己方律師出聲打斷,“對方律師不要故意套我方證人的話,關鵬磊和沈兆易是什么關系,這是兩人的私交,跟本案并無直接關系�!�

    喬家律師道:“怎么沒有關系?”說著,他從桌上拿起一份文件夾,道:“據(jù)我所知,關局長跟沈兆易應該算不上朋友,我指的朋友,是可以聊知心話,還能讓沈兆易在聊天過程中崩潰失控的那種,這里面是警局經(jīng)偵科同事對兩人關系的證明,幾乎每個人都表示,在日常工作期間,關局跟沈兆易的接觸并不頻繁,幾乎每次都是公事公辦,沈兆易進關局辦公室的次數(shù)和時間都很少�!�

    有人把證據(jù)提交法官,在此期間,喬家律師說:“我想聽聽關局對此是如何解釋的,如果你跟沈兆易的關系并非你說的這般親密,那你口中的私密話,想來也并不可信�!�

    這會兒警方律師是沒辦法當庭給關鵬磊支招的,只能沉默,法官看完證據(jù)之后,看向下面的關鵬磊。

    關鵬磊到底是干了多少年的警察,心理素質(zhì)過硬,這會兒也能面不改色的回道:“男人之間的情誼不需要像女人一樣每天膩在一起,更何況我是上級,沈兆易是下屬,過多的在局里表現(xiàn)出我們是好朋友的關系,也會對他有一定的影響,其實我很欣賞他,欣賞他在工作和為人的方方面面�!�

    他的回答沒有絲毫漏洞,喬家律師一邊點頭一邊道:“所以你在最初沒有說清沈兆易去找元寶和佟昊的真正原因,也是為了給他留最后一絲顏面?”

    關鵬磊說:“是,我以為警方會在現(xiàn)場找到新的證據(jù),沒想到?jīng)]有,但我又不想讓沈兆易死的不明不白,只能把我知道的都說出來�!�

    律師話鋒一轉(zhuǎn),忽然問:“你說沈兆易在出事兒的當天,你們曾通過電話,那為何警方后來查沈兆易的手機通話記錄,沒有發(fā)現(xiàn)你,是去通訊公司查記錄才知道你們的確有過通話?”

    關鵬磊淡淡道:“可能他知道自己這次去,很可能會出事兒,怕給我添麻煩吧�!�

    律師道:“那有沒有可能不是沈兆易本人刪除的?”

    關鵬磊心生警惕,搖頭道:“我不知道�!�

    律師說:“那我換個問法,你看有沒有這種可能,當天是熟人打電話約了沈兆易去飯店,然后設下埋伏開槍把他殺死,再刪掉手機中的通訊記錄,轉(zhuǎn)而用沈兆易的手機發(fā)短信給元寶和佟昊,來一出‘捉賊捉贓’,這個人知道沈兆易的一切動向,就連他死后都能合理化一切細節(jié),關局是刑偵出身,你覺得呢?這種操作的可行性大不大?”

    關鵬磊一眨不眨的看著喬家律師,沒有馬上出聲,己方律師趕緊打斷道:“我請對方律師注意你的言辭,你現(xiàn)在不僅是質(zhì)疑我方證人的證詞,你還在無證據(jù)的蓄意揣測和映射�!�

    喬家律師看向法官,“這次的案件在現(xiàn)有的物證上只有兩把帶指紋的手槍,其余的都是靠證人的證詞判斷,我有理由懷疑對方證人證詞的可信性,而且我希望對方證人從自身的專業(yè)角度來正面回答,我提出的疑問,到底可不可行�!�

    臺上的法官跟常斌私交甚篤,常斌早就跟他打過招呼,法官也知道向著誰一些,所以假意遲疑了一下,還是道:“對方證人請回答�!�

    第1109章

    橫生枝節(jié),求錘得錘

    關鵬磊心虛到極致,像是被人當眾剝掉了正義和善良的外衣,整個人赤條條的,關鍵他還一身的黑,面對喬家律師,他目不轉(zhuǎn)睛,出聲回道:“沈兆易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朋友,我不愿再去回想他出事兒的經(jīng)過,更不愿像個殺手一樣去模擬他死亡的全過程,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想說是我殺了沈兆易嗎?我跟他無冤無仇,為什么要殺他?從殺人動機這里就不成立�!�

    喬家律師道:“你別忘了元寶在沈兆易出事兒之前,也曾跟他有過見面和對話,當時沈兆易表示,是‘上頭’下了死命令讓他查海威,關局是直接管理經(jīng)偵科的,這個命令也是你下達的吧?”

    關鵬磊不著痕跡的換了個姿勢,出聲回道:“是我下達的,但這次調(diào)查的公司不止有海威,還有不下四家其他公司�!�

    律師問:“這個命令是你單獨下達的,還是在你之上有人派發(fā),你只不過是傳達?”

    關于這個,關鵬磊就是想兜也兜不住,這些都是有據(jù)可查的,所以他坦然回道:“當然不是我單獨下達的,我是轉(zhuǎn)達上面的指令。”

    上面,警察局副局的上頭,人說少不少,說多也絕對不多了,律師追問是誰,關鵬磊回了個辦公室名稱,當初方盛兩家有意讓沈兆易和喬治笙互斗,也不會傻的獨樹一幟,自然要走正規(guī)渠道,還拉上其他幾家公司作陪襯,搞得好像是公事公辦,實際上只有內(nèi)部人才知道。

    不過這會兒就算往上查,也一定查不到什么,所以關鵬磊還沒到擔心的地步。

    律師盯著關鵬磊的眼睛,步步緊逼,出聲問道:“那你的意思是,沒有人故意逼沈兆易去查海威了?”

