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白筱被小家伙瞪得無語,那邊,郁紹庭已經(jīng)打完電話過來:“好了嗎?”
郁景希一瞧見爸爸,丟了課本立刻撲過去,抱著郁紹庭的長腿,扭著小身子委屈地喊道:“爸爸!”
白筱:“……”
父子倆難得同仇敵愾了。
郁紹庭皺眉,看向一旁的吳遼明,小胖子被郁紹庭的眼風一掃,縮著脖子不敢吱聲。
郁景希的爸爸好恐怖……
白筱拉住怯怯地往自己身后縮的吳遼明,說:“景希跟你開玩笑呢!他最近越來越喜歡撒嬌了!”
吳遼明后怕地看看郁紹庭,遲疑地瞧著白筱:“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卑左惆矒嵝缘孛嗣麍A圓的腦袋:“景希常在家說喜歡跟你們一塊兒玩�!�
白筱看出一群孩子似乎很怕郁紹庭,就問郁紹庭:“景希爸爸,是不是這樣?”
郁紹庭望著她,知道她是不想讓景希被這幫孩子排擠。他素來不在乎別人怎么看自己,卻忘了景希還是個孩子。聽到白筱問自己,象征性地嗯了一聲,爾后問郁景希:“你又欺負同學了?”
吳遼明忙擺手:“沒有沒有,景希沒有欺負我,我喊他一起踢球呢!”
教室里的氣氛也頓時好了很多。
郁紹庭很滿意這個回答,對白筱說:“時間差不多了,找家餐廳吃午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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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教室出來,郁景希板著小臉,無聲地抗議白筱剛才偏幫外人的言行。
白筱碰了碰他的肩膀:“中午想吃些什么?”
“生氣著呢!”郁景希拔高了音,拍開白筱的手:“聽不見你說話!”
話剛說完,屁股上一重,整個人重心不穩(wěn)地往前沖,一個踉蹌,差點摔個狗刨。
白筱忙扶住他,眼睛卻看向后面的郁紹庭,眉心因為不贊同他的做法而微蹙。
郁紹庭回望著她,眉頭也越皺越緊,似乎不滿她對自己這個態(tài)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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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下午學校還要組織大掃除,郁景希不能回家,只好挑了學校附近一家西餐廳。
飯后把郁景希送回學校,白筱坐進郁紹庭的車里,他問:“回金地藝境?”
白筱搖頭:“我要去一趟公司,熟悉一下那邊的崗位職責�!�
郁紹庭邊開車邊簡單問了她一些關(guān)于那家房地產(chǎn)公司的情況,最后親自把她送到了公司樓下。
其實白筱的原意是讓他開到附近停車就好。
但郁紹庭對她的要求置若罔聞。
白筱剛下車就碰到了上回面試她的那個部門經(jīng)理,后者因為上回郁戰(zhàn)明的關(guān)系也多留意了白筱,所以一眼就認了出來,還因此停下來跟白筱打招呼,眼睛一瞟,自然也瞧見白筱身后那輛賓利歐陸。
“來了啊?”部門經(jīng)理笑得像彌勒佛,不著痕跡地靠近轎車:“自己開車過來的?”
白筱看出他的意思,雖然她不喜生意場上的套近乎,但也不能太清高:“不是�!�
部門經(jīng)理突然驚訝地瞅著白筱身后:“這不是郁總嗎?”
