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斯文也只是對他的第一印象,
多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就會意識到這個哨兵的氣勢有多冷靜凌厲,甚至不需要他的目光投過來,
只是被他眼鏡鏈上綴著的鏡面裝飾反射到,
都有種靈魂最深處,最骯臟的秘密,
被他剖開,
洞悉,
審判的感覺。
卿鳶不知道他的精神體是什么,只聽說過沒有人能拒絕他的審判,交到他手上的罪犯都會很快崩潰,
向他展示真實的自己。
簡直就是天生的審訊官圣體。
不光是卿鳶怕他,本家的很多長老級別的人物在他面前都灰溜溜地不敢大小聲。
左邊佩戴向?qū)Щ照碌拈L發(fā)青年比身邊的哨兵還要清瘦一點,
明明身在密閉空間,卻還是叫人感覺有清風縈繞著他,
他的氣場并不屬于身邊的哨兵,但氣質(zhì)要柔和溫吞許多,聲音很輕,
時不時還會彎起眼睛,露出極有親和力的微笑。
他笑起來很好看,是不帶一丁點攻擊性的漂亮,溫溫柔柔地抓住你的注意力,輕輕地攪進一汪春水形成的旋渦里,不知不覺間,你就被他從里到外都洗刷滌蕩一遍,越來越渴望與他相融。
卿鳶每次看到這位人人稱贊,仿佛沒有任何缺點的表哥都感到很有壓力,他好像能記住每個家族成員的名字,就連她這個以前從沒見過面的遠方親戚也能直接叫出名字。
其他人都覺得這說明他平等對待每個人,細心體貼,溫柔善良,卿鳶也這么覺得,但她還是覺得壓力更大了。
所以,她一看到他會立刻溜掉,不給他叫出自己名字的機會。
現(xiàn)在是在電梯里,她想溜也沒地方溜,只能把頭低下,默默祈禱他們兩個不會注意到她。
長發(fā)向?qū)г谶M電梯時腳步頓了頓,看到里面的向?qū)Э戳怂麄円谎哿⒖痰拖骂^,喉結(jié)滑了一下,沒有出聲,轉(zhuǎn)身面向電梯門站好,不著痕跡地接著剛剛的話題與身邊的哨兵討論最新的案子。
眼鏡哨兵的目光在鏡面的電梯門上停了一會兒,移開目光,用冷淡的聲音否定了身邊向?qū)岢龅模^于溫和的建議:
“對待反叛軍不必手軟,死了一個就再換一個,總有一個會開口的�!�
長發(fā)向?qū)α艘幌拢骸拔覀冞@么做遲早會違反規(guī)定的�!�
眼鏡哨兵的語氣并不自負,只是極致的理性:“我很清楚規(guī)則的邊界,任何人都可能會破壞規(guī)則,可我絕對不會�!�
“是嗎�!遍L發(fā)向?qū)лp聲問。
眼鏡哨兵語氣冰冷地表明自己的立場:“作為審訊官應該以公正公平為信條,但也不應該避諱在規(guī)則的縫隙中利用罪惡。我不怕在凝視深淵的時候也被黑暗侵蝕,問心無愧的人根本不必擔心會沾染上罪孽,惡的伊始和終結(jié)本就該在正義的一方手中握著,這樣才能打敗那些無序的邪惡�!�
這是她能聽的嗎?卿鳶默默地摸耳機,想把自己的耳朵堵上。
她還沒摸到耳機,電梯就停了下來,第一時間沖到電梯門口的智能球超級大聲地播報:“我們到達指定樓層啦,卿鳶向?qū)�,請注意腳下,卿鳶向?qū)�,門在這邊,注意球球閃光的位置,卿鳶向?qū)А?br />
卿鳶怕智能球再叫她的名字,只能低著頭從面前的兩個人中間穿了出去。
智能球把挑了個方向就悶頭走的卿鳶叫回來:“卿鳶向?qū)�,這邊哦~”
卿鳶耳朵紅紅地轉(zhuǎn)了個彎,恨不得跑起來。
電梯里的兩個人等看著就嘎嘎新的小向?qū)Э觳诫x開后,才走出電梯。
眼鏡哨兵往她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就是老師讓我們培養(yǎng)的新人?”