    關鵬磊道:“當然�!�

    律師說:“不見得吧?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如果真是有人故意想要刁難沈兆易,所以聯(lián)合你一起下命令給他呢?”

    關鵬磊面無表情的說:“這也只是你的猜測,無憑無據(jù)�!�

    警方律師正要出聲要求法官制止對方毫無證據(jù)的人身攻擊,喬家律師卻是沒等他開口,忽然又從桌上拿起一份資料袋,出聲道:“我想請法官看看這個�!�

    有人接了資料袋往臺上送,在此期間,關鵬磊和警方律師全都緊緊地盯著喬家律師,心生警惕。

    喬家律師也無意遮掩,大大方方的說道:“關局長說對于沈兆易去查海威一事,沒有摻雜任何的私人因素,純屬是公事公辦對吧?那我想問一句,你跟盛崢嶸熟嗎?”

    此話一出,關鵬磊心臟猛地一沉,也就是見慣了風浪和場面才能尚且維持住表面的平靜,警方律師出聲打斷,“法官,我要求禁止對方律師一而再再而三的干擾我方證人,問一些與本案毫無關系的人和事,干擾主線�!�

    法官低頭看著剛剛送上來的東西,抬頭道:“請證人回答對方律師的問題�!�

    關鵬磊不知道喬家律師上交了什么證據(jù),突然問到盛崢嶸,讓他怎么講?他跟盛崢嶸的關系沒法說,說了就得進去陪盛崢嶸。

    “怎么?關局有什么難言之隱嗎?”

    關鵬磊思忖片刻,出聲回道:“我跟他有些私交�!�

    喬家律師問:“私到什么地步?你跟盛崢嶸的關系更好一些,還是跟沈兆易的關系更好一些?”

    直到這會兒關鵬磊才有種空氣稀薄之感,人都會有危機意識,更何況是刑偵出身的人,他嗅到危險近在眼前,心中警鈴大作,他思忖半晌,出聲回道:“我不做這種比較。”

    喬家律師道:“我知道你為什么不做這種比較,因為結(jié)果顯而易見,沈兆易的結(jié)局就是最好的證明�!�

    關鵬磊眉頭一蹙,沉聲道:“無論是律師還是警察,說話都要講證據(jù),你一再暗示我是殺沈兆易的兇手,卻全是憑主觀意念,這跟你之前說的不公平有什么不同?”

    喬家律師朝著關鵬磊一笑,不答反問道:“張本浩你應該認識吧?”

    因為突然,關鵬磊雖是一眨不眨,卻是肉眼可見的強撐,他一言不發(fā),不說認識也不說不認識,喬家律師繼續(xù)道:“或者我該報一下張本浩名下的銀行卡卡號,關局才能有些印象呢?”

    關鵬磊暗道不可能,他們怎么會查到這個人頭上來?

    喬家律師替在場很多不明所以的人解釋:“張本浩七年前因故意殺人罪被判有期徒刑三十年,目前還在坐牢,根據(jù)我國居民身份證使用條例第十條規(guī)定,被判有期徒刑的人,身份證要由有關機關進行收繳,待刑滿釋放后由本人申請才能重新發(fā)放,而目前張本浩名下卻有一張正常使用的銀行卡,并且卡內(nèi)金額數(shù)目流轉(zhuǎn)巨大,少則幾十萬,多達幾百萬,我們調(diào)查過這張卡上的轉(zhuǎn)賬交易記錄,發(fā)現(xiàn)從這張卡上曾轉(zhuǎn)走的大筆金額,跟盛崢嶸當初被告貪污時,有關機關在他卡上查處的金額正好相符,不僅金額相符,就連時間也對的上,關局,你能否就此解釋一下,比如這張卡不是你持有的,或者你跟盛崢嶸根本就不熟?”

    關鵬磊是萬萬沒想到,喬家竟然有這樣通天的本事,竟能查到一個坐牢的人頭上,這簡直不可思議,而且張本浩本人都不清楚,喬家又是從何得知的?

    既然他們都查到了這里,那么之前的話不過是貓抓老鼠前的戲耍,簡直可恨!

    關鵬磊沉默,法官看向他道:“證人請正面回答律師的問題�!�

    關鵬磊早已面色鐵青,原以為替方盛辦事兒是鋌而走險,怎知槍打出頭鳥,先把他給折在這里,當初盛崢嶸出事兒都沒把他給兜進去,現(xiàn)在卻……

    “證人請回答問題�!狈ü俚诙纬雎暣叽�。

    關鵬磊臉上的汗幾乎是一瞬間就冒出來了,他不敢再開口,不是說多錯多的問題,而是在算東窗事發(fā),以他的貪污金額,到底要判多少年。

    然而喬家律師壓根兒沒就想放過他,在關鵬磊啞口無言之際,繼續(xù)道:“關鵬磊跟盛崢嶸私交匪淺,兩人常有大額金錢利益往來,所以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是他跟盛家沆瀣一氣,打著辦公事的幌子讓沈兆易去查海威,繼而讓眾人以為喬家跟沈兆易不合,再找合適的機會殺人嫁禍!”

    關鵬磊不愧是警察出身,或者說他貪生怕死,哪怕知道貪污的罪名落下來最少也得個十幾年,但殺人的罪名一旦扛下來,那就是死罪。

    所以他當即瞪大眼睛反駁:“我沒殺人!沈兆易的死跟我無關,你有證據(jù)嗎?不要什么黑鍋都往我頭上扣!”

    關鵬磊也是急了,不再裝氣定神閑,一手攥著拳頭,另一手指向喬家律師。

    第1110章

    雪中送炭?非奸即盜?

