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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那三個男人有點傻眼,懷疑這個周特派員是不是耳朵不好使。

    尤其對面江茉微微挑了挑眸,露出那種“你們和周特派員看上去也不是很熟的樣子呀”的挑釁眼神。

    他們幾個更站不住了,上前一步,重新強調(diào)道:“周特派員,我們二叔是張所!張所你不會不認(rèn)識吧?”

    周志元的臉色沉下來,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嚴(yán)肅道:“我現(xiàn)在不是在調(diào)查戶口,我問的是,你們?yōu)槭裁创蚣埽俊?br />
    “你們?nèi)齻老說張所張所的,意思是你們這次打架,和張所有關(guān)系?”

    這話哪敢接�。∪齻男人連忙搖頭擺手,“不是不是�!�

    江茉在一旁瞧著,彎彎唇角,迅速判斷出來。

    周特派員肯定是一個正義的好警察!講究公平公正!

    這樣就好辦了。

    她顫了顫眸子,低眉道:“警察叔叔,事情是這樣的,早上他們?nèi)齻過來我的攤位上,不準(zhǔn)我再擺攤。我不答應(yīng),他們就動手了。”

    江茉說得很清楚,言簡意賅,并且把責(zé)任都干干凈凈地甩到了對方身上。

    三個男人當(dāng)即就跳起腳來,大聲反駁,“她胡說!明明是她讓她的狗腿子先對我們動手的!”

    “對!那個狗腿子推了我一把!我差點摔了一跤!我才推回去的!”

    江茉笑得像個得逞的狐貍,“你們下意識反駁我的后半截話,意思就是我前半截說得沒錯咯?”

    周志元干了好些年的特派員,這樣的小糾紛他也處理過百八十件。

    通過這么幾句話,他就已經(jīng)大概清楚。

    是這三個大男人欺負(fù)一個小姑娘,不準(zhǔn)人家擺攤,才引發(fā)的這場糾紛。

    ……這么三個大男人,還真不害臊!

    周志元內(nèi)心鄙夷,面上卻沒有顯露出來,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朝洪金問:“你先動的手?”

    洪金被那三人一口一個狗腿子已經(jīng)叫得夠郁悶了,這會兒哪能承認(rèn),忙道:“我沒動手!是他踩著我們攤位上的花布了,我才叫他讓開些,也就隨便碰了碰他的胳膊,都沒用力氣!”

    那三個男人一聽,忙嚷開,“就是他先動的手!”

    “他就是那個女人的狗腿子!那個女人叫他上,他就沖過來了!”

    “哎呦我這腳都感覺被踩斷了,動不了了……”

    周志元揉揉眉心,清清嗓子,無奈道:“這樣吧,大家都各退一步,先互相道個歉。集貿(mào)市場擺什么攤是個人自由,你們幾個不該去打擾人家擺攤,不然那就是擾亂市場公平!”

    “還有你。”周志元看向洪金,“你也不該去推人家,什么時候都應(yīng)該好好講道理,君子動口不動手�!�

    三個男人一臉不服,“我們不道歉!她們先動的手!她們得跟我們道歉!還得賠償我們醫(yī)藥費!”

    洪金也憤憤扭頭,“我也不道歉!憑什么他們來找茬,都不讓我們擺攤了,拳頭都快伸到我臉上來了,我還不能推他一下?又沒打他!”

    兩邊都僵持住,這種情況周志元也見多了。

    他掏出鑰匙,“那行吧,你們都去后邊待會兒,冷靜冷靜,我去通知你們家屬來領(lǐng)人�!�

    家屬里總有明事理的吧。

    其實這種矛盾啊,糾紛啊,只要明事理的人來了,很快就能解決。

    周志元的辦公室就在公社大院里。

    兩排紅磚瓦房,他一個人占了三間。

    前面一間是他的辦公室,后面兩間治安室已經(jīng)打通,改成了縣城派出所里拘留所的樣式,有桌椅板凳和硬板大通鋪床。

    不過用的只是木柵欄隔斷,反正被關(guān)在這兒的也沒有敢再打架斗毆或是逃跑的,那樣的話,性質(zhì)可嚴(yán)重多了。

    見到周志元要把自己關(guān)進去,三個男人都慌了,忙湊到周志元耳邊道:“周特派員,你得幫我們�。∥覀兛墒悄銈儚埶挠H侄子!”

    “都是自己人,你向著我們說幾句,她們肯定就會乖乖賠償醫(yī)藥費的!到時候我們分你一點啊?”

    周志元的神色驀然肅冷下來,冷冰冰地說道:“收回你們這些混賬話,我是公安特派員,肩負(fù)的是紅旗公社兩萬多老百姓的信任,誰來了我都不可能徇私枉法!”