長發(fā)向?qū)澠鹧劬�,笑容如春風和煦:“你不記得她了?”
眼鏡哨兵沒有回答,先一步走向他們要去的辦公室。
——
卿鳶跟著智能球拐來拐去,終于停在一扇門前,她抬頭看了看門旁邊的介紹牌。
哇,要見她的是向?qū)瘑T會的副主席欸。
當然,這不是她唯一的頭銜,卿鳶還想再仔細看看,智能球已經(jīng)幫她敲門了,她趕緊站好了。
門自動打開,里面?zhèn)鞒鰷厝岬呐暎骸罢堖M�!�
卿鳶深吸了口氣,走進去,辦公室很大也很明亮,沙發(fā)上坐著一個端莊溫婉的中年女性,地毯上還坐著一個叉著腿,玩拼圖,半長發(fā)一半白一半黑的年長女性。
卿鳶看過門口的照片,知道中年女性是這個辦公室的主人:“容魚主席,你好,我是卿鳶……”
“誒~”地毯上坐著的年長女性擺擺手,“向?qū)еg可不是這么打招呼的,小魚,你教教她。”
沙發(fā)上坐姿非常大家閨秀的女性向?qū)_卿鳶微微一笑,露出一邊的小梨渦,沖她伸出手:“到我身邊來。”
好有氣質(zhì)好溫柔。
女人的美更偏向于一種感覺,不會叫人去挑剔她的五官,臉龐輪廓是否完美,時光綿長,卻都壓縮在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間,甚至能從她眼尾的細紋想象到她從容不迫走過滄海桑田的畫面,能從她平靜的眼睛中汲取到她歷經(jīng)千帆,無論再發(fā)生什么都能淡然解決的安全感。
卿鳶很開心坐在她旁邊。
女人抬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好孩子,放出你的精神鏈。”
地毯上的年長女性吐了吐舌頭做了鬼臉,表示她可不能像中年女性那么溫柔。
卿鳶點頭,放出精神鏈,同時感覺到有另外的精神鏈在靠近,她下意識想要往后收,卻被比她強大的精神鏈輕柔地包裹住。
她和她的精神鏈仿佛有天然的親和性,從觸及就開始融合,很快就共同構(gòu)建出一條泛著水光的精神通道。
卿鳶能清楚地意識到對方的精神力比她強悍很多。
可對方在用她的強大承托引導她。
卿鳶試著放松下來,順著她的牽引,鋪開精神力。
冥冥中,好像有什么變得清明通暢,卿鳶說不清楚那是什么,只知道她再運轉(zhuǎn)精神鏈的時候,明顯感覺更輕盈,更收放自如了。
這還僅僅是和對方的精神鏈連在一起,就有這樣的效果。
一聲空靈的長吟喚回卿鳶的注意力,精神通道中有什么遠遠走來。
是一頭胖乎乎的大獨角獸,全身雪白,頭上的螺旋尖角散發(fā)著柔光。
它好大啊。
它身上純凈的治愈力量澎湃到同為向?qū)У那澍S都有些沉醉,恍惚了一會兒,才有些羞澀地放出自己的小水珠。
小水珠飛到獨角獸面前,不仔細看還以為獨角獸流了一滴淚,獨角獸為了看它,眼睛都要成斗雞眼了,不過,還是低下頭,用泛著光的獨角蹭了蹭小水珠。
小水珠開心得變成各種形狀,最后干脆套在獨角獸的角上了。
禮貌,人家可是大領導的精神體,卿鳶試圖叫回小水珠。
卿鳶耳邊響起副主席溫婉的聲音:“沒關系,我的精神體很喜歡跟它玩。”
年長女性拍拍手,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行了行了,換我了,我也很久沒跟這些小的玩了,嘿嘿嘿�!�
她嘿得讓卿鳶有點害怕。
副主席收回了獨角獸,等卿鳶收回精神鏈,才把精神鏈也叫回去,輕聲安撫她:“沒關系,老主席只是表現(xiàn)得變態(tài),實際沒那么變態(tài)�!�
有點離譜的安慰內(nèi)容和副主席溫柔好聽的聲音有著又違和又和諧的矛盾感覺,卿鳶懵了一下,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
這位年長的女性不會就是向?qū)瘑T會的大主席吧?