    關鵬磊沒有否認銀行卡的事情,這就足以證明他跟已被雙規(guī)的盛崢嶸確有私下的利益往來,那么他這幾次所說的證詞,實在是不能采納,喬家律師沒有再說別的,仿佛今天的主要任務就是想證明關鵬磊的證詞問題,法官當場宣布休庭,在此期間臺下的宋喜悄悄地捏了下喬治笙的手,他不著痕跡的回握,兩人心照不宣,一切盡在掌控。

    案件原本一邊倒的向著關鵬磊一方,如今當庭急轉(zhuǎn)直下,元寶和佟昊無需自證清白,敵人的誣陷就是他們無罪的最好證明,然而關鵬磊也不是個好對付的主,他怎會輕易承認自己就是殺害沈兆易的兇手,所以短暫的休庭過后,法院宣布要對證人進行進一步的調(diào)查,此案擇日再審。

    元寶和佟昊依舊不能被保釋,還是要被送回警局關押,不過這次他們并不孤單,又拉上了一個關鵬磊做墊背。

    宋喜跟喬治笙坐車回去的路上,前者出聲道:“紀局那里我爸已經(jīng)跟他打過招呼,關鵬磊會先押回警局等候進一步調(diào)查,這段時間足夠紀局跟關鵬磊攤牌�!�

    喬治笙道:“八成關鵬磊現(xiàn)在還想不明白,為什么我們會查到那張銀行卡�!�

    喬治笙意味深長,宋喜也沒有馬上接話,而是想到幾日前她突然接到祁未打來的電話,約她出去見面,有些事兒想跟她當面聊。

    上一次祁未說這種話的時候,還是盛崢嶸在監(jiān)委會之際,他直接拿出祁丞跟盛崢嶸私下勾結(jié)的貪污證據(jù),借由喬宋兩家的手,直接在盛崢嶸罄竹難書的罪薄上又添了漂亮的一筆。

    如今宋喜對祁未的感覺很微妙,她知道他不簡單,喬治笙也一再提醒,叫她有所提防,可宋喜還是覺得,祁未沒有害她的心,而且這次打電話叫她出去,十之七八也會給她看個‘好東西’。

    事實證明,女人的第六感還是很準的,宋喜跟祁未碰頭,慣常問候了幾句,等到坐下來,祁未也不拐彎抹角,而是拿出一個筆記本,出聲道:“最近我爸媽住的房子在裝修,我哥那屋自從他不在以后,除了阿姨日常打掃之外,任何人都沒碰過,工人往外搬床的時候,看到床下有一個筆記本,拿出來給了我媽,我媽翻了幾頁之后打電話叫我回家……你可以看一下�!�

    宋喜得到允許才翻開筆記本,這一看倒好,她美眸微瞪,筆記本上密密麻麻記錄著祁丞這些年跟各大小官員的利益往來,事無巨細,她粗略的掃了一眼就有幾個是認識的人。

    祁未道:“我只看到第二頁,第二頁上標注了他跟關鵬磊的金錢往來,我知道最近你們正在幫元寶和佟昊打官司,關鵬磊的證詞對你們很不利,如果你們能證明他私德有虧,也就能證明他的證詞是不可取的,雖然不能直接幫元寶和佟昊洗清嫌疑,好歹也能拖上一陣兒,而且證據(jù)不足法院也不會判的�!�

    宋喜暗自驚訝,還沒等對祁未說什么,祁未主動道:“這個筆記本放在我這里就是燙手的山芋,如果叫外人知道,我可能也離死不遠了,如果不是你們正在打官司,我可能直接燒了,但現(xiàn)在想來想去我還是要給你,畢竟元寶和佟昊是你朋友,他們也沒有殺人,不該受到不公平的指責。”

    宋喜無法形容內(nèi)心的感覺,像是每一次她需要什么,祁未都能‘恰好’給她送來,天上沒有掉餡兒餅的好事兒,兩人非親,就算是朋友,也沒達到過命的交情,而他將這樣的筆記本交到她手上,到底是為了什么?

    車上,喬治笙冷颼颼的說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宋喜回神后說:“第一不是無事,現(xiàn)在是有事兒,還是大事兒;第二……”宋喜微頓,緊接著道:“就我這么有自信的人,我都覺得祁未不是因為喜歡我才送證據(jù)給我,所以我也挺好奇,他到底是圖什么?”

    喬治笙道:“他最好是別把主意打到你頭上�!�

    宋喜側(cè)頭去看他,見他繃著一張俊美的面孔,忍不住勾起唇角,輕笑著道:“孩子他爸,你都是當爸爸的人了,還這么小氣?”

    喬治笙不冷不熱的說:“咱們這邊一有什么事兒,祁未保準能雪中送炭,別的不說,最起碼他一直在關注著,不是關注我,那只能是關注你了�!�

    他越說聲音越沉,毫不遮掩心底的不爽。

    宋喜很快回道:“誰說他一定是關注我不是關注你了?萬一他就是想討好你呢?”

    喬治笙看了宋喜一眼,宋喜忍不住想笑,“你要是脾氣好點兒,保準兒男女通殺�!�

    喬治笙說:“我才懶得當中央空調(diào)�!�

    宋喜道:“沒見過誰家空調(diào)只能開冷風的,溫度從零度起跳,無限往下�!�

    她嘴上是這么說,但心底也是忌憚祁未的,就像一個人無緣無故的對另一個人好,總會讓另一個人心里發(fā)毛,不過好在祁未目前看來不是敵人,因為他的這個筆記本,喬家順利查到關鵬磊的私密銀行卡,并且查到關鵬磊跟盛崢嶸的往來實錘,如果不是這一遭,他們怕是要提前把沈兆易給搬出來,這樣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少了跟關鵬磊談判的時機,也不能保證他會不會一時情急就把上頭的人給供出來。

    如今,這個時間差打得剛剛好。

    關鵬磊剛被帶回警察局,紀權(quán)忠已經(jīng)在局里守著,兩人一個副局一個正局,想聊點兒話自然不用在審訊室,單獨的房間,關閉了監(jiān)控,紀權(quán)忠和關鵬磊面對面坐著,紀權(quán)忠不急著問話,良久的沉默,倒是把關鵬磊給弄急了,他垂著頭道:“我沒什么好說的。”

    紀權(quán)忠道:“我們在一起共事多少年了?”