    絕不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堅決維護每一個老百姓生命財產(chǎn)的安全。

    這是周志元進入警察隊伍第一天,站在紅旗下發(fā)的誓。

    這么多年,他也一直堅守著,不忘初心。

    周志元剛毅不阿的臉上露出對三個男人的不悅,冷著臉把他們仨單獨關(guān)在同一個木柵欄里。

    三人灰溜溜的,還湊一塊嘀咕,看樣子似乎是被拒絕了,覺得丟臉了,正小聲罵罵咧咧說周志元的壞話去了。

    周志元目光微冷,干這一行,他也不怕得罪人。

    轉(zhuǎn)身看向江茉時,他卻客氣不少,給她安排了單獨的木柵欄,又把她要坐的桌椅都擦了一遍。

    在他看來,這小姑娘挺無辜的,老老實實擺攤,怎么就遇上這么幾個混球。

    至于這個洪金……

    周志元瞪了洪金一眼,這就是個好賭斗勇的!

    洪金在周志元這兒,可是早就列上關(guān)注名單的。

    周志元知道,鎮(zhèn)上有伙人游手好閑,不務(wù)正業(yè),甚至隱約聽說他們還私下聚眾賭博,不過他一直苦于沒有證據(jù),鎮(zhèn)上的人們就算知情,害怕被報復(fù),也不敢說。

    前幾天終于有人舉報了具體的地點,周志元連忙向公社里申請帶了一隊武裝民兵過去抓人,還真把大部分都抓了回來!

    只可惜還是有不少漏網(wǎng)之魚,比如這洪金,就是其中一條!

    周志元毫不猶豫,把洪金和那堆抓回來的賭鬼放到了同一個木柵欄里。

    前幾天抓回來的那群人,還在這兒拘著呢,因為涉案人數(shù)多,性質(zhì)惡劣,所以得等縣城里來人,把這些人帶走。

    這些都是洪金的好兄弟,這幾天在這兒過的日子那個苦呀,睡的床又硬又冷,吃的更是只有那么一點點,餓不死就成,別提多久沒洗漱了,身上一股子酸臭味。

    他們平日里,過得可都是養(yǎng)尊處優(yōu),個個看上去都是人模狗樣的。

    以至于洪金看到他們,都沒認(rèn)出來是誰。

    還是一個卷毛問了聲,“洪金?你怎么也進來了?”

    洪金一愣,“卷毛哥?”

    對方幾個臉上臟兮兮的,跟乞丐似的,洪金一開始是真沒認(rèn)出來。

    但這會兒,和他們輪番打過招呼,坐在墻根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聊起來。

    江茉在另一邊的角落里冷眼瞧著,有點想笑,這是都趕到拘留室里來認(rèn)親了?

    周志元已經(jīng)走了,他們聊天就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洪金說,他是跟人打架進來的,為了集貿(mào)市場的攤位。

    那個卷毛一愣,瞥了眼江茉,“你打賭就是輸給了那個女人?天天跟她那兒當(dāng)牛做馬呢?”

    其他幾個人哄笑著洪金,嘲得洪金慚愧又丟人,直抬不起頭。

    他小聲說:“你們不知道,她太厲害太可怕了……我是不敢再招惹她了……”

    瞧他這慫樣,那些個朋友笑他笑得更歡了。

    “洪金你是怎么了?被個女人嚇破了膽兒啊?”

    “洪金,你也太給咱們男人丟臉了!以后出去別說你是我朋友�。 �

    “切,一個女人能有多大能耐,洪金你真是沒見過世面啊,真給我兄弟我丟臉�!�

    ……洪金被一堆人嘲得忍無可忍,攥緊拳頭,終于壓著聲音吼出來。

    “我告訴你們吧!你們被抓到這里來,就是她舉報的!你們?nèi)颊墼谒掷锪�,還好意思一個個笑我呢?!”

    “……”這話喊出去后,現(xiàn)場不知道沉寂了多少秒。

    直到卷毛往地上啐了一口,狠狠看向江茉,“是她?艸踏馬的她為什么要針對我們?”

    其他人也是一個個死死瞪著江茉,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

    江茉也不意外,洪金會告訴這些人,給她拉仇恨。

    她挑挑眸子,一副“就是喜歡你們看不慣我又干不掉我”的囂張跋扈模樣,彎唇道:“不用謝謝我啊,你們既然這么高興這么喜歡,我待會再送你們一程?”

    洪金幾乎聽到卷毛哥的牙咬得嘎吱嘎吱響。

    他低下頭,開始滅自己人威風(fēng),“她特別牙尖嘴利會氣人,我們這么多張嘴,加起來也說不過她的�!�

    卷毛緊緊捏著拳頭,狠狠砸了一下木柵欄墻,透過木柵欄縫隙望著江茉漂亮又囂張的臉,他從小到大,還從來沒受過這樣的氣。

    “等我爸來了,我要她還有那個什么狗屎特派員,都跪著送我走出這個門!”

