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搖搖頭,我伸出兩指將信紙挪到跟前,拿過筆。
「想直接從那些老家伙口袋里討銀兩,怕是太難。
「此事,該由后宅入手�!�
奏折改為家書,目的地從皇宮大內(nèi)改為三皇子府。
我落筆——佩沚,展信安。
……
家書寫完,交由曹行知過目。
他掃視一遍,眸光落在我執(zhí)筆的腕口,突兀地滾了下喉結(jié)。
13
信箋發(fā)出,石沉大海。
朝廷撥的賑災(zāi)銀逐漸見底,與此同時(shí),暴雨不期而至。
筑堤收河本是以沙土填之,若逢暴雨沖刷,只怕兩月辛勞功虧一簣。
我急找蕓娘商議對(duì)策,卻驚聞她帶了人冒雨去加固縷堤。
我沖到河岸時(shí),正見蕓娘站在河堤沉放埽工。
暴雨阻攔了我的呼聲,我費(fèi)力地攀上堤岸。
恰逢蕓娘腳下一滑,手上猛地一沉,整個(gè)人往河里栽去!
我飛撲而去,拽住了她的衣袖,雙手下攀,扣住了她的手腕。
「快來人�。砣�!」
呼聲在湍急的水聲和暴雨中顯得微弱無力。
蕓娘喘著氣,看清是我,急切地交代后事。
「大人,堤防建造、河道斷面控制、月堤格堤減水壩排布及日后維護(hù)所需的工役章程,全數(shù)寫在我枕下的《河防述要》里。
「按此方,則黃河之患十之八九可解。
「多謝大人!能葬于此處,也算我夙愿得償,堤上濕滑,且放手吧!」
身體在逐漸下滑,見她存了死志,我反將她握得更緊。
眼前恍惚間又閃過了無數(shù)人的音容笑貌。
回過神,蕓娘的鎮(zhèn)靜在我的執(zhí)拗下潰堤,她幾乎哽咽。
「謝大人,放手吧,蕓娘此身微末,即便活著,百年之后也無人知我是誰。
「您有大好前程,不值得,快放手�。 �
憑什么……
憑什么這些人非要以撲火之姿壯烈又決絕地去死!
憑什么他人可以萬古長青,她們便只能曇花一現(xiàn)!
雨水打亂發(fā)束,順著我的臉頰往下淌,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我抬起腳,狠狠將腳尖扎入泥中,奮力向上扯。
「活下來!蕓娘!活下來!
「謝某在此作保!只要你活下來,我必定,為你在史書上爭一個(gè)留名!
「百年,千年,萬年,永世流芳!」
蕓娘不可置信地望著我,怔愣片刻,忽地?cái)出了力氣,五指一把扣在了我手肘上。
向上攀!
身體逐漸下滑,我將另一只腳尖扎入土里。
在蕓娘雙手扣住我臂膀時(shí),憋住一口氣,猛地一提,帶著她滾落在岸上。
一只胳膊脫臼了,無力地?cái)傇谀嗌忱铩?br />
但我們迎著大雨,相視一眼,忽地雙雙笑出了聲。
活下來了。
真好。
14
和蕓娘回到府衙,醫(yī)官替我掰正了胳膊,卻聽聞曹行知病倒了。
我著急去看,卻被滿臉驚慌的醫(yī)官攔住。
「是瘟疫!此疾兇險(xiǎn),曹大人兇多吉少!」
我心頭一震。
天災(zāi)之后即疫病橫行,我早有預(yù)料,因而特著醫(yī)官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