    關鵬磊:“……”

    紀權(quán)忠:“今年過去正好二十五年了,雖然我們各為其主,但不到最后一刻,我也不想眼睜睜看著你去替人背黑鍋,貪污受賄,你脫了這身衣服頂多也就是判個十年八年,殺人?還是警務人員,你是不想活了?”

    關鵬磊緩緩抬起頭,繃著臉回道:“我沒殺人,貪污受賄我認了,殺人?誰有證據(jù)?”

    紀權(quán)忠雙手交扣放在桌上,身體前傾,一眨不眨的回視他,壓低聲音道:“沈兆易,如果是他親口說的呢?”

    第1111章

    攻破

    有那么一瞬間,關鵬磊仿佛沒有聽清沈兆易三個字的發(fā)音,可他清清楚楚看到紀權(quán)忠的口型,不會錯,說的就是沈兆易。

    關鵬磊瞳孔驟然一縮,明顯愣了幾秒才道:“什么意思?”

    紀權(quán)忠一字一句的回道:“沈、兆、易,他還活著�!�

    關鵬磊下意識的眉頭一蹙,“不可能……”

    紀權(quán)忠道:“沒什么是不可能的�!闭f話間,他從兜里掏出手機,調(diào)出一個視頻面朝關鵬磊,視頻中是沈兆易躺在病床上,臉色很白,虛弱卻清晰的說道:“事發(fā)當天,關鵬磊打電話約我去飯店,說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談,我到了飯店之后,早有人埋伏在里面,中槍之后我沒有馬上昏迷,感覺有人從我身上把手機拿走了�!�

    視頻就錄到這里,戛然而止,見關鵬磊整個人如遭晴天霹靂,紀權(quán)忠慢條斯理的把手機放在桌上,淡淡道:“是不是沈兆易本人,你可以慢慢看清楚,我只想告訴你,如果你堅持沒有受人指使,那么派人槍殺警務人員的罪名,你逃不掉,你自己也說了,貪污受賄只是坐牢,后者,你怕是命都保不住�!�

    關鵬磊很想點開視頻再重新看一次,可他不敢,一天連續(xù)遭到兩個致命打擊,讓他本就緊繃的神經(jīng)瀕臨繃斷,這還是基于他不是普通人的心理素質(zhì),如果換一個,怕是早就不堪一擊,和盤托出了。

    紀權(quán)忠也是審訊的專家,關鵬磊此時不過是強弩之末,他以為自己在思考對策,可他完全是六神無主的,所以紀權(quán)忠恩威并施,威逼利誘的說道:“犯過的錯已經(jīng)無法彌補,現(xiàn)在你需要的是怎樣把懲罰降到最低,我知道你兒子在國外剛剛大學畢業(yè),你弄這么多錢也無非是為他以后的生活鋪路,坐牢還有出來的那天,難不成你真想替別人當替死鬼,連你兒子日后結(jié)婚生子都看不到?”

    關鵬磊忽然抬手捂住臉,露出的皮膚青筋乍現(xiàn),此時已是他意志力最薄弱的時刻,紀權(quán)忠出聲道:“你別怕方盛兩家會要挾你,喬家早就派人去了國外,你兒子不會有危險,也沒人會以此要挾你�!�

    此話一出,關鵬磊渾身一僵,過了幾秒,他拿開擋在面前的手,不消片刻眼睛已經(jīng)變得通紅,直勾勾的盯著紀權(quán)忠,他沉聲道:“你讓喬家離我兒子遠點兒!”

    紀權(quán)忠道:“老關,雖然今天的處境會讓你覺得是成王敗寇,但我還是那句話,多年的老同事老同僚,我真心勸你一句,方盛兩家早晚都要完的,識時務比一條道走到黑要好,而且你是真心要忠于方家嗎?你看看譚閆泊是什么下場?不瞞你說,如果不是方盛兩家做得太過,譚凱不會死�!�

    關鵬磊太陽穴處青筋隱現(xiàn),再次道:“別碰我兒子!”

    紀權(quán)忠道:“你是犯了錯,也不知從何時起換了信仰,但我依舊相信咱們?nèi)脒@行的初衷都是一樣的,哪怕現(xiàn)在也不是我指鹿為馬顛倒黑白,而是你身后的人做錯了,我們現(xiàn)在只需要你講真話而已,就這么難嗎?”

    眼下紀權(quán)忠已經(jīng)完全占據(jù)主導地位,但難得的是他還在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而不是簡單粗暴的威脅,關鵬磊是個明白人,紀權(quán)忠?guī)状稳奶岬剿麅鹤舆有譚凱的結(jié)局,關鵬磊不會不明白。

    果然,關鵬磊沉默片刻之后,出聲道:“我說實話,喬家保證不會動我兒子?”

    紀權(quán)忠道:“我可以給你保證。”

    關鵬磊道:“我憑什么信你?”

    紀權(quán)忠說:“因為你還不夠格當喬宋兩家的敵人,更別說是上頭那位,他們要徹底扳倒方盛,你不過是棋子�!�

    這話說的刺激人,但卻特別真實,關鵬磊落得如今田地也不需要什么面子,聽了這話反而沉下心來。

    垂著視線,他開口道:“當初是盛崢嶸跟我聯(lián)系,要讓沈兆易去查海威,他們上面已經(jīng)準備好各項流程,到我這里只需要直接派發(fā)任務。”

    紀權(quán)忠問:“那是誰要殺沈兆易?”