副主席沖卿鳶點頭笑笑,認證了她的猜想。
“叫誰老主席呢?”年長女性不高興了,沖卿鳶招招手,“來來來,我們也連一下�!�
卿鳶咽了咽口水,拘謹?shù)匾稽c點放出精神鏈。
大主席很沒耐心:“姐姐,你在這擠牙膏呢?”
卿鳶還沒來得及為大主席叫她姐姐感到惶恐,便感覺有股堪比颶風般蠻不講理的力量卷向她,不等她反應過來,就已經(jīng)和對方建立好了精神通道。
她和大主席的通道黑乎乎的,光線很差。
“哇哦~”
卿鳶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把心里的驚呼說出來了,原來是大主席在嘹亮地表達她的心境。
大主席打量著自己和小輩建立的通道,憋不住笑了:“真壞啊!真壞!”
卿鳶更害怕了,都真壞了,大主席為什么還笑得那么開心��?
咣的一聲,本就昏暗的通道更暗了,卿鳶抬頭“看”,一條大海豚憑空游過來。
這條大海豚不知道用什么東西給自己做了個假的背鰭,卿鳶一開始還以為是條大鯊魚,受到了不小的驚嚇,慢吞吞地叫出小水珠。
大海豚明明看到小水珠了,還故意來回歪頭,使勁瞪眼,用夸張的行動表現(xiàn)小水珠太小,它看不到。
卿鳶感覺到小水珠的巴掌蠢蠢欲動,暗中攔著它。
這可不能抽啊。
大海豚一本正經(jīng)地游過來,都游過去了,突然一回頭,沖小水珠張大嘴巴,嚇唬它。
別說小水珠,卿鳶都沒被嚇到。
但她看到小水珠腦袋里有一圈水流,網(wǎng)頁緩沖時有的標識圓圈一樣,轉(zhuǎn)了一圈,接著腦殼亮了一下,裝作害怕的樣子,一巴掌拍到了海豚柔軟的大腦袋上,把海豚的腦袋打得duangduang晃了好幾下。
卿鳶很想像土撥鼠一樣尖叫。
她把大主席的精神體打了!
向?qū)г趺茨芊高@么大的錯��?
大主席并沒有生氣,反而發(fā)出了爽朗渾厚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边饒有興趣地邀請卿鳶,“再來一下,第一次被小朋友打,我有點沒反應過來�!�
卿鳶莫名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大蝙蝠的影子。
大主席還有話要說,很和藹地問卿鳶:“我能讓我的精神體還手嗎?它還從來沒打過精神體呢�!�
啊……卿鳶死機了。
副主席放下茶杯,拍了拍越來越來勁的大主席:“您老人家別嚇到孩子�!�
大主席氣鼓鼓地收回了大海豚:“老老老,你才老。”示意卿鳶趁她還沒改變主意趕緊撤走。
卿鳶一秒也不敢耽誤,把還在揮舞小拳頭,示意大海豚放豚過來的小水珠吸回精神鏈里,雙手放在腿上坐好,假裝小水珠什么都沒做。
大主席翹了個二郎腿斜眼看卿鳶,副主席則坐得很端正,示意卿鳶喝果汁:“卿鳶同學,你應該也意識到了,你的精神體很特別,也很有天賦。對這樣的新人,我們一定要大力培養(yǎng)的,比如我……”
大主席很積極地加入進來:“還有我�!�
卿鳶很想揉揉眼睛,她好像看到副主席優(yōu)雅地對著大主席翻了個的白眼。
因為太優(yōu)雅了,她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副主席微笑得好像什么也沒發(fā)生的樣子:“我們都想親自幫你強化精神力,教授你更多有關操控精神鏈和精神體的技巧,但我……”