    江茉神情散漫,笑容不屑,顯然沒把卷毛的話放在心上。

    卷毛信誓旦旦放完狠話,卻發(fā)現(xiàn)江茉連正眼都沒瞧自己,他更加咬牙切齒。

    洪金說得沒錯,這女人真的會氣人!就好像使勁揮拳打在一團棉花上那么氣人!

    卷毛又惡狠狠地捶了一下木柵欄,“你知道我爸是誰嗎?他可是縣里的大領(lǐng)導(dǎo)!說出來嚇?biāo)滥�!�?br />
    “等他打點好了把我救出去,看我怎么弄死你這個舉報勞資的貨�!�

    “我好怕怕喔�!苯耘牧伺男乜�,夸張地表演出一瞬間的害怕,又瞬間變成更囂張的傲慢,“剛剛我的表演你滿意嗎?”

    表演是要收費的喔,一個字十塊錢。江茉數(shù)了數(shù),好的,這個卷毛欠她五十塊,先記在心里的小本本上。

    沒想到這個年代也有坑爹的呀,真有意思。

    至于卷毛,已經(jīng)被江茉氣得臉上紅黃藍(lán)綠青藍(lán)紫什么顏色都有了。

    江茉笑笑,跟她斗?上一本豪門文里,她開局可是混過十八線小野模的,那些黑粉鍵盤俠的難聽話她什么沒聽過?隨便拎出來幾句就能把人氣得乳腺癌發(fā)作當(dāng)場去世。

    相比之下,現(xiàn)在這些八十年代的人們還是太天真太單純,罵來罵去也是那些聽膩了的話(指指點點)

    實在太低級。江茉撇撇嘴,細(xì)白手指撫著眉角,側(cè)臉漂亮的每一根棱角都透著不屑。

    -

    半小時后,治安室門口再次傳來動靜。

    周志元把門打開,和另一個男人一前一后走進來。

    蹲在墻角罵累了的三個男人立馬來精神了,趴到木柵欄這邊招手,“三叔,你終于來了!”

    “三叔,你終于來救我們了!你快幫我們主持主持公道�。 �

    被他們視若救命稻草的張和平,這幾天正好放假回老家休息,所以沒穿警服,而是穿了一身的確良襯衫,戴著手表。

    張和平走到他們的木柵欄前,審視的目光在江茉身上劃過,問那三個男人,“對方什么身份?”

    “三叔,我們都打聽過了,那女人就是西豐生產(chǎn)大隊來的鄉(xiāng)下人,沒背景,她男人也只是一個莊稼漢�!�

    “至于那個男人,叫洪金,經(jīng)營一家國營招待所,不過他就是一軟飯男,每天和一幫狐朋狗友吃喝玩樂賭,也沒什么靠山�!�

    張和平一聽,立刻懂了,清清嗓子回頭道:“志元同志,情況我都了解了,我這三個侄子確實不太懂事,才把事情鬧到了你這里,但現(xiàn)在,還是辛苦你把他們放出來吧。”

    周志元對于放人沒意見,可是他猶豫道:“那這糾紛解決……”

    “這事也好辦�!睆埡推酵π靥ь^,露出和藹的目光,“我這三個侄子都是好說話的,只要這個……小江對吧?只要她保證,以后不再在農(nóng)貿(mào)市場擺抽獎的攤位,并且道歉賠償我這三個侄子治病買藥的全部醫(yī)療費就行了�!�

    三個男人站在張和平身后,露出一臉“我有靠山我牛逼”的表情,終于在江茉面前揚眉吐氣了一把。

    那邊木柵欄里,洪金的一幫朋友也幸災(zāi)樂禍地笑起來,江茉越慘,他們笑得越慌。

    “這……”周志元皺了皺眉,“這是不是不太合規(guī)矩?抽獎的攤位,是這位江茉同志最先想出來的。”

    “世界上又不是所有的事都講究個先來后到。”張和平自信滿滿地背著手,站在周志元面前,低聲道,“你來我們派出所多少年了?還不是只在這種地方當(dāng)個小小的特派員?我記得李局就是和你同一批進來的吧,人家現(xiàn)在都是咱們的一把手了�!�

    周志元眉宇間透露出倔強,“張所,這兩件事根本就不是同一回事�!�

    “怎么就不是同一回事了?”張和平隱約露出些不悅,“周志元,你可是和我一個所的!我雖然不是一把手,只是副職,但在所里說話還是有分量的吧?你連我說的話都不聽嗎?”

    張和平身后的三個侄子看到周志元吃癟,臉上那小人得志的笑容更深。

    剛剛這個周志元不是還挺牛的嗎?切,還不是咱叔叔的屬下,咱叔叔隨便說說話,就壓得你抬不起頭來!