順著他的視線,白筱回頭,賓利歐陸的副駕駛車窗不知何時居然降下。
郁紹庭雖然沒下車,但他現(xiàn)在這樣,跟下車也沒什么差了。
“完了打電話給我,過來接你�!庇艚B庭說著,像是剛瞧見那位部門經(jīng)理,禮貌性地點了下頭。
賓利歐陸駛離,部門經(jīng)理看向白筱的目光更加友好。
白筱從他的眼神里讀到一個意思:“原來不是誆人,真是郁戰(zhàn)明的兒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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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電梯,上樓,還有秘書樣的人專門站在電梯門口等著自己。
白筱看著自己寬敞的辦公桌,不管是位置還是環(huán)境都是頂好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新員工該有的。
她甚至覺得,就是郁紹庭剛剛的露面,讓部門經(jīng)理打了通電話把自己安排在這。
在樓下,部門經(jīng)理笑吟吟地拍著她的肩說“好好干”,那眼神,好像她才是他的上司。
她在裴氏時也見過這種情況,當時冷眼旁觀,現(xiàn)如今自己竟然切身經(jīng)歷了。
秘書給她泡了杯茶,讓她等一會兒,部門經(jīng)理打算親自帶她逛公司了解情況。
白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喝了口熱茶,有點受*若驚。但現(xiàn)社會國情便是如此,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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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部門經(jīng)理逛了一圈回來,白筱走出電梯,還是聽到了一些閑言碎語。
看到她,那些女員工立刻閉了嘴,呈鳥散狀各自回到位置上。
“上班時間八卦什么?“部門經(jīng)理裝模作樣地訓了一句。
白筱臉色如常,既然她們沒有指名道姓,她也大可以裝沒聽懂,省得給自己氣受。
回到自己座位上整理東西。
部門經(jīng)理過來:“她們就那樣,嘴巴閑,別往心里去�!�
白筱莞爾:“那以后經(jīng)理就像對待其他員工一樣對我,那樣我才能心安理得在這工作。”
經(jīng)理怔了怔,隨即連連應下:“一定一定�!�
話雖這么說,但白筱還是享受了特殊待遇,譬如其他新晉員工工資兩千,她卻直接飆到六千。
甚至還不用三個月試用期,直接轉(zhuǎn)正。
部門經(jīng)理給出的理由是——白筱以前在裴氏做過幾年特助,經(jīng)驗豐富,公司需要這樣的人才。
白筱一笑置之,拿了自己的工作牌,離開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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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源房地產(chǎn)公司總裁辦公室。
裴祁佑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那道纖細窈窕的身影走出大樓,攔了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裴氏跟宏源有一個項目在合作,他在上樓時碰巧就看到了跟在部門經(jīng)理身后了解公司的白筱。
出租車匯入車流,逐漸地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白筱在這里找了份工作,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她的學歷問題,進而想到她會不會被人刁難?
他搭在*邊圍欄上的雙手慢慢握拳。
辦公室門開了,出去接完電話的老總回來:“裴總,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裴祁佑收回飄遠的視線,轉(zhuǎn)過身,笑:“是我打擾了才是�!�
宏源老總擺手,可能剛才電話講累了,喝了口水,解開西裝扣子,請裴祁佑一塊兒在沙發(fā)坐下。
秘書進來替換了一次茶。
裴祁佑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茶葉,貌似不經(jīng)意地問:“宏源最近招新員工了?”
想了想,又覺得自己問得滑稽,招聘這塊一般都是人事部門管的。
宏源老總卻答了:“是啊,前幾天招了三名行政人員�!�
“剛才我看著有一位眼熟,好像曾經(jīng)在裴氏工作過�!�
“哈哈,裴總眼力不錯,確實有個叫白筱的,說是在裴氏工作了五年�!�
裴祁佑扯了扯唇角,過了會兒,他才繼續(xù)說:“她工作實力蠻強的,裴氏很多單子都是她搞定的�!�
宏源老總提起這位白筱也來了興致,往裴祁佑身邊湊了湊:“你猜猜剛才給我打電話的是誰?”
