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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阿離?殿下,你說她是阿離?!”

    李同塵驚問出聲,太子幽幽看向姜離,“我朝律法,為大逆誅族者起狀伸冤需為其親屬,你若是薛泠,便沒有資格在此訴冤,可你若不是薛泠,那你冒充薛氏大小姐之種種,便皆是欺君罔上,你不若告訴大家,你到底是誰?!”

    九思隱沒在人群之中,看著這一幕,也驚得眼瞪如鈴,正不知如何幫姜離,便見姜離面上并無絲毫驚慌

    “陛下,臣女的確并非薛氏長女,臣女的師父、義母,乃廣安伯夫人虞清苓,她當年懸壺濟世,廣結(jié)善緣,在長安素有美名,臣女的義父,乃當年的太醫(yī)令魏階,他醫(yī)術(shù)精湛,在場諸位大人,還有陛下您,幾乎都受過他的醫(yī)治�!�

    姜離說著紅了眼,“但六年前,因皇太孫之死,義父被草草定為太孫案主犯,廣安伯府上下四十三口皆命喪朱雀門外,臣女當年得皇后娘娘護佑,僥幸逃過一劫,這六年以來,臣女沒有一日敢忘魏氏滿門冤情,臣女為父為母伸冤,蒼天可鑒!比起那么多無辜之人在舊案中枉死,欺君罔上又算何錯?!”

    姜離眼含熱淚,字字泣血,但這最后一言,卻頗有大不敬之意。

    太子冷笑起來,“好,既然你認了,來人,把這欺君罔上之女速速拿下”

    “陛下”

    “陛下”

    人群之中爆發(fā)出驚呼,是虞槐安與虞梓桐父女站了出來。

    “陛下!此事還需詳查�!�

    “是啊陛下,此事牽連甚大!”

    李策與李同塵也忙開口求情,二人切切望著景德帝,便見景德帝眼底似醞雷霆之怒,他盯著姜離,后又目光一轉(zhuǎn)看向太子,“證物在此,你便沒有半點兒解釋?”

    李霂一愣,繼而驚愕道:“父皇你信了?!”

    他忽地冷笑出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此女不簡單!父皇,你這些日子一直讓這妖女為你看診,她定是為了報仇,給你下了損心智之毒了!你怎么連這一點兒是非都分不清了,還需要兒臣解釋什么,兒臣怎么謀害自己的親生兒子?”

    淑妃喝道:“殿下!你怎能如此對陛下說話?”

    李霂輕蔑地掃淑妃一眼,又看眼天色,面上莫名生出一股勝券在握之意。

    他冷哼一聲,正待開口,卻見祭宮正門方向,本該在宮外扎營的禁軍竟紛紛涌了進來,而帶頭的,竟是適才一直未怎么露面的拱衛(wèi)司指揮使姚璋!

    太子一驚,王進福和常英也面色大變!

    常英喝道:“殿下!不對勁!沒時間等了”

    他說完此話,掏出一物對著夜空,“啪”的一聲,一道火紅的焰光升了空。

    太子也意識到了不妙,一路往西退一邊道:“父皇為魏氏妖女所害,已神志不清!本宮今日為父皇清君側(cè),爾等若甘愿臣服,本宮饒爾不死!”

    隨他話落,宗廟內(nèi)外的宮侍與守衛(wèi)面色一變,紛紛抽出佩刀,對著殿前羽林衛(wèi)便沖了過來,朝官與女眷們還未反應(yīng)過來,章牧之也抽刀大喝,“太子謀反!其心可誅!所有人護駕!速速護駕”

    戰(zhàn)亂一觸即發(fā)!姜離跪地良久,此刻忙起身來,“陛下!太子還在后山藏了兵馬,另有三萬兵馬馬上上山,請陛下速速退入殿中!大理寺裴大人提前洞悉此事,已去長安調(diào)神策軍前來救駕,他命臣女前來報信,臣女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

    眾人震驚地看著姜離,而一旁的寧玨與薛琦二人,卻似遭了晴天霹靂。

    寧玨目眥欲裂,“殿下!殿下你這是做什么?!”

    太子在常英幾人護衛(wèi)之下往西退,各處宮殿之中,皆涌出來他提前布下的內(nèi)應(yīng),他們各個兵刃在手,簇擁著太子,與宗廟前的眾人兵戈相對。

    “寧玨!本宮愛重你多年,如今本宮欲清君側(cè),你是不是該替本宮殺了那妖女?去!去殺了她!殺了她到本宮身邊來,來日本宮予你寧氏累世尊榮!”

    景德帝已被淑妃和兩位公主簇擁著返回宗廟中,其他朝官與女眷們也紛紛擠入,章牧之帶著羽林衛(wèi)將近前內(nèi)應(yīng)砍倒,陣陣喊殺聲中,寧玨呆愣當?shù)兀恢搿?br />
    薛琦嚇得癱倒在地,他怎么也想不到,先得知自己有個冒名的女兒,一口氣還未喘上來,太子又走上了這一步,他是太子姐夫,他的妹妹還懷著太子骨肉,無論成敗,他們薛氏早就和太子牢牢地綁在了一起。

    想到這里,他猛提一口氣朝太子連滾帶爬追了上去,“太子殿下,臣效忠殿下,帶上臣,帶上臣”

    章牧之見太子

    越退越遠,立刻吼道:“姚指揮使!留下太子!”

    姚璋領(lǐng)著禁軍自正門而入,以速速解決祭宮內(nèi)應(yīng)為要,聽聞此言,他立刻朝太子一方追去,然而他雖是武功高強,太子身邊涌來的護衛(wèi)卻非尋常武衛(wèi),一番纏斗之下,姚璋一時難近太子之身……

    宗廟之內(nèi),文武百官與女眷們?yōu)蹉筱髷D了滿殿,因變故來得突然,眼見外頭喊殺聲陣陣,已有人低低哭了起來。

    景德帝由淑妃扶著,站在李氏牌位前,沉聲喝問:“裴晏當真去調(diào)兵了?!”