    提到沈兆易,關鵬磊也十分心虛,似是這件事兒也觸及到他的底線,眉頭輕蹙,他緩了幾秒才道:“殺沈兆易是盛淺予的意思,那時候盛崢嶸已經(jīng)進去了,我沒想到盛淺予這么狠,想要沈兆易的命去嫁禍喬家人,剛開始我也不想做,但盛淺予把方耀宗抬出來,我已經(jīng)站在他們這條船上,我沒得選……”

    紀權(quán)忠思忖片刻,開口道:“現(xiàn)在法院那邊一定會衡量你的誠信度,你所說的話也不再像從前那樣有信服力,更何況方盛兩家的人,也不是隨便什么人一兩句話就能定罪的,而且他們很擅長反咬一口,說不準到時要用什么方法讓你背黑鍋,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喬家平安保釋,方盛滴水不沾,而你,是這場博弈中唯一的犧牲品�!�

    紀權(quán)忠三言兩語把關鵬磊的冷汗都給說下來了,眼白泛紅,他急聲說:“如果我能證明盛家并不清白呢?”

    紀權(quán)忠等的就是這句話,“你記住,你對他們存有顧慮,他們一定會趁機把你往死里整,原本就不是你想做的事情,憑什么替他們扛罪?”

    關鵬磊不想死,他一點兒多余的罪都不敢擔,所以眼下更是拼了命的把錯誤往盛家頭上推,紀權(quán)忠從中暗示,盛崢嶸已經(jīng)進去了,盛家之所以會這么有恃無恐,完全是因為方家。

    關鵬磊知道紀權(quán)忠是什么意思,本想說他從未跟方耀宗有過直接聯(lián)系,可話到嘴邊,他也改口道:“是,無論盛崢嶸還是盛淺予,他們都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提過方耀宗,尤其是盛崢嶸,他說這些年能走到這一步,坐到這個位置,都靠方耀宗……”

    紀權(quán)忠心里這塊石頭終于放下了,想要抓方耀宗的把柄簡直太難,而關鵬磊這顆臭棋恰好可以在關鍵時刻起到關鍵作用,這件事兒牽扯這么多,鬧得這么大,方耀宗的名字只要被提及都是很忌諱的,現(xiàn)如今‘疑犯’提,就連警方的證人都反咬一口,可想而知,方耀宗的日子也一定好過不到哪里去。

    第1112章

    妻離子散的破敗

    喬家律師在法院上掀了關鵬磊的底兒,這事兒自然瞞不住,風聲傳回方慧耳朵里,她第一時間叫人安排盛淺予出國,盛淺予不走,方慧大怒:“你留下來干什么?現(xiàn)在關鵬磊已經(jīng)暴露了,你保證他不會把你供出來?”

    盛淺予道:“他又不是傻子,殺人的事兒他會隨便認?沈兆易已經(jīng)死了,死無對證,如果有證據(jù),喬家也不會等到現(xiàn)在�!�

    方慧不聽,執(zhí)意道:“你趕緊走,離開夜城,趁著現(xiàn)在還能走……”

    盛淺予不走,“你跟我爸都在這兒,我要去哪兒?”

    方慧瞪眼道:“你在這兒才要連累我跟你爸!”

    盛淺予一眨不眨,一聲不吭,這自然不是方慧的真心話,沒有不為兒女打算的父母,方慧也是怕東窗事發(fā),第一個倒霉的就是盛淺予,母女二人大眼瞪小眼,盛淺予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方慧也是紅著眼眶。

    過了一會兒,還是方慧率先軟下口吻,出聲說:“現(xiàn)在局勢很不好,上頭已經(jīng)派人在調(diào)查余昇的財政問題,如今關鵬磊跟你爸的事兒也被翻出來……你趕緊走,去英國,那邊兒的公司還需要你打點,夜城這邊兒不用你操心,有我和你外公呢,誰也不能把咱們家怎么樣�!�

    盛淺予剛欲反駁,方慧蹙眉道:“如果你有個三長兩短,你還讓不讓我活了?”

    盛淺予如鯁在喉,方慧忍著眼淚道:“小予,你記著,無論出了多大的事情,只要不是我跟你…不是我叫你回國,你千萬不要回來�!�

    方慧本想說,只要不是我跟你外公叫你回來,臨了還是改成了自己,事到如今,方耀宗她都不盡信,自打盛崢嶸的事兒過后,方盛兩家看似一拖一,實則早就名存實亡,不然方慧和盛淺予也不會自己動手想要替盛崢嶸報仇。

    盛淺予眼淚順著下睫毛往下掉,人卻強自鎮(zhèn)定,她說:“媽,我們一起走�!�

    方慧搖頭,“聽話,你趕緊收拾東西,我叫人過來接你�!�

    盛淺予哽咽著叫道:“媽……”

    方慧眼眶含淚的微笑,抬手抹掉盛淺予臉上的眼淚,溫聲說:“是我們連累你了。”

    盛淺予搖頭,方慧說:“別哭,現(xiàn)在還沒到魚死網(wǎng)破的地步,我讓你走,也是有備無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聽話,別再耽誤時間了�!�

    盛淺予收拾了一點兒東西,直接奔往機場,當天時段還沒有直飛英國的,她現(xiàn)定了一張飛新加坡的,因為心里也明白,方慧這般火急火燎的讓她走,她現(xiàn)在是不能留在國內(nèi),只要先出了國,國內(nèi)的警察再想抓她也就難了。

    確定盛淺予上了飛機,方慧一個人在家,家里空空如也,阿姨,醫(yī)護,全都被她清走了,盛宸舟也被盛淺予勸離了夜城,偌大的一個家里,竟真的只剩一個空殼。

    靜靜地坐著,她腦海中閃過諸多畫面,這些年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常在河邊走,也會濕了鞋,可身邊有盛崢嶸,上有方耀宗,她總覺著這輩子榮華權(quán)勢,早已唾手可得,但怎么……一夕之間仿佛全都消散了呢?