大主席的語調(diào)downdown的:“還有我。”
副主席深吸了口氣,看向窗外,露出有些吃驚的表情,卿鳶以為發(fā)生了什么,轉(zhuǎn)頭去看,什么也沒有,轉(zhuǎn)回頭的時候,正好看到副主席溫柔地給了大主席一拳。
這是她能看的嗎?卿鳶趕緊把眼睛又對向窗外,直到副主席再開口,才轉(zhuǎn)回頭。
副主席在齜牙咧嘴的大主席旁邊微笑:“但我們剛剛和你打招呼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我們的精神體對卿鳶同學來說,匹配度都不是很高,所以,這幾天我們可能會派一些向?qū)Ш颓澍S同學嘗試磨合,看他們能不能夠幫助卿鳶同學提高�!�
“得挑抗揍的�!贝笾飨嘀约旱哪X袋,“剛剛我沒表現(xiàn)出來,其實很疼�!�
副主席這次對大主席的話表示認同,重重地點了點頭。
卿鳶催眠自己,她們這是在夸她的小水珠有很強的自我保護能力。
大主席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嚴肅起來:“那就先讓奧古斯丁教授試一試吧,他不是正好也想培養(yǎng)卿鳶當審訊官嗎?”
大主席說著,對副主席悄咪咪地挑了下眉。
所謂正好就是奧古斯丁這家伙和她們想到一起去了,都看上了卿鳶這個好苗子。
但她們是想按照正規(guī)路線培養(yǎng)卿鳶,而塞門去動了“歪腦筋”,想把好好的向?qū)ё兂伤類鄣膶徲崣C器。
“正好”可以先讓他親自體驗一下他看好的未來之星的“殺傷力”。
大主席想到奧古斯丁的精神體被暴力小水珠追著捶的畫面就忍不住嘴角上揚。
看他到時候還敢不敢跟她們搶人。
副主席和大主席合作多年,早就有了默契,立刻會意,點頭表示可以。
她不可以啊,卿鳶搖頭:“我不想當審訊官�!甭犉饋砭秃荜幇�,她想做個陽光開朗的向?qū)А?br />
大主席沖她露出兩排整齊雪白的牙齒,贊許地拍拍她的肩:“好孩子!不想當審訊官就對了,但就是因為不想當,你才要去試一試,奧古斯丁所在的審訊組是總軍部直轄的部門,擁有獨立的決定權,他們?nèi)绻春媚�,我們也沒辦法阻止,能讓他們后悔的人只有你,我的好孩子!”
大主席抓住卿鳶的手,使勁眨眼睛:“你懂我的意思了嗎?”
卿鳶看明白了:“懂�!�
大主席激動地在她后背拍了一巴掌:“好孩子!”
卿鳶差點沒被她拍到沙發(fā)下面去,是誰說向?qū)Ф既醪唤L的?
大主席把卿鳶撈回來,心虛地看了一眼向她投來不贊許目光的副主席:“咳咳,孩子,你這個身體得好好鍛煉啊�!�
副主席有些心疼地問卿鳶疼不疼,她聲音輕輕的,身上香香的,把卿鳶問得耳朵都紅了起來,說了幾遍不疼,副主席才放心:“奧古斯丁教授現(xiàn)在應該就在他的辦公室里,我跟他說一聲,你可以去見一下他,跟他定好強化訓練的時間�!�
“好�!鼻澍S點頭,跟兩位主席告別,站起身。
智能球得到了新的目的地,開心地帶著她去找奧古斯丁教授的辦公室。
卿鳶還是先看辦公室門口的簡介。
目光在看到上面的照片時一頓,照片里蒼白,厭世又華麗的男人見過一次就絕對不會忘。
這不是給他們向?qū)Т^一學期的公共課,就留下魔鬼教授稱號的“陰濕男鬼”嗎?