    姜離應(yīng)是,“此刻多半已下山了。”

    慶陽公主這時道:“父皇,這一來一去要用一天一夜功夫,路上說不定還要碰到其他叛軍,我們可要再派人去?”

    姜離搖頭,“公主,只怕來不及了,那三萬定西軍已經(jīng)上山了,裴大人身手利落,他去調(diào)兵定不會失手!”

    隨著她話音,山搖地動的喊殺聲遙遙響了起來

    章牧之沖進殿內(nèi),“陛下,宗廟跟前的叛軍已清,只是太子布置的內(nèi)應(yīng)多,兵馬也遠勝我們,只怕不好守,不若末將帶人拼死護送陛下回長安吧!”

    景德帝身形一晃,看了眼外頭夜色,搖頭道:“來不及了,來不及走了,守吧!”

    話音落定,兵部侍郎虞槐安上前半步,道:“陛下!祭宮修建的堅實闊達,我們以祭宮為堡壘,或能等到神策軍來,陛下放心,下官拼死護陛下周全!”

    隨著他所言,另外幾位武將也站出來請命。

    景德帝掃過幾人,“好!那朕把外頭盡數(shù)交給你們了!”

    這幾位武將皆上過戰(zhàn)場,據(jù)城守關(guān)皆有經(jīng)驗,立刻挽袍出門,吩咐羽林衛(wèi)就地取材,以祭宮各處儀門為界,現(xiàn)場壘工事布防線,章牧之將五千禁軍交給他們指揮,自己帶著羽林衛(wèi)在宗廟鎮(zhèn)守。

    不多時,姚璋捉住一個重傷的守衛(wèi)帶了進來,“陛下,此人是太子龍武軍私衛(wèi),據(jù)他交代,他們十日之前就已到了祭宮,太子先后在這里安排了五百內(nèi)應(yīng),本是打算偷襲陛下與諸位夫人小姐的”

    女眷們驚駭難當,若非提前報信被召集過來,可以想象此時的她們已盡數(shù)成了人質(zhì)。

    景德帝厭惡地掃過那龍武衛(wèi),擺了擺手,姚璋會意地將人拖了出去。

    這時,章牧之將寧玨粗暴地推了進來,“陛下!太子是有預(yù)謀的謀反,薛中丞已跟著太子去了,就看寧公子知不知此事了!”

    寧玨紅著眼,三魂去了七魄,見景德帝看他,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又一路膝行上前來,“陛下,陛下我不知情的,我、我父親,我姐姐,我們都不知情,誰也沒想到太子會走到今天這一步,陛下,寧氏世代忠良,我們當真不知也不敢��!”

    德王李堯這時道:“父皇留了寧尚書鎮(zhèn)守長安,如今”

    景德帝并未帶走所有官員,內(nèi)宮由高貴妃坐鎮(zhèn),朝中則由寧尚書和幾位老臣坐鎮(zhèn),如今太子謀逆,高貴妃多半早已知曉,而若寧尚書也是配合的一環(huán),那長安的境況可想而知。

    景德帝死死盯著寧玨,片刻道:“長安如何先不去想了,眼下要緊。寧玨,你說你不知情,好,那你可能替朕守住祭宮?”

    寧玨一愣,黑洞洞的眼瞳又亮了起來,“能!陛下,微臣能!”

    太子謀反,寧家勢必牽連其中,但如今祭宮岌岌可危,與其此刻懲罰寧玨,還不如讓寧玨發(fā)揮作用,他連忙站起來,一把握住腰側(cè)劍柄道:“陛下,寧氏忠心可鑒,今日太子若想謀害陛下,那也只能從微臣的尸體上踩過去!”

    他拱手一拜,轉(zhuǎn)身大步而去。

    景德帝見此,便也信了他兩分,這時,他又看向姜離,“你……你本來叫什么?”

    姜離復(fù)又跪地,“陛下,臣女姜離,臣女有罪,臣女適才所言,雖是為制造混亂吸引太子注意,但每一字皆發(fā)自肺腑,陛下要治臣女欺君之罪,臣女無話可說,但請陛下為那些無辜枉死之人伸冤,如今人證物證不夠,但太子今日謀反,正是怕舊事暴露�!�

    姜離言辭切切,又將當年之事再度細細復(fù)述一遍,后道:“紫蘇的身份早晚要引起注意,太子知道他的時日不多了,這才鋌而走險�!�

    事到如今,已是事實勝于雄辯,想到太子竟是謀害皇太孫的最大兇手,眾人不禁背脊陣陣發(fā)涼。

    慶陽公主嘆道:“太子他,就因為翊兒分走了父皇的寵愛,就因為害怕父皇傳位給翊兒,便能下這樣的狠手,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話說至此,她又問:“那你和鶴臣是如何發(fā)現(xiàn)他們要謀反的呢?”

    姜離默了默,“因……因臣女手中證據(jù),乃是靠護送鄭良媛逃出祭宮才討得,這動靜驚動了裴大人,他追蹤我們而去時,正好撞上了山頂?shù)乃奖��!?br />
    姜離將細節(jié)隱去,也不隱瞞鄭文薇出逃之事,如今祭宮不保,也不會有人去追一個太子逃妾,景德帝面色難看起來,淑妃也道:“你膽子也太大了!”