    算了,沒了就沒了吧,這些年享受了多少的奉承和阿諛,就擔了多少的心驚和膽顫,權(quán)勢這個東西,向來不會永遠留在某個人手里,就像是川流的水,怎可能只居于一地?

    想通了也就這么回事兒,方慧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翻相冊,現(xiàn)代人都用手機,早就不照照片了,也只有老相冊里還存著多年前的美好,畫面定格里,是一家三口板板正正站在雍和宮前頭,那時她跟盛崢嶸都還年輕,他那會兒也不在夜城任職,三口人是過來夜城旅游的。

    手指拂過相片中的人,眼淚掉下來,方慧想笑又想哭,一家三口的日子,好像很久沒有過了。

    安靜的房間里,方慧手機響起,拿起來一看,是方耀宗的私人號碼,方慧抹了眼淚,接通。

    “爸。”她聲音如常,不辨喜怒。

    手機中傳來方耀宗的聲音:“關鵬磊在法院的事兒,你聽說了嗎?”

    方慧應聲:“聽說了�!�

    方耀宗道:“我這邊在想辦法找人跟他聯(lián)系,叫他不要亂說話,貪污讓人扒出來,是他自己不小心,怨不得別人,沈兆易的事兒只要沒有證據(jù),任何人也不能把他怎么樣,想來他這點兒腦子還是有的,但你也要讓小予小心一點兒,萬一……”

    “不會有萬一的,我已經(jīng)讓小予出國了�!狈交鄄辉嘎牭椒揭诤竺娴脑挘該屜然卮�。

    方耀宗聞言頓了幾秒,最后還是道:“算了,也好,這樣你還安心一點兒,就算那邊兒覺得有什么問題,他們也沒證據(jù)。”

    方慧‘嗯’了一聲,擺明了不愿再多說,方耀宗又是一陣沉默,隨后道:“你怪我當初沒有救崢嶸,我知道,但我也有我的難處,如果我能救怎么會不救?”

    方慧平靜的說:“我知道,沒有怪任何人�!闭f罷,她又補了一句:“這條路不好走,當初您也提醒過他,是他執(zhí)意選的,福禍在天,就當他沒有這個命吧。”

    方耀宗道:“你也想開點兒,人這一輩子不是為某個人而活的,打小兒我就跟你說,你的吃穿用戴,都是靠權(quán)勢兩個字換來的,付出多少,得到多少,很殘酷,也很公平。”

    方慧默默地掉著眼淚,心想她只要一家人團圓平安,她寧愿不要什么權(quán)勢利益,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想說了,因為方耀宗一輩子都在向權(quán)勢追逐,讓他改變六七十年的想法,這是不可能的。

    兩人隨便聊了幾句,主要是方耀宗提點她,不要再意氣用事。

    這會兒方家人還天真的覺得,喬宋兩家只是把關鵬磊的七寸給捏住了,再往上,他們也拿方盛兩家沒轍,殊不知警方那邊早就在收集整理證據(jù),關鵬磊愿做反方證人,提供他跟方盛兩家的私下交易,力求第二次庭審時可以從輕處罰,而還有一個隱瞞了許久的驚天大反轉(zhuǎn),沈兆易依舊活著,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證據(jù)。

    關鵬磊不甘心替人背黑鍋,這個黑鍋,總要有人來背。

    第1113章

    百密一疏

    關鵬磊剛一進警局就被紀權(quán)忠?guī)нM房間里聊了小二十分鐘,這過程是不錄像不錄音的,這點兒權(quán)利紀權(quán)忠還是有,就算旁人知道也是心照不宣,不管怎么說,關鵬磊在局里待了幾十年,大家同事一場,法外有情,聊兩句也無可厚非。

    然而這話傳到方耀宗耳朵里就絕非聊兩句那么簡單,他知道紀權(quán)忠是誰的人,這會兒讓紀權(quán)忠跟關鵬磊接觸,無異于‘動搖軍心’,所以他馬上派人去警局,以關鵬磊是警局內(nèi)部人員為由,審訊等過程必須在其他部門的監(jiān)管之下進行才能作數(shù)。

    方家派了人監(jiān)視關鵬磊,紀權(quán)忠同樣派人盯著方家人,誰也別想在私下里接觸關鵬磊,而他該說的話都已經(jīng)說過了,孰輕孰重,只要關鵬磊不是個傻子,應該知道怎么做。

    對于此案件,黨毅從前一直沒有正面干預,如今借由關鵬磊跟盛崢嶸的私下利益往來,嚴重影響到公務人員在民眾心中的形象,他不得不公開表態(tài),要求有關部門嚴審,給紀權(quán)忠的命令是不管涉案人員官位多高,勢力多大,都要依法辦事兒。

    紀權(quán)忠得了‘尚方寶劍’,辦事兒自然是事半功倍,在上頭派來人的監(jiān)督下,他坐鎮(zhèn)監(jiān)控臺,讓人提審關鵬磊。

    關鵬磊對貪污受賄一事供認不諱,這點他也沒得反駁,私密銀行卡上轉(zhuǎn)賬交易記錄一查便知,雖然盛崢嶸已經(jīng)進去了,可舊事重提,監(jiān)控臺背后的人也難免唏噓,一個市長,一個副局,狼狽為奸,沆瀣一氣,當初盛崢嶸出事兒,除了警方抓到的證據(jù)之外,其余的他三緘其口,不是義氣,而是不想再給自己加罪,所以關鵬磊才成了漏網(wǎng)之魚,如今坐在這里,也只能說應了那句話: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

    坐在關鵬磊對面的警察問道:“沈兆易的死是否另有隱情?”