她都要把那段噩夢忘掉了。
那一學期真的好痛苦,每天上課都提心吊膽的,因為這位男鬼不一定會什么時候“飄”過來,看誰不順眼就點名提問,一旦沒回答上來,就是一段極其尖酸刻薄的挖苦。
他特別善于觀察,能一下就發(fā)現(xiàn)你心里最脆弱,最在乎的地方,然后加以羞辱踐踏。
公共課是大課,有上百人,幾乎每個人都被他罵哭過。
真的很難想象,那樣的人會是個教授,還是個向?qū)А?br />
聽別人說,他的精神力天賦非常高,可惜精神體“受到了詛咒”,是個沒用的精神體。
根據(jù)被罵者聯(lián)盟分析,男鬼就是因為這個心理變態(tài)的,自己不行,就恨他們這些又年輕又行的。
不只恨向?qū)В埠奚诒�,所以才會在審訊組工作,他的精神體發(fā)揮不了作用,但扭曲而又病態(tài)的腦回路為這個部門做出了杰出的貢獻,研究了好多折磨罪犯的刑訊手段。
奧古斯丁……卿鳶痛苦閉眼,剛看過的四個字,在她腦海里變成了,奧斯卡丁,再過一會兒,又變成了跑跑卡丁。
嗚嗚嗚她真的記不住三個字以上的英文姓名啊。
她要是能記住,說什么也要跟兩個主席好好商量一下,換個向?qū)韼退?br />
要不現(xiàn)在回去跟她們說說?卿鳶剛要轉(zhuǎn)身,智能球又幫她敲門了。
很快門就開了,卿鳶抬眼一看。
嗬,不想見到的表哥。
往長發(fā)向?qū)砗蟮囊巫由弦豢础?br />
嗬,不想見到的表哥×2。
再往眼鏡哨兵的對面一看。
嗬,不想見到的陰濕男鬼幽幽看著她。
完美,她掉他們窩里了。
這和過年費盡心思想要不見串門的親戚,結(jié)果一頓騰挪閃躲,最后發(fā)現(xiàn)自己坐他們懷里了有什么區(qū)別?
第48章
就要升破級
卿鳶只是在門口站了一下,
辦公室里便傳出男鬼的聲音:“親愛的向?qū)〗�,你站在那里是在發(fā)呆,還是在用你天真無邪的魅力和我們打招呼?”
他的語氣里不帶厭惡,
不耐這種明顯的情緒,只是將低沉磁性的聲音微微拖長,就會叫人感到他用華麗卻討厭的語調(diào)拖來了一大片烏云,
潮濕壓抑,
隱隱還彌漫著通過讓你不適而得到的歡快水汽。
男鬼的唇角勾了一下,
非常標準的似笑非笑:“請表現(xiàn)得清楚一些,
我們好做出相應的反應�!�
對了,就是這個味兒,卿鳶握起手指,
她現(xiàn)在越來越像小水珠了,
自我保護意識節(jié)節(jié)攀升。
如果是以前,被男鬼這樣陰陽怪氣地教訓,
她肯定會自己難受一天,
可現(xiàn)在。
她想的是給他一拳。
當然,
她還是會困窘和害怕,卿鳶放開手指:“奧……教授好,主席讓我來找您�!�
這個男鬼教授特別注重學生的禮節(jié),
有一次有向?qū)П凰坏哪抗饪吹煤ε峦苏f敬稱,就被他“夸”了。
其實也沒狠狠地“夸”,
對他來說可能就是隨口諷刺了一句,但足以讓他們一個班都留下深刻的陰影,
那個被夸的向?qū)Ф疾铧c回家賣飛行器去了。
卿鳶放開手指,她今天已經(jīng)打了一個主席了,不想再打一個教授,
而且男鬼教授心眼小到學生沒用敬稱都受不了,要是被她打了,還不得天天報復她?