    “陛下,娘娘,臣女沒有辦法,這是如今唯一的實證,臣女若不答應(yīng),還不知要等到何時才能查清舊事,臣女改顏換面,可謂九死一生,廢了這么大的努力,卻連這份物證都拿不到,臣女死也不甘心……”

    姜離句句含淚,淑妃想到她殿外為父為母訴冤所言,心中亦覺動容。

    她道:“我倒是聽說江湖上有種換顏之法格外痛苦,你當年……哎,罷了,你們歪打正著提前報了信,若我們毫不知情,真不敢想眼下是何場面,陛下,萬事皆言功過,她此番也算立了大功,這些日子她替陛下看診也很是不易�!�

    這便是為姜離求情了,景德帝正要開口,殿外喊殺聲忽地震天,那山搖地動之感,震得殿內(nèi)燭火都晃動起來

    “叛軍殺上來了”

    有人驚叫起來,女眷們畏極而泣,朝臣們也驚慌失措,景德帝身子一晃,再也支撐不住地坐倒下來,淑妃連忙拿過地上蒲團,姜離也上前來問脈。

    景德帝面上雖強撐著,內(nèi)里卻早已是怒急攻心之狀,姜離請了脈,正不知如何看診時,蜷縮在角落里的那幾個皇家祭師近前了來。

    淑妃見狀忙道:“師父們可有藥在身?”

    祭師們常年苦修,亦多會巫醫(yī)之術(shù),淑妃話音剛落,便有人掏出了隨身銀針,淑妃見狀便道:“泠……不,姜離,你來吧”

    姜離為景德帝施針,殿外的喊殺聲愈發(fā)欺近,千軍萬馬的動靜,離得老遠,也仿佛即將闖入祭宮一般。

    這時殿門忽地打開,直嚇得有人尖叫,卻是章牧之回來。

    他近前道:“陛下!叛軍到宮門外了,他們準備充分,這注定是一場死戰(zhàn),陛下,末將留下二十人在殿內(nèi)護衛(wèi),其余人等末將都要帶去應(yīng)戰(zhàn)了,請陛下緊閉殿門,若……若末將們守不住,這殿門還可阻擋片刻”

    章牧之已抱必死之心,景德帝也生動容。

    言畢,章牧之躬身而起,快步而出,他出門后,留守的羽林衛(wèi)按他的吩咐,將殿門死死閂了上。

    女眷們恐懼地哭泣起來,慶陽公主本照顧在景德帝身邊,此刻大吼一聲,“哭什么哭!哭有何用?已去調(diào)神策軍了!等著神策軍來救駕便是!”

    眾人哭聲一頓,有人怯聲道:“若……若等不來呢?”

    慶陽公主氣得胸膛起伏,左看右看,忽然走到近前的羽林衛(wèi)身邊,一把抽出了羽林衛(wèi)的長刀來,寒芒乍現(xiàn),將她嫵媚的眉眼映得雪亮。

    “等不來?!等不來本公主便親自出門殺敵!就算被亂刀砍死,也是本公主首當其沖!這是李氏宗廟,自有李氏英靈護佑,爾等為臣為眷效忠李氏,我李氏一族,絕不會棄你們?nèi)魏我蝗耍覀円黄鸢残牡却闶牵。 ?br />
    慶陽公主素愛享樂,眾人未想到她竟有如此堅韌一面,一時都精神大振。

    女眷們哭聲停了,朝臣們也紛紛贊賞公主大義之姿,又相互安慰鼓勵,如此,殿中絕望的死氣消散了不少。

    施針后,景德帝氣色恢復(fù)了些。

    淑妃扶他安坐供臺下,聽著外頭的喊殺聲,靜靜等待。

    等待最是磨人,更不要說,外頭應(yīng)戰(zhàn)的諸位武將們的妻女還留在殿中,她們殷殷望著窗外又憂又怕。夜色如潑墨,窗外卻是燈火通明,偶爾一支著火的冷箭落至宗廟附近,嚇得她們又落下淚來。

    焦灼之間,更需轉(zhuǎn)移注意力,淑妃便問起姜離為何成了薛氏大小姐。

    話音剛落,不遠處的李策和李同塵走了過來,他們注視著姜離良久,此時再也忍不住地近前,更遠些地方,付云慈與虞梓桐也到了跟前,還有堂下曾經(jīng)與姜離打過照片的朝官與夫人們,紛紛落來疑問的目光。

    既已至此,姜離便也不再遮掩,只粗略將幼時在濟病坊之事道來。

    淑妃看著這幾個小輩,無奈道:“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你入了薛氏,這怎不算造化弄人?罷了,你去和他們說會兒話吧,夜還長,讓陛下養(yǎng)養(yǎng)神。”

    景德帝才失李昀,如今太子又謀反,眨眼功夫,他便似蒼老了十歲。

    他安坐蒲團,微閉眸,像還在為天下百姓祈福。

    然而再如何強撐鎮(zhèn)定,也多少有幾分心有余力不足之態(tài),見他安然入定,姜離便隨虞梓桐幾人往遠處角落而去。

    “我一直不明白,不明白你為何對皇太孫的案子如此熱心,卻原來”

    剛走到東窗下,虞梓桐便已淚流滿面,付云慈亦噙著淚道:“怪道你初回長安我便覺得熟悉,卻本就是故人相逢,阿離,我始終不信你死了。”

    李同塵也癟嘴道:“你何以要冒名呢?你但凡回了長安,無論你想報仇還是想伸冤,我們都會幫你啊”

    虞梓桐切切道:“我以為你死了,這些年我一直在罵你,一直在恨你,卻、卻也沒有一日放下過你,可我沒想到你回來了,你還獨自做了這么多事!”

    自姜離承認身份,已過小半個時辰,虞梓桐回想這半年多來點點滴滴,又哪里還能對她有任何一點兒恨意?

    她握住姜離的手泣不成聲,“阿離,怎會這樣?你的容貌怎會大變?當年你去了登仙極樂樓,那場大火那樣駭人,你如何出來的?”