    若是換了其他趨炎附勢的人來,早就附和著張和平的話,把這事處理了。

    可周志元有著一顆為人民服務(wù)的真心,并且不畏強權(quán),說難聽點,那就是死犟死犟的,太固執(zhí),只認(rèn)他心目中公平公正的那套死理兒。

    所以,他才越混越差,明明和李解放是同一批的,卻淪落到了這種偏僻鄉(xiāng)鎮(zhèn)來當(dāng)特派員,一干就是好多年。

    反正也得罪那么多人了,周志元并不怕再多得罪張和平一個,還能怎樣更差呢?開除他嗎?

    如果要他為了巴結(jié)領(lǐng)導(dǎo)而讓一個小姑娘受委屈,他周志元干不出這樣的事來!他寧愿被開除!

    因此,周志元沉默了半晌,沉著臉色說道:“江茉同志并沒有錯,她不該承擔(dān)這么多責(zé)任。她唯一錯的,是沒有管束好手下,讓洪金和他們打了架�!�

    “賠償費,也應(yīng)該是洪金出。”

    墻角的洪金瞪直了眼,憑什么?他又不是為了自己的攤位打架的,賺錢沒他一分,賠錢反而就輪到了他?怎么什么倒霉事都圍著他轉(zhuǎn)��!

    不過,此刻洪金的委屈和郁悶并不重要。

    張和平的三個侄子,也同樣忿忿不平。

    張和平更是,臉色沉得比鍋底還黑,“你確定不給我一點面子?”

    “人民警察不給任何人面子,只講道理,維護公義。”周志元說得斬釘截鐵,沒有半分退讓的打算和余地。

    張和平氣極反笑,“好!好一個人民警察!我倒要看看,你這個人民警察還能干幾天?!”

    就在張和平放著狠話的時候,齊曄急匆匆出現(xiàn)在門口。

    江茉一看到,原本驕縱囂張的聲線忽然微微顫起來,喊他,“齊曄,你終于來了�!�

    她那樣子,看起來跟在這兒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明明不久前她還把人一個個氣得七竅生煙。

    可齊曄不知道,看到她泛紅的眼眶,聽著她嬌軟的聲音,他的心就仿佛被狠狠捏了一把。

    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戾氣從他心底升起來。

    張和平和周志元也回頭看過去,紛紛一愣。

    齊曄冷沉的眸子,那一閃而過的戾氣,差點讓他們以為認(rèn)錯了。

    但江茉喊他,齊曄……這模樣,絕對沒錯,真是他!

    過完年,李局剛邀請過他給系統(tǒng)里上上下下的同志們傳授過強身健體、自由搏斗的小竅門,他們現(xiàn)在每天都還練習(xí)呢!

    這個李局都格外器重欣賞的年輕人,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周志元一臉懵,但張和平則是警鈴大作,他剛剛可看得清清楚楚,那個江茉,在朝著齊曄撒嬌。

    所以……他們是夫妻?

    這踏馬叫做毫無背景?

    張和平后背冷汗直冒,回頭狠狠瞪了三個侄子一眼,恨不得今天從來沒有在這里出現(xiàn)過。

    他的三個侄子卻不知道其中門徑,還在小聲嘀咕著,“三叔,那個周志元他不聽你的話怎么辦�。俊�

    “三叔,你直接開了他啊!”

    “三叔,你、你干嘛這樣瞪著我們?是我們做錯什么事了嗎?”

    張和平氣得吹胡子瞪眼,“我開什么開?你以為派出所是我家開的�。俊@次,說不定要被你們害死了!”

    他懊惱地跺跺腳,換了一副表情,走上去和笑盈盈地伸出手,想要和齊曄握手,“齊老師,好巧啊,居然能在這兒遇到您�!�

    齊曄目光微沉,瞥向張和平身后的三個男人,“是他們欺負(fù)我媳婦兒?”

    給他通知報信的人都把事情告訴了齊曄,他恨不得現(xiàn)在就沖上去把這幾個人往死里打。

    江茉在一邊煽風(fēng)點火,可憐的聲線軟軟拉長,“他們不準(zhǔn)我擺攤,還差點把我打死了�!�

    那三個男人看到自己的三叔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轉(zhuǎn)變,就已經(jīng)從詫異到震驚再到后怕,心里頭都在顫抖,這回怕是不小心踢到鐵板了!

    再聽到江茉這么說,他們簡直要氣暈過去。

    什么叫差點把你打死?你自己看看你有傷到一根頭發(fā)絲嗎?說這話你怎么連大氣都不喘一下�。�!

    三個男人看到齊曄仇恨的目光盯著自個兒,簡直欲哭無淚。

    江茉又說:“這個張所他一來,就讓我以后不許擺攤了,還要給他這三個壞侄子道歉,賠醫(yī)藥費。齊曄你在縣城公安局也待了好幾天,你說說有這樣的道理嗎?”

    張和平忐忑不安地看著齊曄,剛想開口解釋。

    齊曄卻已經(jīng)轉(zhuǎn)身朝周志元道:“周大哥,你能帶我去公社辦公室,借電話用一下嗎?”