卿鳶抬起沉重的右腳走進了男鬼教授的辦公室,他的辦公室和他的人看起來一樣都有種很貴,但很冰冷陰暗的感覺。
辦公桌前的哨兵只是在門開的時候,抬起眼看了一下,之后便垂下了眼睫,好像她這個人不存在。
他的身邊只有一把椅子,很明顯是長發(fā)向?qū)У摹?br />
卿鳶有點尷尬,站著吧,太突出了,但她又不能擅自霸占人家的位置,長發(fā)向?qū)Р粌H是她的表哥,也是她直系學長啊。
與這個房間氛圍截然不同的溫潤聲音響起:“坐吧,沒關系。”
卿鳶看向長發(fā)向?qū)�,從他含著淺淺笑意的淺色眼睛里,看不出他還記不記得她。
應該不記得了吧,他的記憶力再好,也會優(yōu)先重要的來記,審訊組要緊的事情那么多呢,一個遠方親戚算什么?
卿鳶安慰著自己,在他讓出的椅子坐下來:“謝謝前輩�!�
她靠著圈椅的邊邊坐下來,和旁邊還在寫字的哨兵保持著距離。
長發(fā)向?qū)н給她端來了一杯熱茶。
“謝謝�!鼻澍S雖然不喝茶,但還是很感動,又小聲道謝,抬起眼,隔著茶杯上的熱氣,對上了男鬼教授的眼睛。
男鬼教授其實有雙很漂亮的玫瑰色眼睛,這雙眼睛給他用真的很浪費。明明是很夢幻綺麗的瞳色,不帶情緒都會給人很溫柔深情,濕漉漉的感覺,而男鬼卻總是用它們來挑剔鄙視別人。
“我記得你�!蹦泄黹_口,“很漂亮的�!彼穆曇艉芎寐�,加上慵懶復古的腔調(diào),如果真心夸人漂亮的話,一定會讓人忍不住心動。
但卿鳶知道他沒有心,果然。
他慢悠悠地吐出了最后一個字:“F。”
漂亮不是夸她,是“夸”她的成績的。
卿鳶被長發(fā)向?qū)ъ蔁岷趿艘稽c的心臟瞬間又被凍住了,一跳,冰碴子亂飛的那種。
雖然辦公室里的另外個人她也不太熟,但她還是會為在他們面前,被男鬼教授公開處刑而感到難堪。
卿鳶感覺自己的耳朵肯定很紅。
“為什么不說話?”男鬼教授十指交叉,玫瑰色的瞳孔沒有感情,卻讓卿鳶感覺他在像廢物一樣看著她,“向?qū)〗阆矚g用沉默和老師溝通的習慣還沒有改正過來嗎?”
卿鳶感覺鼻子有點酸,作為一個經(jīng)常很漂亮的“F”,當然也是成績至上的男鬼代課那段時間的重點“呵護”對象。
她有個毛病就是一被討厭的老師陰陽,尤其是當著別的同學的面陰陽的時候,就會淚失禁。
哪怕沒那么難過,也會感覺嗓子眼里刺刺的,眼眶鼻子都酸脹得不行,一開口恐怕就會掉下眼淚。
男鬼教授最討厭學生哭了,不僅不會留情還會變本加厲。
所以卿鳶被男鬼的“呵護”的時候,都不敢開口。
她的淚失禁難道不都是他害的嗎?都是他太恐怖了,不然她也不至于連話都不敢說,不會再自己反思,把問題都歸結(jié)于對方的卿鳶又握住了手指。
果然男鬼看向她已經(jīng)有了濕意的眼睛后,冷嗤了一聲:“這都受不了,還想讓我來幫忙進行一對一的調(diào)教?”