    故人相逢卻不敢認,心酸的又何止一人。

    姜離紅著眼替虞梓桐拭淚,只說自己被江湖俠客所救,因燒傷,不得不用江湖奇門醫(yī)術(shù)改換容貌,自隱下了滄浪閣和裴晏種種。

    姜離被她們?nèi)擞挚抻中Φ谋P問,李策站在一旁始終不曾開口,好片刻,姜離終于鼓起勇氣轉(zhuǎn)頭看他,“小郡王,久違了”

    李策深深看著她,“自你回來,長安城無一故人知你身份,可對?”

    姜離眼睫輕顫一下,一時不知如何作答,李策便了然道:“看來裴鶴臣已經(jīng)知道了,如此,這一切便解釋的通了�!�

    他說著,有些受傷道:“姜離,這么久了,你太狠心了,你忘記我們當年”

    “小郡王”仿佛知道他要說什么,姜離速速打斷了他,“當年你請陛下指婚,乃是情急之下為了救我,我一直感激不盡。如今,我已不是當年的姜離了,回長安亦只為了替魏氏伸冤這一件事,事了之后我會不會留在長安都難定,這些舊事……請小郡王放下吧,時過境遷,小郡王當珍重自己�!�

    姜離一字一句,鄭重中又有些歉疚。李策望著她欲言什么,但窗外殺聲此起彼伏,他終究只是道:“你說的不錯,當年確是為了救你,過了今夜再從長計議吧,無論如何你還活著,活著回來比什么都重要�!�

    姜離松了口氣,虞梓桐和付云慈嘴上不停,又細細問了許多,論起她冒名欺君之罪,景德帝雖未發(fā)難,她們卻替她擔憂起來。

    漫漫長夜,殿外的喊殺聲似乎在一點點欺近,殿中眾人各個神情委頓,皆三三兩兩地坐在地上,至后半夜,姜離幾人也找了角落安坐下來。

    夜已極深,殿中燈燭也暗了五分,但所有人驚惶地聽著窗外,無一人敢睡去。

    殿外是一夜的廝殺與血腥,殿內(nèi)則是一夜的恐懼與煎熬,就這般捱到天明時分,忽然,靠近殿門的一人喊道:“聽,殺聲似越來越近了”

    又有人道:“連刀劍相擊聲都聽得見了!”

    此兩言若水入油鍋,頃刻間驚得所有人醒過神來。

    仔細聽時,外頭的喊殺聲果然越來越近,越來越響,巨大的驚懼似潮水般蔓開,所有人齊齊站起來,又一同往北面擠來,仿佛那門外就是叛軍帶血的刀劍,留在殿中的羽林衛(wèi)不敢大意,紛紛擋在殿門口抽刀以待。

    有人泣道:“怎么辦,神策軍怎么還沒來��?叛軍會如何待我們?”

    又有人道:“忠臣不事二主!我們和他們拼了!”

    此起彼伏的呼喝聲里,景德帝也顫顫巍巍站起了身,意識到禁軍終究抵擋不住,他滄桑的眉眼間現(xiàn)出兩分憾色,“堯兒,待會兒殿門破了,你帶著余下的羽林衛(wèi)奮力突圍吧”

    德王驚道:“父皇!兒臣怎能棄您而去?兒臣便是死也會留在您身邊!”

    淑妃也顫聲道:“陛下,叛軍數(shù)萬,如何好走的脫呢?臣妾倒覺得這個時候我們一家人在一處也是好的,也不知長安如何了,皇后娘娘如何了”

    她說著話,扶著景德帝的手也發(fā)起抖來,景德帝一把握住她的手,色若寒霜。

    不遠處,宜陽公主一家也戚戚地倚靠在一處,慶陽公主和駙馬寧爍站在一起,神色也是嚴峻,她看了一圈,忽然挽起袖子,大步走向殿門,又搶過一羽林衛(wèi)手中長刀,虎虎生風的守在殿門口。

    見此景,景德帝忍不住道:“慶陽,你”

    慶陽公主頭也不回,怒道:“豈有此理,若他們殺將進來,兒臣正好多年沒拿過刀了,我倒要看看誰能從我尸體之上踩過去!”

    殿內(nèi)皆意外,這時淑妃依稀想起來,“臣妾記得,當年慶陽殿下箭術(shù)極好,刀法也能與羽林衛(wèi)們過招,這么多年了,竟走到了讓她親手殺敵的這一步”

    德王見狀,也動容的紅了眼,他走下兩步,拔劍擋在了景德帝和淑妃的身前。

    “父皇,兒臣不走,兒臣護您和母妃到最后一刻!”

    德王不棄父親母親,慶陽公主更擋在所有朝官與女眷之前,這等孝義與大義,不免令所有人精神振奮,也不知是誰先開始的,女眷們紛紛拔下了頂上發(fā)簪,朝官們也抄起了近前的燭臺與燈盞,所有人屏息以待,靜等著叛軍破門時拼個魚死網(wǎng)破!

    很快,沉重的腳步聲朝殿門而來,慶陽公主握緊長刀,其余人也咬緊了牙關(guān)!

    “砰”的一聲砸門重響,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來

    “陛下!援軍來了”

    熟悉的聲音響起,竟是章牧之!非是叛軍!而是援軍?!

    滿殿眾人未有反應(yīng),生怕自己聽錯了。

    “陛下!開殿門吧!袁將軍和裴大人帶著援軍來了,叛軍雖攻入行宮,但已被兩面夾擊難逃敗局!陛下!我們等到了”

    慶陽公主驚喜難定,“援軍!援軍來了!快,開門”

    羽林衛(wèi)打開殿門,便見晨曦之下,殿外尸橫遍地,一片血腥狼藉,章牧之渾身浴血站在外,臉上盡是劫后余生之色。

    是真的!援軍真的來了!所有人都歡呼起來,更有人相擁而泣。

    景德帝也喜出望外問,“怎來的這樣快?!”

    “神策軍這幾日在長安西北的赤火原上演武,裴大人去時正好撞上他們,一聽行宮有難,他們立刻啟程趕來,如此,竟只用一夜功夫便到了!”