    “好啊,沒問題。”周志元也很喜歡齊曄,他覺得這年輕人本事強,心也靜,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不過他對齊曄好,不像張和平還有許多人那樣,是看齊曄和李解放關(guān)系好,才想著巴結(jié)齊曄,讓他在李解放那兒沒美言幾句。

    周志元就是純粹地欣賞齊曄這樣的年輕人,他聽到齊曄要借電話,立馬就帶著齊曄走了。

    望著他倆的背影,張和平徹底傻眼,唇色漸漸發(fā)白,并且顫抖。

    齊曄……齊曄怕不是找李解放告狀去了吧!

    完了完了,徹底完了。

    -

    張和平心如死灰地站在門口,覺得人生從此一片灰暗。

    他甚至都沒心情回頭去罵自己的三個侄子,怎么一天到晚盡會給自己惹禍,要是李解放真護著那個齊曄,追究下來,他這后半輩子就完了��!

    另一邊的木柵欄里,一直盯著這邊動靜的洪金還有卷毛一眾人,也小聲議論起來。

    卷毛冷笑著盯著張和平,“也就一個小小的副所,瞧他牛的,沒想到根本壓不住事兒��!”

    “那個女人到底什么背景?”有人緊張兮兮地問卷毛,“咱們不會斗不過她吧?”

    卷毛不屑,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你踏馬是不是有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

    有人立刻開始吹捧,“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卷毛哥他爸是干什么的!人家可是縣城里的大領(lǐng)導(dǎo)!他來了,公社書記都要給端茶送水的!”

    卷毛對此得意洋洋,眉梢一揚,不可一世,“管她什么背景,反正我沒聽說過,就肯定沒我爸厲害!等著吧,等我爸來了,咱們就能出去了�!�

    -

    另一邊。

    齊曄剛通過轉(zhuǎn)接,從話筒里聽到了李解放的聲音。

    “小齊?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李解放那邊聽起來挺忙的,還有翻動文件的聲音。

    齊曄頓了頓,把語言組織了一下,“解放叔,我要舉報……”

    他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半晌,那邊傳來李解放盛怒的聲音,“豈有此理!張和平,我記得他,平時看上去挺低調(diào)的,沒想到他在老家這么膽大妄為!真是反了天了!還真以為那一身警服穿在身上是為了顯得自己多有本事?那是讓他為人民服務(wù)的!”

    聽著話筒里李解放怒吼出來的滋滋電流聲,齊曄抿緊唇瓣,捏著話筒,“那……”

    李解放深吸一口氣,平靜下來,想了想,指點道:“我今天還有幾個會要開,趕過去怕是來不及了。這樣,正好今天省城有個大領(lǐng)導(dǎo)要去鄉(xiāng)鎮(zhèn)視察調(diào)研工作作風(fēng),我給他打個電話,請他去你們那兒看看。你把情況和他說說,他是一個公正廉明的好領(lǐng)導(dǎo),肯定會為你們主持公道的�!�

    “好�!饼R曄抿唇記住李解放描述的那位大領(lǐng)導(dǎo)的樣貌,道了謝,掛斷電話,周志元還在一旁等著。

    “李局怎么說?”

    “熱愛人民,忠于法律,秉持公正,懲惡揚善�!�

    雖然齊曄沒讀過什么書,甚至連這些字里都有好幾個不會寫,但他把李解放說的這十六個字牢牢記在心里,一字一頓,鄭重地念了出來。

    -

    周志元和齊曄往治安室走,卻看到公社書記許永昌正著急忙慌,往他們同一個方向走去。

    “許書記?”周志元愣愣地問,“您要去治安室?”

    “是啊�!痹S永昌腳步一頓,忽然想起來,“你前幾天,不是抓了一伙兒聚眾賭博的么?”

    “嗯�!敝苤驹f起這事也有點郁悶和忐忑,“他們那伙人現(xiàn)在還被關(guān)在治安室呢,我一直等著縣局來人,把他們幾個抓回去審,這樣我也好交差,不用天天看著他們�!�

    “還審什么呀!”許永昌著急地跺了跺腳,“你知不知道,那伙人里有一個頭發(fā)卷卷的年輕人,他是楊力主任的兒子!唯一的兒子!”

    周志元慢半拍地反應(yīng)過來,“是縣城的那位大領(lǐng)導(dǎo)楊力?”

    “那還能有誰��!楊主任都過來了,正在治安室里頭,這不是他通知我過去的嗎?”許永昌嘆了一口氣,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

    治安室里,張和平已經(jīng)徹底偃旗息鼓。

    尤其看到站在中間那位穿著中山裝的男子,知道對方的身份后,張和平更恨不得鉆進木柵欄里,和幾個廢物侄子擠在一塊,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這位身份在縣城,那可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陌�!甚至能壓李解放一頭!