    關鵬磊微垂著視線,面如死灰,他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所以此刻也不遲疑,開口回道:“有,我之前做的口供都是假的,真相是方盛兩家威逼利誘,先是派下讓沈兆易去調(diào)查海威的指令,讓外人覺得沈兆易此舉一定會得罪喬家,隨后再找機會殺沈兆易,把罪名推到喬家人頭上,一舉兩得�!�

    警察聞言不由得心驚,頓了一下才道:“你說清楚,方盛指的是誰?”

    關鵬磊道:“直接跟我聯(lián)系,讓沈兆易去調(diào)查海威的人是盛崢嶸,想殺沈兆易的人是盛淺予,包括威脅我做假證,污蔑沈兆易和喬家,都是盛淺予,但他們都跟我表示過,這是方耀宗的意思,如果我不照做,就拿我開刀。”

    監(jiān)控臺之后,紀權(quán)忠面色沉重,其余一眾人等更是震驚的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暗道……關鵬磊這是瘋了,連這種話都敢講。

    果然審訊室內(nèi)的警察也是神色一凜,沉聲道:“事關重大,你已經(jīng)有過做假證的前例,如果還說謊……”

    關鵬磊眼皮一掀,打斷道:“以前我做假證是想自保,如今該是我的罪我都認,但不是我的罪,我認不了,我也沒那么大的本事讓上頭直接委派任務,再者說,我跟沈兆易之間又有什么仇怨?”

    的確,關鵬磊跟沈兆易之間并無直接利害關系,更別說是上升到殺人害命的地步,但方盛兩家就不同了,尤其是沈兆易的死直接牽連到喬家人,這是一個公開的秘密,方盛兩家是不會放過喬宋兩家的,偏巧元寶和佟昊是喬家人,沈兆易是宋喜的前男友,如果這都是巧合,那么關鵬磊往這兒一坐,為何要搭上自己也要拖方盛兩家下水?他腦子有坑不成?

    單從邏輯上來講,負責審訊的警察挑不出任何漏洞,該問的也都問了,他抬頭看攝像頭,紀權(quán)忠按下按鈕,出聲道:“先到這兒吧�!�

    審訊結(jié)束,紀權(quán)忠直接在監(jiān)控臺跟上頭派下來的人商量,下一步要怎么做,對面幾個人皆是不敢輕易表態(tài),畢竟事關方家啊。

    紀權(quán)忠等了一會兒,主動道:“我建議先讓人帶盛淺予回來問話,至于‘其他人’,你們先回去跟上頭商量,我這里隨時聽候指示�!�

    不能動方耀宗,就只能拿盛淺予開路了,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幾名欽差回去復命,紀權(quán)忠則派人去帶盛淺予。

    盛淺予在夜城的住處還算固定,最初住政府大院,后來盛崢嶸出事兒之后,她帶著方慧搬出來,住在普通小區(qū),然而警察到了住處,卻沒有發(fā)現(xiàn)盛淺予,只有方慧一個人在家。

    方慧沒想到警察來的這么快,此時距離盛淺予上飛機不到五個小時,飛機還沒降落,若是這會兒出了什么紕漏,不排除這邊警方會跟新加坡當?shù)貦C場警方聯(lián)系,直接在機場扣人,所以方慧心底只一個念頭,拖。

    警方并沒明說是什么原因,只問盛淺予人在哪里,方慧睜著眼睛說瞎話:“她去公司上班了…出什么事兒了?”

    警方帶隊的人很識大體,明知盛家這回真的完了,此刻也沒對方慧露出什么不敬的模樣,只是道:“麻煩您給她打個電話,確定一下她的具體位置,我們有事兒需要跟她當面確認�!�

    方慧不動聲色,心底飛快的權(quán)衡利弊,應著打電話,沒有讓警察進門,自己轉(zhuǎn)回去拿手機,假意接通了,聊了幾句后出來對警察道:“她去興州了�!�

    警察道:“興州?”

    方慧道:“說是要去那邊見個朋友�!�

    警察道:“那您再給她打個電話,我來接�!�

    方慧當面兒打給盛淺予,嘟嘟聲傳來,卻一直沒有人接,打了幾次都是如此,興州距離夜城最少有兩個小時以上的車程,警察不確定方慧說的是真是假,但總不能這么耽擱著,趕緊上報局里。

    局里的人當即定位了盛淺予的手機號碼,發(fā)現(xiàn)人還真在去興州的路上,只不過為何一直沒人接就不知道了,警方派人去追,過了不久,另一邊喬治笙這頭也知道警方要對盛淺予下手了,他早就派人在此處蹲守,當時盛淺予的車剛剛開出去,喬家這邊的人就已經(jīng)跟上了,只不過名不正言不順,又不能直接拿人。

    跟紀權(quán)忠通過話后,喬治笙讓自己的人把車攔下,就說是警察便衣,先把人帶回夜城再說,本以為這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誰料不到十分鐘,喬治笙接到保鏢打來的電話,道:“笙哥,我們把車攔下了,車里不是盛淺予。”

    第1114章

    苦中有樂

    車里不是盛淺予?

    那是誰?

    喬治笙問了保鏢,保鏢也是心底一沉,實話實說:“她說她是盛淺予的舅媽�!�

    饒是喬治笙都晃了一下,暗道盛淺予連舅舅都沒有,哪兒來的舅媽,然而這樣的恍惚只是一閃而逝,喬治笙腦海中馬上浮現(xiàn)一人的身影,董銘新,唯一一個能算得上盛淺予舅舅的人,舅媽,說的該不會是董銘新的老婆吧?