卿鳶控制不住想要流淚的沖動,吸了吸鼻子,低眼看自己攤開的手。
越看越覺得它長得很適合放在男鬼教授的臉上。
“無澤�!眾W古斯丁看向坐在后面的長發(fā)向?qū)�,“你先帶向�(qū)〗氵m應一下�!�
“是,教授�!�
哦,對,她的這個表哥叫無澤,卿鳶趕緊把這個名字記下來。
眼鏡哨兵站起身,把他的位置還給了長發(fā)向?qū)А?br />
無澤看了看卿鳶泛紅的眼睛,眼里的笑意更加溫柔:“別緊張,我們的精神力應該很和諧�!�
卿鳶感覺到他在說話的時候,緩緩放出了精神鏈,剛露頭的精神鏈再怎么收斂,還是有種強大的氣勢。
好在它們的氣息很清新溫和,像一陣春風吹開了卿鳶繃緊的神經(jīng),保持著不會讓她害怕的速度,慢慢迎著她過來。
她剛要振作,就聽男鬼陰冷的聲音插進來:“無澤,你不要動,讓向?qū)〗銇��!?br />
真是男鬼啊,每當氣氛好起來了,他就飄出來了。
卿鳶掃了眼男鬼漂亮而陰郁的臉龐,她錯了,他的臉不適合她的手,是和她的腳。
踩踩踩。
卿鳶用腳掌碾了碾地,集中注意力,男鬼說她不行,那她偏要行,亮瞎他的狗眼。
無澤看了看他的教授,又看向神情認真,眼睛也更紅,看著更可憐了的向?qū)Ш筝叄骸昂��!?br />
他的精神鏈不再前進,和他的人一樣都保持不動。
之前和大主席還有副主席構(gòu)建精神通道的時候,都是她們來主導,卿鳶沒感覺到什么阻力。
無澤這么一停下來,她頓時感覺到等級差距懸殊的向?qū)чg的排斥力。
本就纖細的精神鏈都要被那看不見的威壓頂?shù)镁砥饋砹恕?br />
卿鳶不用特意側(cè)頭看,只用余光就能接收到男鬼教授冷漠而又戲謔的眼神。
他好像在無聲地說“我就知道會這樣”。
你知道個屁,卿鳶閉上眼,雖然和大主席,副主席連接的時間很短,但她學到了很多玄妙的技巧,那不是能用語言說出來寫下來的經(jīng)驗,而是一種感覺。
卿鳶小心翼翼地摸索著那猶如一根細線難以捕捉還特別容易斷掉的感覺,凝聚她的精神力灌注進綿軟的精神鏈里。
有效果了。
蜷縮著的精神鏈舒展開,一點點恢復了硬度,有了能繼續(xù)前進的力氣。
卿鳶真的是腳趾頭都在使勁兒,讓男鬼教授品嘗一下被她狠狠打臉的滋味,是她最棒的動力,如果她的頭上有藍條,它應該隨著她今天一定要讓男鬼教授好看的信念感增加而飆升。
到了。
卿鳶意識到強大而又溫柔的精神鏈就在面前,長發(fā)向?qū)дf的沒錯,他的精神力和她的精神力匹配度很高。
就算她不太知道匹配度是什么,也能感覺到。
非常非常舒服,像被清風包裹吹上云端,在高空中最柔軟的位置化開,隨著對方的精神力收張泛起淺淺的漣漪。
小水珠都癱成水餅了。
現(xiàn)在還不是放松的時候,卿鳶讓精神鏈去勾連無澤的精神鏈。
她的精神鏈一把加起來還沒有他一根粗。
好像小蜘蛛顫巍巍地吐出蛛絲試圖把凌霄寶殿的大柱子纏起來織網(wǎng)。
大柱子一動不動,似乎都沒意識到她在對它做什么,這顯得她這只小蜘蛛更自不量力了。
前輩他真的不動一動嗎?卿鳶有些無助,努力讓自己的精神鏈圈住他的一根精神鏈。
好像有風拂過,卿鳶從這陣散著清香的風中恢復了些精神。
前輩遵守著男鬼教授的指令保持靜止,但在悄悄幫她。
感動,卿鳶在清風中繼續(xù),剛有點起色,要圈緊對方的精神鏈,突然,失重感襲來,她的精神鏈全都套空了。
好消息:前輩終于動了。
壞消息:前輩把精神鏈收回去了。
卿鳶穩(wěn)住精神鏈,皺起眉,她那人人夸贊的好表哥難道是個白切黑,前面幫她只是引誘她上當,放下警惕。
其實是在幫男鬼教授戲弄她嗎?