    “叛軍本以為此番必勝,為了保存力量夜里進攻的十分保守,適才神策軍一到,他們立刻亂了陣腳,眼下兩道內(nèi)宮門已被奪回!”

    章牧之難掩激動,啞聲道:“陛下!真是上天垂憐,大周正統(tǒng)命不該絕!”

    東窗之下,姜離也紅了眼,她直直看出殿門,想看到裴晏歸來的身影,但她知曉,叛軍者眾,這一場血腥的廝殺還遠遠沒有結(jié)束。

    援軍已至,章牧之重新回宗廟鎮(zhèn)守,只不時來報外頭進展。

    或是叛軍大亂,三千人丟盔棄甲而逃,或是定西侯見勢不妙往山下敗退,或是太子中了流箭,已與定西侯往敏州方向逃

    直至日暮西垂,這一場祭宮亂戰(zhàn)才落下帷幕。

    袁興武和裴晏肅清祭了宮外所有叛軍余孽,一同來宗廟面見景德帝。

    “陛下,微臣救駕來遲了”

    袁興武身著甲胄,滿身是血,因拼殺太猛,鬢發(fā)微散,肩頭一道傷口亦血流如注。

    “陛下,微臣回來了,陛下受驚了。”

    比起袁興武,裴晏身上便整潔的多,他來前專門回寢處換了一件衣衫。

    但姜離一眼看出,他身上也添了新傷。

    景德帝有些激動道:“起來,都起來,鶴臣,此番多虧你提前洞悉太子之行前去調(diào)兵,袁卿,你來的太及時,再來晚片刻,祭宮便守不住了�!�

    待二人起身,景德帝道:“叛軍余孽還剩多少?”

    袁興武道:“陛下,此戰(zhàn)叛軍戰(zhàn)死八千余人,萬余隨定西侯和太子而逃,還剩下三四千人被俘,如今都在行宮之外的山林中待命,另有少量逃竄各方,微臣已經(jīng)派人前去捉拿,行宮內(nèi)余孽已清完了�!�

    一旁章牧之沉聲道:“陛下,羽林衛(wèi)戰(zhàn)死過半,五千禁軍也只剩下兩千人了�!�

    雖是四千換了敵方八千,但這傷亡仍是慘重,尤其那些御前羽林衛(wèi),本為禁軍精銳中的精銳,可一當十,如今因太子之故,竟折損了半數(shù)。

    景德帝沉默片刻,“牧之,一切戰(zhàn)死軍將的善后撫恤由你親自來安排,務(wù)必豐厚,參戰(zhàn)的所有軍將,皆要重賞。還有叛軍余孽,速速追討,袁卿”

    景德帝本有心讓袁興武去追伐定西侯和李霂,但見他肩頭傷重,便又點了虞槐安與另外兩名武將,“朕予你們?nèi)f神武軍兵符,速去追擊定西軍余部!”

    微微一頓,他道:“若拿住太子,將其活著帶回來吧�!�

    虞槐安幾人應(yīng)是,不敢耽擱片刻,領(lǐng)兵符而出。

    默了默,景德帝又道:“長安城中還不知情形,還要派人回長安一探,一切叛軍,有降者網(wǎng)開一面,但有抵抗,格殺勿論!”

    袁興武拱手道:“陛下,微臣愿請命回京”

    景德帝頷首,目光一晃看向德王,“堯兒,你隨袁卿回京!”

    大局雖定,長安城情形如何還未可知,如今肅王與太子皆廢,德王也該擔起責任,他忙應(yīng)是領(lǐng)命,待袁興武簡單包扎了傷口,二人即刻領(lǐng)兵返回長安。

    安排好這一切,景德帝已幾乎虛脫,他目光掃了一圈,看向章牧之和裴晏幾人,“祭宮余下善后事宜,牧之,鶴臣,還有慶陽,你們看著安排吧!”

    說完這話,景德帝搖搖晃晃站立不穩(wěn),淑妃著急地命人將他送回寢處,于世忠和姚璋隨護在側(cè),此行只姜離一個醫(yī)家,她忙也跟了上去。

    擦肩而過的瞬間,她與裴晏四目相接,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目送景德帝一行離去,裴晏正要與章牧之商議善后安排,但一轉(zhuǎn)頭,卻對上了李策意味深長的視線,李策近前來道:“鶴臣,這么多年了,你果然沒變。”

    裴晏云里霧里,這時九思和十安自外頭走了進來,戰(zhàn)亂開始后,他二人也在外殺敵,一天一夜下來,水米未進,身上盡是灰土血漬。

    裴晏有事吩咐二人,便迎上幾步,但剛到跟前,十安便道:“公子,姜姑娘昨夜被太子揭破身份,她已承認自己乃魏氏之女�!�

    裴晏歸來便是平亂,尚不知此事,此刻心頭一跳,總算明白了李策那句話的意思,但他不放心,又道:“仔細說來”

    祭宮主殿寢房,姜離給景德帝施針完,他總算精神了幾分。

    躺在榻上,他沉沉看著姜離,道:“你雖立了功,但欺君之罪難抵,你要為廣安伯伸冤,即便太子謀反,舊案的人證物證卻還不足�!�

    淑妃在旁道:“陛下,這孩子冒名他人,也是憑著一片孝心為父伸冤,這天下間還有什么比孝道更難得?更何況,總算是查清了翊兒過世之事�!�

    前有肅王下毒,今有太子謀反,淑妃這話可謂十分誅心。

    景德帝輕咳兩聲,又道:“若非體念你一片孝心,又因醫(yī)道積了不少福德,朕不會輕饒于你,但舊案未查清前,你也是戴罪之身,就暫留祭宮,跟著淑妃聽她安排吧�!�

    景德帝說完閉上眸子,淑妃一喜道:“陛下果真心軟,孩子,還不快謝恩?”