    如果真是這樣,別說保鏢不認識,就是喬治笙也不認識的。

    連喬家保鏢帶警察局的人,折騰一溜十三招,跑遍了整個夜城,差點兒追出省外,結(jié)果幾百里地帶回的不是盛淺予,而是董銘新的老婆。

    盛淺予的手機在車上被搜出來,警察把人帶回局里審問,女人看得出來有些怕,問什么說什么。

    “盛淺予在哪兒?”

    “我不知道�!迸讼仁菗u頭,緊接著又說:“應該在興州吧,她手機落在家里,我是去給她送手機的�!�

    這會兒方慧也被帶回局里,正在隔壁房間問話,警察道:“盛淺予在哪兒?”

    方慧面色平靜的回道:“興州,她去見朋友。”

    警察道:“不對吧,我們的同事之前去你家找人,你說不知道她在哪兒,打了個電話之后說是在興州,你打電話的時候是誰接的?”

    方慧道:“吳寧,我弟弟的老婆,她去興州給我女兒送手機。”

    警察道:“那你跟吳寧到底是誰先聯(lián)系上的盛淺予?是你讓吳寧去給盛淺予送手機,還是吳寧自己跟盛淺予聯(lián)系的?”

    方慧道:“我想起來了,我女兒昨晚就跟我說要去興州,今天她出門出的早,走得急,手機落在家里了,是我讓吳寧給她送去的。”

    警察問:“那我同事最初問你盛淺予在哪兒,你為什么說不知道?”

    方慧面色坦然:“年紀大了,最近又總愛忘事兒�!�

    她云淡風輕,大有一副我就說我老年癡呆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樣的架勢,對面警察果然無語。

    這些監(jiān)控臺背后的紀權(quán)忠都能看到,已經(jīng)派人去查盛淺予的具體位置,他自然不信盛淺予會在興州,兜了這么大個圈子,好像方慧故意在拖延時間轉(zhuǎn)移注意力而已。

    喬家的保鏢雖不知目前具體事態(tài),但也知給喬治笙耽誤事兒了,不知怎么辦才好,如今元寶和佟昊都在里頭,外面一攤子事兒總不能由喬治笙親力親為,是白猛臨危受命,愣把自己逼成了哪吒,本以為咬咬牙扛下來也就好了,誰料臨了臨了還是掉了鏈子,下頭的人根本見不著喬治笙,白猛親自過來給他道歉。

    白猛做好了喬治笙會不爽的準備,沒想到喬治笙慣常的面色淡淡,只吩咐道:“去查機場的離境記錄,不排除盛淺予會用假身份,看監(jiān)控的時候仔細點兒。”

    白猛還等著一頓劈頭蓋臉,沒等到,小心翼翼的問:“只查機場嗎?車站要不要也派人去查查?”

    這種話別說元寶,佟昊都不會問,但面前的人是臨危受命的白猛,喬治笙也就出聲解釋了一下:“她想跑就絕對不會在國內(nèi)跑,國內(nèi)想抓她太容易,她只會選擇最快的方式逃到國外,只用查機場的出境記錄就可以�!�

    白猛連連點頭,“我知道了,馬上去辦……笙哥,對不住,你就交代這么點事兒我還沒辦好,又要讓昊哥和寶哥在里面多受幾天罪�!�

    喬治笙本是低著頭看文件,聞言抬頭道:“沒有人會怪你,方盛兩家不是普通人,他們不會坐以待斃,你只是沒看住又不是故意放跑了。”

    白猛聞言忽然紅了眼眶,尷尬的別開視線,幾秒后才擠出一句:“笙哥,你脾氣比以前好多了……”

    喬治笙暗道,他以前脾氣是有多差,體罰過還是家暴過?

    白猛兀自感動了一會兒,無意間抬頭見喬治笙正盯著自己看,那眼神兒淡漠中還帶著些許嫌棄,白猛后腦勺一激靈,嗯,熟悉的感覺,他趕緊打了聲招呼出去做事兒了。

    喬治笙跟紀權(quán)忠通了電話,說喬家派人去查機場了,紀權(quán)忠道:“方盛兩家還真是敏銳,從關鵬磊出事兒到現(xiàn)在才幾個小時,盛淺予人就不見了,我看方慧這狀態(tài),就是故意拖延時間,估計盛淺予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不在夜城了�!�

    喬治笙說:“我怕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國內(nèi),如果是這樣,警方申請跨國抓人就更麻煩了�!�

    紀權(quán)忠不否認,“到底是慢了一步,也是小看了方盛兩家的本事�!�

    這事兒喬治笙不等回家告訴宋喜,宋喜已經(jīng)知曉了,她有自己的消息網(wǎng),速度不會比喬治笙慢,外人看喬治笙是慣常的一張冷漠臉,但宋喜卻能輕而易舉的看出他有些不高興。

    “怎么了?心煩沒抓住盛淺予?”

    宋喜遞給喬治笙一杯綠色的果汁,喬治笙不置可否,宋喜勸道:“我都沒這么生氣,你還能比我煩她?她跑了也好,坐實了做賊心虛,都省了關鵬磊和警方再拿實際證據(jù),這回再抓住就是實打?qū)嵉亩ㄗ��!?br />
    喬治笙道:“是我疏忽了,被方慧拖了關鍵時間�!�

    宋喜道:“早跟你說過,像我們這種家庭環(huán)境里出來的,沒幾個是沒腦子的,更何況是方家人了�!�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方慧不靠方耀宗和盛崢嶸,自己耍一些手段也是綽綽有余。

    喬治笙思忖片刻,忽然薄唇開啟,出聲道:“跑?這邊的黑鍋總要有人背,反正都是方盛兩家出人,是誰我還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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