    有他在,這回那個江茉肯定要吃癟了,就算齊曄搬出李解放來也沒用!

    張和平悄悄幸災(zāi)樂禍地想著,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江茉和齊曄吃癟。

    這時候,楊力看到公社書記許永昌帶著周志元和一個他不認(rèn)識的年輕人進來,只是稍稍揚了揚眉,雙手背在身后,等著他們主動問好。

    許永昌跨進門來,先是露出一個殷勤的笑,然后明知故問地說道:“楊主任啊,這是什么風(fēng)把您給吹來了?”

    楊力沒給他面子,而是朝周志元道:“你是紅旗公社的公安特派員?請您馬上把我的兒子放出來�!�

    楊力回頭看了看卷毛,自己的兒子當(dāng)然心疼,他過了好幾天才收到消息,立馬趕過來,見到兒子臟兮兮地窩在這木柵欄里,似乎消瘦不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怒火在心中燃燒,幾乎快要吞噬楊力的冷靜和理智。

    周志元卻不卑不亢地回道:“抱歉,您的兒子涉嫌賭博,正在扣押,我沒有權(quán)力放走他�!�

    “誰說他涉嫌賭博了?證據(jù)呢?”楊力的聲音變得冷厲。

    “有人證,也有物證。”周志元繼續(xù)語氣中肯地說道,“那天圍捕時,他們正在賭,我們查獲了不少賭博用具�!�

    楊力臉上的冷笑泛起,“他們不過是一些小孩子家家,玩玩游戲逗逗趣罷了,又不玩錢的,怎么就說他們是在賭博呢?”

    周志元:“桌上有錢�!�

    楊力繼續(xù)道:“那也只是他們擺在桌上,準(zhǔn)備拿去買汽水喝,買香煙抽的,誰說是賭資了?”

    這樣牽強的理由,就連許永昌臉上的笑容都快掛不住了。

    他正要插一句,卻聽到卷毛撕心裂肺地哭訴道:“爸!就是那個女人!是那個女人舉報我們的!”

    終于有人來撐腰,見到自己親爸,卷毛的聲音都底氣充沛了不少,幾乎都快喊破音了。

    楊力的目光順著卷毛顫抖的指尖,看向角落里的那個女人。

    他第一眼判斷,很漂亮。

    第二眼判斷,看起來家境不錯?

    這時候,卷毛又喊了,“爸,她男人好像認(rèn)識李解放!”

    李解放?

    楊力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不過是一個剛提拔上來的,這會兒正自顧不暇呢。

    更何況,聽起來也只是認(rèn)識而已,又不是多親的關(guān)系,李解放位置都沒坐穩(wěn),絕對不可能為了這件事和自己鬧開。

    楊力笑了笑,腦海里一瞬間百轉(zhuǎn)千回后,扭頭朝周志元說道:“她是人證對吧?”

    周志元愣了愣,他記得來報案的,明明是另外一個女人,怎么就……

    江茉卻已經(jīng)挑眸輕笑,絲毫不怯地對上楊力的目光,“是我又怎么樣?你兒子這么犯渾,你居然還偏袒他維護他,難怪他會變成一個人渣。你以為你很成功嗎?”

    她的聲音很輕,卻每一個字都像把尖銳的刀,“你教育兒子,簡直太失敗了。當(dāng)領(lǐng)導(dǎo)?也不見得有多成功。心是黑的,根是歪的,遲早要倒臺。”

    江茉是真敢說,楊力的臉色也是真難看。

    這么多年,他忙于工作,一直愧對于兒子,也確實沒有把他教育好,成天給他惹是生非,他只能一次又一次頭疼地給他擦屁股。

    擦完再打罵,打罵也沒用,下次還是會這樣。

    可楊力自己怎么打罵兒子都無所謂,卻不允許別人說他兒子的半點壞話,也聽不得說他管教兒子是失敗的,更受不了有人詛咒他會倒臺。

    他無法容忍!

    楊力臉色鐵青,咬牙看著江茉,“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姑娘,你這么會說,作偽證只怕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吧?”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要害我兒子,但你竟然敢作偽證……”

    “周特派員,我現(xiàn)在命令你,立刻通知縣公安局來人,把這個江茉,給我抓進女子監(jiān)獄!”

    第32章

    第32章

    楊力正在指手畫腳的時候,又有人來了。

    他站在治安室門口往里瞧,中等年紀(jì),大眾臉,穿著藍(lán)色的普通工作服和綠油油的解放鞋,看上去就是個樸素的工人。

    楊力不在意地瞥了眼,沒當(dāng)回事,繼續(xù)指指點點。

    “我兒子,還有他的這些朋友,都是正經(jīng)人,偶爾聚在一塊玩玩,怎么就是賭博了呢?”