    將她托給淑妃,便是不打算立刻治罪了,但這“戴罪之身”四字也并不輕松,姜離憂心忡忡,聽淑妃的話先謝了恩,見景德帝欲要歇下,方退了出來。

    戰(zhàn)后善后,無外乎是收斂死去的士兵,安排戰(zhàn)俘、醫(yī)治傷兵。

    姜離出主殿時,前夜還巍峨肅穆的祭宮滿目瘡痍,天邊正有晚霞似火。

    各處死尸被清理大半,負傷的軍士們?nèi)齼蓛傻乜孔诟魈幨A上,正互相包扎傷口,而那些傷重之人,則都被抬往西偏殿。

    姜離連忙往西偏殿去,到了地方,便見祭師們正在給或斷腿或中箭的傷重者醫(yī)治,因傷者太多,慶陽公主和宜陽公主也帶領(lǐng)一眾女眷幫忙。

    見她來了,慶陽公主連忙招手,“薛……啊不,姜姑娘,你快來,祭宮里藥材頗多,但我們實在不擅這些,你快教我們?nèi)绾巫觥?br />
    包扎外傷并不難,姜離挽袖上前,先教她們?nèi)绾畏笏幦绾未虿冀Y(jié),教完了,也趕到祭師們身邊,幫他們給傷重者止血施藥。

    這些祭師皆是宗室戴罪之身,在此苦修多年,便也似遁入空門一般,他們皆會醫(yī)術(shù),在一位鬢髪皆白的老祭師帶領(lǐng)之下有序地施救,而姜離在宮門口見過的那位傷疤臉祭師也在人群之中,相比旁人,他的手法更為利落,令姜離有些意外。

    “姜姑娘,請來這里”

    姜離的醫(yī)術(shù)可救命,便只給那些性命垂危的傷兵施治,如此這般,一忙便是兩個多時辰,等她滿頭大汗地回過神來時,外頭已是深夜,幫最后一個斷臂的傷者止血包扎后,她直起身長出口氣,一轉(zhuǎn)身,裴晏正站在門口等著她。

    他顯然來了多時,姜離神容一振,快步近前,“你怎么樣?”

    裴晏深深望著她,“我沒有失約�!�

    殿中還有不少人忙碌,姜離心中慨嘆萬千,也只能道:“我知道你定能趕回來。”

    見她額上汗意津津,裴晏忍不住抬手為她拭汗,放下手時,他面色嚴峻了些,“你還得隨我去看看寧玨”

    姜離一愣,“他受傷了?!”

    在祭宮外破損的軍帳中見到寧玨時,他錦袍襤褸,鬢發(fā)散亂,渾身灰塵血污,正抱著血淋淋的手臂,狼狽地蜷縮在角落里。

    見裴晏和姜離一起過來,他像急眼的兔子一般猛地坐直,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憤怒地瞪著他們。

    姜離近前來,“我知道你生氣,但你受傷了”

    她正要查看傷勢,寧玨一把將她的手揮了開,姜離一個趔趄退開,裴晏面色難看地在她身后一扶,“寧游之,你真要是非不分嗎?!”

    這一扶的親昵徹底刺痛了寧玨,他不是笨人,早已想通了前后一切。

    他看看姜離,再看看裴晏,氣得胸膛起伏,眼眶愈猩紅起來,“你們……師兄早就知道你是誰,卻始終瞞著我,而你,你是不是覺得我十分可笑?!看我信任你,欣賞你,甚至為了你,怕舊案牽連薛氏,你是不是覺得我像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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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憂

    騲

    苻

    費

    整

    理

    梁小丑?!你們二人分明早就有情……我、我如此信任你們,可你們竟這般騙我?!如今太子謀反,寧氏已成罪族,我這樣的人哪里值得你們憐憫?!滾吧,我不想看到你們”

    寧玨負傷之后,自詡有罪,不接受任何人幫助,裴晏一邊善后,一邊找了他一下午,天黑之后才知他躲在這里。

    他找過來時,寧玨便是如此六親不認之勢,裴晏心中歉疚,自然忍了他,可見他對姜離也如此怒火難消,他實難看得下去。

    “寧游之,你以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嗎?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本是太子,你怨我恨我便罷,可你唯獨不該怪她,你可知”

    姜離握住裴晏手臂,制止他解釋下去,她只看著寧玨道:“寧玨,當初我插手此事時,便已說過我不是為了幫你,也不是為了寧家,是你自己不信的。在我心里,你與我并無區(qū)別,你做舅舅的,多年來一直記得皇太孫之仇,那我這做女兒的,難道便能忘記義父義母的冤屈?皇太孫金貴可憐,廣安伯府四十三口便命賤該死嗎?”

    姜離深吸口氣,“我初識你時,你坦蕩赤誠,豪爽俠氣,更是我回長安以來結(jié)交的第一個新朋友,我和裴晏從未輕視于你。至于你說的,為了我所為之事,寧玨,那不過是你沒有認識真的我,我遠非你所見的薛氏大小姐”

    寧玨聽得慘笑起來,“你如此說,倒顯得我更可憐了,我……我為了保住太子,保住寧氏的尊榮,最后到底是改了意志,這還不夠讓你們輕視于我?”

    他說著,面色愈發(fā)痛苦,一把捂住臉低下頭去,“可終究……終究什么也沒保住……連我自己的本心也沒保住……”

    聽他語聲帶上了哭腔,裴晏嘆了口氣,“你為了寧氏為了你姐姐并不算錯,昨夜為了陛下,你不曾隨太子而去,又為了守住祭宮死戰(zhàn)一夜,這難道還不算你的本心嗎?寧玨,只要寧尚書在長安能像你一樣沒有走錯,那寧氏并非沒有挽回的余地,你此刻便自厭自棄,是不管你姐姐和小殿下了嗎?”