“誰?”裴祁佑其實不關(guān)心,但還是做出了好奇的樣。
“東臨那位郁總,也是郁家的三少�!焙暝蠢峡傇野闪讼伦�,沒注意到裴祁佑驟變的臉色。
“他說東臨馬上就要啟動的蘭苑項目想找投資商,問我有沒有興趣,不瞞你說,我其實很早就想要那塊地了,但當時被東臨先搶走,”說著他笑了下,“天上掉餡餅這種事,沒想到有一天也會落在我的頭上�!�
其實以東臨的能力,根本不需要其他投資人入注資金。
至于郁紹庭為什么要這么做——雖然一通電話他只字未提白筱這個人,但宏源老總消息靈通,部門經(jīng)理早就跟他說了在公司門口偶遇郁紹庭的事。不過這位郁三少,為了個女人,還真是舍得砸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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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筱沒真打電話讓郁紹庭來接自己,打了車先去學校接郁景希。
路過市中心,看到張燈結(jié)彩的商場還有l(wèi)ed,她才記起今天好像是*節(jié)。
學校操場一群小孩在綠色草地上跑來跑去,圍著一個足球,白筱走過時聽到了“郁景希”三個字。
草地邊,擺著一排書包,白筱一眼就找到了郁景希黃色的大書包。
白筱走近瞧見吳遼明一邊跑一邊扯著小嗓子嚷:“郁景希你個守門員瞎跑什么?快回去快回去!”
郁景希脫了外套,穿著那件黃色毛衣撒腿在草地上跟著其他球員搶足球,球門那里沒一個人守著。
胖墩墩的吳遼明氣得跺腳,追在郁景希身后想把他逮回去守門,白筱看著看著笑出了聲。
最后還是對方守門員注意到了白筱,沖那群掐成一團的孩子喊道:“郁景希,你媽媽來了!”
白筱聽到“媽媽”這個稱呼時還是有些詫異。
郁景希扭頭瞧見操場邊的白筱,本就紅彤彤的小臉越加紅了,跑過來,快到她跟前時卻慢下來,然后扭捏地走過來,白筱拿起外套給他穿上,又用紙巾替他擦掉額頭的汗水。
郁景希看著白筱,“你怎么這么早就來了?”
白筱看了他一眼,替他拉上外套鏈子說:“這件毛衣臟了,明天換一件。”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袖口臟臟的毛衣。昨天他騙了郁老太太,其實毛衣他就穿在身上。
白筱接了郁景希攔了輛出租車回沁園。
小家伙爬進后座,扭頭問白筱:“不去金地藝境嗎?”
“先回沁園�!�
直到李嬸拉著他的手回別墅,望著遠去的出租車,郁景希才意識到自己被白筱這個女人騙了!
她把自己丟下,一定是想偷偷去跟郁紹庭約會!
白筱在出租車里打了個噴嚏,司機問她去哪兒,白筱想了想,說:“南翔路�!�
東臨公司就在南翔路。
路上,白筱給郁紹庭打了個電話,聽到低沉熟悉的聲音,白筱隨口問:“在忙嗎?”
“沒有,剛簽完一個合同�!庇艚B庭說這話時正站在窗前喝咖啡,聽著她柔柔的聲音心情很不錯:“完事了?”
“還要過會兒�!卑左阋贿呏v電話一邊下車,進了南翔路上一家花店,走到一束玫瑰花前,彎腰碰了碰那含苞待放的花:“等我好了打電話給你�!�
“……好�!�
掛了電話,花店老板過來:“小姐,買花嗎?”
鮮花配美男,郁總,喜歡嗎?+你愛我嗎?(shukeba.)
“小姐,買花嗎?”