    “這個江茉這么誣賴他們,往我兒子身上潑臟水,影響非常惡劣,必須把她送進女子監(jiān)獄,讓她好好反��!”

    江茉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聽他繼續(xù)跳腳。

    她懶洋洋的目光從楊力身上移到齊曄身上,卻發(fā)現(xiàn)齊曄正抿著唇,偷偷瞄了幾眼剛來的那人。

    他不自覺地繃直身子,烏沉沉的眸子里寫滿鄭重。

    齊曄藏不住事,江茉也了解他,就這么一看,她頓時明白,這是來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這年代的大人物,都是樸素低調(diào)的。

    江茉也坐直了身子,原本支撐著下頜的指尖在頰邊點了點,決定給楊力再添添火。

    她清脆的聲音不屑地在治安室里響起,“真好笑,你說把我送去監(jiān)獄就送去監(jiān)獄?你說我作偽證就是作偽證?你以為你是誰啊,一個人就說了算?”

    “當(dāng)然一切都是我說了算�!睏盍浜咭宦�,牛氣哄哄地說道,“你不知道我是誰?只要我跺跺腳,你們整個紅旗公社的天都得翻過來。別說只是隨便懲罰一個像你這樣的人。”

    他的話音剛落,齊曄身邊站著的那個中年男人,忽然鼓起掌來。

    “好啊好啊,要是不來這兒我都不知道,原來有些人戴著烏紗帽,不是給人民謀福利,也不是為百姓謀幸福,而是利用權(quán)力搞這種手眼遮天,顛倒黑白的丑事?!”中年男子的話里含了憤怒,額間隱約有青筋暴起。

    楊力心里泛起一些不妙,皺起眉道:“你是誰?”

    “我?”中年男子同樣緊緊皺著眉,“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叫陳興邦�!�

    楊力臉色微白,“您、您是陳興邦陳副書記?”

    陳興邦冷冷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來東林省的第一個月,就讓我長了這么大的見識。楊力,你真是人民群眾的好領(lǐng)導(dǎo)��!”他故意把幾個字咬得格外重。

    這句沉甸甸的話,仿佛一塊無形的石頭壓下來,壓得楊力的腿腳莫名其妙發(fā)軟,倚著木柵欄才沒有倒下。

    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還在喃喃著,“您怎么、怎么穿著工人的衣服?”

    “怎么?工人的衣服不能穿?”陳興邦板著臉,“我們雖然是干部,但同樣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這樣才能干好工作,明白老百姓們的苦處和難處!”

    陳興邦本來今天是到這個小鎮(zhèn)的各家工廠去視察視察情況,深入基層,了解一下大家的工作作風(fēng)。

    沒想到,居然有了意外的收獲,竟然發(fā)現(xiàn)了一只干部隊伍中的蛀蟲!

    楊力已經(jīng)臉色發(fā)白,嘴唇顫抖,豆大的汗珠從額頭往下冒了。

    這時候,他還想出聲辯解,找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剛要開口,卻又被江茉搶先一步。

    “陳書記,幸好世界上還有您這樣的好干部,不然的話,只怕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送到女子監(jiān)獄去了�!苯约t著眼眶,顫聲道謝,漂亮的臉蛋上全是心有余悸的后怕,瞧著就可憐兮兮,無辜又無助。

    楊力差點咬了舌尖,他看到陳興邦那雙沉默的眸子里,怒火已經(jīng)燒得更旺了。

    他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重新組織語言,試圖重新為自己辯解。

    又被江茉截了胡,“陳書記,他們那些人賭博,確實是我舉報的,但我也是為了他們好!畢竟他們的工作都是領(lǐng)國家糧的鐵飯碗呢,明明應(yīng)該好好工作,為國家做貢獻,怎么能天天領(lǐng)了工資就去賭呢?您說是不是?”

    陳興邦的眉頭皺得更深,“他們,一群賭徒,都是吃國家糧的?”

    “是呀。”江茉挑挑眉,“還不都得謝謝卷毛有個好爸爸。楊主任那么能耐,隨隨便便安排一下,就能給他的兒子還有他兒子的好朋友們都安排一個好工作呀�!�

    這都是江茉剛剛聽著卷毛炫耀的,現(xiàn)在原封不動地說出來。

    可卷毛的臉色,卻已經(jīng)不像剛剛那樣眉飛色舞了,簡直已經(jīng)面如土色,魂不附體。

    楊力也是,垂在腿側(cè)的手不停地抖,越抖越厲害。

    他現(xiàn)在,連解釋的語言都組織不起來了。

    陳興邦目光冰冷地看過來,“我宣布,就地解決楊力的一切職務(wù),將他暫時留在治安室,等待上級來人,帶走他接受調(diào)查!”