    寧玨身子一僵,雙手捂住臉,壓抑地嗚咽起來。

    從軍帳出來,姜離悵然地沉默了片刻。

    沒一會兒,她駐足看向裴晏肩頭,“你的傷可看過?”

    裴晏道:“并無大礙,你不必擔心�!�

    姜離哪里能信,“昨夜你離開之前便受了箭傷,后來平叛刀劍無眼,你連甲胄未著,怎會無大礙?所幸都安排的差不多了,回你的住處讓我看看�!�

    不等裴晏答應(yīng),她已經(jīng)先他一步往祭宮走去。

    裴晏定定看著她,恍惚之間,想到了當年她替她療傷的場面。

    姜離走出兩步回頭,“站著做什么?”

    裴晏回過神來,連忙跟了上來,等回到廂房,九思和十安正等在那里,見他們一同歸來,二人面面相覷一瞬,識趣地退了出去。

    房門緊合上,裴晏不知怎么有些作難,“其實真的無需”

    “在書院時你想瞞著我,如今我都已經(jīng)知道了,難道你還不好意思?”

    姜離沒好氣地道,又納悶地盯著裴晏,裴晏苦笑一瞬,只好側(cè)過身將衣袍褪了下來,便見他除了肩頭,肋下也果然添了新傷,然而這時,姜離見他有意避著背脊,還是鬼使神差地往他身后繞去

    等在他背后站定,饒是姜離已知曉他背脊遍布傷疤,可等她親眼看到的剎那,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裴晏知道她在看什么,當即想穿起衣袍,“別看了”

    “別動”姜離一把按住他的手臂,上前半步,生著薄繭的指尖輕撫了上去,她一寸寸地觸,從后頸至腰際,直至裴晏難耐地按住她的手才停了下來。

    四目相對,姜離眼底淚光閃爍,沒有人比她更明白這些痛楚。

    裴晏拉起衣袍將她攬入懷中,姜離亦緊緊回擁住他。

    她們這一路行來,苦痛中離散,絕境處逢生,終于換來這一刻呼吸相聞,心跳相合。卻原來,從年少至如今,從江湖至長安,他伴她生死相隨,從未別過……

    第221章

    大結(jié)局(四)

    翌日天明時分,

    長安的消息傳回了祭宮。

    德王身邊的親信都尉張揚來報,道:“陛下,德王殿下和袁將軍到長安后,先派了五十斥候入城探報,

    便發(fā)現(xiàn),

    巡防營上將軍徐釗已然叛變�!�

    “二十六夜里亥時半,

    徐釗調(diào)了最親信的五千兵馬入城,先控制各處衙門,又闖入禁中,

    將留守的六部朝臣皆捉了起來,寧尚

    書驚聞之下,立刻傳信金吾衛(wèi)與四方守城軍,與巡防營兵馬在朱雀門之前惡戰(zhàn)對峙”

    “宮中貴妃娘娘,

    同樣在二十六夜里發(fā)動宮變,但她此番能用的人手只有太子未能帶出長安的一千龍武軍,宮變剛發(fā)動不久,

    皇后娘娘得知消息,

    立刻命人自北面宣武門出宮,

    以皇后御令調(diào)集了禁軍北營的五千人馬,

    雙方在宣武門惡戰(zhàn)一場之后,

    北營禁軍控制了貴妃娘娘,

    內(nèi)宮的局勢很快穩(wěn)定了下來�!�

    “東宮之中,太子妃派人把守了各處宮禁,

    明顯她知道太子的計劃,本來是等太子大勝回朝的,

    卻不想太子已經(jīng)敗了,倒是寧側(cè)妃,

    得知消息后派人聯(lián)系寧尚書,暫時穩(wěn)住了東宮和禁中情形,得知太子在龍脊山謀反,她已經(jīng)白身待罪了�!�

    張揚說完喘了口氣,又道:“巡防營那五千人本就不夠堅定,袁將軍昨夜帶兵入城后,兩個時辰便捉住了徐釗,巡防營死傷一千余人,其余人全都投降為俘,神策軍這邊只傷亡了百人不到,算是大勝,定西侯府、薛府、徐府等幾叛臣府邸也已被控制,此刻德王殿下必定已經(jīng)與皇后娘娘和寧尚書穩(wěn)住了大局,陛下大可放心。”

    不僅景德帝長出一口氣,淑妃和裴晏也一同松了口氣。

    景德帝道:“好好,長安未生大亂便好�!�

    淑妃道:“到底是皇后娘娘,有她在,后宮大亂不了�!�

    裴晏近前道:“陛下,寧尚書和寧側(cè)妃顯然不知內(nèi)情,還請陛下寬宥�!�

    景德帝無奈道:“朕知道你的意思,你安心,此番太子謀逆算是準備萬全,一旦祭宮陷落,朕和堯兒歿于龍脊山,長安再亂,那太子所謀便成了,能有如今的局面,你和袁卿當為首功,長安諸人朕也定會重賞,寧家……朕不會將他們視為罪族。”

    沉默片刻,景德帝道:“世忠,你來擬詔吧”

    于世忠會意,“好,奴才明白�!�

    于世忠去一旁奮筆疾書,不多時,廢黜太子和貴妃的詔書便已定好,拿給景德帝過目之后,景德帝朱批明文,蓋上玉璽,這份詔書便即刻生效。

    他將詔書交給張揚,“此詔你帶回去交給堯兒,令他務(wù)必肅清長安與內(nèi)宮,所有叛臣下獄待審,貴妃打入御懲司,等一切安排妥當了,朕再班師回朝�!�

    張揚拱手道:“末將明白”

    等張揚領(lǐng)命而去,淑妃寬慰景德帝道:“陛下安心吧,如今所有戰(zhàn)死叛軍皆已處置妥當,所有傷亡的、立功受賞的也已記名造冊,只等堯兒平定長安,臣妾看啊,要不了兩日咱們便可回去了,眼看著陛下的壽辰快到了,如今這一劫已過,陛下往后盡是福澤。”

    景德帝面色沉郁地搖頭,“壽辰?如今這般光景了,還過什么壽辰呢?”