白筱收起手機指著那束玫瑰花:“我要這個�!�
老板跟白筱說了不同朵數(shù)代表的意思,白筱想了想:“給我包三十四朵吧。”
“是替朋友買的嗎?”付錢時老板跟白筱搭話。
白筱捧過花,笑容妍妍,吻了吻濃郁的花香,說:“不,我自己用,送我愛人的。”
老板顯然沒碰到過這種情況,愣了下,然后笑了:“您真有創(chuàng)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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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花店出來,白筱沒立即打電話給郁紹庭,她抱著大束的紅玫瑰在東臨附近轉(zhuǎn)了轉(zhuǎn)。
她打算在快到公司樓下時再找他。
一陣轎車鳴笛聲,阻撓了白筱的步伐。
她望過去,一輛香檳色的轎車停在前方路邊,然后,蘇蔓榕從駕駛座里下來。
蘇蔓榕已經(jīng)找了白筱幾天,最后沒辦法,只好碰碰運氣來郁紹庭公司附近守著,沒想到真給她守到了。
白筱像是沒看到她,捧著花就走過去。
蘇蔓榕連車都來不及鎖,急急地攔住白筱:“筱筱。”
“筱筱,很多事媽不告訴你,是怕你受傷,請你原諒媽媽的自私,等你到了媽這個年齡就會明白的。”
白筱已經(jīng)不想再聽蘇蔓榕說什么無奈:“那就不要說了,反正我現(xiàn)在也不好奇誰是我爸爸了。”
“筱筱,你難道真的不能原諒媽媽嗎?”蘇蔓榕說。
白筱望著蘇蔓榕,也紅了眼圈,曾經(jīng)她也很想念自己的媽媽,想知道她究竟是怎么離開的,總是想方設法聽到更多關(guān)于她的事情,哪怕是不好的流言。被欺負時她總是想著有一天媽媽會回來接她。
現(xiàn)在她的媽媽就站在她面前,她才發(fā)現(xiàn)幼時的那份渴望早已被磨光耗盡。
白筱呼出一口氣,說:“我的原諒你真的在乎嗎?二十多年都這樣過來了,還差幾十年?”
蘇蔓榕雙手無處安放,心酸地看著白筱。
“就這樣吧�!卑左悴幌朐俑嗾f,越過她。
“你跟紹庭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
白筱腳步一頓,扭頭望著蘇蔓榕,捧著花的手指攥緊。
蘇蔓榕苦笑:“你不用這樣看我,我不是危言聳聽,筱筱,你真當我什么都不知道嗎?”
“或許原先我還只是懷疑……”
蘇蔓榕低頭看著白筱腳上那雙新百倫休閑鞋:“但這一刻我想我大概都清楚了�!�
“那晚,根本不是景希睡在紹庭房間,其實是你吧?”蘇蔓榕的聲音干澀,她看向白筱的眼神無奈又酸澀:“還有景希的媽媽……如果不是我亂想,是你差不多六年前生下的他�!�
一層紙捅破,白筱沒有驚慌失措,她心里其實早想過有這樣的一天,也做過最壞的打算。
白筱:“別做出這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會像你做的后悔�!�
“你知道?你真的知道嗎?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替他生了孩子就以為郁家會接受你嗎?你想過沒有,如果徐家知道他們心心念念的外孫不是他們女兒的孩子,你知道會掀起什么風波嗎?”
蘇蔓榕深吸了口氣,猩紅的眼望著白筱年輕的臉,想到她十幾歲就給一個男人生下孩子——
白筱從她眼中看出怒其不爭:“在你看來我做出這些事是不知羞恥,可是你又是以什么立場來責怪我?消失了二十多年的母親,還是郁紹庭的大嫂?我自己做錯的事,我已經(jīng)在為之付出代價,但我從不曾沒后悔過�!�
蘇蔓榕沒想到她這么冥頑不靈:“你不后悔?筱筱,這個社會不是你想的那么寬容!”
“……”
“媽!”白筱聞聲轉(zhuǎn)過頭,看到的是穿過馬路過來的郁苡薇。
蘇蔓榕一瞧見小女兒立刻斂去臉上的表情,不再繼續(xù)這個敏感的話題。
不出幾秒鐘,郁苡薇已經(jīng)到他們跟前:“媽,你怎么在這里?”
“你不是陪祁佑他媽媽去酒店看訂婚宴布置了嗎?”蘇蔓榕問。
郁苡薇也看見了白筱,自然而然想起昨晚裴祁佑那一聲“筱筱”,但她還是忍住了自己的脾氣,挽住蘇蔓榕的手臂,生怕白筱過來搶一樣:“突然身體有些不舒服,媽,你送我回家好不好?”
白筱轉(zhuǎn)開臉,不去看蘇蔓榕投過來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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