    就這么一句話,楊力好像就老了十歲,連頭都抬不起來了,呆若木雞,被周志元推搡著關(guān)到了和他兒子同一個木柵欄里。

    如果人生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他一定不會再縱容他的兒子,胡作非為。

    以前總以為,自己有本事,有地位,又虧欠兒子太多,所以無論兒子做了什么錯事,楊力都會想盡辦法去解決。

    現(xiàn)在他才知道,原來大錯特錯的,不是他兒子,反而一直是他自己!

    那個女人說得對,他教育兒子,太失敗了,失敗到連累他的后半輩子,也整個一起毀掉了!

    面無表情的陳興邦,還在繼續(xù)說:“至于這些賭徒,同樣繼續(xù)留在治安室里,等待縣公安局量刑。”

    卷毛哭喪著看了他爸一眼,其他幾個剛剛還在得意的兄弟們,也徹底沒了囂張氣焰,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蔫兒地蹲在墻角。

    江茉小聲道:“陳書記,您能讓他們賠我一點精神損失費嗎?您沒來之前,他們兇巴巴地罵了我好久,還讓我下跪,我特別害怕,眼睛都哭腫了,您瞧�!�

    她指著自己泛紅的眼眶,因為皮膚白凈細(xì)膩,所以眼圈周圍泛紅的一塊也就特別醒目。

    而且,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蒙上一層水霧,誰瞧著都要可憐這個小姑娘,想到她一個孤零零地坐在治安室的木柵欄里,被一群惡徒賭鬼口無遮攔地辱罵。

    陳興邦嘆了一口氣,看了看楊力,又看了看楊力的混賬兒子,“賠,讓他們賠,你確實受苦了,這個我做主,他們必須賠你�!�

    “謝謝陳書記�!苯源啻嗵鹛鸬穆曇舻乐x,破涕為笑,“我不要太多的,讓他們賠我五十塊錢就好�!彼”颈居浀们迩宄馁~,誰也別想賴掉!

    陳興邦滿意地點點頭,小姑娘不貪心,懂進退,有顆明白心。

    卷毛在不遠(yuǎn)處看著,眼睛狠狠瞪大,這個女人!她什么時候哭慘了?!真是說謊不用打草稿,張口就來!

    他快被氣死了,卻不敢再說什么,要是再惹這個姓許的生氣,又有什么嚴(yán)重的后果,他懷疑他爸會直接一頭在木柵欄上撞死!

    陳興邦解決完這邊,又扭頭,看向另一個木柵欄里,正看熱鬧的張和平,還有他的三個侄子。

    張和平本來看著楊力這后果嚴(yán)重幾乎是生不如死的懲罰,也兔死狐悲一般,想到了自己。

    他似乎……似乎剛剛沒有楊力那么囂張,而且這位姓陳的大佬來了之后,他一直都沒吭聲,應(yīng)該和他沒什么關(guān)系吧?

    頂多是齊曄跟李解放告?zhèn)狀,但齊曄一張嘴,他也一張嘴,拼命解釋解釋,也頂多被訓(xùn)斥幾句。

    張和平正忐忑不安地想著,忽然發(fā)現(xiàn)陳興邦在看自己,頓時警鈴大作,下意識站直了身子。

    “你們幾人的糾紛,我也聽說了。”陳興邦開始主持公道,“你們?nèi)齻大男人,有手有腳,做生意也應(yīng)該靠自己的頭腦,而不是去打壓同行,更不應(yīng)該欺負(fù)一個小姑娘。所以,你們還是先和人家小姑娘道個歉吧。”

    那三個男人能說什么呢?他們心目中八米高的牛逼二叔在這位大佬面前都不敢抬頭,他們就更不敢說什么了。

    只能連連點頭,朝江茉的方向鞠躬道歉,“這次是我們不對�!�

    他們保證了以后各做各的生意,再也不會來打擾江茉之后,江茉勉強原諒他們的眼神,再次氣得他們牙癢癢。

    陳興邦又道:“至于你們打架都受了傷,就各付各的醫(yī)藥費吧,也算長個教訓(xùn)。以后都要講道理,爭當(dāng)新社會的文明人,別再動不動就動手了�!�

    “是是是是,陳書記您說的是,我這三個侄子他們都記住您的話了,以后肯定不敢了。”張和平搓著手,腆著臉,殷勤地回。

    旁邊幾個侄子也連忙附和著點頭。

    可陳興邦并沒有因為張和平的滿臉堆笑,而顧及他的面子,直挺挺說道:“現(xiàn)在再來說說你的事。你們李局請我?guī)兔π家幌滤臎Q定,從今天起,你不再是人民警察隊伍中的一員。”

    “警察,是人民的警察,是為人民服務(wù)的警察,而不是你這種仗勢欺人,阿諛奉承,欺壓百姓的敗類!”

    張和平徹底傻眼,整個人都如遭雷劈,愣在原地。

    幾個侄子更是羞愧得抬不起頭,要不是他們打著二叔的旗號,要不是二叔為了來撈他們,怎么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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