    慶陽公主和宜陽公主也站在近前,二人對視一眼,紛紛上前來勸,宜陽公主道:“父皇不能這樣想,不是還有堯兒和我們嗎?今年是您六十整壽,常言說,大災(zāi)之后必有大福,您這天倫之樂才剛剛開始呢�!�

    慶陽公主也道:“宜陽姐姐說的不錯,且長安的亂子雖不算大,但百姓們想必受驚不已,這等人心惶惶之時,正是需要您的壽辰慶典來安百姓們的心,何況萬壽樓已經(jīng)裝潢完畢了,長安百姓可是一早就盼著與天子同樂,您屆時讓我們也跟著享受享受,正好沖一沖這些事的晦氣�!�

    淑妃也笑道:“咱們劫后余生,又是陛下壽辰,這也太值得慶賀,宮里內(nèi)內(nèi)外外準備了許久,您可不能讓大家的祈盼落空啊�!�

    景德帝經(jīng)了肅王與太子之事,其實十分心力憔悴,但身為帝王,他的壽辰不止是他一個人之事,思及此,他不由看向守在自己跟前的眾人

    章牧之和裴晏就不說了,淑妃心志堅毅,不離不棄,宜陽公主和慶陽公主也讓他十分欣慰,尤其慶陽公主,當日在祭宮內(nèi)安定人心不說,這兩日還帶著女眷們照顧傷兵,祭宮的侍從們死傷大半,若非有這些平日里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女眷們在,戰(zhàn)后只怕還要死更多人。

    景德帝面上郁氣淡了三分,點頭道:“罷了,淑妃與慶陽所言有理,這個時候確實需要一件喜事來安定長安百姓和朝野內(nèi)外之心�!�

    得知長安情形,最慶幸的終究還是寧玨。

    他的傷已被包扎好,不致命也不會落殘疾,但即便是得知父親和姐姐都選對了,他面上也只現(xiàn)出了片刻神采。

    他靠在軍帳一角,面上意氣不在,青黑的眼窩和滿臉的胡茬,令他看起來狼狽頹唐,渾似過了而立之年,“陛下不懲治寧氏是陛下開恩,但我和我父親將來在朝中是難以立足了,還有我姐姐,翊兒死了,還有瑾兒,瑾兒是太子血脈,若他活不下來,那我姐姐也與死了無異,長安城,往后再沒有寧氏了�!�

    他已幾日未得好睡,此刻眼底血絲密布。

    姜離看著他道:“長安內(nèi)沒有寧氏,長安外還有浩大天地,你不是一開始就不想回朝中嗎?只要性命猶在,以后在江湖上行俠仗義不才是你想做的嗎?”

    寧玨苦澀地搖頭,“那我父親,我姐姐呢?我父親苦心經(jīng)營多年,滿腔忠君之心,如今這一切都如夢幻泡影了,我姐姐有太子的孩子,她和瑾兒該如何?”

    “若真到了難以立足的一刻,這些經(jīng)營也無足輕重。”

    太子謀反,寧氏必受牽累,哪怕景德帝開恩仍留用他們,朝野內(nèi)外又怎少的了流言蜚語?再往后新帝登基,對寧氏的芥蒂只會更深。

    裴晏心思通透,不想說好話安慰寧玨,但寧玨卻反問,“師兄說的輕巧,若有朝一日要師兄不要裴氏這么多年來的爵位與尊榮,師兄可舍得?”

    姜離欲言又止,裴晏卻淡笑一下,“也不是不能舍�!�

    寧玨哪里能信,無外乎覺得裴晏站著說話不腰疼,見他如此,裴晏和姜離也知此事對他打擊太大,一時半會兒難緩的過來。

    待從寧玨的廂房出來,姜離邊走邊道:“也不知曲叔如何了。”

    裴晏柔聲安慰道:“陛下已經(jīng)下了詔書,不日他們便會知道其謀反被廢之事,到時自會回來的�!�

    姜離憂心不減,“懷夕還受著傷……”

    “你放心,曲叔療傷也是好手�!�

    見他說的自然,姜離轉(zhuǎn)頭看他,“你很了解?”

    回廊四下無人,裴晏便道:“當年滄浪閣在江湖上也是腹背受敵,我替師兄之后,免不了經(jīng)過幾次惡戰(zhàn),自然知道曲叔的厲害。”

    姜離看著裴晏,心底那股子奇異之感又浮了起來,“從前在書院多不服你,可料不到,后來我竟認你做了師父,我喚你‘小師父’時你做何感想?嗯?小師父~”

    裴晏望著姜離促狹的眉眼,只道她說的一點兒沒錯,嫻靜端莊的大家閨秀薛大小姐,根本不是姜離,只有眼前這樣的,活泛靈慧,又膽大不遵禮訓(xùn)的才是她。

    裴晏耳旁那“小師父”三字還在回蕩,一顆心也無可抑制地急跳起來,他坦誠地道:“很受用,很好聽�!�

    “好啊,沒想到你裴鶴臣看起來謙謙君子,卻愛占我這種便宜。”

    姜離嗤之以鼻,可對上裴晏雙眼,面上卻生薄熱,她忙轉(zhuǎn)身往前走,又道:“我宣布,適才就是你最后一次聽我喊那三字,往后再不可能”

    裴晏眼底溢出笑意來,待要找補兩句,卻見姜離忽然駐足,又轉(zhuǎn)過身,往他們身后遠處看去。

    裴晏也停下來,往后方一看,無論是近處還是遠處,根本無人。

    他不解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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