奧古斯丁看了一眼他的得意門生,目光落在他搭在扶手上的雙手上,原本放松舒展的長指蜷了起來。
對自己最看好的學生,他依然毫不留情,冷笑著諷刺道:“F級的學妹輕輕碰碰你,你都忍不了不動嗎,無澤?”
坐在后面的哨兵放下了手里處理的工作,也看向他的雙生子兄弟。
無澤看向奧古斯丁,對老師的嘲笑沒太大反應,將手指慢慢打開。
挨罵的不是她欸,卿鳶等了一會兒,確定男鬼教授不會再開口了,又把精神鏈往前面挪了挪。
可是,前輩的精神鏈收起來了,她要怎么和他勾連呢?
向?qū)б灿腥菁{精神體休息的精神空間,只是邊界沒哨兵的精神巢那么清晰,對高級向?qū)碚f,很容易找到低級向?qū)У木窨臻g,甚至可以不經(jīng)過對方允許闖進去。
但對低級向?qū)碚f,高級向?qū)У木窨臻g就像一團空氣,看不到,摸不著。
這難道是對方在男鬼教授的授意下,對她進行的刁難考驗?
故意把精神鏈藏起來,不讓她連?
可真壞啊,不過嘛。
卿鳶唇角微微勾起,她好像能聞到前輩精神空間的味道欸。
既然是他們先給她下套,那就別怪她不客氣。
這個考驗,她過定了。
卿鳶靜下心,循著她“嗅到”的清新柔和的味道,探出精神鏈。
她還是不能“看”到前輩的精神空間長什么樣子,但她的精神鏈隱隱感覺到前面有一層波動的能量薄膜。
那就試試這里,卿鳶當機立斷,讓精神鏈穿破它。
原本就要出去,只是在調(diào)整狀態(tài)的粗長精神鏈與勇敢侵入后,小心探頭的纖細精神鏈碰觸在一起,經(jīng)過一段急促猛烈地抽搐后,它無力地滑下去。
無澤臉色微變,咬住了自己的舌尖。
第49章
就要升破級
卿鳶感覺到無澤前輩的精神鏈碰到她的精神鏈了,
可很快就又斷開了,什么意思?還要考驗她?
那她可要進到他的精神空間里了啊。
但不經(jīng)允許進到其他向?qū)Ь窨臻g是件很羞辱人,也很容易給向?qū)г斐删駛Φ氖虑椋?br />
卿鳶停在能量膜那里,尋找對方的精神鏈。
萬不得已,她還是不想那么做。
好歹也是親戚,
每年家族聚會還可能會遇到呢。
“為什么不進去?”男鬼教授的聲音響起,
“他都沒有能力反抗你了�!�
“就算搗爛他,
也是他自己無能�!�
別說拳頭,
卿鳶聽到男鬼不懷好意的聲音,精神鏈都邦硬。
男鬼悠哉哉地冷笑一聲:“不相信我說的?那你就自己睜開眼看看他現(xiàn)在的樣子有多糟糕�!�
卿鳶肯定不信他啊,但她也不想睜開眼睛,
萬一睜開眼睛,
無澤前輩突然暴起暗算她怎么辦?
她把男鬼的聲音屏蔽掉,只根據(jù)自己的想法做決定。
不能進去,
作為向?qū)В?br />
或者說,
作為人應該有自己的底線,卿鳶認為她的底線就是不傷害同類,當然,
如果對方先要傷害她另算。
不管前輩是不是和男鬼教授一伙的,目前為止,
他并沒有傷害她,那她也應該尊重他。
卿鳶把精神鏈撤回,
還想用鏈口把被她戳破的能量膜扒拉回原狀,但她扒拉了一會兒,上面還是有幾個小但是明顯的洞洞。
嗯……這層膜不會壞了就壞了吧?她剛剛還跟自己說,
她要有原則,不在向?qū)У木窨臻g搞破壞呢。
它上面的能量不是流動的嗎?越來越心虛的卿鳶試圖用鏈口把能量抹勻,把洞洞覆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